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僚山深处,千年古槐下,麻石夫妇为贪欲将亲女献祭。女儿阿圆在鬼哭涧逃入槐树神窟,
成为“守铃人”。赛半仙以鸡血强行破开禁制,唤醒沉睡山灵。槐铃悬树,
全村人耳边响起审判之声:“三日之内,自陈其罪,匿者槐火焚心。”父母脚下堆满柴薪时,
阿圆选择了宽恕。多年后盗墓贼在涧底拾起一枚灰白石珠,手电光下映出赛半仙扭曲的脸。
翌日,村口多了一具紧攥褪色玻璃珠的男尸。岭南僚山,如一头在万重烟瘴中蛰伏的巨兽。
夜雨初歇,湿漉漉的山体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山脚处,槐川村蜷缩着,
百来户人家,世代与这险峻山岭搏命,换取柴薪与草药,勉强糊口。村口那株千年古槐,
是活着的图腾,亦是沉默的见证。树干之粗,十人合抱犹显局促,虬结的枝桠如盘踞的黑龙,
直刺向墨蓝的夜空。枝桠间,悬挂着数不清的红布条,经年累月,风吹雨打,早已褪去鲜亮,
变得沉暗、褴褛,像无数凝固已久的血泪,
又像无数双在沉沉黑暗中窥伺人间的、滴血的眼睛。山风掠过,那些红布便簌簌抖动,
发出低哑的呜咽。腊月初七,日头西沉,将老槐树巨大的影子拉得极长,
如同一条墨色的河流,无声地漫过村中的泥路、土墙,
一直流淌到村尾麻石家那低矮破败的门槛上。灶间昏黑,一盏豆大的油灯在灶台上跳跃,
映着两张愁苦的脸。锅里是半锅煮得发黄的番薯叶,几星微不可见的油花在浑浊的汤里漂着,
像垂死的萤火虫。麻石和他婆娘秋葵,蹲在灶膛前的小凳上,捧着粗陶碗,闷头扒着饭。
番薯叶寡淡无味,嚼在嘴里,只剩下满口的苦涩。“咔哒”一声,
秋葵的筷尖烦躁地戳在碗沿上,声音刺耳。“张家昨日又抬进一架‘铁牛’,
”她眼睛盯着碗底,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像砂纸磨过石头,“听那动静,轰隆轰隆的,
说是一日犁得十亩,顶得三头壮牛!啧啧……”麻石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仿佛要把满腔的怨气硬生生咽回肚子里,那憋闷的感觉堵得他心口发疼。
他闷声道:“那也得有本钱。”“本钱?”秋葵猛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
她的眼睛亮得有些异样,像是被某种隐秘的念头点燃了,“本钱?咱闺女阿圆,今年十六了,
出落得跟山里头初开的粉芍药似的,水灵灵的,十里八乡哪个不夸?
那张家小子前些日子不还……”她话没说完,就被麻石刀子般剜过来的眼神截断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悠长、干涩的摩擦声,突兀地撕裂了灶间压抑的沉默。院门,
竟像被一阵无形的阴风吹开了。门槛外,影影绰绰立着五个人。清一色的皂衣,
宽大的竹笠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雨水顺着笠缘连成冰冷的水线,
无声地滴落在门槛的石板上。一股混合着湿土、苔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香烛气息,
随着夜风灌了进来。为首那人缓缓摘下竹笠。一张窄长的脸露了出来,颧骨高耸,眼窝深陷,
鹰钩鼻尖利得如同鸟喙,最醒目的是左颊上一道深褐色的旧疤,像一条僵死的蜈蚣,
从颧骨一直蜿蜒爬向耳根。他扯动嘴角笑了笑,那疤痕也跟着扭曲蠕动,活了一般。
“老丈叨扰。”那人开口,嗓音尖细得有些怪异,
偏偏又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韵律感,仿佛敲击着某种空心的枯骨。
“在下‘赛半仙’,夜观天象,见一道紫气宝光直冲斗牛之墟,其源头,
竟分明指向贵府宅院。”他尖细的尾音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打着旋。麻石心头猛地一撞,
像被无形的拳头擂中,膝盖下意识地撞翻了身下的矮凳,发出一声闷响。他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被堵住了。秋葵却比他快了一步。她脸上瞬间堆满了笑,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花,
一步就抢到了门口,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哎哟,是贵客!快,
快请进!先生里边请!外头寒气重,灶上还有热水哩!”她侧身让开,
动作麻利得像换了一个人。那昏黄的松油灯,被秋葵特意拨亮了些,
灯芯爆出一朵小小的灯花,屋子里依旧光影摇曳,人影在斑驳的土墙上晃动,如同鬼魅。
赛半仙并不客气,径直在桌旁坐下。他身后四个皂衣人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
