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那天,天空是一种发灰的白,像被水泡透的旧棉絮。我站在老宅门口,
手里攥着那串沉甸甸的铜钥匙,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像一条小蛇钻进骨头缝里。
这栋房子比我岁数大得多,青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有些叶子已经枯了,挂在砖缝里,
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磨牙。小时候我最怕来这儿,尤其是阁楼,
外婆总说“上面堆着旧东西,小孩子别乱看”,说这话时她的眼神会飘向楼梯口,
像在提防什么。收拾遗物花了三天。大舅和二姨忙着分家具,
我负责阁楼——他们说“你外婆最疼你,那些旧书旧衣服,你看着处理吧”。
阁楼的门是老式的木门,刷着暗红色的漆,边角已经磨得露出木头的原色,
门把手上缠着一圈生锈的铁锁链,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模糊的花纹,
看起来比我妈岁数还大。我费了点劲才解开锁链,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涌出来,呛得我直咳嗽。阁楼很矮,
我得微微低着头才能走进去,头顶的木梁上挂着几个旧竹篮,里面装着外婆纳到一半的鞋底,
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没力气扎深。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
其中一个很特别——不是常见的樟木箱,而是个黑褐色的木匣,大概有两块砖头那么大,
表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有点像字,又有点像画,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即使在闷热的阁楼里,
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木匣的锁是铜制的,形状很古怪,像一只蜷着的小兽,
锁孔里积了层薄灰,但匣身却异常干净,甚至能看到淡淡的指纹印,
像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摩挲。“奇怪。”我嘀咕了一句,伸手想把它搬到一边,
手指刚碰到木匣,突然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芯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猛地缩回手,抬头看了看四周,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有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玻璃上贴着的旧窗花已经泛黄,图案是个模糊的女人脸。那天晚上我住在老宅。
房间是外婆生前住的,靠墙摆着一张雕花木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外婆的遗像,黑白色的,
她在照片里看着我,嘴角微微翘着,和我记忆里那个总是皱着眉的老太太不太一样。
大概凌晨两点多,我被一阵声音吵醒了。“叩、叩、叩。”很轻,
像是有人用指甲盖在敲木头。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也就是阁楼的方向。我屏住呼吸,
心脏“咚咚”地跳。老宅的楼梯是木制的,
人走在上面会发出“ creak creak”的响声,但刚才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叩、叩、叩。”声音又响了,这次更清晰,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我抓起枕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下,
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衣柜的门没关严,露出里面挂着的黑布衫,
像个站着的人影;镜子里映出床脚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比实际的要长一点。
“谁啊?”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颤。叩门声停了。过了大概半分钟,
周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松了口气,大概是老鼠吧,老宅里总有这些东西。
我躺回床上,刚要闭上眼,突然想起什么——阁楼的门,我明明是关上了的。
那股寒意又从脚底爬上来了。我猛地坐起来,抓起手机就往阁楼跑。
楼梯果然“ creak creak”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跑到阁楼门口,
我举起手机照过去——门是开着的,一道缝,像只睁着的眼睛。我的手开始抖,
推开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扫过阁楼的角落——那个木匣,原本是扣得好好的锁扣,
现在正松松地挂着,像是刚刚被人打开过。第二天我把这事告诉大舅,
他皱着眉抽了口烟:“老房子就这样,风一吹什么动静都有。你外婆生前就爱瞎琢磨,
说阁楼里有‘东西’,别听她的。”“可那木匣……”“嗨,估计是你没扣紧。
”大舅挥挥手,“赶紧收拾完得了,这房子我已经联系好买家了,下礼拜就过户。
”我没再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下午的时候,我找了把螺丝刀,
蹲在阁楼里对着那个木匣琢磨。锁芯锈得厉害,我费了半天劲,“咔”的一声,锁开了。
木匣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摸上去有点硬,像是放了很多年。上面放着一绺头发,
灰白的,用红绳系着,看着有点瘆人。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泛黄的,边缘卷了角。
我拿起照片,上面是个女人,穿着蓝色的斜襟布衫,梳着两条麻花辫,站在老宅的院子里,
身后是那棵歪脖子枣树——我小时候还爬过那棵树,摔下来磕破了膝盖,
外婆抱着我哭了半天。女人的脸很白,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刺眼,
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像是有人用手把她的嘴角往上掰了掰。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睛,
黑沉沉的,直勾勾地盯着镜头,或者说,盯着拿着照片的人。我从没见过这个女人。
外婆的相册我小时候翻遍了,里面都是她和外公的合影,还有我妈小时候的照片,
从来没见过这张。我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两个字,很轻,几乎看不清,
像是“阿月”。“阿月?”我念叨着这个名字,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外婆生前很少提她年轻时候的事,偶尔说起,也只是说“那时候苦啊”,
从没提过什么叫“阿月”的人。那天晚上,怪事开始多起来了。我在卫生间洗脸,
抬头看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我身后,好像站着个穿蓝布衫的人影,头发很长,垂到肩膀。
我猛地回头,卫生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窗户关得好好的,窗帘也拉着。我安慰自己是太累了,
出现幻觉了。可等我再看镜子,那个人影又出现了,这次离得更近,
我甚至能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银项圈,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长命锁。“啊!
