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石子被狂风卷着,
狠狠抽打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窗外,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
霓虹灯的光芒晕染开来,模糊了钢筋铁骨的轮廓,只剩下湿漉漉的、流动的光斑。
屋内却截然不同。暖黄的壁灯营造出虚假的宁静,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几乎凝滞的檀香气味。我坐在一张宽大的丝绒扶手椅里,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搁在膝盖上的犀角香炉。炉体微凉,带着沉甸甸的岁月包浆,
上面繁复古老的夔龙纹路清晰得有些硌手。这是我的“罗盘”,祖上传下的吃饭家伙。
电话铃声就在这虚假的宁静里突兀地炸响,尖锐得刺耳。不是手机,
是我书桌上那部老式铜座机,哑黑色的听筒在基座上微微震颤,像个不祥的预兆。
能打通这部电话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更不会带来什么简单的事情。我起身走过去,
拿起听筒。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脸颊。“喂?”线路那头先是死寂,
接着是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过了好几秒,一个男人的声音才艰难地挤出来,
每个字都像是裹着砂砾,带着一种被绝望和恐惧彻底浸透的嘶哑。“林……林小姐?
”他喘着粗气,确认般地问了一句。“是我。”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姓陈…陈国豪。
”这个名字在本地商圈算得上如雷贯耳,靠煤矿和地产起家,手段狠辣,传闻不少。此刻,
他声音里的狠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抽掉脊梁骨的虚弱。“我儿子…陈斌…他…他出事了。
” 他哽住了,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呜咽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背景里似乎还有女人压抑的哭泣,遥远而飘忽。“车祸。”陈国豪终于把那两个字吐了出来,
带着血腥气,“就在西郊盘山公路,
鹰嘴崖那个弯…车冲下去了…找到的时候…”他猛地吸了口气,
仿佛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不成人形了…警察说当场就…”鹰嘴崖。
那个弯道在圈子里臭名昭著,几乎每年都要吞噬几条狂妄的生命。
富二代、跑车、深夜、飙车、悬崖——要素齐全得令人厌倦。“陈先生节哀。
”我的回应公式化,听不出情绪。死亡见得太多,哀伤早已无法穿透这层职业的甲胄。“不!
林小姐!不是节哀!”陈国豪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神经质的惊惶,“他…他不安宁!
那地方邪门!他…他回来了!缠着我们!家里…家里全乱了!
东西自己动…晚上有脚步声…还有…还有哭声…我老婆…她…她快疯了!”他语无伦次,
恐惧几乎要顺着电话线爬过来,“我找了好几个大师…都没用…钱不是问题!林小姐,
业内都说您最灵!求您…求您帮帮我儿子!让他…让他安息吧!多少钱都行!
”电话那头只剩下他剧烈失控的喘息和啜泣,混合着窗外暴雨的喧嚣。我沉默了几秒,
指尖在冰冷的犀角香炉上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钱当然重要,但陈国豪描述的那种“缠”,
那种能让几个所谓“大师”束手无策的“缠”,
通常意味着麻烦远不止一个刚死不久、心有不甘的富二代亡魂那么简单。“地点,鹰嘴崖。
”我开口,声音平稳得像结冰的湖面,“时间?”“明…明天!越快越好!林小姐,求您了!