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阴影里。他从怀里摸出一卷东西,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庄重。
那是一卷泛黄发脆的旧绢,边缘磨损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将它铺在油腻的桌面上。
麻石和秋葵不由自主地凑近。昏黄的灯光下,
绢上用浓烈的朱砂勾勒出一幅狰狞的山势图——正是村后那座令人闻之色变的断崖,
僚山最险恶的“鬼哭涧”。一条殷红如血的粗线,自断崖顶端扭曲着向下延伸,直插涧底。
线条末端,盘踞着一只张牙舞爪、形态怪异的龙形图案,龙口大张,龙舌处,
点着一颗格外醒目的、豆大的朱砂红点,红得刺眼,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东陵遗宝,
”赛半仙的指尖精准地落在那颗红点上,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
“慈禧老佛爷口中所含的夜明珠!南海千年蚌精孕育的月魄精华,凡人得之,立可富甲天下,
权倾一方。”他尖细的嗓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的魔力,在寂静的灶间嗡嗡回响。
秋葵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住那颗红点,像是被磁石吸住了魂魄。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真……真的?那……那宝珠在……在鬼哭涧?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赛半仙的目光,却像冰冷的蛇,不动声色地越过了她,
滑向灶间通往里屋那道破旧的门帘。门帘下,极其细微地,露出了一角石榴红的裙裾,
裙边上,一朵精巧的并蒂莲花刺绣,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他收回目光,
嘴角那蜈蚣般的疤痕又向上牵扯了一下。“宝穴就在龙舌之下,鬼哭涧底。
只是……”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此乃龙潭虎穴,天地灵物自有灵卫,欲开宝穴,
非‘血祭’不可。”“血……血祭?”秋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声音卡在喉咙里。
“倒也不难。”赛半仙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如冰锥,扎进听者的骨髓,
“只需一位妙龄处子,于子夜阴气最盛之时,立于那鬼哭涧口。以长发覆面,不可视物。
其纯净阴元,自会引来涧底沉睡的阴魂怨气。魂至,则穴开,明珠现世。
”他尖细的声音在逼仄的灶间盘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麻石和秋葵的心上。
麻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胃里翻江倒海。秋葵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攥着衣角的手抖得厉害,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肉里。赛半仙最后那轻飘飘的“处子”二字,
如同无形的绳索,精准地套住了他们的脖子,勒得他们喘不过气。赛半仙不再言语,
只用那对深陷的眼窝里射出的、洞悉一切的目光,在麻石和秋葵惨白的脸上扫过,
又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里屋的门帘,
嘴角那蜈蚣疤向上弯起一个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那幅泛黄的绢图,动作带着一种掌握生死的从容。夜更深了,窗外,
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屋顶的茅草和院里的石板,声音单调而冰冷,
像是无数细小的鬼魂在窃窃私语。里屋漆黑一片,只有窗棂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
阿圆蜷缩在冰冷的床角,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灶间那刻意压低的争吵,
却如同毒蛇的信子,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耳朵,清晰得让她浑身发冷。“……十六年前,
村口那个游方的老瞎子算得清清楚楚,说她命里带煞,克亲克族!你忘了?她落地三天,
你娘就没了!如今……这倒是个机会,正好……”这是秋葵的声音,急促,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可……可那是咱亲生的骨肉啊!
