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那日,苏晚照抱着小棠走出将军府时,箱底只有半袋银钱和一箱旧书。
柳如眉站在朱门后冷笑:“国子监女西席又如何?被休的弃妇,能在京城讨口饭吃就算本事。
”全京城都等着看她落魄——可谁能想到,三个月后南城巷口飘起朗朗书声,
扎羊角辫的小棠踮着脚唱:“拔萝卜,拔萝卜,
嘿呦嘿呦拔不动~” 国公夫人挤破头要送儿子来听,
尚书府的小姐追着看她用木炭画“妈妈抱小棠”,连最挑剔的老学究都点头:“这私塾,
比我那书院有生气。” 直到某日军装裹身的顾昭撞进巷口,
盯着墙上歪歪扭扭的“爹爹”二字,喉结滚了滚:“这、这是?
”小棠抱着他的佩刀仰头笑:“爹爹的名字呀!妈妈说,等爹爹来接我们回家。
”1第1章 将军府门前的那声“娘亲,我饿了”将军府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晚照抱着熟睡的小棠,指尖掐进女儿软乎乎的背。她抬头时,顾昭的玄色披风扫过她发顶,
休书“啪”地拍在她怀里。“苏晚照,你与旧识私通的信,我昨日在你妆匣里翻着了。
”镇北将军的声音像冰锥,扎得她心口发疼。她低头看休书上“七出”里的“不贞”二字,
墨迹未干,泛着冷光。“顾将军。”她抬头,看见廊下站着的柳如眉。那女子攥着帕子,
眼尾泛红,活像被欺负的正室,“可曾想过,那信是谁塞我妆匣的?
”顾昭眉峰一拧:“柳侧室昨日为你辩解,说你定是被人骗了。”“辩解?”苏晚照笑了,
小棠在她怀里动了动,粉团子似的小手揪住她衣襟。她压下喉间的涩,“好,我认。
”她将休书收进袖中,转身时,柳如眉的帕子擦过她手背。“姐姐莫怪,阿昭最恨不忠之人。
”那声音甜得发腻,“我已让人备了马车,送姐姐去城南。”苏晚照没接话。
她只带了箱书和半袋银钱——将军府的绫罗绸缎,她一件没拿。出大门时,小棠醒了。
粉团子揉着眼睛,奶声问:“娘亲,我们要去哪呀?”“回家。
”苏晚照摸摸她羊角辫上的红头绳,那是她昨夜给编的。城南巷口的屋子漏风。
苏晚照用旧布堵了窗缝,把书箱里的《三字经》《千字文》摆上土桌。小棠蹲在地上,
用木炭在墙上画:歪歪扭扭的圆脑袋,扎羊角辫的是她,穿青衫的是娘亲,
还有个戴盔甲的……“这是谁呀?”苏晚照蹲下来。“爹爹!
”小棠用炭头戳了戳那个模糊的影子,“小棠在将军府见过,爹爹的盔甲挂在厅里,
可威风了!”苏晚照喉头发紧。她摸出半块桂花糖塞给小棠,
转身挂上“棠溪小儿私塾”的木牌。木牌是她用旧门板削的,墨迹未干,沾了点小棠的炭灰。
第一天,巷口的王二娃扒着门框看。小棠蹲在门槛上唱:“拔萝卜,拔萝卜,
嘿呦嘿呦拔不动——”王二娃咧嘴笑,颠颠跑回家拽他娘:“娘!
那个扎羊角辫的妹妹会唱新儿歌!”第二天,张婶端着热豆腐来。“妹子,这行饭不好吃。
”她往苏晚照手里塞了把葱,“我家狗蛋五岁了,认不得几个字,您教教?我拿豆腐抵束脩。
”苏晚照应下。她教孩子们读“鹅鹅鹅”,小棠举着炭笔在地上画白鹅,翅膀画成圆团团。
孩子们哄笑,王二娃抢着说:“我也会画!”狗蛋踮脚在墙上添了只歪脖子鹅。暮色里,
苏晚照数着收来的两把葱、三个鸡蛋、半块豆腐。小棠趴在她膝头打哈欠,发顶沾着炭灰。
她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想起顾昭说“你与旧识私通”时,柳如眉躲在他身后,
手指绞着帕子——那帕子,是她上个月在市集买的,因着花色素净,随手给了柳如眉。夜里,
小棠蜷成小猫。苏晚照对着月光补她的粉布裙,针脚歪歪扭扭。窗缝漏进风,
吹起案头半页纸——是柳如眉今日派人送来的,落款“旧识”的信,说“思卿如旧”。
她将信揉成一团,扔进火盆。火星子噼啪响,映得她眼尾发红。“娘亲?
