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动陷阱林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很久,宿舍里的风扇嗡嗡转着,
把闷热的空气搅得更烦躁。下铺传来室友试穿新裙子的笑声,
她低头看了眼支付宝余额——三位数的数字,连下个月的伙食费都不够。“真的不去试试?
”社交软件里,“陈宇”的消息又弹了出来。这个自称同校学长的人,
头像是在海边拍的侧脸,说在缅北做跨境电商,“我们缺个懂中文的运营,月薪三万,
包吃住,新手培训一周就能上手。”林悦咬了咬下唇。父亲在工地摔断腿后,
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母亲卖了耕牛才凑够手术费,现在每个月的药钱都要精打细算。
她课余发传单、做家教,时薪最高才十五块,三万块的月薪,像挂在悬崖上的金苹果,
诱人得让她忘了危险。“缅北会不会太远?”她敲出这句话,指尖微微发颤。
“就在边境线上,离国境线才两公里,周末能回家呢。”陈宇发来定位截图,
红点紧紧挨着那条虚线,“我去接你,全程报销路费。”三天后,
林悦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车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城市变成陌生的山林,她靠着车窗打盹,
梦里都是母亲收到汇款时笑出的皱纹。在边境小镇的汽车站,她见到了陈宇。男人穿花衬衫,
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说话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口音:“走,车在那边。
”无牌面包车颠簸在土路上,林悦看着路牌上的字从简体变成陌生的缅文,心里突然发慌。
“学长,这是要去哪?”“快到了,过条河就到公司。”陈宇递来一瓶矿泉水,
瓶盖已经拧开了。林悦喝了两口,眼皮越来越沉,昏睡前最后看到的,
是远处铁丝网围起的灰色建筑群。第二章:炼狱之门被冷水泼醒时,
林悦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周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眼神空洞得像蒙了灰的玻璃。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踩着军靴走过来,
手里的电棍在掌心敲出“哒哒”声。“醒了?”刀疤男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
“手机、身份证,全交出来。”林悦下意识抱紧帆布包,身后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踉跄着扑在前面的铁架床上。她抬头看见陈宇站在刀疤男身后,不敢看她的眼睛。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业绩机器’。
”刀疤男——后来他们都叫他阿坤——举起一沓打印纸,“照着上面的话说,
骗国内的人投资、网贷,骗不到钱,就等着尝尝这个。”电棍突然戳在旁边的铁架上,
滋啦一声火花四溅,吓得人群里发出抽气声。林悦被分到“话术组”,
三十台电脑挤在铁皮房里,屏幕上全是聊天窗口。“话术本”上的句子像毒蛇:“亲爱的,
我在缅甸发现个好项目,稳赚不赔”“叔叔,这是政府扶持的跨境投资,名额有限”。
“我不干这个。”她把话术本推到一边,指甲掐进掌心。阿坤冷笑一声,
抓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砰”的一声,林悦眼前发黑,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不干?
