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从未爱过”的绝望,再睁眼——十八岁盛夏,滚烫通知书灼手!前世囚笼温情再现,
她寒眸如刃,指尖碾碎伪善:“贤妻?见鬼去吧!”枯骨破土,这一次,命运我主沉浮!
1 重生之痛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仪器规律的蜂鸣,是这寂静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陪伴。
从未爱过你。”这五个字,裹挟着向天最后那晚俯视我时,
眼里的冰渣和嘴角那抹毫不掩饰的厌倦,又一次狠狠戳进我的脑海。
清晰得如同他此刻就站在床边。儿女模糊而冷漠的面孔在意识边缘晃动,他们的抱怨和疏离,
像冰冷的针,扎在早已麻木的心上,但都比不上这五个字带来的灭顶绝望。
为这个家燃尽一生,熬干心血,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句“从未爱过”。心口那点残存的光,
倏地熄灭了,沉入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连最后一口浊气呼出,都带着解脱般的喟叹,
又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怨与不甘。向天,向远,
向晴……若有来世……意识像沉入冰冷黏稠的深海,不断下坠。“嘀铃铃——!”。
尖锐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铃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那片死寂的黑暗!像一道刺目的闪电,
狠狠劈进我的意识!我猛地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大口大口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灼烧般的痛感,却又是那么真实而贪婪。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棉质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蝉鸣!震耳欲聋的蝉鸣!
像无数片生锈的锯条,在窗外不知疲倦地拉扯着盛夏午后的空气。
炽烈的阳光透过老式蓝色碎花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滚烫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带着尘埃的燥热。这不是医院!没有消毒水,没有点滴瓶!
目光扫过,绿漆剥落的墙,掉漆的书桌,牡丹褪色的暖水瓶——娘家阁楼!十八岁的囚笼!
扑向五斗橱,颤抖的手指撬开抽屉。一本卷边台历,静卧其中。鲜红的日期,
像烙铁般烫进我的眼睛——1998年8月15日。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指尖冰冷,指尖下的台历纸张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1998年8月15日……这个名字,刻在我的骨髓里!前世,就是这一天,
那封改变我命运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我手上,也是这一天,向天用他温柔的陷阱,
亲手折断了我的翅膀!“小优!小优!快下来!邮递员送信来了!你的信!
”楼下传来母亲带着乡音、却异常清晰兴奋的呼喊。信!我像被电流击中,猛地转身,
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狭窄的木门,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冲下最后几级台阶,
一眼就看到穿着墨绿色制服、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邮递员正站在院门口,
手里举着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母亲搓着手,脸上是纯粹的、为我高兴的笑容。
“夏小优是吧?省城大学,你的录取通知书!恭喜啊!”邮递员笑着,
把那个沉甸甸的信封递了过来。指尖触碰到牛皮纸的瞬间,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滚烫的狂喜猛地冲上眼眶!是它!就是它!省城大学,汉语言文学系!
前世我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摩挲着招生简章上这几个字,想象着另一个平行世界里,
坐在窗明几净的大学教室中的自己。如今,它就真真切切地、带着油墨清香,躺在我手里!
纸张的质感,信封的重量,都如此真实。我死死地攥着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仿佛抓住的不仅是通知书,而是沉沦了一世后,终于从命运指缝里漏出的、唯一的光。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向天来了。
他穿着一件当时很时兴的的确良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阳光落在他年轻俊朗的脸上,带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极具欺骗性的光彩。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目光扫过我,
落在我手中那个刺眼的牛皮纸信封上。那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
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前世,就是这个笑容,
让我心甘情愿地跳进了他用“责任”和“爱”编织的牢笼。“小优,”他走近,
声音温和得像拂过柳梢的春风,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揽我的肩,又或是想碰触那通知书。
“拿到了?真好。”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
那温和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足够让我捕捉到的——算计和不以为然。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放得更柔,带着一种哄劝的、理所当然的腔调:“小优,你知道的,
”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我,“我妈最近风湿病又犯了,疼得下不了床,
身边离不了人照顾。我爸那边厂子里最近也忙得焦头烂额,缺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理账跑腿。
家里里里外外,实在是……”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为难,
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你这学……”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通知书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华而不实的累赘,
“要不,就先别上了吧?家里实在离不开你。”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
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温情”:“你放心,我养你。你就在家,安心做我的贤内助,
把咱们这个小家打理好,把爸妈照顾好,这就是最大的功劳,比什么都强。”他伸出手,
似乎想如前世一般,温柔地抚上我的脸颊,或者轻轻抽走那封通知书。前世,
就是这一刻的“温情”和“责任”,让我那颗被爱情冲昏的头脑点了下去,
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未来。然后,
十年如一日的灶台油烟、鸡毛蒜皮、伺候公婆、养育儿女、无休止的付出和彻底的自我湮灭。
贤内助?好一个“贤内助”!一个榨干我所有价值、最后连“爱”字都吝于施舍的美丽囚笼!
