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李桂香是被冰凉的恐惧硬生生从睡梦里拽出来的。梦中,女儿小煜软软倒在地上,
刘伟——她的新婚丈夫,那位笑容可掬、斯文有礼的年轻人正高高举起什么东西,
面目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那东西狠狠落下,撞在小煜的额头,沉闷又骇人。紧接着,
猩红的血沿着女儿乌黑的发缝蜿蜒爬出,
像一条刚从冬眠醒来、缓慢又贪婪蠕动着的巨大蜈蚣。李桂香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冰冷的汗浸透了睡衣前襟。黑暗里,枕边老伴王建国的鼾声规律地响着,显得格外突兀。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冷硬的光斑。她哆嗦着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尖冰凉发麻。凌晨三点十四分,数字在黑暗中幽幽亮着。三天了,小煜没接视频通话,
昨天下午好不容易拨通一次语音,女儿只说“妈,我有点累,晚点跟你说”,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喉咙,随即掐断,再无声息。那时,李桂香的心就往下沉沉一坠。
她推醒王建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建国…我梦到…梦到刘伟把小煜的头打破了…全是血!
小煜三天没好好接电话了!”王建国初时睡眼惺忪,嘟囔着安慰:“又做噩梦了?
刘伟那孩子挺稳重的……”李桂香浑身颤抖,索性把手机塞到他手里,
让他看那一条条未接通的视频记录和那条孤零零的、被匆匆掐断的语音通话。
王建国盯着屏幕,眼神一点点变了,睡意被一种沉甸甸的东西驱散。他坐起来,
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女儿是他们唯一的骨肉,远嫁千里之外,像断了线的风筝。“买票!
”王建国猛地掀开被子,斩钉截铁,“天亮就去!坐最早的火车!”窗外,
天边刚泛起一丝惨淡的灰白,如同揉皱了的旧报纸。他们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背包,
冲出家门。清晨的寒气刺骨,路上行人稀少。
火车站里的喇叭声、脚步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李桂香只觉得那些声音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她紧紧攥着王建国的手,
指甲几乎要嵌进丈夫的皮肉里。火车在铁轨上发出单调沉闷的“哐哧——哐哧——”声,
窗外景色飞快地倒退,却丝毫无法消解车厢里那令人窒息的时间凝滞感。
李桂香的脸紧紧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外面飞掠而过的模糊田野和电线杆。
“小煜上次回来,”李桂香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耳语,“刘伟给她剥虾,
剥得好仔细……手上一点汤汁都没沾到。”可那画面在她脑海里倏地碎裂开,
另一个场景突兀地跳了出来——那是小煜婚礼前的一次普通聚餐。刘伟笑着给小煜夹菜,
不知怎的,小煜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刘伟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像一层薄冰覆在脸上。他侧过身,动作自然地拍了下小煜的后背,像在帮她掸灰。
当时小煜身体明显地僵了一瞬,脸上血色褪去,随即又飞快地挤出一个笑容。
那时李桂香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但宾客喧闹,喜悦冲淡了那点不安,她很快就忽略了。
此刻回想,那只落在女儿背上的手,那只曾帮她剥虾的手,似乎带着一种隐秘的力道和寒意。
王建国烦躁地搓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他工作压力大,我们别瞎想!
”这话既是对老伴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他拿出手机,
又一次拨打小煜的电话,把听筒紧紧压在耳朵上。漫长的嘟音过后,
依旧是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重重挂断,
屏幕上倒映出自己布满焦虑皱纹的脸。时间在每一分钟煎熬里都显得格外漫长。
火车终于抵达那座遥远的南方城市时,已是次日黄昏。
傍晚的天空堆积着厚厚的、沉甸甸的铅灰色云层,空气又湿又闷,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潮气。车站人流涌动,喧闹嘈杂,李桂香只觉得头晕目眩,
每一步都像踩在摇晃的棉花上。他们冲出车站,心急如焚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王建国报出女儿小区的名字,声音嘶哑焦灼。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里两张惨白如纸的脸,
知趣地闭上了想要攀谈的嘴,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艰难地穿梭、停顿、再猛地向前一蹿。终于,
车子停在小区昏暗的路灯下。楼栋入口的铁门紧闭着,像一个沉默的钢铁守卫。
王建国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按着楼下电子门禁面板上那个刻着“602”的数字键。
冰冷单调的电子铃声在楼道里空洞地回响着,一遍又一遍,如同催命的符咒。“小煜!刘伟!