”陈国豪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明晚十点,崖顶。
准备好他的生辰八字、一件生前常贴身之物。另外,那辆车的残骸,如果在附近,
最好也清理开。我不喜欢障碍物。”“好!好!一定!一定照办!”他迭声答应,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还有,”我顿了顿,语气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的规矩,先付一半。账号稍后发你。事成,付尾款。不成,定金不退。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和背景里压抑的哭泣。
陈国豪显然被这近乎冷酷的条款噎住了。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好。账号发来,我马上安排。”“嗯。”我挂断了电话,
听筒放回基座时发出沉闷的轻响。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雨幕,
瞬间照亮了屋内陈设扭曲的影子,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雷声滚滚而来,
沉闷得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犀角香炉冰冷的触感依旧停留在指尖。鹰嘴崖…那个地方,
风水的确凶得很,像个天然的聚阴盆。陈斌的死,恐怕只是个引子。麻烦的味道,
隔着雨幕都能闻到。我低头看着香炉上古朴神秘的纹路,指尖划过一道冰冷坚硬的凸起,
那点冰凉直透心底。***第二天傍晚,鹰嘴崖顶。雨停了,但风依旧狂野,
卷着湿冷的雾气,像无数冰冷的舌头舔舐着裸露的皮肤。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植物腐败的气息,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般的腥甜,
挥之不去。陈国豪派来的几个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立在几米开外,像几尊沉默的石雕,
背对着我。他们脚下,清理出了一片还算平整的泥地,用白石灰潦草地撒了个圈。圈内,
放着陈斌的生辰八字红纸,
一件皱巴巴、沾着几块暗褐色污渍的赛车手套——据说是从尸体上褪下来的。不远处,
那辆面目全非的银灰色跑车残骸被粗暴地拖拽到崖边,
扭曲变形的金属骨架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狰狞的怪兽骨骸,车门不翼而飞,
破碎的车窗像野兽参差的獠牙,黑洞洞地张着。崖下,深不见底,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风穿过峭壁缝隙发出的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深渊中低语。
时间到了。我盘膝坐在白圈中央,闭目凝神,努力摒弃周遭一切的干扰。
狂风撕扯着我的头发和外套,冰冷的湿气不断钻进领口。保镖们如同石像般矗立,
带来无形的压力,而崖下那黑暗的深渊,仿佛一张巨口,散发着无声的吸力。
心底那丝因陈国豪描述而滋生的不祥预感,此刻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来。压下杂念。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味直冲肺腑。打开随身携带的乌木盒子,
取出那只传承自祖辈的犀角香炉。炉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深的暗泽,
夔龙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掌心微微搏动。小心地,
我用特制的银针挑了一小块深褐色的、质地如同凝固血块的犀角香膏,投入炉腹。指尖捻动,
一簇幽蓝的火苗无声燃起,舔舐着香膏。没有烟雾升腾。
一股极其细微、难以形容的异香却瞬间弥漫开来。它冰冷、粘稠,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无视狂风,径直钻入鼻腔,沉入脑海深处。这股香气像是某种活物,
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腐朽气息,瞬间压过了崖顶的土腥和铁锈味。它并非嗅觉上的芬芳,
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冰冷触手,瞬间攫取了我的意识。闭上的眼帘后,
世界陡然翻转、下沉。意识像被投入了冰冷的墨汁,急速下坠。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心脏,
又骤然停止。再“睁开眼”,视野已然不同。不再是崖顶的冷风与黑暗。狭窄!
一种令人窒息的、金属和皮革混合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我正坐在一个低矮、倾斜的空间里——跑车的驾驶座。眼前是布满蛛网状裂痕的挡风玻璃,
裂痕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放射状的撞击坑。透过裂缝,只能看到外面翻滚的、灰蒙蒙的雾气,
还有扭曲的、飞速掠过的嶙峋崖壁黑影。引擎盖扭曲变形,高高翘起,遮挡了大半视线。
身体的感觉异常清晰,却又无比陌生。一种巨大的、撕裂般的痛楚从胸腔和右腿传来,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濒临破碎的鼓点。嘴里充满了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味——是血。
粘稠温热的液体正顺着额头往下淌,模糊了右眼的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里尖锐的剧痛。脖子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掐住,
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能吸入微不足道的一丝冰冷空气,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漫上来。
恐惧。不是旁观者的感知,而是源自这具残破躯壳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本能。像冰冷的毒蛇,
缠绕着每一根神经,盘踞在每一次艰难的心跳上。灵魂在尖叫,
想要挣脱这具正在崩溃的牢笼。冰冷的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冻结了四肢百骸。这就是陈斌临死前的世界。狭窄、剧痛、窒息,
被无边的恐惧和冰冷绝望彻底淹没的金属棺材。
我强忍着这具身体传递来的濒死剧痛和灵魂层面的巨大恐惧,努力集中残存的意识,
试图感知亡魂的核心。他需要什么?未了的心愿?强烈的执念?还是纯粹的怨恨?找到它,
安抚它,或者…了断它。这是通灵师的工作。意识艰难地在这片痛苦与恐惧的泥沼中探索。
混乱的念头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
叫…还有…还有前方弯道尽头那骤然出现的、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巨大狰狞的鹰嘴状崖壁黑影!