”小棠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棠要喝水。”苏晚照倒了温水喂她,小棠舔了舔嘴唇,
突然说:“娘亲,王二娃有爹爹,狗蛋有爹爹。我也有爹爹吗?”她手一抖,
水洒在小棠领口。“有啊。”她扯出个笑,“爹爹很忙,在很远的地方打仗。
”小棠歪着脑袋:“那爹爹会来看小棠吗?会给小棠买糖人吗?”苏晚照没说话。
她给小棠掖好被子,摸了摸墙上那幅“全家福”——盔甲的影子被小棠描粗了,
像要从墙上走下来。第二天,私塾来了三个新孩子。苏晚照教他们背“春眠不觉晓”,
小棠举着炭笔在黑板上画太阳,把太阳画成粉色。孩子们抢着要画,
土墙上很快爬满歪扭的花、圆滚滚的鸟,还有个戴盔甲的小人——是小棠补的“爹爹”。
放学时,王二娃娘塞给苏晚照一把铜钱:“我家那混小子说,
跟着苏先生比跟着账房先生学有意思。”狗蛋娘递来半篮鸡蛋:“我家狗蛋说,
苏先生的声音像他奶哄他睡觉。”苏晚照眼眶发热。她蹲下来给小棠擦脸上的炭灰,
小棠突然抱住她的腿:“娘亲,小棠长大要给你买大房子!让你天天笑,像王二娃娘那样笑!
”苏晚照没忍住,眼泪砸在小棠粉布裙上。小棠慌了,踮脚给她擦眼泪:“娘亲不哭,
小棠给你唱拔萝卜!拔萝卜,拔萝卜——”她破涕为笑,把小棠抱起来转圈圈。
粉团子的笑声撞在土墙上,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天快黑时,苏晚照煮了锅青菜粥。
小棠捧着碗,突然指着门口:“娘亲,有人!”她擦了擦手出去。
巷口的青石板上站着个穿靛青锦袍的男子,手里捏着封烫金公文。“苏娘子?
”男子拱了拱手,“在下是国公府的管事。我家夫人听说您在教巷口的孩子们,
想请您去府里教小公子读书。”苏晚照接过公文,
封皮上“定北国公府”五个字烫得她手心发暖。她抬头时,小棠扒着门框探出脑袋,
发顶的红头绳在风里晃啊晃。“容我想想。”她笑着说。男子点头,转身要走。
小棠突然喊:“叔叔!我画的爹爹好看吗?”她指着墙上的“全家福”,
盔甲小人的脑袋被她涂成了金色。男子顿住脚,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暮色里,
那抹金色的影子,竟与镇北将军铠甲上的鎏金纹路有几分像。苏晚照没注意。
她低头摸了摸小棠的羊角辫,看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明天,
该去市集买盒新炭笔了——小棠说,要给“爹爹”的盔甲画上星星。门口的脚步声渐远,
苏晚照关上门,小棠趴在窗台上看。月光爬上“全家福”,那个金色的盔甲小人,
在炭灰里泛着暖光。2第2章 私塾门口的糖人摊子第二日卯时三刻,巷口传来铜铃声。
苏晚照正蹲在门槛上给小棠扎羊角辫,抬头便见两匹枣红马拖着鎏金马车停在青石板路中央。
车帘掀开,国公府管事扶着一位穿月白锦缎的夫人下来——正是定北国公夫人。“苏娘子。
”夫人亲手递上锦盒,“昨日我家那混小子说,
您教的‘春眠不觉晓’比先生念的《论语》有意思十倍。”她指节叩了叩马车,
“这马车您收着,往后每日接小公子来私塾。”苏晚照后退半步,
袖中手指攥紧:“夫人抬爱,晚照只愿在这土墙根下教孩子。”小棠从她身后探出脑袋,
发顶红头绳晃成小蝴蝶:“夫人,我娘亲的黑板能画太阳!”国公夫人蹲下来,
看小棠沾着炭灰的小手:“你画的太阳是什么颜色?”“粉色!”小棠掰着手指头,
“像张婶卖的糖人!”夫人忽然笑出声,眼尾细纹都弯了:“好,就依苏娘子。
”她转身对管事道,“去把陈墨那皮猴揪来,从明日起跟着小棠学画太阳。
”陈墨来的第一天就闯了祸。他穿玄色锦袍,腰间挂着和田玉坠子,
往小棠的画本上一坐:“这破本子有什么好?我娘说你娘是被休的,没爹的野孩子。
”小棠攥着炭笔的手直抖,炭灰簌簌掉在粉布裙上。她突然扑过去抢画本,陈墨笑着跳开,
画本“啪”地摔在地上,露出半张未完成的“全家福”——妈妈的裙角,小棠的羊角辫,
还有个空着的盔甲小人脑袋。苏晚照蹲下来捡画本,指腹抚平褶皱:“陈墨,
你读过《孔融让梨》吗?”陈墨梗着脖子:“读过!
