---客厅里闷得像个蒸笼,窗户开了条缝,外面一丝风也没有。我靠在沙发上,
后背汗津津地贴在布面上,黏腻得让人心烦。刚喂完悠悠,小家伙累极了,
在我怀里沉沉睡着,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又轻又软。身体像被抽空了,骨头缝里都透着酸乏,
嗓子眼干得冒烟,火烧火燎地疼。厨房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是婆婆梅国女在洗碗。
那声音一下一下,有点重,磕在锅沿上,听得人心里也跟着一坠一坠的。
她来城里帮带孙女快一个月了,说是帮忙,可空气里总像绷着根看不见的弦。“青青啊,
”婆婆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过分热情的味道,像涂了层厚厚的蜜糖,
腻得慌。“累坏了吧?瞧这小悠悠,多能吃!你奶水可得跟紧喽,不然饿着我大孙女可不行!
我这就去给你弄点下奶的汤水!”她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手走出来。我抬眼看她。
婆婆梅国女个子不高,骨架却显得粗壮,穿着件洗得有点发硬的红底碎花短袖衫,
绷在她厚实的肩膀和胸前。一张圆盘大脸,皮肤是那种风吹日晒留下的暗黄,颧骨高耸,
像两团突兀的红晕硬生生贴在脸上。那双眼睛,眼白偏多,眼珠子小,
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眯着,仿佛总在掂量着什么,偶尔精光一闪,
又迅速隐没在那种惯常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纹里。嘴唇薄薄的,此刻正咧开一个弧度,
露出几颗微黄的牙齿。“妈,不用忙了,”我声音有点哑,“天热,喝不下油腻的。
刚才……您放冰箱里的那半个西瓜,能切一小块给我吗?就一小块,解解渴就行。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那西瓜是昨天陈伟下班买的,又沙又甜,
当时婆婆就一个劲儿念叨:“哎哟,这瓜贵得吓死人!伟伟就是不会过日子,
你月子里吃不得生冷,放冰箱留着明天我吃。”她当时切了一小半自己吃了,剩下的大半个,
严严实实地裹了保鲜膜,塞进了冰箱最里头。果然,婆婆脸上的笑容像被冻住了一瞬,
随即那笑意更深了,眼角的褶子堆得更密,可那双小眼睛里的光却倏地冷了下去。“哎哟喂,
青青!”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惊讶和不容置疑的权威,“这可使不得!坐月子呢!
西瓜寒凉,吃了要落下病根的!你年轻不懂,妈还能害你?奶水要紧!听妈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我旁边坐下,那股廉价的香气混合着油烟的味道立刻笼罩过来。
她伸手想拍我的背,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那粗糙的手掌便落了个空,尴尬地停在半空。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脸上却看不出异样,依旧挂着那副为我好的表情:“你这孩子,就是倔!
妈都是为你好。你看你,这身子骨虚的……唉,伟伟也是,当初我就说,
娶媳妇得找个壮实点的,好生养奶水足的……”她絮絮叨叨,
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对我的挑剔上,仿佛那口求而不得的西瓜,是我无理取闹的罪证。
我心里堵得厉害,像塞了团湿透的棉花,又沉又闷,喘不过气。低头看着悠悠熟睡的小脸,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么脆弱,那么依赖着我。为了她,这点委屈算什么?
我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和那股莫名的不安,没再吭声,只是把怀里的悠悠抱得更紧了些。
婆婆见状,满意地站起身,扭着腰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
里面就响起了锅铲翻动的油腻声响。一股浓重的猪蹄汤味很快弥漫开来,
闷热的空气里搅进这厚重油腻的味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客厅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厨房的油烟机在嗡嗡作响。我抱着悠悠,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天花板角落那盏老旧的吸顶灯,一个念头像冰冷的藤蔓,
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越收越紧——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为了悠悠,为了这个家,
我得“看”得更清楚些。几天后,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方盒,
被小心地安放在客厅电视柜上方那盆茂盛的绿萝后面。浓密的枝叶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完美地遮住了它。镜头无声地向下俯瞰,整个客厅一览无余,厨房门进出的动静也清晰可辨。
安装时,我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在肋骨下撞得生疼。这是最后一道保险,不是为了抓谁,
只是为了……保护我和悠悠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堵住那些随时可能泼过来的、无形的脏水。
安装好监控的那个下午,陈伟下班回来得比平时早了些。他脱了外套,
习惯性地先去逗弄摇篮里的悠悠。婆婆梅国女立刻像嗅到腥味的猫,从厨房里快步迎出来,
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堆满了那种我早已看透的、混合着委屈和关切的复杂表情。
“伟伟回来啦?累坏了吧?快洗洗手,饭马上就好。”她殷切地说着,眼神却瞟向我,
声音随即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怕被我听见却又刚好能让陈伟听清的“体己”腔调,“唉,
青青今天胃口还是不太好,我特意炖了猪蹄汤给她下奶,端进去……好像也没喝几口。
这当妈的吃不下,孩子奶水怎么够?我听着悠悠下午哭得厉害,
怕是饿着了……我这心里急啊!”她说着,还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那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
仿佛承受了天大的辛劳和委屈。陈伟闻言,眉头习惯性地蹙起,转头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和轻微的责备:“青青,妈这么辛苦给你炖汤,多少喝点?
