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有味道的。
沈寂靠在“忘川折扣店”那积满灰尘的玻璃柜台后,闻着空气里陈年的木头、尘土、霉味,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潮气。他闭着眼,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缓慢、沉重,像一台即将耗尽燃油的老旧发动机,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肋间尖锐的疼痛,提醒他这具身体正在不可逆转地崩坏。
医生的话冰冷而清晰:“三个月,乐观的话。” 病因?未知。症状?全身脏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缓慢衰竭,伴随着间歇性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虚弱感。现代医学束手无策。
他睁开眼,视线扫过拥挤、昏暗的店铺。货架上、角落里堆满了蒙尘的旧物:一个断了胳膊的陶瓷娃娃,空洞的眼睛似乎正看着他;一个布满铜绿的罗盘,指针纹丝不动;一叠泛黄的信纸,字迹模糊;一把生锈的钥匙,形状古怪……这里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坟墓,埋葬着无数无人知晓的故事。而他,是这座坟墓最后的守墓人。
三个月前,那个自称是他“远房伯父”的枯槁老人找到病床上的他,将一把沉重的黄铜钥匙塞进他手里,只说了一句:“店是你的了。活下去…靠它。” 第二天,老人就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沈寂循着钥匙上模糊的地址,找到了这里。当钥匙插入锁孔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带着某种奇异“意志”的洪流瞬间涌入他濒死的身体,剧痛奇迹般地减轻了,同时,一个模糊的“认知”烙印在他脑海:店铺与他共生。他活,店在;他死,店亡。维持店铺存在和他短暂的生命,需要“生命力”——源自他人的“死亡”。
荒谬。绝望。但这是他唯一的稻草。
开业一个月,门可罗雀。偶尔有好奇的路人探头,也被店内的阴森和破败吓退。沈寂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守着这堆破烂,等待虚无缥缈的“顾客”,同时感受着生命力一丝丝从指缝中溜走。疼痛再次袭来,他蜷缩在冰冷的藤椅上,额角渗出冷汗,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门口悬挂的、早已哑声的铜铃,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叮——”。
不是风。
沈寂猛地抬头,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体内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而漏跳一拍。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挤了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湿冷空气和…更浓郁的、属于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那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但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眼神涣散,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她穿着不合时宜的厚外套,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旧物,最终,她的视线死死钉在柜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上——一个巴掌大、布满了划痕和污渍的旧塑料药瓶,瓶盖早已不见,里面空空如也。
沈寂感到一股冰冷的电流从指尖窜起,直冲大脑。店铺的意识在“嗡鸣”,带着一种饥饿感。同时,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感知——萦绕在这个女人身上浓得化不开的“死亡”: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之死,一种对某种即将到来的、无法逃避的毁灭性结局的极致恐惧。这恐惧本身,就是她身上“多余的死亡”。
女人踉跄着走到柜台前,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看到一张纸条…塞在我门缝…说这里…这里能…能‘打折’?” 她眼中爆发出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近乎疯狂的光芒,“是不是…是不是死亡也能打折?!求求你!我不想那样死!太可怕了!我受不了了!让我换一种死法!或者…或者晚一点!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身体抖得更厉害,双手死死抓住柜台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沈寂的心沉了下去。第一位顾客,带着如此纯粹的、对死亡的极端恐惧而来。他站起身,动作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有些迟缓。他能感觉到店铺的“意志”在催促,在渴望吞噬这份恐惧。
“死亡…无法改变本质。” 沈寂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看透结局的疲惫,“但…或许可以稍微…‘修改’一下它的形式,或者…推迟它的到来。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我都付!” 女人尖叫起来,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下,“只要不是那种死法!只要不是现在!我什么都愿意!”
沈寂沉默了几秒。店铺的“规则”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绕过柜台,走到女人面前。他的手指向那个肮脏的旧药瓶:“你…被它吸引?”
