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刷手机。屏幕上是刚更新的财经新闻,配图里,
顾承泽和林晚夏并肩站在剪彩仪式的红毯上。男人西装笔挺,侧脸线条冷硬。
女人一袭香槟色长裙,笑容温婉得体。背景是巨大的“顾林集团战略合作启动仪式”横幅。
挺配。我划走新闻,点开外卖软件。“惜惜,”我妈端着果盘坐到我旁边,
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你看承泽和晚夏,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顾林两家合作,强强联合。
”我没抬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嗯,挺好。”“惜惜,”我妈的语气沉了点,
带着点试探,“你和承泽……你们从小就有婚约的,虽说现在讲究自由恋爱,
但老一辈的话……”“妈,”我终于抬起头,叉了块哈密瓜塞进嘴里,很甜,
“那话您自己信吗?顾承泽的眼睛,什么时候从我身上挪开过?他一直盯着谁,您不清楚?
”我妈噎住了,脸上有点挂不住:“话不能这么说,你和承泽毕竟……”“毕竟什么?
”我咽下哈密瓜,抽出纸巾擦擦手,“毕竟我是宁家女儿,就该像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顾家需要助力的时候,我就是宁惜。现在林家起来了,林晚夏更合适,我就该识趣地让位?
”客厅的水晶灯明晃晃的,照得我妈脸上的尴尬无所遁形。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联姻嘛,我懂。”我站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资源整合,利益最大化。放心,
妈,我不闹。顾承泽爱娶谁娶谁,我只要我的那份。”“你的……那份?”我妈有点懵。
“嗯,”我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宁家该给我的股份,不动产,信托基金,
折现也行。给我,我立刻消失,保证不碍着顾少爷和林小姐的眼,也不耽误两家合作。
”“宁惜!”我爸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带着薄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婚姻大事是儿戏吗?顾家的婚约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这关系到两家的颜面和……”“关系到利益。”我打断他,迎上他威严的目光,“爸,
别扯那些虚的。颜面值几个钱?现在顾家明显更倾向林家,林晚夏对顾承泽也有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硬插在中间,除了当个笑话,还能是什么?”我爸的脸色沉得像水。
“我不是不懂事,”我放缓了语气,甚至带上了点疲惫,“我只是不想当那个被牺牲的炮灰。
你们要利益,可以。但总得给我这个‘工具’一点补偿吧?我要的也不多,
够我下半辈子安安稳稳,不愁吃穿就行。拿到钱,我立刻走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绝不回来给你们添堵。”“养老?”我妈失声叫道,“你才二十四!”“心态老了。
”我扯了扯嘴角,“看多了,心累。”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落地钟的秒针在哒、哒、哒地走着,敲在人心上。我爸盯着我,
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要多少?”成了。
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重重落下,砸得胸腔都有点闷痛。面上却不敢露分毫,
只报了个早就计算好的数字。“不可能!”我妈尖叫起来,
“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给她。”我爸打断她,眼神锐利地钉在我脸上,“但要签协议。
拿了钱,你和顾家的婚约自动作废,以后宁家的事,除非我们找你,否则你不得插手。
彻底退出。”“成交。”我答得干脆利落。手续办得比想象中快。律师效率奇高,
大概是我爸巴不得我立刻消失。签完厚厚一沓文件,
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那串长得吓人的数字,我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由的味道,
有点铜臭,但真他妈好闻。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包行李。东西不多,
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外加一个背包就装完了。宁家大小姐的衣帽间里堆满了奢侈品,
我一件没拿。那些东西太扎眼,不适合我的新生活。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华丽又冰冷的“家”,
我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没跟任何人告别。目的地是南方一个靠海的小城,
地图上搜出来的,名字挺好听,叫云栖。网上说那里生活节奏慢,房租便宜,气候湿润。
到了地方,果然没失望。空气里有海水的咸腥味,混着路边不知名小花的清香。街道不宽,
两旁的房子有些旧,但很干净。人们走路慢悠悠的,脸上没什么焦虑。
我在老城区租了个带小院的一楼。房东是个胖胖的大婶,嗓门洪亮:“小姑娘一个人啊?
