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小说连载
书名:《虚妄之影》本书主角有张默张弦,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小枣树l”之手,本书精彩章节:对门搬来一家怪人:爱笑的医生、沉默的男人、过分乖巧的男孩。自从他们来了,我家夜夜响起怪声:重物落地、拖拽、还有…哭声?监控却显示一切正常。时间在错乱,记忆在说谎……1.夜晚来客晚上八点整,我刚把速溶咖啡冲好,门锁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嗯?我端着马克杯愣在原地,我记得我锁了门啊…话还没说完,门把手自己转了起来。我后背一凉,脑子里瞬间闪过上周小区业主群里说的入室盗窃案。正要抄起玄关的雨伞防身,...
雨,下得毫无道理。
不是那种淅淅沥沥、缠绵悱恻的雨,而是倾盆倒灌,带着一股要把整座城市都冲刷进下水道的蛮横。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鳞次栉比的楼宇顶端,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开,扭曲成一片片病态的斑斓。雨水狂暴地敲打着“林凛咨询事务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噪音,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急切地叩问。
室内是另一个世界。极致的冷、静、空。没有多余的色彩,只有金属桌椅冷硬的反光,占据一整面墙的巨大白板上贴满了各种案件照片和错综复杂的线索图,墨迹干涸的线条如同凝固的血管。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油墨混合的、近乎无菌的气味。
林凛坐在宽大的金属办公桌后,像一尊嵌在阴影里的雕像。深灰色的风衣妥帖地挂在椅背上,身上是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衬衫。银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刚刚开刃的锋芒,正专注地落在一份摊开的卷宗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棉质手套,缓慢而精准地划过一行行打印出来的文字。指尖与纸张接触,发出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沙沙”声。他讨厌任何未经处理的直接触碰,无论是人还是物。情绪是干扰,指纹是污染,巧合是逻辑链条上生锈的接口——这是他赖以生存的信条。
突然,尖锐的电话铃声撕裂了室内的寂静。
不是事务所常用的那部,而是角落矮柜上,一部老式的黑色转盘电话。哑光的黑色机身,没有任何标识,像一块沉默的墓碑。这部电话的号码,只存在于极少数真正需要他、并且付得起代价的人手里。它响起的频率,低得如同濒死者的心跳。
林凛的目光从卷宗上抬起,没有丝毫被打断的愠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瞬间转移了目标。他起身,动作利落得像一把出鞘的刀,没有多余的声音。走到矮柜前,他没有立刻拿起听筒,而是先戴上另一副干净的手套,这才稳稳地握住了冰冷的听筒。
“说。”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听筒里传来一阵极其压抑的电流杂音,接着是一个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雌雄莫辨的电子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非人的冰冷和滞涩:“城西,梧桐路77号,陈宅。陈远山死了。警察说是心脏病突发,意外。但我知道不是。”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杂音似乎更响了一些,仿佛信号在穿越一片布满荆棘的荒原。
“找到真相。定金已汇入你指定账户。找到杀死他的人,尾款翻倍。”声音没有一丝恳求或商量,只有冰冷的交易指令。
“陈远山?”林凛的思维如同精密的齿轮瞬间啮合,调取信息。城中低调的实业家,远山集团董事长,主营航运和部分地产业务,风评尚可,近两年似乎刻意淡出公众视野。“死亡时间?”
