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禁止女子学医,我爹更是扬言传男不传女。
可我对草药痴迷到能尝出三百里外山泉的甘苦,闭眼都能摸准人体十二经络。
女扮男装在乡间行医十年,救过难产妇人,治过瘟疫孩童。
直到那日暴雨冲垮山路,我撕开衣襟为猎户止血——
人群里的尖叫比雷声更刺耳:“叶大夫是女人!”
父亲当众烧了我的医书,拐杖砸断我两根肋骨:“滚!永远别玷污叶家名声!”
三个月后,皇宫贴出皇榜:皇帝怪病,御医束手。
我裹紧染血的束胸混入考场,银针起落间,主考官突然按住我手腕:“这金针度穴法...是叶家绝学?”
龙榻前掀开药箱底层胭脂盒时,皇帝猛地咳出黑血:“若治不好...诛你九族...”
我笑着捻起银针:“陛下,诛九族的圣旨...怕得先送到我爹手上。”
暴雨如天河倒灌,狠狠砸在泥泞的山路上,溅起的泥点子裹着腐烂草叶的气息,黏腻地糊满裤腿。
每一次抬脚都像是从沼泽里拔萝卜,沉重得让人绝望。
脚下的泥泞贪婪地吸吮着我的草鞋,每一次抬脚都像要撕裂什么。
闪电撕裂浓墨般的夜幕,惨白的光瞬间照亮前方——山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狠狠掏过,湿漉漉的黄土、狰狞的树根裸露着,巨大的石块混杂着折断的树木,彻底阻断了我们唯一的归途。
“糟了!”身后抬着简易担架的村民老王声音发颤,“路……路没了!”
担架上躺着赵猎户,他粗重的喘息在震耳的雷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左大腿被倒下的树干砸中,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肉,鲜血混着泥水不断涌出,将他身下的粗布染成一片污浊的暗红。
即使隔着雨幕,那浓重的血腥气也直冲鼻腔,带着生命流逝的温热感。
“放平!”我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几乎变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甩开背上的药篓,湿透的粗布外衫沉重地贴在身上,几乎透不过气。
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但我顾不上了。
我猛地扑跪在泥水里,冰冷的泥浆瞬间浸透膝盖的布料,寒意针一样刺入骨髓。
双手在药篓里急切地翻找,摸索着那卷还算干燥的干净布条。
手指碰到他滚烫的伤口边缘,黏腻的血立刻染红了指尖。
“叶大夫……俺……俺是不是要死了?”赵猎户的眼睛在闪电的映照下,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求,嘴唇哆嗦着,脸色白得像糊窗户的纸。
“闭嘴!
有我在,阎王爷收不走你!”我低吼着,试图用强硬的语气压住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雨水疯狂地浇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我狠狠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
布条不够长,远远不够。
这种贯穿撕裂伤,需要强大的压力才能暂时堵住汹涌的血管。
情势危急,刻不容缓。
“撕拉——!”
一声尖锐的布帛撕裂声,压过了风雨的呼啸。
我双手抓住自己湿透的粗布外衫前襟,猛地向两侧一扯!
盘扣崩飞,坚韧的布料在我全力撕扯下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紧紧缠绕的、同样被雨水浸透的白色束胸布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狂风骤雨依旧肆虐,但抬担架的村民、旁边焦急张望的妇人,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裂帛的余音,尖锐地刺破雨幕,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闪电再次劈开黑暗,惨白的光精准地打在我身上——湿透的粗布外衫狼狈地敞开着,露出里面层层缠绕却依然清晰勾勒出柔软轮廓的束胸,雨水顺着锁骨和微微起伏的曲线蜿蜒流下。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尖利到变调的女声猛地炸开,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穿了这凝固的雨幕:“女……女人!
叶大夫……叶大夫是女人!!”
是村东头的王寡妇,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我,脸上混合着极度的震惊和被欺骗的愤怒。
“轰隆!”
一道惊雷适时地在头顶炸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但这雷声,竟压不住随之而起的、更大更嘈杂的嗡鸣。
“女人?!
不可能!”
“天杀的!
