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79年的春天特别冷。我站在纺织厂门口,看着顾景深牵着白静的手从我面前走过。
她穿着崭新的红色呢子大衣,他穿着笔挺的军装,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民政局走去。"苏晚,
那不是你前夫吗?"身后传来同事刘敏的声音。前夫。这个词刺得我心脏一阵剧痛。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历历在目。顾景深跪在我们的小屋里,握着我的手说:"晚晚,
现在正值改革开放关键期,上面对干部的要求特别严。我要升师长,必须符合组织要求。
""什么要求?"我当时还天真地问。"要么单身,要么配偶是干部出身。"他眼中含着泪,
"你知道的,你是工人出身,这会影响我的前程。但我绝不会抛弃你,我们先假离婚,
等我升上师长,等政策松动了,我立刻就娶你。"我那时候有多蠢?居然真的信了。"苏晚?
苏晚!"刘敏在我耳边喊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回过神来,
看见顾景深和白静已经走远了。"没事。"我擦了擦眼角,"走吧,该上班了。"进了工厂,
我机械地重复着纺线的动作。机器轰鸣声掩盖了我内心的愤怒。周围的女工们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军区的顾团长要和白静结婚了。""那个刚从美国回来的白静?
听说她爸是省里的干部呢。""可不是吗,人家留过洋,会说英语,还是大学生。
""那苏晚怎么办?她不是顾团长的媳妇吗?""哎呀,你没听说吗?他们早就离婚了。
据说是苏晚配不上人家,主动离的。"配不上?主动离的?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纺锤在手中颤抖。原来在所有人眼里,我成了那个配不上丈夫、被抛弃的可怜虫。"够了!
"我猛地站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车间主任王大强走过来:"苏晚,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深吸一口气:"王主任,我有点事要处理,能不能请个假?
"王大强看了看我的脸色,点点头:"行,去吧,注意安全。"我摘下工帽,
大步走出纺织厂。阳光刺眼,我眯着眼睛朝民政局的方向走去。路上行人稀少,
偶尔有自行车叮铃铃地驶过。我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三个月来的种种。顾景深说假离婚后,
我搬出了军区大院,住进了工厂宿舍。他说这样做是为了避嫌,让组织看到他的决心。
我还傻乎乎地理解他,甚至主动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冷漠,好让他在组织面前显得"清白"。
现在想想,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抛弃我。民政局门口,我远远地看见熟悉的身影。
顾景深和白静正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手里各拿着红本本,脸上都带着笑容。白静看见了我,
脸色微变,拉了拉顾景深的袖子。顾景深转头,看见我的那一刻,表情瞬间僵硬。
我走上前去,声音出奇地平静:"恭喜啊,顾团长。""晚晚..."他张嘴想解释什么。
"别叫我晚晚。"我打断他,"我现在叫苏同志。顾团长,这就是你说的假离婚?