女人疯狂点头。
“握住它。” 沈寂说。
女人颤抖着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那个冰冷的、油腻的塑料药瓶。就在她手指触碰到瓶身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放大,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沈寂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翻涌和肋间的刺痛。他伸出自己冰凉的手,缓慢地、坚定地覆在了女人紧握药瓶的手背上。
“交易…开始。”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洪流瞬间从女人的手背涌入沈寂的掌心!那不是物质,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能量——极致的、扭曲的、粘稠的恐惧!沈寂仿佛被瞬间拖入了女人最深的梦魇:无边的黑暗、扭曲的怪物、无法逃脱的窒息感、被撕碎的剧痛……女人的尖叫在他脑中直接炸响!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知”到,女人身上那浓烈的“恐惧之死”,正被一丝丝抽离、剥离,顺着他的手臂,被吸入他身后的柜台深处,被店铺贪婪地吞噬。
沈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角青筋暴起,脸色惨白如纸。他不仅要承受剥离“死亡”的痛苦,更要同步感受女人那无边无际的恐惧本身!这比他的绝症痛苦百倍!他的心脏疯狂擂动,仿佛要炸开,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中充斥着尖锐的嗡鸣。
而女人,在最初的剧烈颤抖和无声尖叫后,身体反而渐渐停止了抖动。她脸上的极度恐惧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变得空洞、麻木,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激烈的情感,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平静。紧握着药瓶的手也松开了,瓶子“啪嗒”一声掉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痛苦的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当那股冰冷的洪流终于停止涌入,沈寂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柜台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感觉自己的右手掌心,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冰冷粘腻感。
女人呆呆地站着,眼神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未干的泪痕,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我怎么了?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但…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之前的歇斯底里消失无踪。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空洞。
沈寂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声音沙哑:“你…感觉怎么样?”
“累…很累…” 女人喃喃道,她似乎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好像…不记得害怕什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旧药瓶,皱了皱眉,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绕开它,脚步虚浮地向门口走去,“我…得走了。”
“等等!” 沈寂艰难地开口,“你…换到了什么?”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空洞:“换?” 她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想了想,才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虽然…还是觉得有什么很糟糕的事…但…想不起来,也…感觉不到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毫无生气的笑容,“这样…也挺好?至少…能喘口气了。” 说完,她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外面灰蒙蒙的街道,很快消失在拐角。
店铺里恢复了死寂。
沈寂靠着柜台滑坐在地,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似乎多了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的灰色纹路,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同时,他感觉到胸腔那折磨了他数月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剧痛,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虽然虚弱感仍在,但那种濒临窒息般的压迫感消失了。店铺吸收的那份“恐惧之死”,确实转化为了维持他生命的能量。
然而,更深的寒意却从心底升起。他刚才同步感受到的那无边无际的恐惧,还残留在他的神经末梢。他看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她最后那空洞麻木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他心上。
他“帮”了她?还是夺走了她作为“人”最后一点鲜活的、哪怕是痛苦的情感?让她在真正的死亡来临前,先变成了一具情感上的行尸走肉?
“忘川折扣店”…这名字真是讽刺。这里没有遗忘川水的平静,只有用灵魂碎片换取片刻苟延残喘的残酷交易。
沈寂的目光落在掉在地上的那个旧药瓶上。它静静地躺在灰尘里,瓶身上的污渍似乎…更深了一点?像凝固的血迹。
他艰难地爬过去,捡起它。瓶身冰冷刺骨,仿佛还残留着女人绝望的体温。在瓶底,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用尖锐物刻上去的符号,像一只扭曲的眼睛。
第一位顾客走了,带着被“打折”的恐惧和一片空洞的灵魂。而沈寂,用同步承受她的痛苦和吸收那份“死亡”,换来了短暂的喘息。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这家店会吸引更多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灵魂,而他,将在这条用他人“死亡”铺就的、通往自身终结的路上,越陷越深。他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他只是…在死亡的阴影下,经营着一家贩卖绝望的店铺。
店门外,城市的霓虹初上,光影在蒙尘的橱窗上流淌,却照不进店内分毫。忘川折扣店,像一个沉默的伤口,镶嵌在城市的肌理之中,等待着下一个在绝望中寻求“折扣”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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