我们……我们居然让一个女人摸了身子看了病?”
“骗子!
十年了!
整整十年我们都叫他叶大夫啊!”
“伤风败俗!
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快!
快去叶家村!
告诉叶老大夫!”
惊愕、愤怒、鄙夷、被愚弄的羞耻……无数道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暴露在冰冷雨水和寒风中的肌肤。
那目光比暴雨更冷,比惊雷更厉,瞬间抽干了我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捏得生疼,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断骨般的痛楚。
周遭的喧嚣、雨水的冰冷、赵猎户腿上汩汩冒出的鲜血……一切都模糊了,扭曲了,只剩下那“女人”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钎,反复捅刺着我的耳膜和神经。
完了。
十年小心翼翼筑起的沙堡,一个浪头,就彻底坍塌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几个愤怒的村民推搡着,踉踉跄跄拖回叶家村的。
雨水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束胸被粗暴地扯开过,此刻只是胡乱掩着,湿冷的布条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屈辱的黏腻感。
脚下的泥路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步都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叶家那扇熟悉的、漆皮有些剥落的黑漆大门洞开着,像一张准备吞噬一切的巨口。
院子里灯火通明,平日里晒药的架子倒在地上,药材散落一地,被雨水和泥浆践踏着。
父亲叶正德——大渊朝南境颇有名望的叶家医馆当家人——就站在堂屋门口。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铁青的脸,下颌的肌肉绷得死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那双平日里看诊时温和深邃的眼睛,此刻燃着两簇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他手里,紧紧攥着几本卷了边的、我视若珍宝的手抄医书。
那是我多少个夜晚就着油灯,一笔一画誊抄下来的心得,沾着汗,浸着药香。
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流下,在他脚边溅起浑浊的水花。
“跪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像裹着冰碴子,每一个字都砸得人骨头缝发冷。
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积着雨水的青石板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裤子。
我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我仍能看到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
“爹……”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只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别叫我爹!”他猛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盖过了哗哗的雨声,“叶家的脸!
祖宗的脸!
都让你这个孽障丢尽了!
女子行医?
还女扮男装?
伤风败俗!
罔顾人伦!
我叶正德行医济世半生,积攒下的清誉,今日全被你践踏进了泥里!”他举起了手里那几本湿漉漉、卷了边的医书,那是我多少个夜晚就着油灯,一笔一画誊抄的心血,沾着汗,浸着药香,此刻在他手里却如同最肮脏的秽物。
“这些旁门左道!
这些祸乱纲常的东西!”他嘶吼着,手臂猛地一挥!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
“不要——!”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声音凄厉地变了调。
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一点点带着墨迹的、冰凉的碎纸片。
那些凝聚了我无数心血、记录着疑难杂症破解之法、记录着我对人体经络微妙感悟的纸张,被父亲枯瘦却充满爆发力的手狠狠撕开!
纸页在风雨中无助地翻飞、破碎,像一只只被折断了翅膀的白色蝴蝶。
墨迹被雨水迅速晕染开,变成一团团模糊的、肮脏的污痕,转瞬又被泥泞吞噬。
刺鼻的桐油气味猛地窜入鼻腔,一个村民颤抖着递上了火折子。
火光猛地亮起,跳跃着,贪婪地舔舐着那些残破的纸页。
“不——!”我目眦欲裂,喉咙里涌上腥甜。
那是我的命啊!
是支撑我在无数个被质疑、被孤独啃噬的夜晚走下去的唯一光亮!
我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几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青石板缝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
火焰升腾,卷着黑烟,将那些残存的字迹彻底吞噬。
跳跃的火光映在父亲扭曲的脸上,也映在我空洞绝望的瞳孔里。
十年心血,十年偷来的光阴,十年小心翼翼守护的梦想,在这冰冷的雨夜里,在至亲之人燃起的火焰中,化为灰烬,被雨水冲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火灭了。
只剩下几缕呛人的青烟,在潮湿的空气里无力地扭动了几下,便彻底消散。
院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雨声依旧哗哗作响,敲打着残破的纸灰和人们惊惶的心。
父亲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并未因医书的焚毁而平息,反而烧得更旺,那是一种被彻底忤逆、被公然挑战权威的暴怒。
他猛地转过身,抄起了靠在门边那根用来顶门的、小儿臂粗的枣木拐杖!