"白静挽着顾景深的胳膊,下巴微扬:"苏同志,景深哥哥已经和你离婚了,
现在是我的丈夫。虽然你们曾经有过一段,但既然已经结束了,你应该祝福我们,
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不休。"纠缠不休?我差点笑出声来。"白同志说得对,
我确实应该祝福你们。"我看着顾景深,"只是顾团长,
三个月前你跪在地上对我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顾景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晚晚,
我...""你说只是假离婚,说等你升了师长就娶我,说绝不会抛弃我。
"我一字一句地说,"可是现在,你娶的是她。""苏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静柳眉倒竖,"你是在说景深哥哥骗了你?那你有什么证据吗?"证据?我摸了摸口袋,
那里有一封信,是顾景深三个月前写给我的保证书。信里写着:"晚晚,
假离婚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三年后我必娶你为妻,此生不渝。
"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人家已经领了证,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我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冬天。那时候顾景深还是连长,
我们在雪地里许下承诺,说要相爱一辈子。"没有证据。"我说,"是我记错了。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白静的声音:"景深哥哥,这种女人就是缠人,
你以后要小心点。"顾景深没有说话。我没有回头,大步朝工厂宿舍走去。
路上遇见熟人打招呼,我都机械地点头回应。直到走进宿舍,关上门,
我才终于控制不住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多久我不记得,只记得等我抬起头时,
天已经黑了。我擦干眼泪,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我想起了我娘去世前对我说的话:"晚晚,
女人一定要自强,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最可靠。"我当时年轻,
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懂了。我走到桌前,拿起笔,开始写字。
第一封信的抬头是:省军区政委办公室。第二封信的抬头是:纺织厂工会。
第三封信的抬头是:妇联组织。每一封信我都写得很详细,把顾景深如何欺骗我假离婚,
如何背叛承诺,如何为了自己前程抛弃糟糠之妻的经过写得清清楚楚。写完信,
我又拿出那份保证书,仔细地看了一遍。字迹清楚,落款明确,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明天,
我就去邮局把这些信寄出去。让全世界都知道,顾景深是个什么样的人。2第二天一早,
我起得比往常更早。洗漱完毕,我换上最整洁的蓝色工装,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然后把昨晚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走出宿舍,春日的阳光洒在脸上,
我突然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苏晚,这么早啊?"对面走来的是隔壁宿舍的老张师傅。
"张师傅早。"我笑着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呢。
"老张师傅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昨天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提前下班了。""已经好多了,谢谢张师傅关心。"走到邮局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这些信一旦寄出去,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顾景深的仕途可能会受到影响,
我们之间也再无任何可能。但是想到昨天他和白静手拉手的画面,想到他跪在我面前撒的谎,
我的心又硬了下来。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同志,要寄信吗?"邮局工作人员问道。
"对,挂号信,要最快的。"我把三封信递过去。"好嘞,这是回执单,请收好。
"拿着回执单,我感觉肩膀轻松了不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等着看结果吧。回到工厂,
刚到车间门口就被人拦住了。"苏晚,厂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传话的是厂办的小李。
这么早找我做什么?走进厂长办公室,除了王厂长,还有工会主席老刘,
两个人脸色都很严肃。"苏晚,坐。"王厂长指了指椅子,"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我坐下来,心里有些忐忑。该不会是昨天请假的事吧?"是这样的,"王厂长清了清嗓子,
"刚才军区那边来人了,说你昨天在民政局门口闹事,影响了军民关系。"闹事?
影响军民关系?我差点笑出声来:"王厂长,您说的闹事是指什么?
我昨天只是恭喜了顾团长新婚快乐,这也算闹事?"工会主席老刘接话:"苏晚,
你和顾团长离婚是你们私人的事,但是你不能因为个人情感问题影响工厂的声誉。
军区方面说你在民政局门口大声嚷嚷,说顾团长骗婚什么的。""我有大声嚷嚷吗?
"我反问,"老刘主席,您是听谁说的?""这个..."老刘有些尴尬。
王厂长摆摆手:"行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但是军区那边态度很强硬,
说如果你再纠缠顾团长,就要追究你的责任。""追究我什么责任?"我站起来,"王厂长,
我昨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顾景深为了升官要求我和他假离婚,
结果转头就和别人结婚了。这种行为,您觉得对吗?"王厂长和老刘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厂长才开口:"苏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改革开放刚开始,
军民团结很重要。你作为我们厂的职工,要顾全大局。"顾全大局?
"那我被骗被抛弃的时候,怎么没人让我顾全大局?"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现在要我忍气吞声,就说是顾全大局?""苏晚,你冷静点。"老刘劝道,
"年轻人感情的事,总会过去的。你现在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我不需要更好的,
我只要一个说法。"我看着他们,"两位领导,我想问一下,如果是你们的女儿遇到这种事,
你们也会劝她顾全大局吗?"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王厂长叹了口气:"苏晚,道理我们都懂,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军区那边给的压力很大,我们也很为难。""那您的意思是,让我认栽?