来不及了!刹车!刹车踏板为什么踩不到底?!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巨响!
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向前方!安全带像烧红的烙铁勒进皮肉!
挡风玻璃在眼前炸裂成亿万碎片!冰冷刺骨的狂风裹挟着碎石和泥土灌进来!身体在翻滚,
天旋地转,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头碎裂的脆响和内脏移位的钝痛!
边的黑暗…冰冷彻骨的黑暗…像粘稠的沥青包裹上来…强烈的濒死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
猛烈冲击着我的意识堤坝。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具身体最后的绝望彻底吞没时,
一个异常清晰的念头,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冰锥般猛地刺穿了所有混乱:“它来了!
”不是陈斌的声音,更像是一个来自灵魂最深处的、被极致恐惧扭曲的意念尖啸!什么来了?
谁?!这念头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惊怖,瞬间冻结了我试图引导安抚的意识。紧接着,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冰冷、更加…“不对”的感觉,如同深海中悄然逼近的巨兽阴影,
骤然笼罩了这狭小的、濒死的空间。一种被窥视的寒意,沿着脊椎猛地窜上后脑!本能地,
我的意识——或者说,陈斌残存意识驱动的这具身体的眼睛,
艰难地、带着骨节摩擦的咔哒声,转向了车内后视镜。镜子早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被溅射的血液和污泥涂抹得一片狼藉。然而,就在那破碎肮脏的镜面里,
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极其熟悉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水浸泡多日的尸体。
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几缕发丝黏在额角暗红的血污上。
嘴唇是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微微向上弯起,形成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弧度。
那是我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是我!林晚!她…不,是“它”,
正透过布满裂痕和污垢的后视镜,直勾勾地“看”着我。那双本该是我自己的眼睛里,
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无间地狱的漆黑孔洞!
一股无法形容的、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比陈斌濒死的恐惧强烈千百倍!
那不是亡魂的怨念,那是一种…一种纯粹的、非人的、带着冰冷恶意的存在感!
镜子里那张属于我的脸,青紫色的嘴角猛地向上咧开,弧度扯得极大,几乎撕裂了脸颊,
露出森白的牙齿。一个无声的唇形,清晰地印在布满污血的镜面上:“找到你了。”嗡——!
意识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声音,是纯粹的能量冲击!
冰冷、恶毒、带着一种要将灵魂彻底碾碎湮灭的意志!连接瞬间被粗暴地撕裂!
那股冰冷恶毒的意志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意识核心!“呃啊——!”现实中,
崖顶的白圈中央,我的身体猛地弹起!不是坐起,而是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
整个人向后剧烈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不似人声的惨嚎!眼前金星乱冒,
视野边缘一片血红!剧烈的头痛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我双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潮湿的泥土里,指甲翻卷断裂也毫无知觉。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磕碰,咯咯作响。犀角香炉倒扣在一旁,
里面那块珍贵的犀角香膏早已熄灭,炉体上赫然多了一道细长、狰狞的裂纹,
如同被无形的利爪狠狠划过。“林小姐?!”远处背对着的保镖被我这边的动静惊动,
猛地转身,惊疑不定地看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我根本无法回应。
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腥甜的铁锈味再次涌了上来。恐惧。纯粹的、冰冷的恐惧,像剧毒的冰水,
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甚至冻结了骨髓。比在陈斌身体里感受到的死亡恐惧更甚!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更古老、更冰冷、更不可名状之物的…本能的战栗!
镜子里那张咧开嘴的、属于我的脸!那个无声的唇形!“找到你了!”它是什么?!
它怎么做到的?!它为什么要找我?!“林小姐?您…您没事吧?”保镖的声音带着警惕,
试探着走近了一步。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他,
眼神里的惊骇和疯狂恐怕让保镖瞬间后退了半步。我剧烈地喘息着,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试图说话,却只能挤出破碎的音节。
“车…车镜…后视镜…” 我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挣扎着抬起颤抖的手,
指向崖边那堆扭曲的残骸。保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又疑惑地回头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似乎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或者,
他根本没看到我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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