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遇到了属于我的光(祁野季然)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那年，我遇到了属于我的光(祁野季然)

雨水顺着地铁站口的玻璃顶棚蜿蜒而下，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像流动的彩色丝绸。

季然站在通道转角，黑色琴盒敞开着放在脚边，几枚硬币在绒布上闪着微弱的光。

他将小提琴抵在颈间，琴弓轻轻搭上琴弦。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从琴弦上跃出，

欢快的旋律与潮湿沉闷的地铁站形成奇异反差。季然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节奏微微晃动，

额前几缕黑发被车站的穿堂风撩起，露出他清秀的眉骨和右眉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浅疤。

一个高亢的音符突然刺入旋律。季然睁开眼，看到通道另一头站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正用口哨应和他的小提琴。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

穿着破洞牛仔裤和已经被雨水浸成深色的皮夹克，左耳一排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有一头桀骜不驯的棕红色短发，像是被刻意抓乱的效果，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胡茬。

季然的琴弓顿了顿。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口哨声一转，

变成了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这完全打乱了季然的节奏。他皱起眉头，

琴弓重重地划过琴弦，发出刺耳的抗议声。"嘿，别停啊。"男人大步走过来，

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到琴盒里，"你拉得真他妈好听。"季然后退半步，

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男人身上混合着雨水、皮革和淡淡的烟草味，

与他习惯的音乐厅里的古龙水气味截然不同。"祁野。"男人伸出手，见季然没有反应，

转而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纸币都扔进琴盒，"够买你十分钟吗？我想听点别的。

"季然低头看着琴盒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又抬头打量这个自称祁野的男人。

对方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他读不懂的热情，像是黑夜里的篝火，明亮得几乎灼人。

"你想听什么？"季然听见自己问。祁野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会即兴吗？

随便来点什么都行，跟着感觉走。"季然犹豫了一下，重新架起琴弓。

这次他没有选择古典曲目，而是让手指在琴弦上自由游走，

一段从未有过的旋律流淌而出——开始时如细雨般轻柔，渐渐变得急促，

像是一场暴风雨在琴弦上酝酿。祁野吹了声口哨，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琴，

毫不迟疑地加入进来。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在地铁通道里碰撞、交织，

季然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音乐竟然奇妙地和谐。他不知不觉加快了节奏，祁野立刻跟上，

口琴声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围绕着小提琴的旋律上下翻飞。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

季然发现自己呼吸急促，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祁野大笑着拍手，

耳钉在灯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太棒了！你叫什么名字？""季然。"他小声回答，

弯腰开始收拾琴盒。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得赶末班地铁回家。"季然，

"祁野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品尝某种新奇的食物，"你有乐队吗？

"季然摇摇头："我是国家交响乐团的实习小提琴手。""交响乐？

"祁野做了个夸张的鬼脸，"那种穿着燕尾服在台上站两小时不能动的玩意儿？

"他模仿着指挥家的动作，逗得季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听着，"祁野突然凑近，

季然能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啤酒味，"我的乐队下个月在'破晓'酒吧有场演出，

缺个提琴手。你来不来？"季然睁大眼睛："我...我不玩摇滚。""谁说要玩摇滚了？

"祁野眨眨眼，"我们要做点不一样的。融合，懂吗？古典遇上摇滚，巴赫碰上枪花。

"他从琴盒里捡起一张季然的名片，"我会联系你的，别想逃。"说完，

他转身大步走入雨中，皮夹克在身后像蝙蝠翅膀一样摆动。季然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雨幕里，琴盒里的纸币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音乐学院的小排练室里，

季然第五遍练习着下周面试的曲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他的影子随着音乐节奏在光与暗之间来回摆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季然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季然！是我，祁野！

"电话那头的声音大得让季然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些，"排练今晚七点，老钢厂B区，

