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陈默。十七岁,高三,物理竞赛省队成员。成绩好,话少,长得嘛,
脸上如果没有熬夜爆出来的痘,应该还算可以。每天三点一线,枯燥,
但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我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到高考。直到那天,
我在一次摸底考试前拒绝了周婷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和她交换一下答题卡。
她的原话是:“只是一次摸底考试,又不影响你的高考。“我拒绝了,
每一次考试都是我学习能力的证明,不应该被亵渎。她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然后,
我就成了“性骚扰犯”。视频是周五下午发到校园论坛的。标题就四个字:“渣男实锤”。
配图是我穿着校服的画面,画面里有个女生在哭,还附有一段监控录像。监控显示,
我在教学楼走廊上伸手碰了她的胸。画面模糊,但动作清晰得像是刻意摆拍。评论区炸了。
“学习再好品格不好也没用。”“原来平时一副正经样都是装的。”“退学吧你!
”校长办公室打电话让我去一趟的时候,我还在教室刷题。我没时间看校园论坛,
也不知道有一盆脏水,已经劈头盖脸的浇了过来。我说我没碰她。我说那是假的。
我说你们能不能调原始数据。他们说,“证据确凿,不要狡辩。”我说,“给我看看完整版。
”他们说,“够了。”我被退学了。父亲跪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求情,额头磕在地上,
一声不吭地流着泪。我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我不是不想说话。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从小就被教育,事实胜于雄辩。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可现在,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我搬去了亲戚家。白天送外卖,晚上复习。每天五点起床,十点睡觉。
生活规律得像一台机器。我反复看那段视频。几十遍,上百遍。
我记下了每一帧画面的时间戳,每一秒的声音变化,甚至背景里风扇转动的频率。
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我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去说明这是假的。直到有一天,
我在做一道关于“帧率与时间计算”的物理题……2我现在住的地方,
是舅舅家楼下的储物间。十平米不到,一张床、一台二手电脑、还有,一个外卖箱。
白天送外卖,晚上刷题,偶尔看那段把我捶死在“性骚扰”耻辱架上的视频。一遍又一遍。
不是因为我放不下。而是因为我要找到破绽。我不能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买单。
只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直到那天,我在做物理卷子的时候,
看到了一道题:一段视频分辨率为1920×1080,帧率为30fps,
时长为24分钟,求该视频总帧数。这题不难。
= 帧率 × 时间秒30帧/秒 × 24分钟 × 60秒 = 43200帧。
我看着屏幕,突然愣住了,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我立刻打开那段“性骚扰”视频,
用软件查了它的总帧数。结果是43200帧。和计算出来的完全一致。
可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因为现实中的监控视频,几乎不可能刚好是整数帧数。
尤其是时间戳这种东西,是造假的人往往容易忽略的细节。比如,
如果他们把两段不同帧率的视频拼在一起,然后强行统一时间戳,
就很容易出现帧率与总帧数不匹配的问题。而这段视频,恰恰就是这种情况。
我开始动手分析。第一步,我用VLC播放器逐帧查看。
发现一个问题:在第12分37秒到第12分38秒之间,画面跳了一下。像是卡顿,
但不是普通的卡顿。更像是剪辑痕迹。第二步,
我下载了一个叫“MediaInfo”的软件,用来查看视频的基本信息。
编码:H.264帧率:30fps总时长:24分00秒总帧数:43200帧完美对应。