开门啊!”王建国扯着嗓子嘶吼起来,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铁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在寂静的楼道里突兀地回荡。李桂香几乎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双手死死捂住眼睛,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里汹涌而出,滚烫地流过冰凉的手背。
“小煜…小煜…”她用尽全力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呜咽,那声音破碎不堪,字字泣血。
就在王建国濒临绝望,几乎要瘫倒在地时——“咔哒”一声轻响,如同天籁!602室的门,
从里面开了一条狭窄的缝。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艰难地挤出来,落在昏暗的楼道地面上,
形成一道颤抖的光带。一个纤细的身影笼罩在门扉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显露出来。
是女儿小煜!李桂香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门框,
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贪婪地将目光投向门缝里的女儿——那一瞬间,李桂香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凝固了!
梦里那狰狞的血色蜈蚣,竟活生生地爬到了女儿额角!
一块刺眼的白纱布紧紧贴在小煜右侧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
纱布边缘隐隐透出一圈干涸凝结的暗红色血渍。女儿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曾经明亮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深陷在眼窝里,
蓄满了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惊的、冰冷的沉寂。她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旧T恤,
更显得整个人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妈……”小煜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干裂的嘴唇无力地动了动。“小煜——!”李桂香压抑了一路的恐惧如同火山爆发,
“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出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顺着门框直接瘫软下去,
扑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她伸出颤抖的手,想去触碰女儿额角那片刺目的白,
却又不敢真的落下,指尖在空中剧烈地哆嗦着。“你的头…你的头怎么了!谁干的?!
是不是刘伟?是不是他?!”王建国双眼瞬间赤红,他一把挤开哭泣的妻子,
布满青筋的大手猛地发力,狠狠推开那扇沉重的房门!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屋内灯光昏黄,弥漫着一股混杂了浓郁消毒水和隐隐血腥气的怪味。客厅地板上,
赫然躺着一个人!是刘伟!他似乎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板上,姿势僵硬。
他的额角也缠着厚厚的绷带,同样渗着血渍。
一只碎裂的玻璃烟灰缸静静地躺在他身旁不远的地上,
尖锐的玻璃碴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点。李桂香和王建国像两根木桩,死死钉在了门槛上,
震惊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李桂香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小煜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昏厥的丈夫,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疲惫得像一口枯竭的深井。
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视线重新落回门外悲痛欲绝的父母身上。那双深陷的眼眸深处,
那冰冷沉寂的冰壳下,终于碎裂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的光。“爸,妈,
”她舔了舔干裂得渗出血丝的嘴唇,声音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
“你们来得正好。”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积蓄某种力量,然后抬起颤抖的手指,
指向瘫在地上的刘伟。“帮我报警,”小煜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后奇异的平静,像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他打我,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我把他砸晕了。”她干裂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笑容疲惫至极,
像在熔炉里淬炼过,带着灼痛灵魂的微光,望向父母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你们敲门的声音……让我终于敢动手了。”她嘶哑的声音里,
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李桂香瘫在地上,目光越过地上昏迷的女婿,
死死落在女儿额角那块渗血的纱布上。那蜿蜒的、如同蜈蚣般的暗红血渍,
与昨夜梦里那片狰狞流淌的猩红,在她惊恐的瞳孔里瞬间重叠——分毫不差。
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猛地从她尾椎骨炸开,闪电般蹿上头顶。
那股寒意沿着李桂香的脊椎炸开,让她瘫软在地的身体瞬间绷紧,几乎痉挛。
她喉咙里滚出一声不成调的哀鸣,视线死死钉在女儿额角那块渗血的纱布上。梦境与现实,
那刺目的猩红,蜿蜒的轨迹,分毫不差地重叠在女儿身上——不是梦!她的预感,
那撕心裂肺、冰冷刺骨的恐惧,竟是真的!“小煜!”王建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所有的怀疑和残存的侥幸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击碎。他猛地跨进门内,
沉重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看也没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刘伟,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紧紧盯着女儿,胸口剧烈起伏着。“我的儿啊!”他伸出粗糙的大手,
想去碰触女儿额角的伤,却又在半空中颤抖着停下,仿佛那是块滚烫的烙铁,
碰一下都会让女儿加倍疼痛。小煜倚着门框,身体微微晃了晃,
脸上那层冰封般的麻木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脆弱。
她看着父亲那双赤红的眼睛,看着母亲瘫在地上绝望呜咽的样子,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终究只是无力地垂下眼帘。“报警…”她沙哑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又重复了一遍,
手指固执地指向地上的刘伟。李桂香像是被这两个字猛地唤醒,身体里涌上一股蛮力,
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
颤抖的手臂死死环抱住女儿冰凉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揉碎了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报警!