""我们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向前看,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老刘说道,
"工厂会给你一些补偿,比如优先分配新宿舍,或者调你去轻松点的岗位。
"我看着他们两个,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的人永远是对的,
而像我这样的工人,只能被牺牲。但是,我不甘心。"两位领导,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我站起来,"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活着要有尊严。我苏晚可以被打倒,但绝不会被打垮。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苏晚,你要去哪里?"王厂长在身后喊道。
我没有回头:"去该去的地方。"走出厂长办公室,我径直朝车间走去。同事们看见我,
都纷纷围了过来。"苏晚,厂长找你什么事?""是不是因为昨天请假的事?
"我摇摇头:"没事,工作安排。"坐在纺织机前,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但是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信已经寄出去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送到。
到时候省军区政委看到信,应该会有所行动。中午休息的时候,刘敏凑过来:"苏晚,
我刚才听说了,军区那边来人施压了?"我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厂里这点事还能瞒住谁?大家都在议论呢。"刘敏压低声音,"苏晚,
你真的打算和顾团长硬碰硬?""不是我要硬碰硬,是他们欺人太甚。"我放下手中的饭盒,
"刘敏,你说,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办?"刘敏想了想:"我可能就认了。
毕竟对方是军区的团长,我们斗不过的。""可是我不甘心。"我说,"我没做错什么,
凭什么要我认栽?""苏晚,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刘敏欲言又止。"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想清楚后果。得罪了军区的人,你以后在这个城市还怎么生活?"我沉默了。
刘敏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和顾景深撕破脸,我确实很难在这里立足。但是如果不反击,
我就只能永远当个被人同情的可怜虫。"我想清楚了。"我最终说道,"有些事情,
不是因为有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有希望。"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厂办的小李又来了。
"苏晚,有人找你。""谁找我?""军区的人。"我心里一紧,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看来我的信已经起作用了。走到厂门口,我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是顾景深,
而是军区政委的秘书小陈。"苏晚同志,政委要见你。"小陈的态度很客气,"请跟我来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上了军区的吉普车。车子开得很稳,我坐在后座上,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这场较量,终于要开始了。3军区政委办公室比我想象中的要简朴。
政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花白,神情严肃。他看见我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苏晚同志,坐。"我坐下来,努力保持镇定。政委拿起桌上的一封信,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今天上午寄出的。"这封信,是你写的?"政委问道。"是的。
"我回答得很干脆。政委点点头,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把信放在桌上。
"信里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从包里拿出那份保证书,"这是证据。
"政委接过保证书看了看,眉头皱得更深了。"苏晚同志,
你知道举报一名团级干部意味着什么吗?""我知道。"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但是我更知道,一个男人背叛妻子、欺骗组织意味着什么。"政委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按了下桌上的铃。"把顾景深叫来。"他对进来的秘书说道。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心跳得很快。十五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顾景深穿着军装走进来,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向政委敬礼。"报告政委,
顾景深前来报到。""坐下吧。"政委指了指我旁边的椅子。顾景深坐下来,
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慌乱。政委拿起那封信和保证书,递给顾景深。
"看看这些东西。"顾景深接过去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政委,
我..."他张嘴想解释。"先别说话,听我说。"政委打断他,"顾景深,
你担任团长职务三年来,工作表现一直不错,我们对你也很器重。但是今天看到这些材料,
我很震惊。"顾景深低下头,不敢看政委的眼睛。"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政委的声音很严厉。顾景深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是真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顾景深犹豫了一下,"我想升职,听说配偶出身会影响提拔,
所以...""所以你就欺骗苏晚同志,让她和你假离婚,然后转身就娶了别人?
"政委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不是的,政委,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顾景深想辩解。
我终于开口了:"顾景深,你还想说什么?保证书是你亲手写的,上面的字是你的,
签名也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景深看着我,眼中带着恳求:"晚晚,
我承认我做错了,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娶白静是因为...""因为什么?
因为她爸是省里的干部,对你的前程更有帮助?"我冷笑一声,"顾景深,
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政委敲了敲桌子:"够了!顾景深,作为一名军官,
诚信是最基本的品质。你欺骗妻子,背叛承诺,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军人的品德要求。
"顾景深的脸色更加难看:"政委,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承担责任。""承担责任?