但越完美的东西,越可能是假的。监控系统为了压缩存储空间,通常会采用动态帧率录制。
也就是说,有人的时候帧率高,没人的时候帧率低。所以正常来说,
一个24分钟的监控视频,帧数应该是一个接近43200的数字,
而不是正好等于43200。这是个很隐蔽的漏洞。但对于一个刚做完物理模拟卷的人来说,
就像是一道选择题里出现了明显错误的答案。3我发现了那段视频的问题。帧率太完美。
我反复算过无数次,它不像是监控拍出来的,更像是有人剪辑拼接出来的“证据”。
而我知道,如果我能证明这一点,就能翻盘。第二天一早,我骑着那辆破电动车出门了。
送完第一单是早上七点,我在小区门口的早餐摊买了个煎饼果子,边吃边打开手机浏览器,
开始搜索两个关键词:“数字取证入门”“司法鉴定流程”我要搞清楚,
怎么才能把这段视频送去鉴定。这不是电影情节,不能直接冲进公安局大喊“你们被骗了”。
现实里,你得走程序,按规矩来。第一步,要申请司法鉴定。但前提是,你得有资格,
还得有人受理你的案子。可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被全网骂成“性骚扰犯”的人。
没人会帮我。我得自救。我用了三天时间自学。每天晚上送完外卖回来,洗个澡,
泡杯速溶咖啡,坐在舅舅家储物间的小床上,看各种电子取证资料。我下载了一堆PDF,
定规范》《视频文件真实性检验标准》《数字图像篡改检测技术》……这些文件又厚又枯燥,
难啃得很。但我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我记笔记,做思维导图,
甚至画了个流程图贴在墙上。
具备资质的机构进行鉴定4. 出具报告5. 作为证据提交法院或公安机关看起来挺简单。
可现实是,没人愿意理我。我联系了三家律所,
回复都是:“我们不接这种社会影响大的案子。”我去了派出所,
想报案说自己被人伪造证据诬陷,警察让我回去等消息。结果我等了一个星期,
连个电话都没接到。我意识到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站在真相这一边。很多人宁愿相信情绪,
也不愿面对复杂的事实。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坏人”,而不是一段可能被篡改的视频。所以,
我决定换个思路。我找到了我爸以前教过的学生家长——李伯。
他退休前是市局刑侦大队的技术专家,专门处理电子证据类案件。他在朋友圈发过几张照片,
是我爸在他家里吃饭时拍的。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现在的监控录像,能造假的多了去了。
”我给他发了条私信:“李伯您好,我是陈老师儿子,陈默。最近遇到点麻烦,
想请您帮忙看看一段视频是不是真的。”过了半小时,他回了我一句:“是你啊。
听说你出了点事?”我没解释,只是说:“您能不能先看一下这段视频?
我写了一份分析报告。”我把视频和文档打包发过去。然后,整整一个白天,没回音。
我以为他又像其他人一样,懒得搭理我这个“社会性死亡”的人。直到晚上十一点多,
我正准备睡觉,手机响了。是李伯打来的。“小陈。”他说,
“你这报告写得不像个高中生的文笔。”我说:“这个就是我写的。”他沉默了几秒,
说:“你来我家一趟吧。”4第二天下午,我穿着最干净的一套衣服,带着U盘,
去了李伯家。他家住在老城区,是个六层的老楼,没有电梯。我敲门的时候,手心有点出汗。
开门的是他本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很锐利。他接过U盘,插进电脑,
调出我的报告。我看着他一页页翻,心跳越来越快。终于,他合上笔记本,抬头看着我。
“你说的没错。”他说,“这段视频确实有问题。”我问:“您能帮我申请司法鉴定吗?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反问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说:“意味着我有机会翻案。
”他点点头:“好。”然后他说:“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一旦启动鉴定程序,你就等于正式挑战整个舆论场。他们会说你是疯子,是偏执狂,
是报复社会。你确定你能顶住?”我看着他,轻轻点头,“我早就顶过了,事实证明,
我能顶住。”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往他家跑。
o查看视频元数据;怎么用FFmpeg导出关键帧;还教我识别I帧、P帧、B帧的区别。