那就去‘水牢’清醒清醒。”两个打手架着她往后院走,路过一间小黑屋时,
她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混合着鞭子抽打的闷响。水牢是半地下的水泥池,
污水没过膝盖,腥臭的味道刺得她反胃。阿坤把她推下去,
铁栅栏“哐当”锁上:“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出来。”污水里的虫子爬过脚踝,
林悦抱着胳膊蹲在水里,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掉。她终于明白,那个月薪三万的美梦,
不过是把她骗进地狱的诱饵。第三章:同室悲歌在水牢泡了两天,
林悦被拖出来时已经发着高烧。一个扎马尾的姑娘偷偷塞给她半块饼干,“吃点东西,
不然撑不住。”姑娘叫晓萱,是被闺蜜骗来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别想着反抗,
”晓萱压低声音,指着墙角一个瘸腿的男生,“他以前是体育生,想逃跑,被打断了腿。
”男生正佝偻着背擦桌子,裤管空荡荡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光。林悦开始“工作”。
她按照话术本加陌生人微信,用“清纯学妹”的头像和人聊天。第一个被骗的是位退休教师,
老人说要把养老钱投进来,让她想起自己的爷爷。那天晚上,她把自己扇得脸颊通红,
晓萱抱着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园区里每天都有人“业绩不达标”。
阿杰——那个总爱开玩笑的广东男孩,因为一周没开单,被阿坤吊在院子里的槐树上,
用橡胶棍抽打。“让你懒!让你骗老子!”阿坤的吼声和阿杰的惨叫混在一起,
林悦捂住耳朵,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有天半夜,林悦被尿意憋醒,看见晓萱蹲在窗边,
正用碎镜片在布上划着什么。“我在记名字,”晓萱把布藏进床垫下,“每个被骗来的人,
我都记着,万一……万一能出去呢。”布上已经有二十多个名字,字迹歪歪扭扭,
像一条条挣扎的生命。她们发现园区的规律:每天凌晨三点,
西侧的打手会换岗;每周三下午,采购车会从东门出去;阿坤的钥匙串上,
有把铜钥匙总挂在最外面,应该是开仓库的。这些信息像种子,悄悄埋在她们心里。
第四章:第一次逃亡转机出现在一个暴雨夜。连续下了两天的雨,把铁丝网冲垮了一角,
巡逻的打手也躲在棚子下抽烟。晓萱拽着林悦的胳膊,眼神亮得惊人:“今晚走。
”她们约上阿杰,三个瘸腿的男生轮流打掩护。凌晨三点,换岗的空档里,
三人钻进铁丝网的缺口,泥水瞬间没过脚踝。阿杰走得慢,裤管摩擦着伤口,
疼得直抽气也不敢吭声。跑出两公里,前面突然传来狗叫声。林悦回头,
看见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雨幕,阿坤的吼声在雨里炸响:“抓住他们!打断腿!”“你们走!
”阿杰突然把她们往草丛里推,自己一瘸一拐往反方向跑,“我引开他们!
”林悦和晓萱躲在灌木后面,看着阿杰被打手们围住,橡胶棍落在他身上的声音,
比雷声还吓人。她们跑回园区时,天已经蒙蒙亮。阿坤把阿杰绑在柱子上,
用烧红的铁丝烫他的胳膊,“说!还有谁想跑?”阿杰咬着牙不吭声,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滴。
林悦被关进“静思室”——一间不足两平米的小黑屋。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像要撞破胸膛。三天后被放出来,她看到阿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晓萱把一块碎镜片塞进她手里:“活着,才能报仇。
”第五章:潜伏的希望阿杰的死像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林悦开始变得“听话”,
她每天能骗到两三笔钱,阿坤渐渐对她放松警惕,甚至让她帮忙统计业绩表。
“林悦脑子灵光,让她跟着我。”阿坤拍着她的肩膀,金戒指硌得她生疼。
这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更多地方——仓库里堆着伪造的“政府批文”,
办公室的抽屉里锁着受害者的家庭信息,甚至能听到阿坤和上线打电话,
说“货指被骗来的人不够了,再弄一批”。她偷偷把听到的信息记在卫生纸上,
藏在卫生巾的夹层里。晓萱则和厨房的桑吉大叔搭上了话。桑吉是本地人,
女儿在仰光上大学,总唉声叹气说“做孽哦”。“大叔,我们想回家。”晓萱帮他择菜时,
声音发颤,“您能不能帮我们报个信?”桑吉看了看四周,
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诺基亚:“我侄子在边境当兵,也许……也许能联系上中国警察。
”林悦把画好的园区地图、打手换岗表、受害者名单都交给桑吉。那张地图上,
她用指甲刻出电网的位置、监控的死角,
还有阿坤藏钱的密室——她偶然看到阿坤用生日做密码,那个日期,
和他手机屏保上女人的照片日期一样。交完东西的第三天,桑吉突然没来厨房。
阿坤拎着个沾血的诺基亚走进来,狠狠摔在地上:“谁干的?说!”林悦的心脏像被攥住,
晓萱的脸瞬间惨白。没人说话。阿坤笑了,从怀里掏出电棍:“不说是吧?那就一个个试。
”第六章:地狱的回响电棍落在第一个人身上时,林悦闭上了眼。
她听见女人的尖叫、男人的闷哼,还有阿坤的狞笑。轮到晓萱时,林悦突然站起来:“是我!