"政委站起来,"你现在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你怎么承担责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只听得见时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政委重新坐下来:"顾景深,
鉴于你的行为严重违背了军人品德,经过组织研究决定:撤销你的团长职务,调离现任岗位,
降级使用。"顾景深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政委,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品德的人的。"政委严肃地说,
"你的行为不仅伤害了苏晚同志,也损害了军队的形象。这个决定已经报上级批准,
不容更改。"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顾景深崩溃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报复的快感?
还是悲哀?可能两者都有。政委转向我:"苏晚同志,对于你遭受的伤害,组织深表歉意。
我们会安排相关部门给你一定的补偿。""谢谢政委,我不需要补偿。"我站起来,
"我只是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在其他女同志身上。"政委点点头:"你说得对。
我们会以此为戒,加强对干部的品德教育。"走出政委办公室,顾景深跟了出来。"晚晚,
等等我。"他在身后喊道。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此时的他,军装还是那么笔挺,
但整个人却显得狼狈不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问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任何可能了吗?"他眼中含着泪。我看着他,
想起了三年前我们在雪地里许下的承诺,想起了我为他洗衣做饭的日子,
想起了他升职后对我越来越冷淡的态度。"顾景深,有句话说得好,覆水难收。
"我平静地说,"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打断他,
"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太简单了?"顾景深张嘴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转身走向大门。"苏晚!
"他在身后大喊,"我会离婚的!我会和白静离婚,然后娶你!"我的脚步没有停留。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顾景深站在办公楼下,在夕阳的照射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从今以后,
我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他可以牺牲一切的苏晚了。4回到工厂宿舍,
我刚推开门就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白静坐在我的床边,眼睛哭得红肿。"你怎么进来的?
"我皱眉问道。"我求宿舍管理员开的门。"她站起来,"苏晚,我们需要谈谈。
"我关上门,看着她:"有什么好谈的?你现在是顾景深的妻子,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说。
""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要谈。"白静擦了擦眼泪,"你知道吗?因为你的举报,
景深哥哥被撤职了。""我知道。"我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怎么样?
"白静的声音突然拔高,"他为了国家奉献了这么多年,就因为感情上的一点小问题,
就要毁掉他的前程?"感情上的小问题?我差点笑出声来。"白静,你知道什么叫骗婚吗?
"我看着她,"你知道什么叫背叛承诺吗?""可是他现在爱的是我!"白静激动地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狠心?"我走到桌前,
拿出那份保证书,"你看看这个,然后告诉我,到底是谁狠心?"白静接过保证书看了看,
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这只是他一时冲动写下的话,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那结婚誓言也不能当真吗?军人的承诺也不能当真吗?"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白静,
你是大学生,应该知道什么叫诚信吧?"白静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
她换了个语气,显得有些可怜:"苏晚,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但是现在景深哥哥已经和你离婚了,我们也已经结婚了。你这样做,除了毁掉他的前程,
还能得到什么?""我能得到公道。"我坐在椅子上,"白静,你可能不明白,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公道有多重要。""可是...""没有可是。"我打断她,
"如果你真的爱顾景深,就应该劝他做个诚实的人,而不是来求我放过他。
"白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跪了下来。"苏晚,我求你了,放过景深哥哥吧。
他已经知道错了,你还要怎么样?"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静,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三个月前,跪在我面前的是顾景深。现在,轮到白静了。"你起来吧。"我说道,
"跪我没用,我改变不了政委的决定。""你可以写谅解书啊!"白静抬起头,
眼中带着希望,"只要你写了谅解书,组织就会从轻处理的。"谅解书?我想起了三个月前,
顾景深也是这样求我,说只是假离婚,让我理解他的难处。"白静,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看着她,"如果有一天,顾景深为了更大的利益要抛弃你,你会怎么办?