那根沉重的、油亮的枣木拐杖,带着撕裂雨幕的呼啸,裹挟着父亲积攒了十年的失望、愤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狠狠地砸了下来!
第一下,砸在左肩胛骨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剧痛,瞬间炸开!
那痛楚如此尖锐、如此猛烈,像一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凿进了骨头缝里,蛮横地搅动!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腥甜,又被我死死咬住下唇咽了回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积满雨水的青石板上,泥水混着额角渗出的温热液体流进眼睛,视线一片猩红模糊。
第二下,紧随而至,砸在右侧肋骨。
闷响。
钝痛。
像被攻城锤正面撞上。
肋骨处传来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感,内脏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挤压、翻搅。
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抽空,窒息般的痛苦让我蜷缩起来,像一只被滚水烫熟的虾米。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牵扯着碎裂的骨头,带来新一轮的、刀割般的剧痛。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伤口,反而让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更加清晰、更加刻骨铭心。
枣木拐杖被父亲随手扔在泥水里,溅起肮脏的水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泥泞中、因剧痛而不断抽搐的我,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眼神却只剩下冰冷的、彻底的嫌恶和决绝。
“滚!”那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雨水的湿冷,“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叶家的人!
给我滚出叶家村!
滚得越远越好!
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
永远别玷污了我叶家的门楣和祖宗传下的规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剜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比身上的断骨之痛,更痛百倍。
冰冷刺骨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身上的泥污和血水,混合着额角流下的温热,在脸上肆意横流。
我蜷缩在叶家大门外泥泞的角落里,像一条被抛弃的、濒死的野狗。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碎裂的肩胛骨,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剧痛和刀剐般的折磨。
寒意从湿透的、单薄的衣衫渗透进来,侵入骨髓,冻得牙齿格格打颤。
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沉沉浮浮,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和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积水靠近。
不是父亲。
是家里的老仆,忠伯。
他佝偻着背,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昏黄的光晕勉强遮住一点风雨。
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泪水,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颤抖着枯瘦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用油布仔细包裹了好几层的小包袱,小心地塞进我尚能勉强活动的右手里。
包袱很硬,棱角分明,里面是我视若珍宝的那套祖传银针——父亲盛怒之下,终究没忍心毁掉它。
还有一小块硬邦邦、冷冰冰的碎银子,硌着掌心。
“小姐……”忠伯的声音苍老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活……活下去啊……”他布满皱纹的手,带着老人特有的温热,在我冰冷的手背上用力地、短暂地按了一下。
那一下,传递过来的不仅是温度,还有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属于人的暖意。
说完,他不敢再看我,像是怕承受不住,也像是怕被人发现,猛地站起身,撑着伞,踉踉跄跄地、逃也似的转身冲进了叶家那扇重新紧闭的黑漆大门里。
“哐当!”
沉重的门栓落下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酷。
那扇门,彻底隔绝了我的过去。
掌心死死攥着那个油布包裹,银针的棱角和碎银的冰冷硌得生疼,却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有形的依靠。
忠伯那一下带着体温的轻按,和他那句被风雨打碎的“活下去”,像一点微弱的火星,落在我几乎冻僵的心口。
活下去。
对,活下去。
我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用右臂支撑着剧痛的身体,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从那冰冷的泥水里挣扎着爬起来。
左臂软软地垂着,每一次晃动都带来钻心的疼。
肋骨处的断裂感随着动作更加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刀在里面搅动。
额角的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的猩红。
站不稳,只能佝偻着腰,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冰冷刺骨。
我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象征着“家”和“过去”的黑漆大门,门楣上“济世堂”三个字在雨夜里模糊不清。
然后,我转过身,拖着这副几乎散架、痛不欲生的残躯,一步一挪,一步一痛,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向着村外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风雨,艰难地走去。
身后的叶家村,灯火渐次熄灭,彻底沉入无边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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