阿圆……她才十六……”麻石的声音浑浊,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像一头困在泥潭里的老牛。
“亲闺女?闺女没了还能再生!可那夜明珠,那泼天的富贵,这辈子可就这一回!错过了,
咱俩就烂死在这穷山沟里,永世不得翻身!”秋葵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去,
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嘶哑,“想想张家那‘铁牛’,想想别人家的新瓦房!
你甘心一辈子吃这猪狗食?!”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雨声沙沙作响。
阿圆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枕下,
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一件坚硬冰冷的东西——是她平日里割草药用的那柄小镰刀。
她死死攥住那粗糙的木柄,冰冷的铁刃硌着掌心,
传来一丝微弱的、支撑她不要立刻崩溃的痛感。黑暗里,她无声地咬破了嘴唇,
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灶间的低语还在继续,如同钝刀子割肉。
阿圆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那柄小镰刀,成了她在这无望黑暗中,
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次日,天色未明,寅时刚过,
整个槐川村还沉浸在浓重的睡意和湿冷的晨雾里。麻石家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秋葵红肿着核桃般的双眼,眼下一片青黑,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她像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下,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浓雾在缓缓流动。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灰布小包,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不由分说地塞进早已等在门外的赛半仙手里。赛半仙掂了掂那布包的分量,
嘴角那蜈蚣般的疤痕满意地向上一勾,牵动整张脸皮,露出一个无声的、贪婪的笑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秋葵微微颔首,将布包揣入怀中,转身便融入了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
连同他那四个如同鬼魅的随从,眨眼间消失不见。“三日后子时,鬼哭涧。”他尖细的声音,
如同鬼魅的呓语,穿透浓雾,清晰地钻入秋葵的耳朵,也如同冰冷的诅咒,
烙印在门后阴影里麻石的心上。秋葵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雾中,
才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抬手抹了把脸,
分不清是雾水还是冷汗。鬼哭涧,如其名,是僚山腹地一道狰狞的伤口。
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直插云霄,终年被翻涌不息的灰白色浓雾封锁,深不见底。
山风穿过嶙峋的怪石缝隙,发出凄厉悠长的呜咽,昼夜不息。村里老人说,
那是几百年前一场惨烈大战的遗响,无数冤魂困在涧底,白骨堆积如山。平日里,
连最老练的猎人和采药客,也绝不敢靠近涧口十丈之内。第三日深夜,无星无月,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黑。浓雾比往日更甚,如同粘稠的灰浆,沉甸甸地压在鬼哭涧口。
阿圆被反剪着双手,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嘴里塞着破布团,
呛人的土腥味直冲喉咙。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如同拖拽牲口般,
将她推到湿滑冰冷的涧口岩石上。脚下便是翻滚的浓雾,那凄厉的风声仿佛就贴着耳朵刮过,
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她发间,还插着那根唯一的银簪——那是她娘秋葵在她十四岁生辰时,
从镇上旧货摊买来的,是她身上唯一值钱、也唯一带着点娘亲温情的物件。
赛半仙已换了装束。他披散着灰白的头发,穿着一件画满诡异符咒的黑色法衣,
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他脚踏着一种古怪而僵硬的步法禹步,
绕着阿圆缓缓移动,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时高时低,音节古怪拗口,像是某种失传的咒语。
随着他的吟唱,涧底翻腾的浓雾仿佛受到了刺激,骤然加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一股带着浓烈土腥和腐烂气息的旋风猛地卷起,裹挟着沙石枯枝,
劈头盖脸地打在阿圆和那两个黑衣人身上,抽得皮肤生疼。
就在这阴风怒号、飞沙走石的混乱瞬间,阿圆猛地感到背后手腕上的绳索骤然一松!
那力道并非解开,更像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瞬间割断!
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般击穿了她被恐惧冻结的身体。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一偏头,
用尽全身力气,将发髻中那根冰冷的银簪拔了出来!
