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的这晚,易盛阳当着儿子易年的面,将刀狠狠地扎进了温顺的颈部。
而年仅17岁的易年,也在这晚,从目睹凶杀案的证人,变成了弑母的共犯。
第一章 最后的晚餐十分钟前。易年觉得这次停电时机并不妙,在突然到来的黑暗中,
手机屏幕上的红色电量格显得尤为刺眼。“阳阳,去我房里把蜡烛拿过来!
”易盛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后又喃喃自语道,“物业说的是今天?
”窝在沙发的易年将手机锁屏后闭上眼,并不想理会易盛阳的指使。温顺紧接着轻咳了一声,
原本懒散躺着的易年像条件反射似的立刻起身,向卧室走了去。都什么年代了,
谁家还用蜡烛啊,反正每次停电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嘛。这老房子就是麻烦!
易年虽然心里吐槽手却没闲着,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慢慢吞吞翻找着床边的橱柜。
当他翻到橱柜顶端时,手指突然触感一凉,
那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杂志和旧报纸堆里好像有东西!易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翻开,
一个铁盒映入了眼帘,他拿起铁盒仔细瞧了瞧,老用舍不得扔掉的饼干盒糖盒什么的装东西,
是爸妈那个年代人的通病了吧,估摸着蜡烛就在这里边收着。
揭开漆掉得已经看不清字的盖子,蜡烛果然在这里边,
一些泛黄的信件、露出灯丝的手电筒、两张存折、残缺的结婚证以及...自己的旧学生证?
他用拇指搓了搓上面暗红色的斑点污渍,恍惚了好一阵才将它塞入口袋,
顺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易年长舒一口气,家里总算有了些明亮。
蜡烛微弱的火光摇曳着,投射在客厅墙壁上的黑影渐渐缩小,悄声的争吵也戛然而止。
没了空调的凉爽,那闷热的空气,和随之而来的不安逐渐包围了他,他挥了挥手,
好似在驱赶那恼人的蚊子。这才刚把蜡烛放在桌上,他就被易盛阳突然的斥骂声吓了一跳。
“抽烟哪是你这个呆头娃该学的!我不在家她就是这么管你的?!
”易盛阳根本没打算听儿子的辩解,说话间就已经伸手去掏易年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机,
手上粗鲁的动作连带勾出来一条蓝色带子。“吧嗒”,学生证滑落在地。
正欲将打火机抛向沙发的易盛阳,听到这响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什么掉了?
”易盛阳疑惑地看了眼易年,弯下身子捡起那东西,借着微弱的烛光,眯起眼打算瞧个清楚。
被指责的温顺撇嘴正要反驳,眼睛一瞥却是神色一凛,“哎呀,不就是小年以前的学生证嘛,
有什么可瞧的。”她从易盛阳手中夺过学生证,用力的手臂带起一阵风将蜡烛瞬间熄灭。
整个客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各怀心事的三人,并没有在意这一刻尴尬的沉默。
“我今天早上在店里忙活的时候,隔壁家那口子一脸神神秘秘,竟然跟我讲,
前些天看到你上丽荣家了。”这时,温顺的声音传入易盛阳耳中。她的语气仿佛是在闲聊般,
但左手却在不停转动右手中指的素戒。“怎么,她又在向你这个老好人咨询情感问题了?
”她话锋一转,“还是说,已经讨论起你-们-两-个的情感问题了!
”温顺在说“你们两个”的字眼上,狠狠加重了音量。“你看你,一天天总爱胡思乱想,
就我这个模样,她能瞧得上?”易盛阳自嘲般笑了笑。“也是,她总跟我说,想钓个金龟婿,
然后下半辈子就吃喝无忧了。你这底层公务员的工资... ...她怕是真瞧不上的。
” 温顺冷笑了一声,“现在每天还加班加点,连吃饭都没个准时。”易盛阳脸色有些难堪,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婉那事之后我每天做什么都会主动跟你说了的。
”一旁的易年闻言一愣,“小婉”这个名字是温顺的禁词,
他在这个家里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而其缘由他无从得知。即便此刻一片寂静,
他却觉得自己紧锣密鼓般的心跳声充斥了整个客厅,那股突如其来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身处黑暗的人总会感到不适或焦虑,但对于某些人来说,黑暗却使他们感到更私密、更安全,
从而更放松。比如,易盛阳。“这学生证... ...”易盛阳顿了顿,
并没有将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让自己调整到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上半身向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咱那个秘密,你没跟小年说吧?
”因为不安急促喘息着的温顺,听出了语气中掺杂的笑意,身子又是猛然一颤。
“没... ...没有。”她别过脸去,哪怕是漆黑一片,也不敢看向对面的易盛阳。
她敢肯定,他一定,又在用那戏谑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很怕,易盛阳这会儿会乘胜追击,
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一旁的易年仍站在餐桌旁,耷拉着肩膀一动不动,试图装作隐形人,
可今晚这场“狂风暴雨”注定是躲不过去了的。他从未想过,接下来眼前发生的这一段画面,
将会让自己在未来数十年的夜晚,都被噩梦缠绕。易盛阳坐直了身体,
按下手中打火机的点火按钮,随着轻微的嘶嘶声,一抹橙红色的火焰跃然而出。他向前探身,
将那根熄灭的蜡烛再次点燃后并未回身,左手伸过去覆盖住温顺那颤抖的双手。
易盛阳像是在模仿温顺一样,用同样戴着素戒的中指指腹,轻轻摩擦她的那枚素戒。
大概是感受到对方心绪略微平静,易盛阳收回了手,途中像是碰巧拐了个弯,
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扬了扬,带着讨好的语气问道:“吃苹果吗?