别打她!”她被拖进惩罚室,手腕被铁链锁在铁架上。阿坤拿着烧红的烙铁走过来,
火光映在他刀疤纵横的脸上:“我最恨叛徒。”烙铁碰到皮肤的瞬间,
钻心的疼让她几乎晕厥,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说不说?还有谁知道?
”阿坤又举起烙铁。林悦咬着牙,血从嘴角流出来:“就我一个人。
”她在惩罚室待了半个月。每天只有一碗馊水,苍蝇在伤口上爬,发炎的胳膊肿得像馒头。
有天夜里,她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好像是“中国警察”“包围”之类的词。阿坤冲进来,
眼睛通红:“收拾东西!转移!”打手们开始往外拖人,有人反抗,被一枪托砸在头上。
林悦被两个打手架着走,路过仓库时,她看见那些伪造的批文被点燃,
火苗舔舐着“跨境电商”的招牌,像在嘲笑这场荒唐的骗局。转移用的是卡车,
四十多个人挤在货厢里,空气里全是汗味和血腥味。车开了两天两夜,林悦靠在晓萱身上,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梦见爷爷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她,
手里拿着她寄回家的第一笔工资——那是她用谎言换来的钱,现在想想,
沾满了多少人的血泪。新的据点在深山里,比之前的园区更简陋,电网却拉得更高。
阿坤每天都在打电话,语气越来越暴躁,有时会突然摔东西,骂“娘的,退路被堵死了”。
林悦知道,外面一定有什么在改变。那些她和晓萱偷偷埋下的种子,
那些桑吉大叔用命传递的信息,也许正在某个地方发芽。
第七章:黎明前的枪声转机出现在一个满月夜。阿坤喝醉了,坐在院子里唱跑调的歌,
手里的枪随随便便靠在石桌上。林悦和晓萱交换了个眼神——她们藏了把磨尖的铁片,
是从仓库的破铁床上拆下来的。凌晨一点,打手们大多睡死了。林悦摸出铁片,
悄悄打开房门。晓萱负责望风,她的腿在转移时被打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却比谁都警惕。
她们摸到阿坤身边,林悦屏住呼吸去够那把枪。就在手指碰到枪柄的瞬间,
阿坤突然睁开眼:“你敢?”枪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林悦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只知道自己被晓萱拽着往前跑,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和喊叫声。跑过院子时,
她看见月光下站着穿制服的人,蓝色的警灯在远处闪烁,像暗夜里的星星。“是中国警察!
”有人在喊。林悦的腿突然软了,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晓萱抱着她,眼泪砸在她的伤口上,
火辣辣的疼,却让人无比清醒。后来她才知道,桑吉的侄子真的联系上了中国警方,
那张地图帮他们避开了所有陷阱。阿坤负隅顽抗时被击毙,其他团伙成员全部落网。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林悦看着窗外的云层,感觉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晓萱碰了碰她的胳膊,举起手腕——那里用红绳系着块碎镜片,
是她们从第一个园区带出来的。“都过去了。”晓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林悦点点头,
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那张写满名字的布,阿杰的名字在最前面。她知道,
这场噩梦留下的伤疤不会消失,但至少,她们活着走出了深渊,还能带着那些没能出来的人,
看看黎明的样子。第八章:归来的阴影飞机降落在省城机场时,林悦盯着舷窗外的汉字标识,
突然不敢下飞机。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陌生的空气涌进鼻腔,
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在缅北的一年里,每次闻到陌生气味,
都意味着要被拖去接受“惩罚”。“别怕,我们到家了。”晓萱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
掌心带着温度。两个穿制服的女警走过来,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换上吧,
外面有家人在等。”更衣室的镜子里,映出一个陌生的影子。林悦摸着左胳膊上的疤痕,
那是烙铁留下的印记,像朵扭曲的花。头发枯黄打结,手腕细得能一把攥住,
眼睛里的红血丝像没擦干净的血。她试着扯出一个笑,嘴角的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走出到达口,她在人群里看见母亲。那个总是挺直腰杆的女人,此刻背驼得像张弓,
头发白了大半,手里紧紧攥着她高中时的照片。四目相对的瞬间,
母亲手里的照片“啪”地掉在地上,
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悦悦……”林悦扑进母亲怀里,闻到熟悉的皂角味,
突然发现自己连哭都忘了怎么用力。父亲拄着拐杖蹒跚走来,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
却只是反复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家的路比记忆里长了许多。
老房子还是那间老房子,墙上贴着她的三好学生奖状,桌角的日历停留在她离开的那天。
母亲给她端来鸡蛋面,她却盯着碗里的荷包蛋发愣——在缅北,
只有“业绩冠军”才能吃到鸡蛋,而那鸡蛋,是用别人的眼泪换来的。夜里,
林悦总能在三点准时惊醒。
宿舍里打手换岗的脚步声、阿杰被打的惨叫声、烙铁烫在皮肤上的焦糊味,
像潮水一样涌进脑子里。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窗棂上的月光,
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踹开门,把她拖回那个铁皮房。“又做噩梦了?