“昨晚深夜。具体不明。现在现场还在封锁,但很快就会被清理。”变声器后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笃定,“时间不多,林先生。那栋房子…不干净。陈远山死前,已经被‘它’缠上了。”
林凛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个冷硬的弧度。“‘它’?”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质疑,“具体现象。”
“哭声…女人的哭声,夜里…还有影子…穿旗袍的影子,在书房窗外…还有东西…会自己移动…”电子音描述着这些灵异现象,本身却毫无恐惧感,更像是在复述一份技术参数报告,“陈远山…他看见了…他害怕了…然后他就死了。”
“恐惧不能作为死因。”林凛的声音斩钉截铁,“证据。我需要可观察、可测量的证据,不是鬼故事。”
“证据就在那里!在书房!在他手里!那个该死的音乐盒!”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去找!赶在警察把一切都盖上‘意外’的印章之前!你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在听筒里空洞地回响。
林凛缓缓放下听筒。他走到窗边,冰冷的雨幕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着一笔来自海外离岸账户的、数额不菲的转账通知,干净利落。效率很高。匿名、灵异、高额报酬、以及一个明显被急于定性的死亡现场。这符合他接案的标准——复杂、蹊跷,带着被刻意掩盖的气味。
他脱下沾了电话听筒的手套,精准地投入专用的医疗废弃物垃圾桶。拿起椅背上的深灰色风衣穿上,动作一丝不苟。检查了风衣口袋里的几样必需品:强光手电、便携式物证袋、录音笔、一卷未开封的指纹胶带、一副新的白手套。最后,他拿起桌上一枚小巧的银色U盘,插进电脑,几秒后拔下,放入内侧口袋。里面是他整理好的、关于陈远山及其家族所有公开资料的摘要。
没有犹豫,他关掉事务所唯一的光源——那盏线条冷硬的金属台灯。室内瞬间陷入更深的昏暗,只有窗外城市冰冷的光污染透过雨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像一个即将踏入未知战场的士兵,唯一的武器是他冰冷的大脑和绝对的理性。
他推开门,走入瓢泼大雨之中。风雨瞬间裹挟了他,风衣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没有撑伞,雨水迅速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额角流下,滑过紧绷的下颌线。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梧桐路77号。”声音穿透雨声,清晰而冰冷。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这个浑身湿透、眼神锐利的乘客,缩了缩脖子,一脚油门,车子碾过积水,朝着城市西区那片被雨水浸泡得更加阴郁的老城区驶去。
---
梧桐路77号,陈宅。它与其说是一栋别墅,不如说是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堡垒。厚重的青灰色石墙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在暴雨的冲刷下显得湿漉漉、沉甸甸,透着一股墓穴般的阴冷。高大的铸铁大门紧闭着,顶端尖锐的矛尖在雨水中闪着幽光。透过门隙,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被两侧高大法国梧桐遮蔽的车道,尽头是一栋庞大而风格混杂的建筑——带着点殖民地时期的拱券,又揉杂了民国时期的中西合璧,整体线条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重感。
警灯刺眼的红蓝光芒在雨幕中旋转、晕染,像某种怪诞的霓虹。几辆警车随意地停在湿漉漉的路边。警戒线的黄色塑料带缠绕在门柱和路边的树上,被雨水打得紧紧贴在冰冷的石面上,在风中无力地颤抖着。
林凛付钱下车,冰冷的雨水立刻重新将他包裹。他无视了门口站岗、穿着雨衣神情警惕的年轻警员,径直走向警戒线旁一个倚在警车门边、抽着烟的中年男人。那人身材敦实,制服被雨水和汗水打湿了大半,帽檐下是一张写满疲惫的脸,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像是被拳头打过,下巴上胡茬凌乱。正是刑侦支队的张成队长。
“张队。”林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
张成闻声抬头,看到林凛,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头痛取代。他掐灭了烟头,叹了口气:“林凛?你怎么…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挥了挥夹烟的手,像是要驱散某种不祥的气息,“别告诉我你接了这单子?晦气得很!”
“受人之托,了解情况。”林凛言简意赅,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滴落,他毫不在意,“初步结论?”