别迟到啊！""等等，我还没答应——""票都印好了！'神秘小提琴手首秀'！

"祁野根本不给季然拒绝的机会，"七点，别忘了！"电话挂断了。季然盯着手机屏幕，

眉头紧锁。他应该拒绝的。父亲花了多少关系才给他争取到国家交响乐团的实习机会，

下周三就是决定能否转正的面试。他应该在家练习面试曲目，而不是去什么地下乐队排练。

但当他闭上眼睛，地铁站里那段即兴演奏的旋律又浮现在脑海中。那种自由的感觉，

与祁野的音乐碰撞出的火花...季然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拨动，

重复着那天最后的几个音符。六点四十五分，季然站在老钢厂锈迹斑斑的大门前，

琴盒背在身后，手心全是汗。这片废弃的工业区被改造成了艺术区，墙上满是涂鸦，

角落里堆着各种金属废料。B区在最里面，

门口贴着张手绘海报：野火乐队《界限》首发演出，

下面用红笔潦草地加了行小字"特邀神秘小提琴手"。推开门，

震耳欲聋的鼓点立刻迎面扑来。排练室是个改造过的旧车间，天花板上的钢管裸露着，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乐器。祁野站在中央，电吉他挂在胸前，正对着麦克风嘶吼着什么。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背心，手臂上的纹身完全暴露在外——那是一团火焰缠绕着五线谱的图案。

看到季然，祁野立刻停下演奏，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你来了！"他的手掌温热干燥，

与季然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这是我们的键盘手阿杰，鼓手大鹏，贝斯手老猫。

"祁野快速介绍着乐队成员，三人对季然点头致意，眼神中带着好奇和些许怀疑。"所以，

古典小子，"鼓手大鹏转动着鼓棒，"祁野说你小提琴拉得能让人灵魂出窍，真的假的？

"季然耳根发热，低头打开琴盒："我...我不确定适不适合你们的风格。""风格？

"祁野大笑，"我们他妈的就是没风格才找你来的！"他递给季然一张乐谱，"看看这个。

"乐谱上手写着《破碎的协奏曲》，开头是小提琴独奏，后面则加入了电吉他和鼓的编曲。

季然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将帕格尼尼的随想曲和摇滚元素融合的尝试。"怎么样？

"祁野凑过来，身上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汗水，"我熬了三个通宵写的。"季然抬头，

对上祁野期待的眼神。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眼角有几道笑纹，

此刻因为紧张而微微眯起。"我可以试试。"季然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排练持续到深夜。

起初季然拘谨地按照乐谱演奏，但随着音乐进行，他渐渐放开了。

祁野的吉他像一头狂野的野兽，而他的小提琴则如同驯兽师，两者时而对抗时而和谐。

当季然即兴加入一段华彩乐章时，祁野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随即用一段炫目的吉他solo回应。"太他妈棒了！"排练结束，祁野一把抱住季然，

汗水将两人的衣服都沾湿了，"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季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祁野的体温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

心跳快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他闻到了祁野颈间淡淡的檀香和更底层的男性气息，

这让他想起了父亲书房里那瓶昂贵的香水——但祁野的味道更加原始、鲜活。

"我...我得走了。"季然挣脱开来，低头收拾琴盒，"下周有重要面试...""面试？

"祁野皱眉，"那个交响乐团？"他抓住季然的手腕，"别去。

他们只会把你变成又一个穿礼服的演奏机器。"季然抽回手："那是我父亲期望的。

""那你呢？季然，你想要什么？"祁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音乐对你来说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箭一样刺中季然的胸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音乐是什么？

是从五岁开始每天八小时的练习？是父亲书房里那些昂贵的黑胶唱片？

是比赛评委冷漠的评分表？"我不知道。"最终他低声说，转身走向门口。"周五晚上七点，

正式演出。"祁野在他身后喊道，"我会等你，直到最后一刻。"周四晚上，

季然在公寓里来回踱步。琴谱摊在桌上，

国家交响乐团的面试曲目《柴可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他早已烂熟于心。

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拨弄着祁野给他的那份《破碎的协奏曲》的旋律。手机亮起，

是父亲的信息："明天上午十点，李指挥要见你，穿那套深蓝西装。"季然盯着屏幕，

胃部一阵绞痛。李指挥是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这次私下见面无疑是转正前的最后确认。

父亲会陪同前往，向李指挥展示他精心培养二十年的"杰作"——儿子季然，

音乐学院第一名毕业，国内外比赛获奖无数，完美符合交响乐团需要的"标准化零件"。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节奏莫名让季然想起祁野乐队里的鼓点。他闭上眼睛，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想象着自己在破晓酒吧的舞台上，祁野的吉他声环绕着他，