放心住!我们这里治安好得很!喏,钥匙拿好!”院子不大,墙角长着几丛顽强的杂草。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头门,里面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家具半旧,但还算干净。
阳光透过老式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是这里了。
我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整个人瘫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灰尘在光柱里跳舞。闭上眼睛,
前所未有的平静。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像按了慢放键。早上睡到自然醒,通常是九点多。
慢悠悠晃到巷子口那家“陈记肠粉”店,要一份鸡蛋肠粉,加很多老板自制的辣椒酱。吃完,
沿着种满榕树的街道散步消食。下午,要么窝在院子里那把吱呀响的藤椅上看小说,
要么去附近的市民图书馆蹭空调看书。傍晚去海边,看落日把海水染成金红,
听海浪一遍遍冲刷沙滩。偶尔去逛逛菜市场,学着跟小贩讨价还价。买点新鲜的海鱼和蔬菜,
回来对着手机菜谱手忙脚乱地做饭。味道时好时坏,但自己吃,无所谓。没人认识我。
我不是宁家大小姐,不是顾承泽的未婚妻,不是注定要被炮灰掉的女配。
我只是一个租住在老城区的、有点懒散的年轻女人。平静被打破,是在一个多月后。
那天我照例去“陈记”吃早餐。店里人不多,我坐在靠门的位置。刚咬了一口滑嫩的肠粉,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一份鲜虾肠粉,打包。”那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我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僵,肠粉掉回盘子里,
溅起几点酱油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血液瞬间冲向头顶,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不用抬头。顾承泽。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小城?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席卷了我。我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
恨不得把脸埋进肠粉盘子里。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看见我,
千万别看见我!时间一秒一秒地爬。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扫过店内,
带着那种惯常的、漫不经心的审视。空气凝固了。老板娘麻利地打包好:“靓仔,
你的鲜虾肠粉,十二块。”“嗯。”他应了一声,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脚步声响起,
朝着门口。我屏住呼吸。脚步声在门口顿了一下。“老板娘,”他的声音又响起,很随意,
“这附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嗯,个子挺高,皮肤很白,
看起来……不太像本地人的年轻女孩?大概二十四五岁。”我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老板娘的大嗓门带着点疑惑:“啊?年轻女孩?我们这里游客不多哦,
本地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个子高皮肤白?好像没见过特别扎眼的哦。阿珍,你见过没?
”她扭头问正在擦桌子的帮工阿姨。阿姨茫然地摇摇头:“冇啊。”“哦,
”顾承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谢谢。”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真正离开了。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我才敢慢慢抬起头,后背一片冰凉,全是冷汗。
盘子里的肠粉已经冷了,凝结的酱油看起来油腻腻的,让人毫无食欲。他来找我?为什么?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协议签了,钱拿了,我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应该满意才对。
和林晚夏双宿双飞,强强联合,找我这个“前炮灰”做什么?难道是宁家出了什么事?
或者……顾家反悔了,觉得我拿走的钱太多?无数个糟糕的念头在脑子里乱窜。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丢下十块钱在桌上,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肠粉店。回到租住的小院,我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明明很暖,我却觉得浑身发冷。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顾承泽能找到云栖,找到这条巷子,甚至精准地出现在我常去的早餐店……这绝不是巧合。
他肯定查过,而且查得很细。这个小城太小了,我在这里像个异类,太容易被找到。
我必须走。立刻,马上。接下来的动作快得像打仗。我打开手机,
迅速订了最近一班去更南边一个旅游城市的高铁票,就在两小时后。
然后开始疯狂地收拾东西。衣服胡乱塞进箱子,洗漱用品一股脑扫进背包。
院子里的藤椅、刚买没多久的几盆绿植、甚至那瓶没吃完的辣椒酱,统统都不要了。
一个小时后,我拖着箱子,像个逃犯一样冲出小巷,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高铁站。
坐在飞速行驶的列车上,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一点。
心脏还在不规律地狂跳。我拿出手机,犹豫再三,
还是点开了那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号码——家里的座机。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是管家福伯苍老的声音:“您好,宁宅。”“福伯,是我。”我的声音有点干涩。“大小姐?
