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给了安宁惊人的美貌,却没能还她健全的心智。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肤如凝脂,
眉目如画,可眼神却依然纯净得像个孩子。"公主有事?"萧景煜头也不抬,声音冷硬。
1周国皇宫的秋日宴会上,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七岁的赵安宁坐在母妃身旁,晃荡着小脚丫,眼睛却不住地往大殿角落瞟去。
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一身素白锦袍,在满殿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见紧绷的下颌线和放在膝上攥得发白的指节。"母妃,那是谁呀?
"安宁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小声问道。淑妃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
神色顿时复杂起来:"那是梁国的三皇子萧景煜,如今...是我们周国的质子。
""质子是什么?"安宁歪着头,眼睛里盛满了好奇。"就是..."淑妃斟酌着词句,
"梁国战败后送来的保证,确保他们不再侵犯我们大周边境。"安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目光却无法从那个孤独的身影上移开。宴会进行了多久,少年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
仿佛与周遭的欢声笑语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宴会结束后,安宁偷偷溜出寝宫,
怀里揣着几块母妃刚赏的桂花糕。她记得那个质子被安排在偏远的清晖阁,便一路小跑过去。
清晖阁外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侍卫把守,安宁轻易地溜了进去。院子里月光如水,
照在石桌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少年质子正在就着月光看书,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你是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安宁却不害怕,
笑嘻嘻地走上前:"我是七公主赵安宁。给你带了好吃的桂花糕!
"她献宝似的掏出已经有些压碎的糕点,递到萧景煜面前。萧景煜没有接,
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公主殿下何必屈尊降贵来看一个质子?"安宁听不懂他话中的刺,
执拗地把糕点往他手里塞:"你晚上都没吃东西,肯定饿了。母妃说,饿肚子会难受的。
"萧景煜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小公主会注意到他没动宴席上的食物。他犹豫片刻,
终究接过糕点,低声道了句谢。安宁开心地笑了,在他身边坐下:"你叫什么名字呀?
""萧景煜。""那我叫你景煜哥哥好不好?"安宁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起来,
"景煜哥哥,你从哪里来呀?梁国好玩吗?为什么你总是不笑呢?
"面对这一连串天真无邪的问题,萧景煜紧绷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他简短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却发现小公主的问题越来越多,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公主,
该回去了,娘娘会担心的。"门外传来宫女焦急的呼唤。安宁撅起嘴:"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走了,留下萧景煜一人望着手中的桂花糕发呆。从那天起,
安宁成了清晖阁的常客。
她给萧景煜带各种小玩意:自己编的花环、最爱吃的蜜饯、甚至是从皇兄那里偷来的小木剑。
起初萧景煜总是冷着脸,但渐渐地,他开始期待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的到来。"景煜哥哥,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日安宁神秘兮兮地背着手走进来。萧景煜放下手中的书,挑眉看她。
安宁猛地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精致的玉佩:"这是父皇赏我的生辰礼物,送给你!
"萧景煜一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为什么呀?"安宁不解,"我喜欢你,
就想把好东西都给你。"这句直白的话语像一支箭射中萧景煜的心。在梁国皇宫,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善意。母亲早逝,父皇冷淡,兄弟相争,
他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而这个敌国的小公主,却毫无保留地对他好。
他颤抖着手接过玉佩,低声道:"谢谢。"安宁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景煜哥哥终于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萧景煜不自在地别过脸,却没注意到自己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寒冬很快来临,皇宫银装素裹。安宁裹着厚厚的狐裘,
像只小雪球一样滚进清晖阁:"景煜哥哥,我们去冰湖玩吧!皇兄们说冰面可结实了!
"萧景煜皱眉:"太危险了。""去嘛去嘛!"安宁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有你在不会出事的!"最终萧景煜拗不过她,被拉着来到了御花园的冰湖边。
几位皇子正在冰上嬉戏,看到他们过来,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哟,
这不是梁国质子吗?"大皇子高声嘲讽道。萧景煜面色一沉,拉着安宁转身要走,
却被拦住了去路。"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玩?"二皇子假笑道,
"质子殿下不会连冰嬉都不会吧?"安宁没听出话中的恶意,兴奋地点头:"好呀好呀!
景煜哥哥,我们一起去玩!"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两位皇子:"公主还小,冰面不安全。
""怎么,看不起我们周国的冰湖?"大皇子逼近一步,"还是说...梁国人都是胆小鬼?
"周围的侍从发出一阵哄笑。萧景煜握紧了拳头,却强压下怒火:"请让开。""想走?
没那么容易!"二皇子突然推了萧景煜一把。萧景煜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摔向冰面。
就在他即将跌倒的瞬间,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冰面裂开了!"景煜哥哥!
"安宁惊恐的呼喊是他坠入冰水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刺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萧景煜,
厚重的冬衣像铅块一样拖着他下沉。他挣扎着,却抵不过水流的拉扯,意识逐渐模糊。
2冰湖的水像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安宁小小的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她睁大眼睛,
在幽暗的水中寻找那个下落的身影。"景煜哥哥..."水流吞没了她的呼唤,
刺骨的寒意让她的四肢逐渐僵硬。但她仍拼命划水,向深处潜去。终于,
她看到了正在下沉的萧景煜。他的眼睛半闭着,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
像一幅破碎的水墨画。安宁用尽全身力气游过去,抓住他的衣襟。湖岸上,
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快来人啊!公主落水了!"他们嘶喊着,
却对同样落水的萧景煜只字不提。安宁拖着萧景煜往水面游,冰层的边缘锋利如刀,
割破了她的手臂。鲜红的血丝在碧绿的湖水中晕开,她却死死抓着萧景煜不放。
当侍卫们闻声赶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小公主半个身子挂在冰窟边缘,
一只手紧紧拽着已经昏迷的萧景煜,另一只手扒着冰面,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救...救他..."这是安宁被拉上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萧景煜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清晖阁的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热的膏药。他猛地坐起,却因眩晕又倒回枕上。
"殿下醒了?"一个年迈的太医松了口气,"您已经昏迷三天了。""三天?
