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参加同学会。
有人起哄玩“禁忌挑战”:抽签完成指定亲密动作。
我抽到与初恋热吻三分钟,众人尖叫拍照。
丈夫靳峋的手机随即收到高清现场直播。
三小时后,起哄最凶的赵总被爆挪用公款,当场跳楼。
拍照的李明误注过敏药物,在救护车上停止了呼吸。
靳峋温柔拭去我唇上别人的气息:“游戏结束,轮到我们了。”
离婚协议签完那刻,他笑着递来体检报告。
“你的子宫,永远装不下我的孩子了。”
七月十五号,是我和靳峋结婚五周年的日子。窗外的蝉鸣嘶哑地扯着,空气又闷又黏,糊在皮肤上,像一层甩不脱的旧胶水。往年这天,靳峋总会提前清空行程,雷打不动。一顿考究的晚餐,一份他亲手挑的、价值不菲却未必合我心意的礼物,还有夜里他那双沉得像墨又烫得像烙铁的眼睛,紧紧锁着我。那是他的仪式感,不容置疑。
可今年,书房的灯亮到后半夜。我赤脚踩过冰凉的木地板,推开虚掩的门缝。他陷在宽大的皮椅里,对着电脑屏幕,侧脸的线条在屏幕蓝光下绷得像一把出鞘的刀。键盘敲击声又急又密,像冰雹砸在心上。
“靳峋,”我声音有点涩,“明天……”
他头也没抬,手指没停。“嗯,知道。临时有个跨国并购案,对手咬得很死。走不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的天气。
心口那块地方,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掏了一下,空落落地灌着冷风。五年了,我好像永远排在他那个庞大商业版图的后面,是个精致的、需要时才会被想起来的摆件。一股邪火混着委屈往上拱,烧得我喉咙发干。
“知道了。”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轻轻带上门。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键盘声,却关不住那股冰冷的、被彻底忽视的寒意。手机屏幕亮着,大学死党林晓晓的信息跳得欢快:“薇薇!明天老地方聚!毕业五年大趴体!一个都不许少!尤其是你这个大忙人太太!”
指尖悬在屏幕上,靳峋那句“走不开”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像个怨妇一样守在家里?一股叛逆的冲动猛地顶了上来。我飞快地打字:“好!一定到!”
发送。屏幕暗下去。我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心脏在寂静里咚咚狂跳,说不清是报复的快意,还是更深的茫然。
“鎏金岁月”的VIP包间里,空气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浓烈的香水味和酒精蒸腾出的热气搅得浑浊不堪。水晶吊灯的光碎得厉害,晃得人眼晕。毕业五年,当年青涩的面孔大多被社会打磨得油滑世故。男生们挺着或大或小的啤酒肚,高谈阔论着股票、房产和各自“牛逼”的生意经,女生们则聚在一起,精心描画的眼线随着夸张的笑声上挑,目光时不时扫过彼此手上的钻戒和腕表,带着心照不宣的衡量。
“哎哟喂!看看这是谁!我们班当年的女神,邬薇大小姐!可算把你盼来了!”林晓晓穿着一身亮片紧身裙,扭着腰冲过来,一把将我拽进喧嚣的中心,浓重的酒气喷在我脸上,“啧啧啧,靳太太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气色,被靳总滋润得……”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引来周围一片暧昧的哄笑。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想从她箍得死紧的手臂里挣脱出来。目光扫过人群,几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撞进视线。赵宏宇,当年班里最活跃的胖子,现在腆着更大的肚子,脖子上挂着条粗得吓人的金链子,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旁边几个男人谄媚地附和着。他好像开了家什么公司,据说混得挺“开”。另一边,李明,当年沉默寡言的瘦高个,如今戴着副金丝眼镜,气质倒是沉稳了不少,听说在市里某家三甲医院混到了个不错的职位,他手里端着杯酒,眼神却时不时往我这边瞟,镜片后的目光有点复杂。
“薇薇现在可是贵妇,跟我们不一样咯!”又一个女同学尖着嗓子调侃,声音腻得发齁,“靳总那种级别的男人,看得死死的吧?今天能放你出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是就是!”立刻有人起哄,“薇薇,说说呗,靳总在家是不是也跟电视上似的,冷得掉冰渣?”
