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原来并非想象中那样冰冷,而是裹挟着灼烫的暴虐,带着要将一切焚为焦炭的狂怒。
热浪舔舐着我的皮肤,发出细微而恐怖的滋滋声,浓烟像无数只粗糙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撕裂着肺叶。视野被跳跃的橙红与翻滚的墨黑切割、扭曲,天花板在呻吟中轰然塌落,燃烧的碎块如地狱的流星砸在四周,溅起一片灼热的火星。
但这一切的痛苦,这足以撕裂灵魂的灼痛,都远不及臂弯里那具小小躯体的冰冷带给我的万分之一。
妹妹。
我死死抱着她,如同抱着世间最后一点沉入永夜的星光。她那么轻,又那么重,重得压垮了我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小小的脸苍白得透明,紧闭的眼睫上覆盖着细密的灰烬,像两片折断的蝶翼。浓烟呛入她的口鼻,没有一丝挣扎,也没有一丝痛苦。
是我……是我亲手把她推向了这里!
悔恨如同烧红的铁钎,比火焰更狠地贯穿了我的心脏。是我愚蠢地相信了那些所谓“血脉相连”的鬼话,相信了那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会有一丝温情!是我把她带进了这座名为“家”的华丽坟墓!
“小鱼……”破碎的声音从我焦灼的喉咙里挤出,微弱得瞬间被火焰的咆哮吞没。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却在触及皮肤前就被这炼狱般的高温蒸干,只留下两道火辣辣的、带着咸腥味的痕迹。我徒劳地收紧手臂,试图留住她身上最后一丝温度,哪怕这温度正被无情的烈火飞速抽离。
“哥……护不住你……”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每一次绝望的抽泣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火焰贪婪地卷上我的衣角,灼烧感钻心刺骨,却奇异地麻痹了神经,仿佛连这具即将焚毁的躯壳也感知到了解脱的召唤。
意识,在无边的悔恨与剧痛中,终于滑向混沌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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