"萧景煜声音嘶哑,"公主...七公主怎么样了?
"太医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公主她...还活着。
"萧景煜听出了话中的异样:"她怎么了?""头部受了重创,
加上寒气入体...恐怕..."太医欲言又止。"我要见她。"萧景煜挣扎着要起身,
却被进来的侍卫按回床上。"皇上有令,质子萧景煜禁足清晖阁三个月,任何人不得探视。
"侍卫冷冰冰地宣布。"那公主呢?至少告诉我她怎么样了!"萧景煜几乎是在吼叫。
侍卫充耳不闻,转身离开,只留下萧景煜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盯着窗外的飘雪发呆。
三个月后,当萧景煜终于被解除禁足时,他第一时间跑去了安宁居住的玉瑶宫。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安宁。曾经活泼灵动的小公主,如今眼神呆滞地坐在秋千上,
嘴角挂着不合时宜的笑容。看到萧景煜,她歪了歪头:"你是谁呀?"萧景煜如遭雷击,
僵在原地。"公主自从那次落水后,心智就...停留在了五岁。"一旁的宫女低声解释,
"她不记得很多人和事了。"萧景煜缓缓走到安宁面前,单膝跪地与她平视:"安宁,
我是景煜哥哥。"安宁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哭了吗?
"萧景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已经湿透。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
是...是下雨了。"安宁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困惑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她又笑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给你吃,甜的呢!"萧景煜接过糖,却觉得喉咙哽得发疼。
他轻轻抱了抱安宁,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安宁不明所以,
只是咯咯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你真好玩!3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曾经稚嫩的萧景煜已长成挺拔的青年,棱角分明的脸上常年不见笑容。作为质子,
他在周国皇宫的地位尴尬而卑微,表面恭敬,内心却埋藏着深深的恨意。这日,
他正在藏书阁翻阅典籍,忽听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却有些不协调,
像是主人边走边玩。萧景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果然,片刻后,十七岁的赵安宁探头进来,
看到他时眼睛一亮:"你在这里呀!"岁月给了安宁惊人的美貌,却没能还她健全的心智。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可眼神却依然纯净得像个孩子。"公主有事?
"萧景煜头也不抬,声音冷硬。安宁似乎早已习惯他的冷淡,
蹦跳着来到他身边:"我找到一只受伤的小鸟,你能帮帮我吗?
"萧景煜这才注意到她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确有一只麻雀,翅膀不自然地耷拉着。"我没空。
"他合上书本站起身,"公主还是去找太医吧。
"安宁失望地撅起嘴:"可是太医凶凶的...你上次给小白兔包扎得可好了。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萧景煜没想到她还记得。他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手,
发现指尖有几处细小的伤痕,想必是捉麻雀时弄的。"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管什么鸟。
"他语气生硬,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来。"安宁立刻转忧为喜,
小心翼翼地把麻雀递给他。萧景煜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翅膀脱臼。他熟练地一推一送,
小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叫。"好了。"他把麻雀还给安宁,"养几天就能飞了。
"安宁崇拜地看着他:"你好厉害呀!"她凑近一步,身上带着阳光和花草的清香,
"我能不能叫你煜哥哥?比景煜哥哥顺口呢!"萧景煜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随你便。
"他转身欲走,却被安宁拉住了衣袖。"煜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呀?"她歪着头问,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告诉父皇!"这句话不知怎么触怒了萧景煜。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够了!别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你们周家人不都是这样吗?
表面仁慈,背地里..."他突然刹住话头,因为安宁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后退两步,
眼眶已经红了。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抱歉,我失礼了。公主请回吧。
"安宁却没有走,而是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块绣着歪歪扭扭花朵的手帕,
递给他:"给你。母妃说,不开心的时候擦擦脸就好了。"萧景煜愣住了。那手帕针脚粗糙,
明显是安宁自己绣的。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递给他桂花糕的小女孩,心头突然一阵刺痛。
"谢谢。"他接过手帕,声音柔和了些,"去照顾你的小鸟吧。"安宁这才破涕为笑,
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萧景煜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4初夏的午后,
萧景煜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独自下棋。忽然,他听到假山后传来几个宫女的窃窃私语。
"...听说七公主的病是从小救人才落下的?""可不是嘛!十年前为了救那个梁国质子,
跳进冰湖里,结果自己差点没命..."萧景煜手中的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那天我亲眼看见的,公主那么小一个人,
死死拽着比她高半个头的质子不放手,手指甲都扒出血来了...""嘘,小声点!
这事皇上严禁外传的..."宫女们的声音渐渐远去,萧景煜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十年前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冰水中那只抓住他的小手,
上岸前听到的那句"救他",以及醒来后太医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来如此。
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棋盘被掀翻,黑白棋子洒落一地。当晚,他悄悄潜入太医署,
翻出了十年前的医案记录。在泛黄的纸页上,他看到了令他心碎的记载:"七公主赵安宁,
因救梁国质子萧景煜落水,寒气入脑,心智受损,
恐难痊愈..."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心上。萧景煜双手颤抖,
眼前浮现出这些年来他对安宁的冷漠与刻薄。而她,却始终用那双纯净的眼睛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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