我给你削个~”温顺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只是迟疑了片刻,点头拿起苹果递了过去。
易盛阳看了看苹果却并没有接,而是忽然起身绕到她的身后,
用手中的水果刀猛地扎进她的颈部。温顺根本来不及闪躲,捂住脖颈便歪身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温顺满脸的困惑,口腔内不断上涌的血液让她止不住咳嗽,疼痛让她哼吟不止,
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那喷出的血液似烟花般,绽放在易年的视线里,
他惊恐地看向易盛阳,“你...... ”控制不住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易盛阳面无表情地蹲下,用力抽出温顺脖颈处的刀,起身塞进易年手中,
易年木讷地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回温顺身旁,一同俯身将刀再次捅入温顺的身体。
第二章 深藏的秘密“妈!”易年带着哭腔,终于从干燥的喉咙中挤出来一个字。
温顺艰难地看向易年,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怜悯。
“小年... ...”易盛阳得意地笑了笑,“现在,这是我们的秘密啦!”他脱下外套,
发现冲锋衣下的衬衣袖口处竟沾上了血,丝毫没有犹豫也一并脱了下来,
用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随即满是鄙夷地扔向温顺。可那温顺脸上的表情,却变成了解脱。
“她不该留着这个东西的!”易盛阳踢开脚边的学生证,冷哼一声,
侧过脸对视上易年的眼睛,“你说对吧?
”“但话又说回来... ...”易盛阳边说边拉开一旁的座椅,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那双长满了厚茧的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头,没有丝毫的感情温度,让他分不清是安慰还是威胁。
缓不过神的易年整个人仍然是僵住的,四肢冰凉额头冷汗不断,
胃里空空却有什么在翻涌着上来,但此刻他不敢有任何反抗,努力吞咽了几下缓解恶心,
以防自己呕吐出来。“唉,小年,你看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顺。
”“但是,她总是觉得自己特厉害特优秀特能干,我啊,
最好什么都听她的才好嘞~”眼前这个男人,笑着笑着表情愈发狰狞了起来,“呸!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老子心善给她让步,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真**当老子窝囊废了,得寸进尺!!!”“她也算是共犯嘞!
”易盛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像针一样刺入易年的耳朵,
他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易盛阳缓缓绕过餐桌,走到易年对面的座位,一身轻松跌坐下去,
舔了舔嘴唇,将右腿交叠在了左腿之上。“小婉平时看起来吃得多,变成尸体的时候,
被这个女人一把甩在肩头就扛上了,好像蛮轻的。”易盛阳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易年的表情。
“每天扛扛面粉袋子,竟然真锻炼出一身蛮力了啊”。血液涌入气管,
她的喉咙发出鼓泡泡般的声音,如此刺耳,地上的鲜血流动范围越来越广,
但她只是尽力呼吸着,没有发出任何求救信号,静静地躺在那里,觉得内心从未如此平静。
易年低头不语,他眼睁睁看着地上的红色液体,张扬着利爪绘出自己的拖鞋轮廓。
不知哪来的蚂蚁,怯怯的游离在一旁,他忽然动了动脚尖,画了道弧线将这蚂蚁圈了进去,
任它在里头乱撞再也无法逃脱。看到默不作声的儿子,易盛阳有些泄气,敲了敲桌子,
“看着我!”易年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这个男人,身上只挂着件不知被洗了多少遍的老头衫,
颜色泛黄看起来脏兮兮的,裸露出来的皮肤被挠出大片红色,那黢黑消瘦的脸显得更为阴沉,
紧锁着眉头,充斥着怒火的一双三角眼正死死盯着自己。“给老子支烟!”没有唇形的扁嘴,
隐约露出了几颗黄牙。易年正要反驳,那个男人拿着打火机叩了叩桌面,
提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不禁内心“呸”骂一声,拉开校服外套,从内兜掏出烟盒,
颤抖着手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蔫了吧唧的!”易盛阳点上烟,
深深嘬上一口才缓缓吐出烟圈,将整包烟都夺了去。“小婉,
她......”易年张了张嘴,还是开了口,瞟了对面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咱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面对面聊天了吧?”易盛阳扬了扬夹着烟的手,
示意他继续。“就当是谈心,今晚,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小婉她不是走丢了的吗?
怎么你刚才说......她的尸体?”易盛阳笑了,眼看着自口中吐出的烟雾飘然而上,
又忽的趁着热风转而扑向少年的脸庞,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还记得小婉的样子吗?”易年的心脏“咚咚咚”似敲鼓般,轻咳了几声,
在右手拉起衣服拉链时,紧紧按住胸口,面露悲切,“怎么会不记得?她跟我最要好了,
总喜欢在我面前撒娇。”没有人说话,只有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不时发出细微的爆响声,
蜡泪还在不停滴落,今天停电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了。不知怎的,易年喉咙干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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