微、隐忍、无数个暗夜里的无声哭泣、病榻上彻骨的冰冷和绝望……还有那句“从未爱过”,
连同儿女冷漠的目光,瞬间化为汹涌的岩浆,冲垮了所有残存的软弱和犹豫!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的前一瞬,我猛地抬起头!
眼中再无半分前世的温顺、迷茫或挣扎。只有一片淬了冰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清晰地倒映出向天那张完美面具下,那令人作呕的自私底色。“不。”一个字。清晰,冰冷,
斩钉截铁。像一把淬火的钢刀,骤然出鞘,斩断了所有虚伪的温情和算计!
向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冻在了脸上。那完美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忤逆的愠怒,在他眼底飞快地交织翻滚。他伸出的手,
尴尬地僵在半空中。我没再看他一眼,甚至没有浪费一丝表情在他那崩塌的伪装上。
攥紧了手中那张滚烫的、承载着新生希望的纸,仿佛握着斩断过去与未来的利刃。“我的路,
”我侧身,毫不犹豫地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砸在死寂的院子里,“我自己走。”盛夏的蝉鸣,在我身后,喧嚣震天。
2 决裂之路“自己走?”向天像是被这三个字烫着了,猛地拔高声音,
那点温文尔雅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气急败坏的狰狞,“夏小优!你发什么疯!
你一个女人家,书读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不还得嫁人生孩子?现在家里需要你,
你就该安安分分地待着!这是你的本分!”他几步追上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试图拦住我的去路。那只僵在半空的手,转而想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我早有预料,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我的瞬间,身体一侧,灵活地避开了。动作干净利落,
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的疏离。我甚至没有回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径直走出了院门,将身后他错愕的咆哮、母亲无措的劝阻,
还有左邻右舍闻声探出的、充满窥探欲的脑袋,统统甩在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旧空气里。
“小优!你回来!你听我说……”向天的声音追着,带着一种被冒犯权威的狂怒。我的回答,
是更加坚定远去的背影,和攥在手中、几乎要烙进掌心的通知书。阳光滚烫地晒在脸上,
蝉鸣聒噪,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新生的自由气息。
“自私自利”、“白眼狼”、“不顾家”、“读了点书心就野了”……这些标签,
如同附骨之蛆,在向天及其亲友的刻意传播下,迅速贴满了我身后的路。向天的母亲,
那位前世我伺候了半辈子、稍不如意就摔碗骂街的婆婆,直接堵到了我娘家的院门口。
她叉着腰,哭天抢地,嗓门洪亮得半个村子都能听见:“老夏家的!你们养的好闺女啊!
攀上高枝儿就看不上我们小天啦!可怜我们小天对她掏心掏肺啊!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着飞,
心肠歹毒啊!放着生病的未来婆婆不管,放着家里那么大一摊事儿不顾,
跑去读什么劳什子书!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老两口啊!
乡亲们评评理啊……”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唱作俱佳。我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只会笨拙地辩解:“亲家母,
不是……小优她、她就是想去读书……”“读个屁!”向母啐了一口,
手指几乎戳到我娘鼻子上,“读书能当饭吃?能给她男人生儿子传宗接代?
我看她就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嫌弃我们向家穷了!没良心的东西!
”左邻右舍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指指点点,探究、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前世,这样的目光和压力足以让我崩溃屈服。但这一次,我拎着搪瓷盆和锅铲踏出房门。
向母唾沫横飞的哭骂攀至顶峰——锵!!!锅铲砸落盆底!金属爆鸣撕裂空气,全场死寂。
向母的哭腔卡在喉咙,嘴张成黑洞。我站在台阶上,目光冷冽地扫过全场,
最后定格在向母那张扭曲的脸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向婶子,
您口口声声说向天对我掏心掏肺?掏心掏肺就是让我放弃上大学,去你家做免费保姆,
伺候您这位‘生病的’婆婆?” 我刻意加重了“生病的”三个字,
目光扫过她刚才还中气十足叉腰骂街的身板,“您这红光满面、声如洪钟的病,可真稀奇。
”人群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向母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还有,
”我转向那些看热闹的乡亲,“向天家那一大摊子事儿,
是指他爸那个半死不活、发不出工资的小作坊?
还是指向天自己那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临时工?需要我一个没过门的人去‘顾’?
