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这边!”
大学室友林悦穿着伴娘服,在婚礼宴会厅门口朝我用力挥手。我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微笑着走过去,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她。
“祝你和周杨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就你嘴甜。”林悦挽住我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快进去吧,主桌,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对了,今天伴郎团里有惊喜哦!”
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新娘子兴奋的玩笑。直到,我在主桌那个预留给我的座位旁,看到了一个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身影。
挺拔的背脊,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以及……握着香槟杯、骨节分明的手。
五年了。
整整五年,我没有再见过他。
我的前夫,姜绍言。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微微侧过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整个宴会厅的喧嚣与喜庆,仿佛都瞬间褪色,变成了一出无声的默片。
他瘦了一些,轮廓比五年前更加分明,眼神也沉淀了许多,不再有年少时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沉静。岁月待他,似乎格外优厚,只增添了他的成熟魅力,未曾留下半分沧桑。
而我,也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哭闹的、二十五岁的沈瑜了。
如今三十岁的我,学会了用得体的妆容和疏离的微笑,来掩饰一切情绪。
“好久不见。”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比记忆中要沙哑一些。
“好久不见。”我点点头,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平静地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动作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仿佛我们只是两个许久未见的普通朋友。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坐下的那一瞬间,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那根我以为早已在时光中风化成沙的刺,原来一直都在。
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便又一次,狠狠地、精准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这里?
林悦是我的大学室友,而周杨,是他的发小。我早该想到的。是我太大意了,以为五年时间,足以让我们的人生轨迹,彻底分离,永不相交。
身边的宾客在谈笑风生,讨论着新娘的婚纱,猜测着蜜月的地点。
我和他之间,却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
空气是凝固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种我说不清的、复杂的审视。
我没有回应,只是端起面前的果汁,小口地喝着,用眼观鼻鼻观心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婚礼进行曲响起,新郎新娘入场。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鼓掌,欢呼。
我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和大家一样的、祝福的笑容。
眼角的余光里,他同样在鼓掌,神情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新人,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真可笑。
曾经,我们也曾是那样一对璧人。
在所有人的祝福中,交换戒指,许下誓言。
我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
可最终,我们却成了彼此人生中最讽刺的一场笑话。
那场离婚,闹得很难看。
他“出轨”的证据,被狗仔拍到,登上了财经版的头条。苏氏集团的千金,苏蔓,那个美艳又骄傲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像个胜利者。
而我,从人人艳羡的姜太太,一夜之间,沦为被豪门抛弃的糟糠之妻。
我质问他,他什么都不说。
只是递给我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一张足够我挥霍一辈子的支票。
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南极的冰川。
“沈瑜,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们从校服到婚纱的、整整十年的感情。
我撕了协议,扔了支票,净身出户。
我保留了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骄傲。
五年来,我拼命工作,从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做到了现在公司的设计总监。我以为,忙碌可以让我忘记一切。
我以为,我已经痊-愈了。
可直到今天,再次见到他,我才发现,那道伤疤,从未真正愈合。
它只是被我深深地埋藏了起来,稍一触碰,便又是鲜血淋漓。
“在想什么?”
他冷不丁的声音,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没什么。”我淡淡地回答,“只是觉得,新娘很美。”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比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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