"白静愣了一下:"这不可能,景深哥哥爱我。""他当初也说爱我。"我冷笑一声,
"可是他为了升官,连亲手写的保证书都能当废纸。""那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我站起来,"因为你爸是省里的干部,所以你觉得自己特殊?白静,我告诉你,
在顾景深眼里,女人只是他往上爬的工具而已。"白静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不相信,
景深哥哥不是那样的人。""那你就拭目以待吧。"我走到门口,拉开门,"请你出去吧,
我要休息了。"白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苏晚,
有句话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现在报复了景深哥哥,但你自己快乐吗?"我想了想,
然后摇摇头:"我不快乐,但我心安。"白静走后,我重新关上门,
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报复成功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空?可能是因为,
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丈夫,还有对爱情的信任。晚上,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开始,我要怎么生活?继续在纺织厂工作?还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正在胡思乱想,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苏晚,开门,我是刘敏。"我起身开门,刘敏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
"刚煮的鸡蛋面,你还没吃晚饭吧?""谢谢。"我接过面条,确实饿了。刘敏坐在床沿上,
看着我吃面:"听说今天军区政委见你了?""嗯。"我点点头,"顾景深被撤职了。
""真的?"刘敏有些惊讶,"那白静怎么办?""不知道,也不关我事。
"刘敏看了看我:"苏晚,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个问题我也在想。
"可能会换个地方工作吧。"我说,"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为什么?你打赢了啊。
""打赢了又怎么样?"我苦笑一声,"人们只会记得我是个被抛弃的女人,
是个举报丈夫的女人。"刘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苏晚,我觉得你做得对。有些事情,
就是要有人站出来说不。""谢谢你这么说。""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刘敏笑了笑,
"对了,听说省里有个纺织厂在招技术员,待遇比这里好很多。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真的?"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我有个表哥在那边工作。"刘敏拍拍我的肩膀,
"苏晚,别灰心,以你的技术和品格,到哪里都会有好日子过的。"我点点头,
心里突然有了一些暖意。也许,新的生活真的要开始了。5三天后的清晨,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纺织厂大门。刘敏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来送我。"苏晚,
到了省城记得给我们写信啊。"刘敏眼中含着泪。"一定会的。"我抱了抱她,
"你们也要保重。"省纺织厂的卡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看起来很朴实。"苏晚同志?我是来接你的,叫我老王就行。"我点点头,把行李放上车。
车子发动了,我透过后窗看着越来越远的工厂,心情复杂。这里有我三年的回忆,
有我和顾景深相爱时的甜蜜,也有被背叛后的痛苦。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苏晚同志,
听说你的纺织技术很好?"老王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天。"还行吧。
""我们厂长对你很看重呢,亲自打电话要人。"老王笑道,"省城的厂子和县里不一样,
设备先进,工资也高。""那就好。"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省城。省纺织厂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光是厂区就有县纺织厂的三倍大。"苏晚同志,我先带你去宿舍放东西,然后再去见厂长。
"老王很热情。宿舍条件也比县里好很多,单人间,还有独立的洗手台。放下行李,
老王带我去厂长办公室。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短发,看起来很干练。"你就是苏晚?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年轻,有朝气,不错。""谢谢厂长。
""听说你在县纺织厂是技术骨干?""是的。"厂长点点头:"我们这里正缺技术员,
你来得正好。工资是县里的一倍半,还有技术津贴。不过我有个要求。""您说。
""我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来到这里就是新的开始。工作上我会严格要求,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明白了,谢谢厂长。""好,明天正式上班。
今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走出厂长办公室,我感觉浑身轻松。新的环境,新的开始,
一切都充满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我很快适应了新工作。省纺织厂的设备确实先进,
同事们也很友善。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在这里,我就是苏晚,
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一周后的傍晚,我正在宿舍看书,门外传来敲门声。"苏晚,有你的信。
"是宿舍管理员大妈的声音。我开门接过信,看见寄信人的名字时愣了一下。顾景深。
他怎么知道我的地址?我坐在床上,犹豫了很久才拆开信封。信很长,写了整整三页纸。
"晚晚,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给你写信,但是我有些话必须说出来。你走后,我每天都在后悔。
我后悔为了所谓的前程抛弃了最爱的人,我后悔写下那些欺骗你的话,
我更后悔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背叛了你。现在的我,失去了一切。职位没了,
妻子也要和我离婚。白静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强烈要求她和我断绝关系。我不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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