我夏小优今天把话撂这儿,我上大学,用的是我自己考来的分数,没吃向家一粒米,
没花向家一分钱!谁觉得我自私,谁觉得我该去伺候人,那正好,”我冷冷一笑,
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谁家缺保姆,谁自己去!别把算盘珠子崩我脸上!”说完,
我再不看任何人,包括我娘那欲言又止、满是担忧的脸,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是向母恼羞成怒、却明显底气不足的咒骂渐渐远去。
舆论的潮水,在我这番不留情面的反击下,悄然退去了一半。至少,
明面上敢指着鼻子骂的人少了。但暗流依旧汹涌。
向天断了之前许诺的、帮我置办行李的“支援”,甚至暗中使绊子,
让我在镇上唯一那家待遇稍好的文具店找的兼职泡了汤。“小优啊,不是叔不想用你,
实在是……唉,有人打了招呼……”店主搓着手,一脸为难。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拿起自己熬夜誊抄的、字迹工整的几十份家教广告,
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旧自行车,一头扎进了县城。汗水浸透了后背,
烈日晒得皮肤发烫,一家家去问,一户户去敲门。被拒绝,被质疑,被白眼,是家常便饭。
晚上回到闷热的阁楼,就着昏黄的灯光啃着干硬的馍,翻着从废品站淘来的旧课本,
提前预习大学课程。有一次,在县城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我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住了去路。他们叼着烟,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我身上打转。“哟,
这不是咱镇上的大学生嘛?挺能耐啊,把向天哥都甩了?”其中一个黄毛阴阳怪气地开口,
伸手想撩我的头发。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是谁的手笔。恐惧像冰冷的蛇爬上脊背,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同时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巷子口人来人往的大街方向,用最大分贝尖声喊道:“救命啊!抢劫!有人抢劫!!
”尖利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开,带着破音的恐惧,瞬间吸引了街口行人的注意,
有人探头看了过来。那两个混混显然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快,还敢大声呼救,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妈的!臭娘们!”黄毛低骂一声,和同伙对视一眼,
显然不想惹上麻烦,狠狠瞪了我一眼,“算你走运!告诉向天哥,这事没完!”撂下狠话,
两人迅速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中没有眼泪,只有一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向天,
你也就这点下作手段了。深吸几口气,平复下狂跳的心脏,我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
挺直脊背,重新走向灯火通明的大街。这点风雨,浇不灭我心中那团火。钱,一分一分地攒。
知识,一点一点地啃进脑子里。身体的疲惫和偶尔的惊险是真实的,但内心的火焰和决心,
却越烧越旺,越炼越坚。终于,揣着东拼西凑的学费、路费和一小卷皱巴巴的生活费,
我踏上了开往省城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里混杂着汗味、烟味和方便面的味道,拥挤不堪。
我紧紧抱着那个装着通知书和几件换洗衣服的旧帆布包,像抱着稀世珍宝。
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村庄,像极了被我狠狠甩在身后的、那个名为“贤妻”的牢笼。
省城大学校门撞入视野——常青藤盘绕的石柱,梧桐叶滤下的碎金。胸腔里死去的心,
砰然炸裂。青草混着油墨的味道,是自由。“同学,需要帮忙吗?
”一个扎着马尾、笑容爽朗的女生主动接过我手里笨重的行李。“谢谢!
”我回以一个同样真诚的笑容。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褪尽了前世的卑微和小心翼翼。
我成了中文系新生夏小优。不再是某某的妻子,某某的母亲,只是夏小优。
课堂是神圣的殿堂。我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
现代汉语的逻辑严密,古代文学的博大精深,外国文学的异彩纷呈……每一个字,每一堂课,
都让我心潮澎湃。我坐在第一排,笔记本记得密密麻麻,眼神亮得惊人。课下,
图书馆成了我最常流连的地方,一待就是闭馆。前世被柴米油盐磨钝的思维,
在知识的浸润下,重新变得敏锐而活跃。我加入了文学社,
尝试着写下自己压抑多年的感悟;报名了辩论队,在唇枪舌剑中锻炼胆识和逻辑;周末,
不是在勤工俭学,就是在参加各种讲座和沙龙。我认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们会在熄灯后的宿舍走廊里,就着一盏应急灯,热烈地讨论一首诗、一部小说,
为一个观点争论得面红耳赤,然后相视大笑。青春的热血和纯粹的求知欲,在前世是奢侈品,
如今是我呼吸的空气。经济依旧拮据。食堂最便宜的素菜,馒头就着免费汤,是常态。
但我靠着自己的双手——辅导高中生语文获得的可观收入,图书馆勤工俭学的补贴,
还有一次征文比赛意外获得的奖金——稳稳地支撑着自己。
当我把第一笔靠自己能力赚取的、厚厚的一沓钱存进银行时,那种踏实和骄傲,
是前世向天施舍般扔过来的家用永远无法比拟的。镜中的自己,
皮肤或许因为熬夜和奔波不那么白皙细腻,但眼神明亮,腰背挺直,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蓬勃的、向上的生命力。
那个被油烟熏黄了脸、被琐事压弯了腰、眼神浑浊的“向家媳妇”,
正在被“夏小优同学”一点点覆盖取代。偶尔,来自那个被我刻意遗忘的平行世界的碎片,
会以各种方式,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新生活。一次,在图书馆查资料到很晚,回宿舍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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