“初步?”张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眉头皱得更紧,指了指身后阴森的大宅,“里面那气氛,啧…富商陈远山,昨晚死在自家书房。门反锁着,窗户完好。发现时人趴在书桌上,手里攥着一个老掉牙的音乐盒,已经摔坏了。初步尸检看,没有明显外伤,符合突发性心肌梗塞的特征。现场也没发现打斗挣扎痕迹。老宅子嘛…加上他家里人神神叨叨的,说什么闹鬼…”
“闹鬼?”林凛捕捉到关键词,眼神锐利了几分。
“可不是!”张成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无奈和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寒意,“管家,女佣,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什么半夜女人的哭声,走廊里听见脚步声,书房的东西自己会挪地方…最邪乎的是,都说看见过一个穿老式旗袍的女的影儿,在窗户外面晃悠!陈远山死前一阵子,据说也被吓得够呛,疑神疑鬼的。”他摇摇头,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否定,“我看啊,多半是心理作用,或者有人装神弄鬼!但这年头,心脏病猝死的高压力人群多了去了,现场又没破绽…上面也想尽快结案,别搞出什么‘豪门鬼宅’的噱头来。”
“死亡时间?”林凛追问。
“法医初步判断,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第一个发现的是家里的老女佣,早上七点去送茶,敲门不应,感觉不对才报告管家,管家用备用钥匙开的门。我们八点多接的警。”张成从雨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文件夹,递给林凛,“喏,初步报告和现场照片。你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吧。我知道拦不住你。不过,”他加重了语气,带着警告,“规矩点!别乱碰!别给我添乱!看完赶紧走,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林凛接过文件夹,隔着防水袋快速翻看。报告内容很简略,结论倾向意外。照片上,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肥胖男人趴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脸朝下,一只手垂落,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打开的、造型繁复但明显摔坏了的黄铜音乐盒。书桌凌乱,堆满了文件和书籍。背景是深色的木质书架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钥匙。”林凛合上文件夹,还回去,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沉重木门。
张成啧了一声,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连同一个小型强光手电一起塞给林凛:“书房在二楼东侧尽头。老李指门口站岗的警员知道你要进去。看完赶紧出来!里面…邪性!”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带着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忌讳。
林凛点点头,不再多言。他戴上新的白手套,接过钥匙和手电,拨开湿冷的警戒线,走向那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漆大门。沉重的钥匙插入锁孔,发出艰涩的“咔哒”声,门轴转动,带起一阵混合着灰尘、陈旧木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极其淡薄的陈旧檀香混合着隐约铁锈味的阴冷气流,扑面而来。
---
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大部分喧嚣,只剩下雨水敲打窗户的沉闷声响被放大了数倍,在空旷得可怕的门厅里回荡。
一股寒意,并非仅仅来自雨天的湿冷,而是更深沉、更粘稠的东西,如同冰冷的蛛网,瞬间缠绕上来。巨大的水晶吊灯蒙着厚厚的灰尘,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吝啬地勾勒出空间轮廓。脚下是磨损严重、图案模糊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音。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混合了陈旧檀香和铁锈的味道更加清晰了,若有若无,却顽固地钻进鼻腔。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几乎是贴着墙壁的阴影移动过来,是女佣李妈。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式围裙,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惨白得吓人,眼窝深陷,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像是受惊过度的小动物,随时会尖叫着逃开。
“先…先生…”李妈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张、张队长说…您要去看…书房?”她甚至不敢说出“老爷”或者“死”这样的字眼。
“带路。”林凛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安慰或寒暄的意思,纯粹是命令。
李妈像是被这冰冷的语调刺了一下,身体缩得更紧,但还是哆嗦着转过身,带着林凛走向通往二楼的宽阔雕花楼梯。楼梯的木制扶手冰凉刺骨,上面繁复的雕花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扭曲的鬼影。李妈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害怕惊醒什么沉睡的东西。她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左右张望,目光扫过那些悬挂在楼梯两侧墙壁上的、被岁月侵蚀得面目模糊的家族先人肖像画。那些画中人的眼睛,在阴影里似乎都在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李妈,”林凛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突兀而清晰,“你说这宅子闹鬼?”
