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被揉碎的念珠,打在少林寺的琉璃瓦上。释永心握着狼毫的手指突然顿住,
宣纸上的 “心经” 最后一笔洇成了墨团。案头的手机屏幕暗着,
本该在午夜准时发送的禅语微博没了动静 —— 这是十年来头一遭。“方丈,
警车停在山门外了。” 知客僧的声音裹着湿气进来时,释永心正盯着窗台上那盆旱莲。
三个月前他在澳洲分寺亲手栽下的,此刻却在禅房里开得诡异,花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艳红。
他放下笔,金丝袈裟上的盘金绣莲花在灯光下浮动。
这件耗费十六万云锦的法衣是前年泰国信徒供养的,当时媒体拍他穿着它接受采访,
配文 “千年古刹的新荣光”。现在想来倒像个谶语,那些金线缠在身上,
竟比寺里的铁链还沉。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永心忽然听见 1981 年的蝉鸣 —— 十六岁的刘应诚背着蓝布包袱站在少林寺门口,
老方丈释行正拄着藤杖出来,袈裟上打了三个补丁。“这地方快塌了。
” 老和尚指了指漏雨的大雄宝殿,功德箱里只有三枚五分硬币,被香客踩得发亮。“方丈,
搜查令。” 穿警服的人站在禅房门口,执法记录仪的红光扫过墙上的《少林全景图》。
那是他 1999 年升任方丈时挂上去的,当时图上的寺院还只有三座殿宇,
现在已经添了武僧训练馆、素斋堂,甚至还有个隐藏的档案室,
放着十八家关联公司的营业执照。释永心被带出禅房时,看见释延明站在廊下。
这个他带了二十七年的弟子手里攥着个牛皮袋,指节发白。十七年前就是这双手,
在澳洲签约仪式上替他接过土地转让书,当时阳光正好,弟子笑着说 “师傅您看,
连草都朝着咱们长”。警车碾过青石板路,雨刮器来回摆动。释永心望着窗外掠过的塔林,
忽然想起 1987 年释行正圆寂那天,他在法堂捡到半块残碑,
上面 “禅” 字的竖笔断了,像根没燃完的香。
老方丈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 “要让庙活下去”,那时大雄宝殿的梁木已经蛀空,
夜里能听见老鼠在佛像肚子里跑。车过嵩阳桥时,他摸了摸袈裟内袋里的 U 盘。
上周有人从洛阳寄来的,封面印着白马寺的银杏叶。点开时看见个小女孩在练拳,
眉眼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妙静在他禅房留下的那枚玉坠。那玉坠是和田籽料的,
被她摩挲得发暖,坠子上雕的不是常见的观音,而是朵含苞的梅花 —— 后来他才知道,
妙静法号里的 “妙” 字,原是她俗家名字 “梅” 的谐音。
1992 年秋天在白马寺的传戒法会上,他第一次见妙静。她刚剃度不久,头顶还泛着青,
捧着《四分律》从经堂出来,布鞋上沾着青苔。那天正逢观音诞,香客把香炉围得水泄不通,
她被挤得一个趔趄,怀里的经卷散落一地。释永心正好路过,弯腰去捡时,
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像触到刚融的雪。“多谢法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韧劲。
他注意到她捡经卷时,食指第二节有个月牙形的茧 —— 后来才知道是练书法磨的。
那天下午他们在白马寺的银杏树下站了很久,她说自己俗家是洛阳老城的,父亲是裱画师,
从小教她在绢上画佛像。“我娘总说,这双手该拿绣花针,不该握念珠。” 她低头笑时,
阳光透过银杏叶落在她僧袍上,像撒了把碎金。回去后释永心总想起那双手。
少林寺的禅房里,他对着账本上的数字发呆,笔尖在 “武僧团巡演预算” 旁边,
不自觉画了朵梅花。次年春天,他借去洛阳购置佛经的由头,又去了趟白马寺。
妙静在藏经阁整理古籍,正用软毛刷拂去《楞严经》上的灰尘。见他进来,
她把经卷轻轻合上,案头的青瓷瓶里插着枝红梅,是从后院折的。“法师要找什么经?