为了悠悠也得吃点有营养的。”我正抱着悠悠轻轻拍哄,听到这话,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看着婆婆那副“掏心掏肺”的虚伪嘴脸,
再看看陈伟眼中那被轻易挑起的疑虑,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闷得发慌。我张了张嘴,
想解释那碗油腻得让人反胃的汤我根本喝不下去,想告诉他悠悠下午哭是因为胀气,
根本不是饿……可话到嘴边,看着陈伟那副“妈说得也有道理”的神情,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辩解,只会显得我不知好歹,加剧矛盾。“嗯,知道了。”我垂下眼,声音干涩地应了一句,
不再看他们。婆婆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换上忧心忡忡的样子,
推着陈伟:“快去洗手吃饭吧,啊!别饿着了。”晚饭的气氛沉闷得像凝固的胶水。
婆婆热情地给陈伟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上班辛苦。”轮到我时,
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青菜,便不再理会。陈伟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
但回应他的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我沉默的咀嚼。婆婆则不时地叹气,
眼神在我和陈伟之间瞟来瞟去,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饭后,
陈伟抱着悠悠在沙发上看电视。婆婆收拾好碗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厨房洗刷。
她擦着手,踱到陈伟身边坐下,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清晰地钻进陈伟耳朵里。“伟伟啊,”她语气沉重,带着一种掏心窝子的无奈,
“妈有句话,憋心里好几天了,不说难受。”陈伟侧过头:“妈,怎么了?
”“妈知道你疼媳妇,”婆婆瞥了我一眼,我正低头叠着悠悠的小衣服,假装没听见,
“可有些事……唉,妈是过来人,看得明白。青青这孩子,心思……有点沉。
妈这整天忙里忙外的,又是伺候月子又是带孩子,她好像……唉,总觉得妈做得不够好似的。
”她顿了顿,观察着陈伟的脸色,见他没有立刻反驳,胆子更大了些,
声音也带上了委屈的哭腔,“你是没看见,有时候妈跟她说话,她那个脸色……冷冰冰的,
爱答不理。妈心里难受啊!我这把老骨头,在乡下好好的,跑城里来图啥?
不就图你们小两口日子顺当,图我大孙女好吗?
可这……这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陈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下意识地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煽动起来的不满:“青青,妈说的是真的吗?
妈这么大年纪过来帮忙,不容易,你……你态度好点行不行?”叠衣服的手猛地顿住。
指尖捏着那柔软的棉布,用力到指节发白。客厅顶灯的光线白得刺眼,晃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那被刻意歪曲的指责,像冰冷的毒针,密密麻麻扎进心里。我抬起头,看着陈伟,
他脸上写满了被母亲“委屈”激起的孝子式的不解。再看婆婆,她低着头,
用袖口用力地擦着眼睛,肩膀微微耸动,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只有那低垂的眼帘下,
一丝极快闪过的得意没能完全藏住。一股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解释?