李妈猛地一个激灵,差点踩空台阶。她扶着冰冷的栏杆,大口喘着气,回头惊恐地看着林凛,嘴唇哆嗦着:“不…不敢乱说…先生…真…真不敢乱说啊…”她拼命摇头。
“陈先生死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林凛不为所动,继续追问,如同医生在询问关键症状。
“老…老爷他…”李妈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恐惧,“他…他总说听见…听见夜里…书房那边…有…有女人哭…哭得可惨了…呜呜…”她捂住嘴,压抑着哭声,“还有…脚步声…就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可…可出去看…啥都没有啊…”
“影子呢?旗袍的影子?”林凛精准地点出关键。
李妈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您…您也知道?!是…是真的!我…我也看见过!就在…就在老爷书房的窗户外面…一晃就没了!穿…穿那种老早以前的…蓝花布旗袍…头发…头发挽着簪子…”她声音尖利起来,带着哭腔,“是…是柳姑娘!一定是她!她…她回来讨债了!冤有头债有主啊…”
“柳姑娘是谁?”林凛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是…是老太爷…老太爷那时候…唉…造孽啊…”李妈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眼神更加慌乱,死死闭紧了嘴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她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把林凛带到了二楼东侧走廊的尽头。
一扇厚重的、色泽深沉的桃木门紧闭着,门上雕刻着繁复的卷草纹,此刻在走廊昏暗的壁灯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重压抑。门上贴着警方的封条。
李妈指着门,像是那门会咬人一样,远远地躲开,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就…就是这里…先生…您…您自己进去吧…我…我不敢…”说完,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飞快地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黑暗里。
林凛没有理会她的逃离。他撕开封条,拿出张成给的钥匙,打开了这扇通往死亡核心的门。
---
一股更浓郁、更复杂的味道瞬间冲入鼻腔。
那股陈旧的檀香变得浓重,几乎有些呛人,死死地压着下面那一缕顽固的铁锈般的腥气。还有一种书卷纸张长久堆积散发出的微酸味道,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后又迅速冷却的、微弱的糊味。空气冰冷得异常,像是走进了冰库,与走廊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断层。这冷意穿透了林凛湿透的外套,直往骨头缝里钻。
书房很大,却异常压抑。高大的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各种大部头的书籍和蒙尘的卷宗,如同一堵堵沉默的黑墙。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窗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面本就不多的天光。房间里的光源只有一盏放在巨大红木书桌上的老式台灯,散发着昏黄、范围有限的光晕,将书桌周围的一小片区域照亮,更衬得四周阴影浓重,仿佛潜伏着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
林凛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锁定了光晕的中心。
陈远山穿着深紫色的丝绸睡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姿态趴在宽大的书桌上。他的脸侧压在散乱的文件上,挤压得变了形,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扩散,凝固着一种林凛从未在心脏病死者脸上见过的、纯粹的、极致的惊恐——那是一种看到了远超理解范围的地狱景象的扭曲表情,嘴巴大张,形成一个无声呐喊的黑洞。一只肥厚的手无力地垂在桌边,另一只手则如同铁钳般死死攥着一个东西——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黄铜打造、造型繁复得近乎怪诞的古董音乐盒。音乐盒的盖子摔开了,里面的机簧暴露在外,几根精细的簧片扭曲断裂,显然已经彻底损坏。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黄铜外壳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泽。
林凛没有立刻靠近尸体。他停在门口,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对房间进行全景式扫描。
**空间布局:** 典型的封闭密室。唯一的门在他身后,唯一的窗户在书桌斜对面,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着,缝隙处用金属夹子夹得严严实实。窗户是老式的双层木质百叶窗,从内部锁死,插销上落着薄薄的灰尘,显然很久没动过。书架、书桌、沙发、茶几…所有大型家具都稳如磐石,没有移动痕迹。地面铺着厚厚的深色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
**物品状态:** 书桌上极其凌乱。文件、书籍、放大镜、钢笔、拆信刀、一个精致的黄铜烟灰缸里面有几个烟蒂、一个喝了一半的水晶杯、还有几本翻开的、似乎是关于地方民俗志和家族谱牒的旧书。靠近尸体手肘的位置,有一块明显被用力擦拭过的区域,桌面的深色木纹显得比周围颜色稍浅,一些细小的木屑被擦到了旁边的文件缝隙里。那痕迹很新,绝非日常清洁所为。
**温度异常:** 林凛敏锐地感知到,房间内不同区域的温度似乎有微妙差异。靠近书桌的区域,尤其是尸体附近,那股冰冷的寒意最为刺骨。但当他目光扫过书桌斜后方一个高脚花几上放置的巨大古董座钟时,他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余温?那是一座黄铜包边的沉重座钟,钟摆静止着,雕刻着西方天使和东方祥云的奇异混合图案。