可孔融没被休——”“那陈墨读过《弟子规》吗?”苏晚照声音轻,
却像敲在青石板上的梆子,“‘言语忍,忿自泯’。”陈墨不说话了。傍晚,
小棠抱着画本钻进苏晚照怀里:“妈妈,我要画画。”她在新画纸上涂得乱七八糟,
“我要把陈墨画进我家。”苏晚照点着她鼻尖笑:“为什么?”“他说我没爹,
我就画他当爹爹!”小棠歪着脑袋,“不过他肚子太大,要画成圆滚滚的。”第二天,
陈墨刚跨进私塾门,就被墙上的新画惊得差点摔了书包——土墙上,妈妈牵着小棠,
旁边站着个圆肚子小人,头顶还画了朵歪歪扭扭的云。“这是陈墨爹爹!
”小棠举着炭笔介绍,“云是他的帽子!”陈墨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这帽子真丑!
”他从怀里掏出块桂花糕,塞给小棠,“我娘给的,分你一半。”两人蹲在墙根分糕时,
张婶提着豆腐过来:“晚照啊,最近巷口总晃着个大高个。”她压低声音,“穿玄色大氅,
站在糖人摊边,像尊石狮子。”苏晚照正给孩子们磨墨,手顿了顿:“张婶莫要瞎说。
”“我瞎说?”张婶拍着大腿,“昨儿我去买葱,
见他盯着你写的‘棠溪小儿私塾’匾额看了半柱香。那眼神——”她比划着,
“跟我家那口子当年偷摸看我绣的鸳鸯帕似的。”苏晚照没接话,低头整理小棠的画本。
画本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婚书。顾昭是在未时三刻遇见苏晚照的。他骑着乌骓马巡查南城,
远远听见朗朗书声。转角处,土墙上爬满歪扭的画,二十来个孩童围在一个青布裙女子身边,
她正指着墙上的“春眠不觉晓”念:“晓,是天刚亮的时候,像小棠的粉太阳。
”顾昭喉结动了动。这声音,和三年前他在将军府后园听见的一模一样。
那时苏晚照正教丫鬟们念《女诫》,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一截月白中衣。“爹爹!
”一声奶音撞进他耳朵。顾昭低头,见个扎羊角辫的粉团子举着糖人,
仰着小脸:“你能买糖人给我吗?”他勒住马缰:“你认错人了。
”小棠歪着脑袋:“我有娘亲,没有爹爹。”她拽了拽他的马靴,“你长得像我画里的爹爹。
”顾昭心头一震。他弯腰抱起小棠,月光似的小脸,杏核眼,
连左眼皮上那颗小痣都和自己幼时画像分毫不差。“你叫什么?”“小棠!