在这种精心编织的谎言和表演面前,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只会被他解读为顶撞和不孝。
心一点点沉下去,沉进深不见底的寒潭。我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愤和颤抖,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妈,您想多了。我累了,先带悠悠回房。” 说完,
我抱起摇篮里的悠悠,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身后,
婆婆压抑的“啜泣”声和陈伟低声的安慰,像钝刀子割肉,一下,又一下。房门关上,
隔绝了客厅的声音。我抱着悠悠靠在门后,浑身冰冷。怀里的女儿似乎感受到我的颤抖,
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我低头亲了亲她柔嫩的额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无声地砸在悠悠的小包被上。窗外,城市的灯火冷漠地亮着,
映照着这个看似完整、内里却已开始被毒液侵蚀的家。我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指尖冰凉地点开了那个监控APP的图标。屏幕亮起,客厅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出来。
陈伟正笨拙地拍着婆婆的背安慰着,而婆婆梅国女,在儿子看不到的角度,
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嘴角,分明挂着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眼的,快意的弧度。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下流淌,表面无波,内里却像埋着无数引信。
婆婆梅国女似乎收敛了些,至少在我和陈伟都在家时,
那副委屈可怜的面具戴得更加严丝合缝。然而,监控那只沉默的眼睛,
却忠实地记录下了另一番景象。那天下午,陈伟加班,我因为夜里被悠悠折腾得没睡好,
正歪在卧室床上迷糊着。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下意识拿起手机,点开监控。
画面里,婆婆梅国女正蹑手蹑脚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汤碗,
碗里赫然是中午剩下的、凝着一层厚厚白色油脂的猪蹄汤。她警惕地朝卧室方向张望了一下,
确认没动静,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伪装瞬间褪去,换上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满足。
她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把汤碗放在茶几上,拿起筷子,
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块肥厚的猪蹄肉,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
油光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她吃得啧啧有声,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全然不见半点在陈伟面前念叨“油腻”、“吃不下”的样子。这还不够。
她三下五除二啃完一块骨头,油腻腻的手在裤子上随意抹了两把,又起身快步走进厨房。
冰箱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只见她费力地从冷藏室最深处,
掏出了那个裹着保鲜膜的大半个西瓜!瓜皮翠绿,在冰箱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凉气。
婆婆的眼睛都亮了,她麻利地撕掉保鲜膜,也不用刀切,直接拿起一把勺子,
狠狠地挖了下去,挖下最中心、最甜、最多汁的一大块红瓤,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满足地大口咀嚼,冰凉的汁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到衣襟上。她吃得摇头晃脑,一边吃,
还一边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死丫头片子,还想吃西瓜?坐月子吃这个,吃死你!
这么好的东西……啧,还是得进我的肚子!”她吃得酣畅淋漓,
西瓜汁和猪蹄的油渍在她胸前的碎花衫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污迹。很快,
那大半个西瓜的中心被掏空了一大块,像被什么野兽啃噬过。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心满意足地舔舔勺子,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警惕地再次看向卧室方向。
她动作麻利地把剩下的西瓜重新裹上保鲜膜,塞回冰箱最深处,
又端起那个只剩下汤底和几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的猪蹄汤碗,快速闪进厨房。
水龙头哗哗响起,掩盖了她清洗碗勺的声音。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冰冷一片。
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想吐。不是因为她偷吃,而是那赤裸裸的双面嘴脸,那刻毒的诅咒,
那对食物近乎掠夺的贪婪,都让我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厌恶。更可怕的是,她并非简单的自私,
那言语和行动里,分明裹挟着对我、甚至对悠悠她口中的“丫头片子”一种深沉的恶意。
这恶意,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被监控捕捉到了更露骨的形态。那天陈伟难得准时下班,
一家人刚吃完晚饭,碗筷还堆在桌上。隔壁单元那个五十多岁、一直打着光棍的韩三,
趿拉着拖鞋溜达了过来,倚在敞开的防盗门门框上。他头发油腻稀疏,
穿着件洗得发黄的白背心,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往屋里瞟,
尤其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黏腻的、让人极不舒服的打量。“哟,伟子在家呢?
”韩三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目光转向婆婆,“梅婶儿,吃了没?
”婆婆梅国女一看到韩三,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着熟稔、轻佻甚至有点放光的表情,
跟她平时在陈伟面前那种苦大仇深或者故作慈祥的样子判若两人。“吃了吃了,
”她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点刻意显摆的意味,“这不,刚伺候完小的,又伺候完大的,
刚得空喘口气!”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眼睛却黏在韩三身上,眼波流转。
“梅婶儿就是能干!”韩三奉承着,眼神又瞟向我,“不像现在的年轻媳妇,娇气得很!
”他话里有话。婆婆像是找到了知音,立刻接茬,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客厅里的我和陈伟都听得清清楚楚:“谁说不是呢!我们那会儿,
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现在倒好,当娘娘供着,还挑三拣四!啧啧,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撇着嘴,一脸鄙夷,手上收拾碗筷的动作故意弄得叮当响,
仿佛在宣泄着不满。陈伟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咳了一声:“韩叔,坐会儿?