”母亲端着温水走进来,声音轻得像羽毛。她把一个布偶塞进林悦怀里,
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兔子,耳朵已经磨掉了毛,“抱着睡,就不害怕了。
”林悦把脸埋在布偶里,终于哭出了声。哭声里有委屈,有恐惧,
还有对自己的憎恨——她恨那个贪心的自己,更恨那些用谎言换生存的日夜。
第九章:裂痕与缝合回家半个月后,林悦去派出所做笔录。接待她的警察姓王,说话温和,
递来的热水杯套着防烫的绒布。当问到阿杰的死时,她突然浑身发抖,
语无伦次地重复:“是我害死他的,
要是我不跑……”王警官默默递来纸巾:“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翻开卷宗,里面有张照片——桑吉大叔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纱布,“他说,
是你给他的勇气,让他敢把证据送出去。”走出派出所,阳光刺眼得让她睁不开眼。
街角的宣传栏里贴着反诈海报,上面的女孩笑得灿烂,写着“高薪诚聘=万丈深渊”。
林悦站在海报前,突然想:要是当初能看到这样的提醒,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试着重新融入生活。母亲带她去赶集,卖菜的阿姨笑着问:“悦悦从城里回来了?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人议论“老林家闺女在外面犯了事”,
父亲红着眼眶和人争吵,拐杖在地上敲出愤怒的声响。晓萱的电话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两个女孩隔着电话沉默,有时能听到对方的抽泣声,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能安抚彼此。
晓萱说她去做了心理治疗,“医生说,我们不是罪人,是幸存者。
”林悦也开始接受心理疏导。第一次见医生时,她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像只受惊的刺猬。
医生没有逼她说话,只是每天给她读一段文字:“创伤就像掉进鞋里的沙子,
你不必假装它不存在,只需弯腰把它倒出来。”三个月后,林悦终于敢说出“水牢”两个字。
当她描述污水里的虫子、铁栅栏的锈味时,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心里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医生说:“你看,说出来,它就没那么可怕了。”她开始学着和疤痕和解。
洗澡时不再刻意避开镜子,穿短袖时坦然露出胳膊上的印记。
母亲给她买了条带袖套的连衣裙,她却换上了无袖的:“妈,这是我的勋章。
”第十章:以光为刃王警官再次联系林悦时,是邀请她去警校做讲座。
“新生们需要知道真实的案例,你愿意讲讲吗?”林悦握着电话,手心全是汗。
那段记忆像藏在骨头里的刺,稍一碰就疼。可她想起阿杰,想起桑吉大叔,
想起那些还没被解救的人,咬着牙答应了:“我去。”讲座那天,她站在讲台上,
看着台下穿着警服的年轻面孔,紧张得声音发颤。当她说到“月薪三万”的陷阱时,
台下有人窃笑,说“怎么会有人信”。林悦突然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因为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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