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级台阶第二二十七完整版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27级台阶(第二二十七)

1初中部与高中部之间有一条旧楼梯，扶手是铁管，冬天摸上去像含了一块冰。

瓷砖是土黄色，裂了纹，像干涸河床的缝隙。每天清晨六点半，我背着书包从宿舍一路小跑，

站在楼梯口，从一数到二十七——那是我与你之间最短也最长的距离。

我数得极细：第一级永远沾着前夜清洁工的拖把印；第八级有一块暗红的漆斑，

大家都说那是血迹，但其实是去年艺术节泼洒的丙烯；第十五级的左边缘微微翘起，

踩上去会发出“嗒”的一声，像在提醒你“到了一半”；第二十七级缺了指甲大的一块瓷片，

露出灰白水泥，像月亮被咬掉的小缺口。第一次遇见你那天下着小雨。

我抱着厚厚一沓暑假作业，怕淋湿，便把书顶在头上。你打着一把黑伞从楼上冲下来，

伞骨勾住了我的作业本，哗啦一声，A4 纸雪花一样散落。我急得眼眶发热，

却听见你低声说“别动”，然后蹲下来一张张捡。雨滴砸在你的校服肩膀，晕开深色痕迹。

“你是三班的？”你把最后一页递给我，目光温柔。我点头，声音堵在喉咙里，

只发出一声“嗯”。你笑了笑，虎牙抵在下唇：“明天还来吗？”我慌乱地又点头，

转身就跑，踩到第十五级时“嗒”一声，像心跳漏拍。那天之后，

我开始六点五十准时出现在楼梯口。你总在七点差五分出现，校服拉链敞到胸口，

露出蓝白相间的T恤领子，有时叼着一袋牛奶，有时拿着单词卡边走边背。

你会抬手和我打招呼：“早。”一个字，像把钥匙，咔哒拧开我胸腔里那只小兽，

它扑棱棱飞出来，在狭窄的楼梯井盘旋。我会偷偷观察你。你右手腕戴一根黑色皮筋，

说是打球时用来勒头发；你走路时先落脚跟再落脚尖，

所以脚步声很轻；你书包右侧网袋里永远插着一瓶矿泉水，

瓶身贴着卡通贴纸：一只戴墨镜的长颈鹿。我把这些细节写进带锁的日记，写完再划掉，

怕被别人看见，更怕被自己看见。有一次我感冒了，早读请假。第二天回到楼梯口，

七点十分你还没出现。我数到第三十三遍心跳时，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你跑得急，

额前的头发翘成滑稽的弧度，喘着气把一袋999感冒灵塞进我手里：“我妈说，这个管用。

”说完就跑了，牛奶盒在你书包侧袋一晃一晃。我站在第二十七级台阶上，

掌心被药袋烫得发红。那年冬天特别冷。楼梯口的窗户关不严，风从缝隙里灌进来，

像透明的刀片。我把围巾拉高，遮住半张脸，只露眼睛。你远远看见我，突然折回小卖部，

再回来时递给我一杯关东煮，纸杯边缘印着小熊图案。我捧着杯子，雾气爬上眼镜，

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你笑着说：“小心台阶。”我低头，

看见第二十七级的缺口里嵌着一片细小的雪花，像偷偷藏起来的糖霜。后来我才明白，

我喜欢的不止是你，还有站在台阶上等你的我自己——那个因为一句“早”就亮起整天的我，

那个把缺了口的瓷砖当成秘密暗号的我，那个把二十七级楼梯走成无数种心跳节奏的我。

我把它们全写进日记的最后一页：“第一级到第二十七级，一共十七秒。十七秒里，

我可以喜欢你一次。一天四次，一周二十次，一个月八十次，一年九百六十次。初中到高中，

两千一百零六次。两千一百零六次喜欢，你从来不知道。”2中考结束那天，补习班发了糖。

老师抱着纸箱，像派发最后的安慰奖。草莓味、橘子味、薄荷味……轮到我时只剩草莓。

我剥开糖纸，粉得晃眼。你坐在我右边，突然伸过手：“换一半？”我还没反应过来，

你已经把糖掰成两半，一半塞到我手心，指尖擦过我的手心，像一道极轻的闪电。

糖纸被你折成小小方块，推到我的练习册上：“以后要是分到不同班，就当暗号。

”我盯着那半颗糖，喉咙发紧。暑假结束，我们真的去了不同高中。你的学校在城东，

我的在城西。可补习班把我们重新绑在一起——每周三、周六晚上，还有整个寒暑假。

我开始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把书包放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旁边留一个空座。