”福伯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讶,“您……您在哪?先生太太都很担心您!”“我没事。
”我打断他,直奔主题,“福伯,家里……或者顾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顾承泽他……有没有什么异常?”“顾少爷?”福伯愣了一下,“家里……都还好。
顾少爷……听说最近脾气不太好,顾氏那边有几个项目推进不顺。
先生前两天还和顾董通过电话,好像……也没提什么特别的事。大小姐,
您问这个……”“没事了,福伯。”我深吸一口气,“我就是随便问问。
别告诉我爸妈我打过电话。再见。”挂了电话,心头的疑云更重了。家里没事,
生意上的小波折也不至于让顾承泽亲自跑到千里之外的小城来找我这个“前未婚妻”。
他到底想干什么?新的落脚点是一个更热、更喧闹的滨海旅游城市。这里外来人口多,
游客如织,混在里面像一滴水融进大海。我没敢在一个地方久留。租了个短租的民宿公寓,
只租了一个月。深居简出,连外卖都尽量少点,自己去楼下的便利店买速食。
日子重新陷入一种不安的平静。顾承泽没有再出现,像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但那种被窥视的、随时可能被发现的紧绷感,如影随形。钱躺在银行账户里,数字庞大,
却无法带来真正的安宁。我开始认真思考,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退休”之地?
难道要一直这样东躲西藏?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得有个正经的、能融入当地的身份,不能总像个幽灵。一天下午,
我顶着烈日出门,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街道上乱走。汗水浸湿了后背。
路过一个大型商场侧门的小巷时,被一阵浓郁的甜香勾住了脚步。巷子口,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推着一辆改装过的旧三轮车,车上放着一个大不锈钢桶,
桶盖掀开一角,热气腾腾,浓郁的奶茶香正从里面飘出来。
车头挂着一个简陋的手写牌子:“阿婆古早味奶茶,10元/杯”。生意很冷清。
老奶奶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眼神有点茫然地看着巷子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她脸上的皱纹很深,像被岁月用力揉搓过。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阿婆,一杯奶茶。”阿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立刻手脚麻利地站起来:“好,好!马上好!要冰的吗?”“嗯,少冰。”她掀开桶盖,
更加浓郁的茶香和奶香扑面而来。不是那种香精勾兑的廉价味道,
是很醇厚的茶味混合着新鲜牛奶的香气。她用一个大勺舀起深褐色的奶茶,倒入塑料杯,
又从旁边的小保温桶里舀出煮得软糯的珍珠加进去,封口,插上吸管。“小姑娘,给你。
”她把杯子递给我,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我扫码付了钱。吸了一口。温润、顺滑。
茶味很正,奶味醇厚但不腻,珍珠软糯Q弹,甜度也刚刚好。
比那些连锁品牌用粉冲出来的好喝太多了。“阿婆,您这奶茶真好喝。”我由衷地说。
阿婆脸上笑开了花,皱纹都舒展开:“自己熬的!茶叶要选好的,牛奶要新鲜的,
珍珠也是自己煮,费工夫哦。好喝就好,好喝就好!”“那……生意怎么样?
”我看着空荡荡的巷口。阿婆的笑容淡了下去,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行喽。
商场里新开了好几家奶茶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喜欢那个。我这老东西,没人看喽。
”她指了指商场正门的方向,那里排着长队,都是装修时尚的奶茶店。“房租也贵,摆外面,
城管来了就要赶……”她的声音低下去,满是无奈。一个念头,
毫无预兆地、清晰地跳进我的脑海。我捏着手里温热的奶茶杯,
看着阿婆写满风霜却依然带着对这份小生意执着热爱的脸,
又看了看巷子外汹涌的人潮和那些排着队的、光鲜亮丽的奶茶店。“阿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笃定,“您……想不想换个地方摆摊?
或者,开个小店?”阿婆愣住了,茫然地看着我。我指了指巷子深处,
靠近商场后门员工通道那边,有个不起眼的小门面,卷闸门关着,
上面贴着“吉铺招租”的红纸。“我看那里在出租,地方不大,但位置还行,
至少不用被城管赶。您有手艺,我有……”我顿了顿,“我有点钱。我们合伙,怎么样?
您负责做奶茶,我负责租店面、搞装修、弄执照这些杂事。”阿婆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
手里的蒲扇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合伙……开店?小姑娘,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那要很多钱的!”“不开玩笑。”我认真地看着她,“钱的事您不用担心。我就问您,
愿不愿意?信不信得过我?”阿婆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情绪剧烈翻涌,有震惊,
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被长久压抑后突然看到希望的微光。她嘴唇哆嗦了几下,
弯腰捡起蒲扇,用力攥着,指节都发白了。“……信!”她猛地抬起头,声音不大,
却异常坚定,“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还有点准头!小姑娘,你眼神正!我信你!