尴尬像藤蔓一样缠上来。我端起面前不知谁塞过来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却浇不灭脸上腾起的热气。靳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脑子里闪过,还有他昨晚冰冷的拒绝。心头的火苗又蹿了一下。
“他忙。”我放下酒杯,声音不大,努力维持着平静,指甲却掐进了掌心。
“忙?”赵宏宇的大嗓门压过了音乐,他晃着肥硕的身体挤过来,带着一身烟酒混合的浊气,小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再忙也不能冷落了我们薇薇女神啊!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哈哈哈!”他自以为幽默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我脸色沉了下去。林晓晓见状,赶紧打圆场,手臂却更紧地箍住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哎呀赵总,你这张嘴!人家靳总那是做大事业的!不过薇薇,”她转向我,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今天既然出来了,就得玩个痛快!老规矩,光喝酒多没意思?咱们玩点刺激的!”
她话音一落,包间里瞬间安静了几分,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带着亢奋的起哄声。
“刺激的?晓晓姐有想法!”
“对对对!必须刺激!不刺激对不起这五年!”
“玩什么?快说快说!”
无数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闪烁着酒精催化的、赤裸裸的兴奋和窥探欲。赵宏宇更是兴奋地拍着桌子:“林晓晓!别卖关子!今天玩不开心的,账单都算我的!”他拍着胸脯,金链子哗啦作响。
李明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只是看着林晓晓,又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晓晓得意地扬起下巴,变戏法似的从她那夸张的手包里掏出一个扎眼的猩红色丝绒抽签袋,袋口用金色的丝带系着,晃了晃,里面发出纸签碰撞的沙沙声。
“看见没?”她声音拔高,带着煽动性,“‘禁忌挑战’!够不够劲爆?规则简单!抽签!抽到什么,就跟签上指定的人,完成指定的动作!敢不敢玩?”
“禁忌挑战”四个字像带着电,瞬间点燃了整个包间。口哨声、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靠!玩这么大?”
“刺激!太他妈刺激了!林晓晓你牛逼!”
“抽!必须抽!谁不抽谁是孙子!”
赵宏宇第一个响应,兴奋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其他人也像打了鸡血,纷纷叫嚷着加入,目光像黏腻的蛛网,在我和其他几个女生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下流意味。
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板窜上来。这游戏透着股肮脏的邪气。我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热闹。可林晓晓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她的笑容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扭曲:“薇薇,别扫兴啊!五年才聚一次,玩个游戏而已!靳总又不在,怕什么?再说了,大家都有分寸的!”她用力把我往前推搡,“抽一个!快!大家都等着呢!”
“就是!邬薇,别端着了!装什么清高!”赵宏宇粗声粗气地嚷道,带着酒气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抽一个嘛薇薇姐!” “玩玩而已,别当真!” “快点快点!” 七嘴八舌的催促像潮水一样涌来,裹挟着不容拒绝的压力。那些曾经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在酒精和扭曲的兴奋中变得面目模糊,只剩下贪婪窥探的眼睛和张合的嘴。
掌心全是汗。我看着那个猩红色的抽签袋,像看着一个张开的怪兽嘴巴。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却像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扼住,怎么也吐不出来。靳峋冰冷的侧脸又一次闪过脑海。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在他划定的圈子里做个乖顺的影子?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混杂着对靳峋的怨愤和对眼前这令人作呕氛围的厌弃,猛地顶了上来。去他妈的!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冲动,猛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丝绒袋子,胡乱地抓住里面一张折叠的硬纸签,用力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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