”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经卷的封面。他忽然说不出话,
只盯着那枝梅花 —— 后来这场景总在梦里重现,只是梅花渐渐变成了账本上的数字,
她的僧袍也染了金边。那天他们没谈佛经,聊的全是俗事。
她说父亲最近裱了幅《少林武僧图》,被个日本人买走了;他说少林寺刚修好了钟楼,
铜钟是杭州铸的,声能传十里。“等钟楼开光,请你去听钟。” 他说这话时,
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敲钟还响。妙静真的来了。1993 年中秋,她穿着新做的海青,
背着个蓝布包站在少林寺门口。包里是她父亲裱的《心经》,说是给钟楼开光的贺礼。
释永心带她去看那口新钟,钟身上刻着捐资人的名字,最大的那个是他托商人朋友捐的。
“这钟要敲一百零八下。” 他指着钟绳上的红绸,“敲一下,消一种烦恼。
” 她伸手去碰钟壁,指尖刚触到铜面就缩回来,像被烫到似的。“真凉。” 她说这话时,
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那晚他们在素斋堂吃月饼。
释永心特意让厨僧做了洛阳水席里的素燕菜,用萝卜丝仿的燕窝。妙静吃得很慢,
说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中秋把画好的嫦娥图挂在堂屋,她和娘在灯下切月饼。
“出家前最后一个中秋,我爹给我裱了幅《达摩面壁图》,说既然选了这条路,
就得当块顽石。” 她把半块月饼放在碟子里,“可顽石也会想晒太阳吧?”释永心没接话。
窗外的月亮正圆,照得藏经阁的飞檐像镀了银。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出家时,
母亲偷偷塞给他的月饼,用油纸包着,在包袱里焐出了油。那天妙静没回白马寺,
住在内院的客房。深夜他去查房,见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窗纸上映着她临帖的影子 —— 写的是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笔锋里带着股倔强。
他们开始通信。起初是谈佛经,后来渐渐变了味。她在信里说洛阳的牡丹开了,
父亲用花瓣做了胭脂,被香客买去涂在眉心;他在信里说武僧团去了广州,
表演时有人递来金佛像,被他婉拒了。“那些金子,不如修佛像的泥有用。
” 他写下这句话时,刚签完一份武术表演的合同。妙静的回信里夹着片牡丹花瓣,
压得很平,在信封里存了半个月,还带着香。1995 年冬天来得早。
释永心在郑州参加宗教会议,散会后突然想去洛阳。雪下得很大,他没告诉任何人,
裹紧袈裟就上了火车。到白马寺时,妙静正在扫雪,竹扫帚上沾着冰碴。见他进来,
她手里的扫帚 “当啷” 掉在地上。“法师怎么来了?” 她的睫毛上结了霜,
像落了层白梅。那天他们在禅房烤火,炭盆里烧着松针,满屋都是清苦的香。她拿出个锦盒,
里面是枚玉坠,雕的正是他总在梦里见到的梅花。“我爹雕的,说玉能辟邪。
” 她把玉坠放在他手心,“你总往外跑,带着吧。” 他摸到玉坠上的纹路,
像摸到她的指纹。雪停时,他要走了,她突然说:“我爹病了,想让我还俗。
” 他握着那枚玉坠,指节捏得发白,却只说:“好好照顾师父。”回去的火车上,
玉坠在袈裟里发烫。他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忽然觉得那片白茫茫里,藏着无数条岔路。
那年他刚成立武术文化公司,第一个项目就是和香港合拍武打片。签约那天,
他把玉坠摘下来,藏在《金刚经》的夹层里 ——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
有些东西得藏得比账本还深。妙静终究没还俗。1996 年春天,她托香客带信来,
说父亲走了,临终前还在裱一幅没完成的《十八罗汉图》。“他说,出家人也是家,
只要心里有牵挂。” 信里没提让她还俗的事,只夹了张她父亲画的梅花,枝干苍劲,
倒像少林寺的古柏。释永心把画裱起来,挂在办公室最里面的柜子里,外面挡着厚厚的账本。
那年夏天,他去洛阳参加佛教交流会,故意绕开白马寺,却在会场门口遇见她。她瘦了些,
僧袍的袖口磨破了边,见他过来,手里的水杯晃了晃,水溅在地上,很快就干了。
“听说你开了公司?” 她的声音里带着试探。他点头时,
看见她身后的墙上挂着 “庄严国土,利乐有情” 的标语,突然觉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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