”“不了不了,你们忙。”韩三摆摆手,眼睛却还粘在婆婆身上,“梅婶儿,
我那屋灯泡好像有点闪,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够不着……你看?”“哎哟,多大点事!
”婆婆立刻来了精神,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等着,我这就去帮你瞅瞅!
”她甚至没看陈伟和我一眼,解下围裙,脚步轻快地就跟着韩三走了出去。
防盗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那声音在突然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坐在沙发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烦躁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音量开得很大。我坐在一旁,抱着悠悠,心一点点往下沉。
监控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放——婆婆那轻佻的眼神,
和韩三之间那明显逾越了正常邻里界限的熟稔和互动。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这不仅仅是刻薄,这背后,隐藏着更肮脏、更危险的东西。
这房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因为那个跟着老光棍离开的身影,
而染上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平静的表象终于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狰狞的獠牙。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末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慵懒的光斑。陈伟难得休息,
正笨拙地抱着悠悠在客厅里踱步,逗得女儿发出咯咯的笑声。婆婆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我靠在卧室门边看着父女俩互动,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些。忽然,
一阵急促尖锐的婴儿啼哭声猛地响起!不是寻常的撒娇或不适,那哭声撕心裂肺,
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惊恐!“悠悠!”陈伟吓得脸色煞白,
手足无措地抱着突然剧烈挣扎、哭得小脸瞬间憋紫的女儿,“怎么了宝贝?不哭不哭!
”我也一个箭步冲过去,心脏狂跳。只见悠悠小小的身体在陈伟怀里拼命扭动,
四肢绷紧又抽搐,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都有些散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
哭声断断续续,像被人扼住了脖子!“快!去医院!”我声音都变了调,伸手去接孩子。
就在这时,婆婆梅国女也从厨房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悠悠的样子,
她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诡异的、近乎惊慌失措的表情,
但立刻被更浓烈的、浮于表面的焦急掩盖:“哎哟我的天!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是不是呛着了?还是吓着了?”她挤过来,伸手想拍悠悠的背,
动作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慌乱。“别碰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推开婆婆伸过来的手。
那一瞬间,她眼中迸射出的怨毒,像淬了毒的针。我来不及细究,
抱着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悠悠,抓起包就往外冲。陈伟也慌了神,紧跟在后。
儿童医院急诊室里,灯光惨白。医生护士围着悠悠忙碌检查。我和陈伟像两尊石像杵在门口,
听着里面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渐渐变成微弱痛苦的呜咽,每一秒都是凌迟。
检查结果像一记重锤砸在我们心上——急性药物中毒反应!高度怀疑中枢神经抑制剂!
“安眠药?”陈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比墙皮还白,“怎么可能?她才几个月大!
谁……谁会给她吃这个?!”医生严肃地看着我们:“从症状和初步检测看,可能性很大。
剂量不小,幸亏送来及时。这么小的孩子,非常危险!你们做家长的怎么回事?
”医生的责备像鞭子抽在身上。是谁?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冰冷刺骨。
我猛地看向陈伟,他眼中也充满了同样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家里只有三个人!除了我们夫妻,
只有……“不……不可能……”陈伟喃喃自语,眼神混乱,他无法接受那个指向母亲的答案。
回到家,已是深夜。悠悠在药物的作用下暂时昏睡,小脸依旧苍白。客厅里一片狼藉,
婆婆没开大灯,只开了盏昏暗的壁灯,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绢,
时不时擦擦眼角,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哭。“妈……”陈伟声音沙哑地开口。
婆婆猛地抬起头,脸上果然挂着泪痕,但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却异常明亮,
闪烁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凶光。她没等陈伟说完,就像点燃的炮仗一样炸开了:“伟伟!