你总会迟到五分钟，拎着豆浆和饭团，猫着腰穿过课桌，一屁股坐下时带起一阵风，

卷走我草稿纸上的橡皮屑。有一次，座位被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占了。你站在过道，

声音不大却固执：“我和她坐。”男生推了推眼镜：“先来后到。”你抬手按住椅背，

指节泛白：“我上周就和她约好了。”空气突然绷紧，像拉到极致的橡皮筋。

最终老师把我调到前排，你隔着两排人，把纸条折成长颈鹿形状，

趁老师转身时精准抛到我的桌面。我展开纸条，里面画着歪脖子长颈鹿，脖子弯成一个心形，

旁边写着：“下次早点来，我的位置只给你。”我把它夹进语文课本，

页码正好是《蒹葭》那一课，后来每次背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都会下意识摸一摸书脊，确认那只长颈鹿还在。糖纸我没扔。它被我夹进日记本最后一页，

粉色渐渐褪去，像褪色的电影票根。日记本的锁早已生锈，钥匙不知丢在哪个抽屉角落。

高一的冬天，补习班搬到更小的教室。暖气坏了，我们裹着羽绒服写字，鼻尖冻得通红。

你把手套脱下来递给我，毛线缝里漏出你手腕的黑色皮筋。我戴上手套，

掌心像揣着一团小火。下课时你搓着手笑：“交换。”我把手套还你，

你却把皮筋套到我手腕：“新的暗号。”那根皮筋我戴到线头松散，才小心翼翼收进铅笔盒。

期末考试前夜，教室只剩我们两个人。你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声音闷得发黏：“要是考不好，

我妈就不让我来了。”我笔尖一顿，在草稿纸上写下“不会的”，推到你面前。你抬头，

眼睛里有熬夜的红血丝，却亮得像两颗星子：“要是考好了，一起去看电影？”我点点头，

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落窗台上的粉笔灰。后来我们真的考好了。出成绩那天，

你举着手机里的分数条冲我晃：“走啊，电影！

”我却因为妈妈一句“女孩子别太晚回家”而失约。那天夜里，我躲在房间给手机调静音，

屏幕亮起又暗下，最后一条未读信息停在23:47：票我退啦，下次补上。

我把那条短信存在草稿箱，加上密码，命名为“长颈鹿”。3高一下学期，

合欢树第一次开花。粉绒绒的花序像小降落伞，落在补习班的窗台。期末考前一天，

老师特许我们晚自习早半小时下课，说让“大脑透透气”。教室里只剩几个人。

我坐在倒数第三排，把错题本翻到折角的那页，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你拎着两瓶冰可乐进来，瓶身水珠滚落，像一场微型暴雨。你拧开一瓶递给我，

指尖碰到我的，凉得我一激灵。“出去走走？”你说。我点头，心跳已经提前冲出教室。

我们绕到教学楼后的小操场，灯坏了，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合欢花落在头发上，

像一场温柔的雪。走到看台最后一排，你突然停下，可乐罐在掌心捏出清脆的咔啦声。

“要不……咱俩试试？”月光把你的睫毛镀成银色，我看得见你瞳孔里缩小的我。那一刻，

全世界的声音都退得很远，只剩心跳在耳膜里打鼓。我想说“好”，

却想起出门前妈妈的话：“期末必须进前十，不然补习班别上了。”我想起她站在厨房，

背对着我刷碗，水声哗哗，像一场无声的审判。我听见自己说：“别闹。”你愣了一下，

随即咧嘴笑，虎牙抵在下唇，“行，听你的。”你转身跳下看台，可乐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咚一声掉进垃圾桶。我蹲下来，假装系鞋带，其实怕眼泪掉下来。回教室的路上，

我们隔着半米距离，合欢花不断落在你肩头，你没再回头。那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