观众的目光灼热地投向他们...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祁野发来的视频。

画面中他坐在排练室地板上，吉他横在膝头，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嘿，季然，

"视频里的祁野挠挠头，难得地显得有些腼腆，

"我在修改《破碎》的结尾部分...想听听你的意见。"他拿起吉他弹了几个音符，

"这里，我觉得需要一段小提琴的回音，像是...像是对话，你懂吗？

两种声音在互相倾诉..."季然的心跳加快了。祁野描述的那种音乐对话，

正是他在地铁站即兴演奏时体验到的奇妙感觉。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却能找到共鸣。

视频最后，祁野直视镜头，琥珀色的眼睛在屏幕那头闪闪发亮："不管你来不来演出，

这段音乐已经因为你的参与而不同了。谢谢你，季然。"雨声渐大，季然站在窗前，

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他想起五岁时第一次拿起小提琴，不是因为父亲的要求，

而是因为听到街头艺人的演奏而着迷；想起十二岁偷偷买下的第一张摇滚专辑，

藏在床底下听了无数遍；想起每次比赛获奖后，那种空洞的满足感...凌晨三点，

季然做了一个决定。他给父亲发了条信息："对不起，明天的见面我不能去了。

"然后给祁野回复："把修改后的乐谱发我，明天见。"发完信息，他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

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周五晚上六点半，破晓酒吧已经人满为患。季然站在后台，

手指不停地敲打着琴盒。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裤，与平时演出时的正装截然不同。

"紧张？"祁野突然出现在身旁，递给他一杯水。今晚的祁野画了淡淡的眼线，

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明亮，皮夹克上别满了各种徽章，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季然接过水杯，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我从没在这种场合演出过。""哈！

"祁野大笑，"第一次总是会紧张的。"他凑近季然的耳边，热气拂过耳廓，"但相信我，

当你听到观众的欢呼，感受到音乐从你体内流出的那一刻，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主持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野火乐队，以及他们的特别嘉宾！

"祁野向季然伸出手："准备好了吗，小提琴手？"季然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那只手。

祁野的手掌温暖有力，将他拉向舞台的灯光。当季然站在聚光灯下，

面对着台下躁动的人群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不是音乐厅里彬彬有礼的掌声，

而是充满原始热情的呼喊和口哨声。他架起小提琴，琴弓悬在弦上，等待祁野的信号。

"这是《破碎的协奏曲》，"祁野对着麦克风说，"献给所有不被理解的声音。

"吉他第一个音符响起，季然闭上眼睛，琴弓落下。小提琴清澈的声音如利剑划破喧嚣，

随即被电吉他的轰鸣包围。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在空中交织，时而对抗时而融合。

季然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身体随着节奏摆动，汗水顺着脖颈流下。

当乐曲进行到祁野修改的那段对话部分时，奇迹发生了。季然的小提琴提出问题，

祁野的吉他回应；吉他表示怀疑，小提琴给予安慰。不需要言语，

他们通过音乐进行着最亲密的交流。季然睁开眼睛，发现祁野正注视着他，

眼中闪烁着惊喜和某种更深的情感。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

酒吧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祁野一把搂住季然的肩膀，在他耳边喊道："你太棒了！

"季然笑着点头，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演出结束后，乐队成员和朋友们挤在后台庆祝。

季然被灌了几杯啤酒，脸颊发烫。祁野一直在他身边，时不时碰碰他的手臂或肩膀，

像是确认他的存在。"我得去趟洗手间。"季然对祁野说，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酒吧后方。

洗手间镜子前，季然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发亮，

嘴角带着不自觉的微笑，与平时那个拘谨的小提琴手判若两人。"季然。

"熟悉的声音让季然浑身僵住。镜子里出现了父亲的身影，他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

面色阴沉得可怕。"父亲...你怎么...""李指挥告诉我你没去见面，

"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找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的儿子，

像个街头艺人一样在酒吧卖唱。"季然握紧拳头："那不是卖唱。

那是...那是我喜欢的音乐。""音乐？"父亲冷笑，"那种噪音也配叫音乐？

二十年的培养，就为了看你糟蹋自己的才华？""我的才华不是只为你认可的。

"酒吧后门的巷子里，

季然能闻到垃圾箱散发出的酸臭味和父亲身上高级古龙水形成的尖锐对比。

霓虹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彩色光斑，像是被打翻的颜料。"收拾你的琴，

现在跟我回家。"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刀片般锋利，

"李指挥同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周一上午十点。"季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盒背带，

皮革表面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我不去。"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