锋利的簪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寒光,她凭着感觉,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左侧那个正抬手遮挡风沙的黑衣人的眼睛狠狠扎去!“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撕裂了风声。那黑衣人捂着眼睛,踉跄后退,
指缝间涌出温热的液体。机会!阿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挣脱了右侧黑衣人下意识抓来的手,
一头扎进了涧口旁那片更加浓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丛林!荆棘如同无数恶毒的爪子,
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裙,划破她裸露的肌肤。尖锐的石棱磕绊着她,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
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皮肤流淌下来。她不敢回头,不敢停步,
只凭着直觉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狂奔,
身后是赛半仙气急败坏的尖啸和黑衣人杂乱的脚步声、叫骂声,越来越近。“追!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肺部像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就在她感觉力气即将耗尽,
黑暗要将她彻底吞噬时,前方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中,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绿光。那光极小,
极幽,像盛夏夜晚一只迷失的萤火虫。但它就那样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这片死亡追逐的黑暗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宁静。生的希望瞬间点燃了阿圆最后的力气。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点绿光扑去。荆棘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火辣辣的刺痛,她全然不顾。
扑到近前,她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枚通体碧绿、玲珑剔透的玉蝉!
它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绿芒,
将周围一小片黑暗都染上了一层幽碧的色泽。玉蝉之后,站着一个身影。一身素白的长衫,
在这幽暗的林间仿佛自带微光。面容笼罩在玉蝉散发的朦胧绿晕里,看不真切,
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最清冽的星子,穿透黑暗,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想活命,跟我来。”那白衣少年开口,声音清冷,
像鬼哭涧底最深处涌出的、未曾沾染一丝人间烟火的山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圆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是伤,惊魂未定,但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有某种魔力,
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最尖锐的恐惧。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只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朝着那白衣少年伸出了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少年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手腕。
那触感并不温暖,反而带着山石的冷硬,却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他没有丝毫犹豫,
转身便走,步伐轻灵得如同林间的雾气。阿圆被他牵引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他们并未奔向更深的密林,反而折返方向,朝着村子、朝着村口那株巨大古槐的方向疾行。
身后赛半仙的尖啸和追兵的脚步声被浓密的枝叶和诡异的地形迅速拉远、模糊。转瞬间,
两人已来到老槐树下。白日里巍峨沉默的巨树,在夜色中更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少年牵着阿圆,径直绕到巨树虬结的根部。
在一处被厚厚苔藓和藤蔓覆盖、毫不起眼的角落,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
指尖泛起微弱的碧光,轻轻按在一块布满裂纹的树皮上。无声无息地,
那看似浑然一体的树干,竟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泥土、朽木和奇异清香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进去。”少年低语,
声音不容置疑。阿圆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钻了进去。少年紧随其后,
缝隙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缝隙内并非想象中的狭窄树洞,
而是一条向下盘旋延伸的石阶!石阶开凿在坚实的山岩之中,壁上每隔数步,
便镶嵌着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奇异石头,散发着幽蓝的磷光,
将通道映照得如同沉入海底的梦境。空气阴凉湿润,带着浓重的土石气息,却异常洁净。
阿圆被这奇景惊得暂时忘却了伤痛和恐惧,只是紧紧跟着少年清冷的背影,
沿着盘旋的石阶向下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尽头是一间天然形成的巨大石室。
石室顶部中央,悬吊着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灯盏,灯焰并非寻常的橘黄或赤红,
而是幽幽的青白色,像凝固的月光,将整个石室笼罩在一片清冷朦胧的光晕之中。
“这里是‘槐神’遗窟。”白衣少年停下脚步,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带着轻微的回响。
他抬手指向石室四周的岩壁。阿圆循着他所指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巨大的岩壁上,
布满了繁复而古拙的浮雕!画面的中心,赫然是一株顶天立地的巨槐,其枝干虬劲,
树冠如盖,磅礴之势仿佛要撑破这方石室。在巨槐的树冠笼罩之下,
清晰可见一个小小的村落,屋舍俨然。而巨槐的根部周围,
则密密麻麻跪伏着无数微小的人形,姿态虔诚至极。他们双手高高捧起,
献上的并非金银珠宝,
还有盛满清水的陶罐……整个画面弥漫着一种远古的、人与自然神灵和谐共生的庄重与神秘。
“三百年前,”少年的声音如同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僚山兵祸连年,饿殍遍野。
槐川的先民为避战乱,寻得此地,感念这株古槐的庇护,遂于此奉养山灵,以槐为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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