钟面玻璃下,两根纤细的指针,如同凝固的黑色毒针,正正地指向一个极其不协调的时间——**3:17**。
**气味追踪:** 林凛深吸一口气,试图捕捉更多信息。那浓重的檀香似乎来自书桌一角一个造型古朴的紫铜香炉,里面残留着灰烬。铁锈味…他循着那若有若无的腥气,目光最终落回陈远山的尸体上。他戴上口罩,缓步靠近。
尸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蜡像般的惨白。林凛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从凌乱的头发开始,一寸寸下移。颈部,被睡衣的立领遮挡了大半。他轻轻拨开那柔软的丝绸领口,动作精准而谨慎。在靠近右侧耳根下方的位置,颈动脉搏动点的附近,皮肤上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圆点。针孔?林凛的瞳孔微微收缩。它太细小,太不起眼,位置又隐蔽,在初步尸检匆忙的光线下,很容易被忽略,或者被当作普通的皮肤瑕疵。但这东西出现在这个位置,本身就透着诡异。
他立刻拿出便携式物证袋和特制的强光放大镜。在放大镜的聚焦下,那个红点的细节清晰起来:边缘极其规整,微微凹陷,中心似乎有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凝固物。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根极细的纤维粘在物证袋内壁的粘胶上,轻轻在针孔边缘沾了一下,然后封存好。接着,他拿出相机,从多个角度,清晰地拍摄下这个微小的发现。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动尸体,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被陈远山死死攥住的古董音乐盒。黄铜外壳冰冷刺骨。他注意到音乐盒底部似乎粘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暗褐色的碎屑?他同样拍照、取样。然后,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房间的地面。
深色的地毯厚实,几乎掩盖了所有痕迹。但林凛的强迫症般的观察力不会放过任何异常。他蹲下身,强光手电的光束紧贴着地毯表面,几乎平行照射。在靠近书桌腿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地毯边缘与踢脚线的缝隙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的反光吸引了他。
他用镊子,极其小心地拨开地毯的绒毛。一小片细小的、深蓝色的纤维,卡在了缝隙里。它非常短,不足半厘米,质地特殊,既不像普通的衣物纤维,也不像地毯本身的材质,表面光滑,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耐磨防静电的质感光泽。林凛的心跳平稳,但思维却在高速运转。他精准地将其夹起,放入另一个单独的物证袋中封好。这绝不是陈远山睡衣上的,也绝非这个房间内常见物品的残留物。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那个停在3:17的古董座钟上。时间本身就很奇怪。他靠近观察。钟面玻璃一尘不染。他注意到钟摆静止的角度似乎有点不自然。他尝试着用手指隔着物证袋,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钟摆。
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在那里。钟座底部也没有任何可以上发条的孔洞。这是一座早已停摆、纯粹作为装饰的古董?那指针为何如此精准地停在这个特定时刻?3点17分…有什么特殊含义?陈远山死亡的时间段是深夜11点到凌晨1点,与这个时间点完全不符。
林凛站直身体,冰冷的空气中,只有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目光再次扫过陈远山那张因极度恐惧而凝固的脸,扫过那个破碎的音乐盒,扫过被擦拭过的桌面,扫过那根指向3:17的冰冷指针,扫过手中物证袋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深蓝色纤维。无数线索碎片在他脑中如同星辰般亮起,开始按照冰冷的逻辑法则寻找彼此连接的轨道。
意外?心脏病?鬼魂索命?
他嘴角那抹冷硬的弧度再次浮现。
“巧合,”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冰冷的书房里清晰可闻,带着绝对的否定,“是逻辑尚未抵达的借口。” 他确信,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谋杀。那个“柳姑娘”的鬼影,不过是凶手最华丽、也最险恶的烟幕弹。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柳素云,关于这座宅子的历史,关于陈远山死前究竟在恐惧什么,关于那诡异的3点17分,关于这特殊的深蓝色纤维的来源。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弥漫着死亡和诡异气息的书房,转身离开。反手锁好门,重新贴上封条。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壁灯投下长长的、摇曳的阴影。走下楼梯,那股混合着檀香和铁锈的阴冷气息似乎淡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散。
张成还在警车边等着,一脸的不耐烦:“看完了?我说林凛,看出什么‘人为’的破绽了没?别又整你那套‘完美犯罪’的理论,这现场干净得能当样板间了!”
林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钥匙和手电递还给他,声音平淡无波:“张队,尸检报告最终版出来后,尤其是颈部右侧耳根下那个微小创口的详细鉴定,我需要一份复印件。”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陈远山死前,似乎对家族历史和这栋宅子的‘过去’很感兴趣。特别是…一个叫‘柳素云’的人。”
“柳素云?”张成一愣,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什么玩意儿?女鬼的名字?我说林凛,你还真信那些神婆的鬼话?”他嗤笑一声,但看着林凛那双在雨夜中依旧锐利如刀、没有任何玩笑意味的眼睛,那嗤笑又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烦躁的嘀咕,“行了行了,知道了!报告出来再说!赶紧走吧,这鬼地方!”