”小棠揪他的络腮胡,“娘亲说我是春天的棠棣花!”顾昭手指发颤。
三年前苏晚照生产那日,他正在边关砍杀北戎,只收到封“母女平安”的信。
后来柳如眉哭着递来旧识的信,说苏晚照婚前与那书生私通……他突然把小棠放下,
翻身上马。马蹄声惊飞了墙根的麻雀,却没听见小棠在身后喊:“爹爹的胡子扎人!”是夜,
将军府书房烛火通明。顾昭翻出那封泛黄的信,字迹娟秀,确实像苏晚照的笔锋。
可他突然想起,苏晚照写“昭”字时,最后一竖总要微微往右偏——他凑到烛火前,
信尾的“晚照”二字,那一竖直得像枪杆。窗外起了风,吹得信笺哗哗响。
顾昭捏着信的手青筋暴起,突然将案上茶盏砸得粉碎。“去查!”他对跪在地上的暗卫吼,
“查这信是谁写的,查苏晚照和那书生到底有没有交集,查……”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哑了,
“查小棠的生辰。”暗卫领命退下时,顾昭摸出怀里的定情玉佩。
玉坠上“昭”“照”二字被他摸得发亮,像极了小棠画本里那个空着脑袋的盔甲小人。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今日在巷口听见的儿歌——“拔萝卜,拔萝卜,
嘿呦嘿呦拔不动……”那是苏晚照的声音。
3第3章 盔甲画进“全家福”顾昭第二日天没亮就起了。暗卫五更来报,
那封“私通信”是柳如眉的贴身丫鬟仿的苏晚照笔迹,连墨里掺了朱砂这点小习惯都没学全。
小棠的生辰——他攥紧床沿,分明是他从北戎班师回朝那日,苏晚照在将军府后园给他斟酒,
月光落进她茶盏里的那晚。他翻出箱底的软甲,卸了腰间的玄铁剑,
只穿件青布短打就往南城跑。私塾门口的破木凳正晃得厉害。顾昭蹲下去,从怀里摸出铜钉,
粗粝的指腹蹭过凳腿的豁口——这是前日小棠摔着膝盖的地方。他咬着钉子往凳腿里敲,
“叮”的一声,正撞进苏晚照的读书声里。“小棠,‘春’字要写得软和些。
”她跪坐在草席上,握着小棠的手描红,青布裙角沾了墨迹。顾昭的钉子敲偏了,砸到拇指。
他闷哼一声,苏晚照连眼都没抬。“那个穿短打的叔叔又来修凳子啦!
”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拽拽同伴的袖子。“他昨天修了门槛,前天补了窗纸!
”小棠突然从草席上蹦起来,粉布裙像朵炸开的云。她扑到顾昭腿边,仰着小脸喊:“爹爹!
今天给我买橘子糖吗?”顾昭喉结动了动,伸手要摸她发顶,又缩回来。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橘子糖的甜香散出来:“买了。”苏晚照终于抬头。
她的眼睛像潭静水,倒映着顾昭手背上的新伤——那是昨夜他在厨房偷学揉面时,
被擀面杖砸的。“小棠,吃糖要洗手。”她声音清淡,抱起小棠转身回屋,
发尾扫过顾昭的指尖,像片被风吹走的叶子。第三日来的是几个泼妇。她们堵在私塾门口,
手里举着褪色的帕子,尖着嗓子喊:“狐狸精被休了还不安分,勾搭镇北将军!
”“将军夫人都气病了,你们娘俩好狠毒!”顾昭正在给篱笆补竹条,
竹片“咔”地断成两截。他大步走过去,单手拎起最前头的泼妇,
像拎一袋米似的甩到巷口:“柳如眉教你们来的?”泼妇腿发软,
直摇头:“是...是柳侧室说,只要闹得苏娘子没脸见人——”“滚。
”顾昭甩下两个银锭,转身时看见苏晚照站在门口。她抱着小棠,
小棠正把橘子糖往她嘴里塞,可她的眼神比巷口的井水还凉。“我不是来闹的。
”顾昭走近两步,又停住,“只是...想看看小棠。”苏晚照没说话,抱着小棠转身回屋。
门帘落下前,他看见她袖中露出半截绢帕——是三年前他送的并蒂莲刺绣,边角磨得起了毛。
当天夜里,小棠举着木炭在墙上画新画。苏晚照替她拢了拢被角,
见土墙上多了个穿盔甲的小人,歪歪扭扭的,
头盔上还画了根毛——像顾昭巡城时戴的红缨盔。“这是谁呀?”她指着盔甲小人。
小棠蹭了蹭她的脖子:“爹爹呀!妈妈、小棠、爹爹,全家福!