”我吓得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声音惊动了住在隔壁房间的二姨,
她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镜子说不出话。二姨看了半天,
疑惑地说:“镜子里不就你一个人吗?是不是眼花了?”我再看镜子,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我苍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那天夜里,我总觉得耳边有声音,很低,像蚊子叫,
又像有人在跟我说话。我侧耳听了半天,
才勉强分辨出几个字:“……还给我……我的……”我吓得用被子蒙住头,浑身发抖。
那声音就贴着我的耳朵,凉凉的气息吹在我耳廓上,
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像旧书一样的霉味。第二天,我去找了住在镇上的三婆。
三婆是外婆的远房表妹,今年快九十了,是为数不多还活着的、认识外婆年轻时候的人。
三婆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结满了红红的石榴。
她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看到我来,咧开没牙的嘴笑了:“是夏丫头啊,
多少年没来了。”我把照片递给她,问她认不认识照片上的女人。三婆接过照片,
戴上老花镜看了半天,原本笑眯眯的脸慢慢沉了下去,手也开始抖。她把照片还给我,
声音有点发紧:“这……这是谁啊?我不认识。”“三婆,您别骗我了,”我看出她在撒谎,
“这照片是在我外婆阁楼的木匣里找到的,您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三婆叹了口气,
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开口:“丫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你外婆这辈子,心里苦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追问。三婆看了看四周,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
压低声音说:“这照片上的,叫月娥,是你外婆的……唉,说是闺蜜,
其实……其实是你外婆的亲妹妹。”“亲妹妹?”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听外婆说过她有妹妹啊。”“是啊,家里人都不乐意提,”三婆摇摇头,
“月娥那时候……有点不对劲。”“不对劲?”“就是……有点疯癫癫的,
”三婆的声音更低了,“老是说些胡话,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有时候还会突然哭,
突然笑。那时候的人迷信,都说她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不吉利。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她后来呢?”“后来……后来就被你太外婆锁在阁楼里了,
”三婆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是怕她出去丢人现眼,其实……其实就是把她关起来了。
关了没多久,就没了……”“没了?”“饿死的,”三婆抹了抹眼睛,
“你外婆那时候偷偷给她送吃的,被你太外婆发现了,打了好一顿。
后来你外婆就不敢了……月娥没了之后,你外婆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像变了个人,
再也不提月娥了,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妹妹一样。”我拿着照片,手心里全是汗。
原来她不是外婆的闺蜜,是外婆的亲妹妹。那木匣里的头发,应该就是月娥的。
可外婆为什么要把月娥的照片和头发藏在阁楼里?三婆说月娥是饿死的,
那她的怨气一定很重吧。回到老宅,我感觉阁楼的方向总有一道目光在盯着我。
我不敢再上去,把阁楼的门锁得死死的,还用桌子顶住了门。但这没用。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感觉床尾沉甸甸的,像是有人坐在那里。我不敢回头,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我后背上,像冰锥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在梳头发,
“沙沙”的,就在我耳边。我猛地睁开眼,看到床头的镜子里,月娥正坐在床尾,
手里拿着一把木梳,慢慢地梳着她的长发。她的头发很长,拖在地上,像一条黑色的蛇。
她抬起头,在镜子里对我笑,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啊!
”我尖叫着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回头一看,床尾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镜子里只有我自己,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我开始在网上查关于“鬼魂”“诅咒”之类的东西,越查越害怕。有一篇帖子说,
如果死者有强烈的执念,就会附在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尤其是长得像的人。
孕事章益雪灵灵免费小说完整版_最新好看小说孕事章益雪灵灵
与你初见俞辰朗颜书瑶已完结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与你初见(俞辰朗颜书瑶)
山魈夜话崔槐崔善德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山魈夜话》精彩小说
兵临城下赵珩燕州免费小说在线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兵临城下(赵珩燕州)
死对头突然爱上我一种林薇然免费小说大全_小说完结死对头突然爱上我(一种林薇然)
风中蒲公英小说记录顾沉川(已完结全集完整版大结局)记录顾沉川小说全文阅读笔趣阁
古琴灵异(雨晴沈微)全本免费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古琴灵异(雨晴沈微)
潭底发现史前装置莫远山程铁柱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莫远山程铁柱)潭底发现史前装置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