林凛不再多言,转身步入滂沱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试图洗去沾染上的那股陈腐阴森的气息。他坐进出租车,报出事务所的地址。车子启动,驶离那栋被雨水和阴霾笼罩的巨宅。
回到他那间冰冷、洁净、如同手术室般的事务所。林凛脱下湿透的外套,挂在专门的衣架上。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那盏唯一的冷光源台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桌面。
他首先拿出那个装着深蓝色纤维的物证袋,将其放在特制的观察载玻片上,置于高倍放大镜下。纤维的细节在灯光下纤毫毕现:特殊的合成材质,表面有细微的防滑纹理,深蓝色中似乎还掺杂着极细的金属丝线?非常专业化的材料。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另一个物证袋,里面是那个从破碎音乐盒底部取出的、极其微小的暗褐色碎屑。他将其置于另一片载玻片上,滴上一点特制的溶剂。在放大镜下,碎屑迅速溶解,呈现出一种类似…**干燥的、某种特殊植物粉末**的形态?带着点奇怪的甜腻气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最重要的“纪念品”上——他冒险从摔开的音乐盒内部,用精密镊子取下的一个核心部件:一个极其微小、结构复杂、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共振簧片组**。它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连接着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金属丝原本连着发声齿轮,但已断裂。整个部件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银灰色光泽。
林凛用镊子夹起这个微小的簧片组,准备将其放入一个防静电的密封盒中保存,以便后续分析它的材质和可能的声学特性。
就在他的镊子尖端即将离开簧片组的瞬间——
嗡!
那冰冷、坚硬、毫无生命可言的微小金属部件,在他的镊子尖下,**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自主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那震动短促、微弱,如同濒死昆虫最后的一次痉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质感,顺着精钢的镊子,清晰地传递到林凛戴着白手套的指尖。
林凛的动作骤然凝固。
台灯稳定的白光下,他锐利如刀的眼神死死锁定在镊子尖端那枚安静下来的银灰色簧片上。窗外的暴雨声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模糊,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和他自己骤然变得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咚…咚…咚…
那一下震动,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了他绝对理性的思维深潭,激起了一圈圈不断扩散的、名为“未知”的涟漪。
------
---
冰冷的死寂,如同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林凛的事务所。
台灯稳定的白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精准地打在办公桌中央。那枚指甲盖大小、结构精巧的银灰色共振簧片组,静静地躺在防静电密封盒的透明盖板下,如同陷入永眠的机械昆虫。镊子尖端残留的、那一下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自主震动感,如同幽灵的触碰,依旧顽固地烙印在林凛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神经末梢。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秒。只有窗外雨声永无止境的喧嚣,提醒着现实世界的存在。
“嗡…”
不是声音,是残留的触感在脑中模拟出的幻听。
林凛缓缓直起身。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足以切割钻石,死死锁住密封盒里的簧片。没有震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未知强行侵入其逻辑堡垒的、近乎暴戾的冷静。他绝不相信鬼神。这震动,必有物理层面的解释。干扰?共振?微电流?某种尚未察觉的环境因素?
他像一个最严苛的法官,开始审视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动作的幅度?镊子施加的压力?空气的流动?地板的微震?他逐一排除,如同剔除逻辑链条上的锈斑。最终,结论指向唯一可能:簧片自身,在脱离音乐盒特定环境后,因某种未知的内部应力或残留能量,发生了短暂的、一次性的释放。
一次性的。他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这意味着,它不再具有重复观测的价值,至少目前如此。它成了一个孤立的、无法复现的异常点,一个逻辑荒漠中的海市蜃楼。
林凛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深的探究欲被点燃。他将密封盒小心地锁进抽屉深处,如同封印一个危险的样本。然后,他转向桌面上摊开的物证——那片深蓝色的特殊纤维和那点暗褐色的植物碎屑。
**科学是唯一的标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只存在于通讯录代号里的号码。响了三声,挂断。半分钟后,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匿名邮箱收到了一条指令:[样本A:未知合成纤维深蓝,含金属丝,耐磨防静电。样本B:未知植物粉末暗褐,微甜腻。成分、来源、常见用途。最高优先级。24小时。]
指令发出,如同石沉大海。林凛知道,代号“T”的技术宅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向谜题。现在,他需要从更广阔的“人”的维度,去编织这张网。
---
次日清晨,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如铅,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城市在灰蒙蒙的光线下苏醒,带着一种宿醉未醒的倦怠。
林凛换上一件干净的黑色衬衫,外面依旧是那件标志性的深灰色风衣。他拿起车钥匙,目标明确:远山集团总部。
这座位于城市CBD核心地段的玻璃幕墙大厦,光洁、冰冷、高效,与梧桐路77号的阴森古宅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林凛畅通无阻地抵达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外的接待区。陈远山的死讯显然已被高层封锁,这里依旧秩序井然,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和文件油墨的味道,只有前台小姐略显紧张的眼神暴露出一丝不同寻常。
“林先生,请稍等,陈小姐马上出来。”前台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甜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林凛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空间。简洁现代的设计,价值不菲的抽象画,无声彰显着财富与权力。他注意到角落一个巨大的水族箱,里面几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恒温的水中缓慢游弋,与窗外阴冷的城市形成诡异的对比。
“林先生?”