”第二日孩子们围在墙根议论。国公府的陈墨踮着脚看,突然喊:“这盔甲我见过!
顾将军巡城时就穿这个,盔上的红缨会晃!”“顾将军是小棠的爹爹?”“小棠有爹爹啦!
”小棠仰着下巴,把木炭往嘴里塞:“是呀是呀!爹爹会修凳子,会买橘子糖,
还会赶走坏阿姨!”顾昭是在巷口卖糖画的老张头那儿听说的。他捏着糖画的手一抖,
糖稀滴在案上,拉出条歪歪扭扭的线——像小棠画的“爹爹”。
他想起十年前在国子监外的初遇。那时他是个没读过书的小兵,
蹲在墙根看苏晚照教小公子们写字。她蘸着水在他手心里写“昭”字,说:“将军的昭,
要写得像枪杆,却不能太硬。”现在他在将军府的厨房里,揉面揉得满手面粉。
柳如眉的丫鬟躲在廊下笑:“将军这是要当厨子?”他充耳不闻,
把烤焦的桂花糕藏在袖里——小棠昨天说,娘亲做的桂花糕最甜。“爹爹!”小棠扑过来,
拽他沾了面粉的袖子,“我想和你一起睡!”顾昭僵在原地。苏晚照正擦着桌子,
布帕在手里绞成一团:“小棠,娘亲还没想好。”小棠扁扁嘴,
眼泪在眼眶里转:“可是...可是我想爹爹给我盖被子,像娘亲那样。”顾昭喉头发紧。
他蹲下来,用沾了面粉的手指给小棠擦眼泪:“等爹爹把桂花糕做好,
小棠就能...就能和爹爹一起睡。”苏晚照转身进了里屋。顾昭望着她的背影,
突然想起暗卫说的另一件事——这月十五是冬至,南城的雪向来大。
他摸着袖里烤焦的桂花糕,在私塾门口站到月上柳梢。窗纸透出母女俩的剪影,
小棠趴在苏晚照膝头,正指着墙上的画说话。“晚照,”他对着窗影轻声说,“对不起,
我来晚了。”夜风卷着几片黄叶掠过他脚边。小棠在屋里打了个喷嚏,
苏晚照的声音飘出来:“小棠莫要踢被子,天要凉了。”顾昭裹紧了外袍。
他望着天上的月牙,突然加快脚步往将军府走——得让暗卫去药铺备些姜茶,
再找绣娘做两床厚被。他不知道,此时私塾里,小棠正扒着窗缝看他的背影。她揉了揉鼻子,
往苏晚照怀里钻:“娘亲,爹爹的影子好高呀,像...像墙根那棵老槐树。
”苏晚照摸着她的发顶,没说话。可她的手指,悄悄勾住了袖中那方并蒂莲帕子。
4第4章 将军府的风雪夜小棠是在冬至前一日烧起来的。
苏晚照给她盖被子时摸到滚烫的额头,手一抖,帕子掉进铜盆里。私塾新收了五个孩童,
最小的才两岁,她咬着牙没关门——这些人家肯把孩子送来,是信她的学问,不能寒了心。
“阿姊,小棠的脸好红。”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拽她袖子。苏晚照蹲下身,把小棠抱到暖炉边,
额头抵着她的:“小棠最乖,娘亲教完《咏鹅》就给你喂药。”小棠烧得迷迷糊糊,
攥着她的袖口哼:“鹅...鹅鹅鹅...”粉笔灰落进苏晚照眼里,她背过身揉了揉,
再转回来时,脸上又挂着笑:“来,跟着念——白毛浮绿水。”顾昭是被暗卫叫醒的。
“小棠姑娘烧到半夜,苏娘子守了整宿。”暗卫递来药铺的方子,“大夫说要连喝三日姜汤。
”他抓过外袍就往外冲,炭盆里的火星子溅在地上,被他踩得噼啪响。将军府的马厩里,
他亲自装了半车炭火,又让厨子熬了两大罐姜茶,用棉套裹得严严实实。私塾的门开了条缝。
苏晚照眼尾泛着青,发簪歪在耳后,声音哑得厉害:“将军费心了。
”顾昭把棉套往她手里塞:“炭火烧得旺,药铺的老周头说这姜茶...”“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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