这些东西,以前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术语。现在,它们成了我的武器。第三天晚上,
我们在Premiere里放大了那段视频的关键帧。画面开始出现跳跃。原本流畅的动作,
在某一秒突然卡顿了一下。就像电影里剪辑失误的瞬间。“看到没?”李伯指着屏幕,
“这里有个明显的帧率跳跃。前面是30fps,中间突然变成25fps,
再跳回30fps。”“所以这段视频是拼接的?”我问。
“至少可以说明一点:它不是一次性录制完成的。”我盯着屏幕,心跳加快。伪造的痕迹,
终于暴露了。第五天,我们完成了初步分析。我把所有内容整理成一份PDF文档,
整整二十七页。我把它打印出来,又扫描成电子版。然后,我做了两件事:第一,
发给之前拒绝我的律师。第二,上传到了百度网盘,并生成了永久链接。备份。永远留一手。
那天晚上,我坐在舅舅家的阳台上,看着城市的灯光。风吹过来,吹乱了我的头发。第二天,
律师给我回了消息。他说,愿意代理我的案件。前提是,我能提供完整的司法鉴定申请材料。
我笑了笑。回复他一句话:“明天就给你。”5我已经被退学了,但周婷那边还不打算收手。
周婷开了场记者会。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扎得一丝不苟。坐在那里,眼圈红红的,
声音哽咽:“我只是想好好读书……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她说这话的时候,
我正在看直播,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一下、两下、三下……她在哭,我在笑。
不是讽刺那种笑,是真笑。因为她演得太假了。她眼泪掉下来的速度,
比我刷一道选择题还快。而台下的媒体像一群狗,围在那里疯狂记录。没人问证据来源。
没人查原始视频。没人关心我有没有碰过她。他们只在乎热度。第二天,
热搜榜上全是她的眼泪。
“校花勇敢发声”“受害者不该沉默”“坏人伪装成学霸依然是坏人!”我关掉手机,
继续丰富报告。帧率异常分析已经完成,时间戳的问题也写清楚了。但我明白,
单靠这个还不够。我决定找证人。监控视频有问题,但它并不是唯一的证据。
那天我在学校里走过的每一步,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我把周婷提交的案件发生当天的时间线重新梳理了一遍。早上七点十五分进校门。
七点四十分在教学楼走廊背单词。八点整上课。中间没有离开过教学楼。我记得很清楚,
因为我每天都有固定的学习计划,不会临时改变。那问题来了——如果我没有靠近周婷,
她是怎么拍到“我伸手碰她”的画面的?除非那段视频,根本就是伪造的。可即便如此,
我还是需要活生生的证人。至少一个当时在现场,能看到真相的人。于是我开始翻照片。
不只是我自己拍的,
还有同学发的朋友圈、校园论坛的帖子、甚至清洁工阿姨扫地时无意中拍下的短视频。
我花了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一个关键线索:8:02分,教学楼二楼东侧走廊。
一个穿蓝衣服的清洁工阿姨,拿着拖把从楼梯口走出来。她站在那里,看了几秒。
然后转身走了。那一刻,镜头刚好扫到了我。我正站在走廊尽头,低头看物理笔记。
没有任何动作。没和任何人有接触。她离我不远,最多五米。如果她还记得那天看到的画面,
那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她。她姓张,在学校干了五年保洁,
住在家属区一间老旧的平房里。我去她家三次才见到她。终于,我打动了她,
她承认:“我看见你站在那儿,啥也没干。”“那个女学生呢?“我没注意,
她是从另一边过来的吧?”“那你还记得细节吗?比如我的位置、她的动作、有没有其他人?
”“我记得你一直站着,手里抱着书,头都没抬。”她顿了顿,
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像坏人。我可以配合调查,但我不出面。”“行。”我回到舅舅家,
打开电脑,开始写新的报告。
题是:《关于案发当日现场情况的第三方目击者陈述》张阿姨的证词虽然不能直接推翻视频,
但它提供了一个与视频不符的视角。这就足够了。至少,对接下来的司法鉴定申请来说,
够用了。6我把所有收集到的证据整理成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同步给律师,
准备申请司法鉴定。只要这一步完成,周婷的谎言就会崩塌。可就在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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