只要你不嫌我老,不嫌我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一股热流猝不及防地冲上眼眶。
我用力眨了眨眼,压下那点酸涩,朝阿婆伸出手:“那,合作愉快,阿婆。我叫宁惜。
”阿婆粗糙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好,好!宁丫头!我叫张春花,
你叫我张阿婆就行!”说干就干。我雷厉风行地联系了招租的房东,
以最快的速度签下了那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门面。租金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但对张阿婆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她看着合同,手一直在抖。
“宁丫头……这、这太多了……”“阿婆,投资嘛,总要本钱的。”我收起合同,开始规划,
“接下来,我们得把店弄起来。门脸要重新弄一下,里面也得简单装修,干净亮堂最重要。
您的家当,”我指了指她的三轮车,“得升级了,买个商用的大电饭锅煮珍珠,
冰柜也得有……”我列了个单子,带着阿婆跑市场,买设备,联系装修队。
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我眼都没眨一下。张阿婆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
到后来看我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渐渐定下心来,眼里重新燃起了光,干活格外卖力。
她把她珍藏的奶茶方子毫无保留地给了我。红茶要选锡兰高地特定的品种,
煮茶的火候、时间、加奶的比例、糖的熬制……每一个细节她都亲力亲为地教。
我学得很认真,也提了些小建议,比如增加个“少糖”“无糖”的选项,
再添几种简单的小料,像椰果、红豆。我们给小店起了个名字,叫“阿婆的茶”。
招牌是我设计的,简洁的木头牌子,请隔壁打印店做的艺术字,透着一股质朴的温暖。
装修没搞花里胡哨的网红风,就是刷白了墙,铺了干净的地砖,操作台和吧台弄得清清爽爽。
门口放了两张原木色的小桌子和几把藤椅。整个小店,
弥漫着张阿婆煮奶茶时散发出的、踏实又温暖的香气。开业那天,没搞什么仪式。
张阿婆紧张地站在崭新的操作台后面,穿着我给她买的新围裙。我则在门口支了个小黑板,
写上:“阿婆古早味奶茶开业,买一送一”。浓郁的、货真价实的奶茶香,就是最好的招牌。
加上买一送一的优惠,很快就吸引了一些逛商场逛累了的路人,还有商场里下班的员工。
“哇,这味道好正!”“珍珠好Q啊!比XX家好吃多了!”“阿婆,
您这奶茶真是自己熬的啊?真香!”听到顾客的夸赞,张阿婆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菊花,
手脚麻利地打包装杯,声音都洪亮了不少。我在旁边帮忙打包、收银,忙得脚不沾地,
心里却有种久违的、踏实的满足感。汗水流下来,沾湿了额发。
看着小小的店里逐渐坐满的人,听着吸管戳破塑封膜的“啵啵”声,闻着空气里甜暖的香气,
那些关于宁家、关于顾承泽的阴霾,似乎暂时被驱散了。“阿婆的茶”生意出乎意料地好。
张阿婆的手艺是硬通货,真材实料的味道骗不了人。口碑慢慢发酵,加上我们价格实在,
服务也亲切主要靠阿婆自带的老街坊亲和力,回头客越来越多。小小的店面,
常常在午后和傍晚排起小队。我主要负责采买原料、管账、应付各种杂事,偶尔也上手帮忙。
张阿婆是绝对的技术核心和灵魂人物。她每天天不亮就来店里熬茶底、煮珍珠,一丝不苟,
像对待艺术品。日子变得忙碌而充实。早上被闹钟叫醒,不再是无所事事的茫然,
而是充满了目标感——要去店里开门,要清点库存,要和阿婆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皮肤晒黑了一点,手掌因为经常搬东西、洗刷器具,磨出了薄薄的茧子。但心里是满的。
看着账本上每日增长的数字,虽然比起我银行里的存款微不足道,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这是我自己挣来的。和宁家无关,和顾承泽无关。我以为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
那份惊心动魄的自由终于稳稳地落在了掌心。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商场人流量很大。
我们的小店门口排了七八个人。我和阿婆忙得团团转。突然,
一股刺鼻的、类似油漆混合着劣质香精的味道飘了过来。我皱了下眉,抬头看去。
只见斜对面,隔着五六家店铺,一家原本卖饰品的小店正在紧锣密鼓地重新装修。
招牌已经挂上了,巨大的LED灯箱,闪烁着俗艳的粉紫色光芒——“蜜雪冰恋”。
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人在进进出出,搬着崭新的设备。动作真快。前两天看还没动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这风格……分明是冲着奶茶来的,而且位置选得刁钻,
正好在通往商场侧门和洗手间的必经之路上,截流效果一流。“宁丫头,”张阿婆也看到了,
脸上露出担忧,“那家……也是卖水的?”“嗯。”我应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
快速给一个顾客封杯,“没事阿婆,卖奶茶的多了去了,各凭本事。”话虽这么说,
但接下来的几天,情况急转直下。“蜜雪冰恋”开业了。阵仗搞得极大。
门口摆满了开业花篮,巨大的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
穿着超短裙的年轻女孩在门口派发传单,声音甜美:“新店开业!全场奶茶第二杯半价!