一个冷静、清晰的女声响起。林凛转身。
陈静站在办公室门口。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黑色羊毛西装套裙,勾勒出干练的线条。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妆容精致,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可能存在的疲惫,但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疏离和掌控感。她的姿态无可挑剔,带着一种继承自父辈的、深入骨髓的精英气质。
“我是陈静。”她伸出手,姿态得体,但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张队长提过您,林凛侦探。父亲的事…劳您费心了。”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多少悲伤,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工作流程。
林凛隔着手套,与她指尖轻轻一触,一触即分。“职责所在。”他的声音同样毫无波澜。
陈静似乎对他的手套并无意外,收回手,侧身示意:“请进。”
陈远山的办公室比家里的书房更加奢华,也更加空洞。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将灰蒙蒙的城市尽收眼底,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一尘不染,除了一个孤零零的相框——里面是一张陈远山与年轻时的陈静、陈子豪的合影,笑容僵硬,透着一股摆拍的虚假温馨。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弱嘶嘶声。
“林先生想了解什么?”陈静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窗前,背对着林凛,身影在铅灰色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坚韧。
“你父亲死前,状态如何?”林凛开门见山,目光扫过那张过于干净的办公桌。
陈静转过身,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像是疲惫,又像是…某种更深的厌倦?“状态?”她轻轻重复,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没有笑意的弧度,“他很焦虑。非常焦虑。不是因为生意,远山集团的运营很稳定。”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他在…沉迷一些东西。”
“具体?”林凛追问。
“家族历史。”陈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尤其是这栋老宅的历史。他翻遍了档案馆,花大价钱收购旧物,甚至…请了一些据说能通灵的人。”她微微摇头,动作优雅却透着疏离,“他坚信那宅子有‘东西’,有‘债’没还清。夜里听见哭声,看见影子…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我们劝过,没用。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像个…掘墓人。”
“债?”林凛捕捉到这个与匿名电话里相同的词。
陈静的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楼宇,眼神有些放空:“他说是祖上欠下的。具体是什么,他不肯明说,只说很‘脏’,很‘重’。他死前…收到过东西。”她走到办公桌旁,拉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递给林凛。动作间,林凛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抬起手腕时,西装袖口下露出的那截白皙手腕内侧——一道约三厘米长、略显陈旧、但缝合极其精细的**手术疤痕**。
林凛不动声色地接过信纸,展开。普通的A4纸,上面是用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印刷体字拼贴成的一句话:
**血债血偿。柳素云的债,该还了。**
字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刻意的癫狂和冰冷的威胁。
“柳素云?”林凛抬眼看向陈静。
陈静微微蹙眉,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我问过父亲,他只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把信抢过去撕了,让我别管。后来…他就更怕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我怀疑是商业对手或者某些心理扭曲的人,利用他沉迷家族秘史的心理在恐吓他。可惜…现在死无对证了。”最后一句,带着一丝冰冷的终结感。
林凛将信纸小心收好:“他死前在书房研究什么?”
“不知道。”陈静回答得干脆利落,“他的书房…尤其是老宅那个,是禁地。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整理,连李妈也只能在门口送东西。里面堆满了那些发霉的旧书和所谓的‘古董’。”她微微停顿,补充道,“不过,他死前一段时间,频繁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叫赵老的人。在城南古玩街,开一家很不起眼的古董店。父亲从他那里买了不少东西,包括…他死时手里抓着的那个音乐盒。”陈静的语气平静,像是在汇报工作,“林先生如果对‘灵异’线索感兴趣,或许可以去找他聊聊。不过…”她嘴角那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再次浮现,“我个人建议,与其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浪费时间,不如查查更实际的方向。比如,吴启明。”
“吴启明?”