你可回来了!”她扑过来,一把抓住陈伟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声音尖利刺耳,
“你可得给妈做主啊!青青!青青她疯了!她刚才……刚才竟然指着我的鼻子,
说是我要害死悠悠!说我在奶粉里下药!天地良心啊!”她哭嚎着,捶胸顿足,
“我是孩子的亲奶奶啊!我疼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孙女?她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容不下我!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赶走!故意陷害我啊!”她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陈伟被她摇晃着,身体僵硬,脸上血色褪尽,
眼神在我和歇斯底里的母亲之间痛苦地摇摆,混乱不堪。我看着婆婆那精湛的表演,
看着她扭曲的脸上挂着的泪水和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毒,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头顶,
烧掉了最后一丝犹豫。我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电视柜前,拨开那盆绿萝,
取下了那个小小的黑色监控摄像头。“妈,”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您说是我冤枉您,说我想赶您走。”我把摄像头连接线插上电视,然后拿起遥控器,
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时间段——下午陈伟抱着悠悠在客厅玩,婆婆在厨房“忙碌”的画面。
“那我们,一起看看这个吧。”客厅巨大的液晶屏幕瞬间亮起。清晰的监控画面开始播放。
画面里,陈伟抱着悠悠在沙发边逗弄。厨房门开了,婆婆梅国女探出头,
警惕地朝客厅方向看了一眼。确认陈伟背对着她,注意力全在悠悠身上后,
她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手里拿着悠悠的奶瓶和一个很小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的白色纸包。
她动作极其迅速,背对着客厅监控的角度,拧开奶瓶盖,手指熟练地捻开纸包,
将里面一些白色的粉末状东西,快速倒进了奶瓶的奶粉里!然后她拧紧瓶盖,
用力摇晃了几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在几秒之间!做完这一切,
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紧张,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酷。她迅速把空纸包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然后若无其事地拿着奶瓶走向陈伟,脸上瞬间切换成慈祥的笑容:“伟伟,
该给悠悠喂奶了……”“轰——!”画面定格在婆婆递出奶瓶的那个瞬间。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压垮人的神经。“啊——!!!
”一声非人的、野兽般的嚎叫猛地炸开!陈伟像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甩开婆婆还抓着他胳膊的手,力道之大,把婆婆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双眼赤红,
眼球上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母亲那张凝固的、虚伪的慈祥笑脸,
又猛地转向现实中同样因画面曝光而瞬间僵化、脸色惨白如鬼的梅国女。“妈——!!!
”陈伟的声音撕裂了,带着无法置信的剧痛和滔天的怒火,“你……你干了什么?!
那是你亲孙女啊!她才几个月大!你要毒死她?!!”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猛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抓住婆婆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她,“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婆婆梅国女被儿子赤红的双眼和狂暴的力量吓懵了。脸上那副伪装的委屈和悲愤瞬间崩塌,
只剩下极度的惊恐和一丝被揭穿老底的狼狈。她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是徒劳地挣扎着,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为什么?啊?!你说话啊!
”陈伟的咆哮震得窗户都在嗡嗡作响,他额头青筋暴起,
眼泪和愤怒的唾沫星子一起喷溅出来,“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就因为青青?
你就拿悠悠的命来报复?!你是畜生吗?!!”巨大的冲击和愤怒让陈伟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将婆婆狠狠推开。梅国女猝不及防,尖叫一声,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餐桌上,
碗碟哗啦啦摔了一地。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儿子,
终于感到了灭顶的恐惧。“滚!”陈伟指着大门,声音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滚出我家!现在!立刻!马上!
我陈伟……没你这个妈!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跟我再没半点关系!滚——!!!
”最后那一声“滚”,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扶住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剧烈颤抖。
他不再看地上瘫软如泥的母亲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我怀里的悠悠,
那里面的痛楚和悔恨,深得如同无底寒潭。婆婆梅国女坐在地上,最初的惊恐过后,
那张惨白的脸开始扭曲。羞耻、怨恨、被儿子当众撕破脸皮的巨大难堪,
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她看着陈伟决绝的背影,看着我抱着孩子冷眼旁观的样子,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指着陈伟,
白安的最后一幅画宋渝白安完结版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白安的最后一幅画(宋渝白安)
月子仇恨毒婆婆夺房记方志强顾清音完结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在哪看月子仇恨毒婆婆夺房记(方志强顾清音)
《逐出家门后他们一家人跪拜我回去》林美婷苏梦瑶已完结小说_逐出家门后他们一家人跪拜我回去(林美婷苏梦瑶)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搪瓷杯里的月光(王小磊陶小桃)热门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大全搪瓷杯里的月光王小磊陶小桃
能看见KPI的我只想摸鱼(江涛顾晏尘)免费小说阅读_完结版小说推荐能看见KPI的我只想摸鱼(江涛顾晏尘)
男二数据打脸校草江屿周默全文免费阅读_热门小说大全男二数据打脸校草江屿周默
妻子转账五千万我录了屏(柳如烟苏明轩)在线阅读免费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妻子转账五千万我录了屏(柳如烟苏明轩)
将军聘礼,孤女的乱世琵琶刘轻舟何梦欢热门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完结将军聘礼,孤女的乱世琵琶刘轻舟何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