加一元送限量版盲盒公仔!”他们的价格低得离谱。招牌奶茶只卖八块,
比我们的基础款还便宜两块。加上铺天盖地的促销和吸引眼球的小礼物,
瞬间就把商场里大部分年轻客流吸引了过去。我们店门口迅速冷清下来。
偶尔有几个老顾客过来,看着对面长长的队伍和热闹的场景,也忍不住好奇地张望。“阿婆,
对面那家好便宜哦,还送玩具呢!”一个熟客小姑娘拿着我们家的奶茶,小声说。
张阿婆勉强笑笑:“我们……我们的茶好。”“蜜雪冰恋”的店长,
一个油头粉面、穿着紧身西装的男人,姓王。他没事就喜欢晃到我们店附近,抱着胳膊,
用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优越感和挑衅的眼神打量我们这小小的门面,
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有一次,他故意走到我们店门口,
声音不大不小地对旁边的人说:“啧,现在什么人都敢开奶茶店了?一股子穷酸味,
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也就骗骗不懂行的人。”张阿婆气得脸都红了,握着勺子的手直抖。
我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别理。但恶意并未停止。先是我们的原料供应商打来电话,
支支吾吾地说我们订的锡兰红茶断货了,要等很久。紧接着,鲜奶的配送也出了问题,
说车坏了,要晚两天。连我们定制的加厚版塑料杯,厂家也说订单排满了,暂时供不上。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宁丫头,这、这可怎么办啊?
”张阿婆看着空了一半的原料柜,急得嘴角起了燎泡,“没红茶,没奶,我们卖什么呀?
”我看着对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蜜雪冰恋”,那个王店长正得意地朝这边瞥了一眼。
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清醒。打价格战?我们成本摆在那里,
用着最好的原料,降价就是亏本,而且降得再低也低不过对方恶意倾销的八块钱。
搞促销送礼物?我们这点微薄利润,送不起盲盒公仔。硬碰硬,我们这种小作坊,
怎么跟明显有备而来、资金雄厚的对手拼?“阿婆,别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料我想办法。他们想挤垮我们,没那么容易。”我顶着烈日,
骑着共享单车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批发市场。锡兰红茶?买不到常用的等级,
我就买更高等级的,贵就贵点,品质只能更好不能差!鲜奶?大品牌被截胡,
我就找本地的鲜奶牧场,亲自去谈,哪怕贵一点,也要保证新鲜!杯子?普通加厚杯买不到,
我就买更贵的环保可降解杯,印上我们“阿婆的茶”的LOGO!成本陡然增加了一大截。
但我没跟张阿婆说具体数字,只说找到了新货源。原料危机暂时解决,但客流依然惨淡。
对面“蜜雪冰恋”的促销像永动机,花样翻新。这样下去不行。小店经不起长期消耗。
一天傍晚,打烊后,我和张阿婆疲惫地坐在小店里。外面,“蜜雪冰恋”的音乐还在震天响。
张阿婆看着空荡荡的店堂和没卖完的珍珠,偷偷抹了下眼角。
“宁丫头……要不……咱算了吧?”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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