建国!快报警!”她嘶声哭喊,泪水汹涌地落在小煜的肩膀上,
瞬间浸湿了那件宽大的旧T恤。那颗悬了一路、几乎要碎裂的心,此刻被证实了最坏的预想,
痛得她几乎窒息。王建国咬紧牙关,腮帮子上肌肉虬结。他不再犹豫,掏出手机,
手指因为强烈的愤怒和心痛而剧烈颤抖,好几次才按对了号码。电话接通,
他对着话筒嘶吼着地址和情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石头,
砸得接线员那边都沉默了一瞬。挂了电话,小小的客厅陷入了死寂。
只有李桂香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声,和地上刘伟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
空气里那股混杂着消毒水和血腥气的味道,浓郁得令人作呕。
王建国看着女儿额角刺眼的纱布,再看看地上那个曾经被他视为“稳重可靠”的女婿,
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起腿,
对着刘伟软瘫的身体就要狠狠踹下去——“爸!”小煜的声音骤然拔高,
带着一种瞬间迸发的尖锐力量,打破了沉寂。她猛地从母亲的怀抱里抬起头,
深陷的眼窝里射出异常清醒和锐利的光,“别碰他!……不值得!”她急促地喘息着,
胸口起伏,“脏了你的脚……等警察。”王建国抬起的腿僵在半空,
女儿那决绝的眼神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冲动的怒火,
却又将他更深地浸泡在无边的痛苦和愤怒之中。“他敢打你……”王建国嘴唇哆嗦着,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几乎要撑破皮肤,“他怎么敢!
”“不是第一次了,”小煜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她微微侧开脸,
仿佛回忆本身就是一种酷刑,“以前……他都不会打脸,
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伤……”就在这时,地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刘伟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短暂的茫然过后,
额角剧烈的钝痛和眼前的情景让他瞬间清醒。他看到门口逆光站着的妻子,
看到旁边瘫坐在地上、眼睛红肿的岳母,然后,
他的目光对上了王建国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赤红的眼睛。刘伟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
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但几乎是瞬息之间,
就被另一种更深的、近乎凶狠的戾气所取代。“小煜……”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
声音虚弱沙哑,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试图安抚的表情,
“我刚才……我是不小心……我们只是吵……”他的辩解虚弱无力,
试图把一切归咎于冲动和意外。“闭嘴!”王建国怒火攻心,一声暴喝打断了刘伟的话,
“畜生!”他目眦欲裂,拳头攥得死紧,若不是女儿刚才的阻止,他恐怕已经扑了上去。
李桂香听着刘伟这拙劣的开脱,压抑的悲愤彻底爆发:“不小心?!
我和你爸在几百公里外都梦到了!梦到你打爆了小煜的头!你这个畜生啊!”她哭嚎着,
声音撕裂了空气。刘伟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眼神闪烁不定,
似乎被岳母这“梦魇成真”的说法震住了片刻。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楼道的死寂,
也彻底粉碎了刘伟试图营造的“意外争吵”假象。
红蓝交替的警灯光芒透过楼道窗户在墙壁上疯狂闪烁,投射出令人心悸的光影。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个提着工具箱的法医快速走了进来。为首的警官姓陈,
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瘫坐哭泣的李桂香,
浑身紧绷、怒目而视的王建国,额角带伤、脸色惨白却异常平静的小煜,
以及刚刚挣扎着坐起来、头上缠着渗血绷带、眼神阴鸷的刘伟。
地上那只碎裂的玻璃烟灰缸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陈警官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报的警!”王建国立刻上前一步,
指着地上的刘伟,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是他!打了我女儿!家暴!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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