“父亲多年的合作伙伴,也是…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陈静的眼神锐利起来,像淬了冰的刀锋,“集团旗下一个关键港口的并购项目,父亲原本坚决反对,认为吴启明给出的方案风险巨大且有损集团长期利益。但就在父亲出事前两天,吴启明突然宣布,他得到了几位关键股东的支持,将绕过父亲直接推动并购。而父亲一死,最大的阻力消失,他将是最大受益者。这,难道不比一个几十年前的女鬼名字更值得怀疑吗?”她的逻辑清晰,指向明确,带着一种商战精英特有的冷酷算计。
林凛没有表态,只是将“吴启明”这个名字刻入脑中。“最后一个问题,”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陈静手腕的方向,尽管疤痕已被袖口遮掩,“陈子豪先生,对这件事怎么看?”
陈静脸上第一次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拂去一粒碍眼的灰尘:“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他现在大概正忙着清点遗产能分到多少,好去填补他在澳门**和跑车俱乐部欠下的新窟窿。他的悲伤只值一杯威士忌的时间。林先生如果找他,建议去‘迷迭香’酒吧,下午三点后他通常在那里‘疗伤’。”
信息清晰,指向明确,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林凛得到了他需要的部分答案,也看到了陈静精心维护的、冷静理智的表象下,那深不见底的冰层。他告辞离开。陈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送他消失在电梯口,脸上那副精英的面具纹丝不动,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寒冰裂缝般的幽光。
---
下午三点一刻,“迷迭香”酒吧。
这里的光线永远停留在暧昧的黄昏。空气里混杂着劣质香水、雪茄烟、陈年威士忌和某种甜腻到发齁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捶打着鼓膜,舞池里扭动着迷醉的躯体。
林凛在角落一个半封闭的卡座里找到了陈子豪。他穿着价格不菲却皱巴巴的潮牌卫衣,头发凌乱,眼袋浮肿,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一滩烂泥。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杯和一个还剩半瓶的威士忌。一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紧贴着他,正娇笑着往他嘴里塞薯片。
“陈子豪先生?”林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卡座里颓靡的氛围。
陈子豪迷迷瞪瞪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好几秒,才认出林凛。他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推开身边的女孩,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开滚开!没看见…嗝…谈正事吗?”女孩撇撇嘴,扭着腰走了。
“林…林侦探是吧?”陈子豪努力坐直身体,试图摆出点气势,但摇晃的身体和浑浊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找我…嗝…干嘛?我爸的事…警察不都…都结案了吗?意外…心脏病…”他又灌了一大口酒。
“你对这个结论满意吗?”林凛在他对面坐下,无视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满意?”陈子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老头死了…嗝…钱…钱才是真的!满意…当然满意!他活着的时候…扣扣索索…死了…总算…嗝…大方了一回!”他神经质地笑起来,笑声干涩又空洞。
老公爱梦游,为了离婚我杀疯了(甫庭州皇甫庭)全文在线阅读_(老公爱梦游,为了离婚我杀疯了)精彩小说
怕麻烦的老公为我养鱼,我选择离婚安安江北屹免费小说大全_小说推荐完本怕麻烦的老公为我养鱼,我选择离婚(安安江北屹)
怕麻烦的老婆为我养鱼,我选择离婚(安安江夏烟)在线免费小说_免费阅读全文怕麻烦的老婆为我养鱼,我选择离婚(安安江夏烟)
我开午夜出租拒接京圈公主被打烂膝盖骨,她跪求我救命沈月月京圈最新小说全文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我开午夜出租拒接京圈公主被打烂膝盖骨,她跪求我救命(沈月月京圈)
一念妄心动,神明不渡众生苦闫如玉萧拓海最新小说推荐_完本小说免费阅读一念妄心动,神明不渡众生苦(闫如玉萧拓海)
丁克老公送我生日礼物后,我转头认了九个儿子王小乔顾安免费小说笔趣阁_完结小说免费阅读丁克老公送我生日礼物后,我转头认了九个儿子王小乔顾安
拒绝给老公青梅让出转正名额,产检时老公让我自生自灭林晓倩萧寒热门小说排行_免费阅读全文拒绝给老公青梅让出转正名额,产检时老公让我自生自灭(林晓倩萧寒)
闺蜜半夜带我去墓地相亲,我居然看到了我的坟(南若贺勇)全文在线阅读_(闺蜜半夜带我去墓地相亲,我居然看到了我的坟)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