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前女友求我别追妻火葬场林薇薇陈默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林薇薇陈默)退婚后,前女友求我别追妻火葬场最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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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灼川无相

都市小说连载

灼川无相的《退婚后,前女友求我别追妻火葬场》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陈默,林薇薇,沈砚是著名作者灼川无相成名小说作品《退婚后,前女友求我别追妻火葬场》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陈默,林薇薇,沈砚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退婚后,前女友求我别追妻火葬场”

2025-08-03 05:59:48

>订婚宴上,我亲手为林薇薇戴上祖传玉镯。

>她突然抽回手,把镯子套在了资助的贫困生陈默手腕上。

>“陈默,嫁给我吧!”她当众单膝跪地。

>满场哗然中,我平静解下领带:“分手吧。”

>林薇薇却皱眉:“别闹了,他只是个可怜孩子。”

>后来我公司上市,她带着离婚协议哭求复合。

>我搂着新女友微笑:“别闹了,我女友会吃醋的。”

水晶吊灯倾泻下的光,暖得有些腻人,甜腻得如同空气里漂浮的蛋糕香气和廉价香槟气泡破裂的微响。我站在台前,西装笔挺,手心却沁着一层薄汗,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丝绒盒里那枚分量不轻的钻戒。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父母欣慰的笑容,亲友们举着手机闪烁的镜头,还有……林薇薇那双此刻盈满水光,专注望着我的眼睛。

她今天真美。象牙白的缎面礼服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蓬松地垂在肩头,脸颊飞着兴奋的红晕,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这曾是我无数次想象过的场景,将代表一生承诺的戒指,郑重地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心跳在胸腔里擂鼓,鼓点密集地催促着。

“薇薇,”我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我们……” 话刚起了个头,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猛地钉在她空荡荡的左手腕上。

那里,本该静静躺着我奶奶临终前颤巍巍递到我手里、反复叮嘱“给孙媳妇”的那只老坑冰种翡翠镯子。温润的翠色,水头极足,是沈家几代媳妇的传承信物。就在半小时前,在休息室,我亲手为她戴上去的。指尖触碰她微凉皮肤的触感还残留着。可现在,那里空了!一片刺目的白皙!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方才的暖意荡然无存。我下意识地抬眼,视线像失控的探照灯,在喧闹的宾客中急速扫掠。然后,它死死地钉在一个人身上——陈默。

他就站在靠近主舞台边缘的阴影里,穿着明显不太合身、肩膀处有些垮塌的廉价西装,姿态局促,微微低着头。然而,就在我目光聚焦的刹那,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只垂在身侧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一下。

手腕上,一抹惊心动魄的浓绿,在宴会厅迷离的光线下,幽幽地反着光!

正是那只祖传的玉镯!冰冷、沉重的翡翠圈口,松松垮垮地套在他那属于年轻男性的、略显骨节突出的手腕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那么荒唐刺眼!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轰然冲上头顶。耳边宾客们嗡嗡的谈笑声、司仪调试话筒的杂音、香槟塔细碎的碰撞声……所有的声音都猛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抹去。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真空般的死寂。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沉重地撞击着耳膜,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死死盯着陈默手腕上那抹扎眼的绿光,牙根咬得发酸。他像是被我的目光烫到,猛地缩回手,飞快地把那只戴着镯子的手腕藏到了身后,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可那抹绿,那抹象征着我沈家认可、象征着我与林薇薇未来承诺的绿,已经像烙印一样,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了这荒唐的订婚现场。

就在这时,我身边一直沉默的林薇薇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我,都还没从玉镯易主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刻,她猛地转身,像一尾挣脱了钓钩的鱼,决绝地冲下主舞台那两级矮矮的台阶。她的目标明确无比——径直冲向角落阴影里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陈默。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哒、哒、哒,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异常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

她冲到陈默面前,没有丝毫停顿。在陈默惊愕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尽的瞬间,林薇薇做出了一个让全场彻底石化的动作。

她猛地撩起自己曳地的昂贵礼服裙摆,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

然后,“噗通”一声!

她竟直挺挺地、对着那个穿着廉价西装、一脸惶恐的贫困生,单膝跪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水晶灯的光芒凝固了,空气停止了流动,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几百双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穿着华美订婚礼服的新娘,虔诚地跪在一个局促不安、手腕上还套着本该属于新郎家传家宝的年轻男人面前。

林薇薇仰起脸,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颤音,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陈默!嫁给我吧!”

轰——!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宴会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哗然声、倒抽冷气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声猛地炸开!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缀满水晶的吊顶。宾客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错愕、震惊、鄙夷、看好戏的兴奋……各种情绪像打翻的颜料盘,混杂在一起。

“我的天!这什么情况?她疯了吗?”

“那个男的是谁?手腕上…好像是沈家的镯子?”

“这订婚宴…成求婚现场了?新娘向别人求婚?!”

“啧,沈砚的脸…绿得跟那镯子似的……”

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密密麻麻地刺过来。我站在原地,主舞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水晶灯刺目的光芒直直打在我身上,像一个巨大的、公开处刑的刑场。父母的位置离我不远,我看得分明。父亲那张向来威严沉稳的脸,此刻血色褪尽,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手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像要捏碎那坚硬的木头。母亲则直接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全是无法置信的惊恐和巨大的羞辱带来的水光,身体摇摇欲坠,全靠父亲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支撑着才没倒下。

一股冰冷粘稠的黑暗情绪,裹挟着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喉咙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满污水的破布。愤怒?有,但更像是烧到极致后骤然熄灭的灰烬,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冰凉的死寂。心口的位置,那块曾经为她柔软跳动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被粗暴掏空后、呼呼漏着冷风的巨大窟窿。什么钻戒,什么誓言,什么未来,都被这突如其来、荒诞绝伦的一幕碾得粉碎。

视线里,林薇薇还跪在那里,仰着脸,用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眼神望着那个手足无措、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默。她眼里的光,炽热、决绝,带着一种自我感动的悲壮,那是我从未在她看向我的眼神里见过的强度。

够了。

真的够了。

再多的愤怒、质问、撕扯,在此刻都显得那么廉价而可笑。这已经不是背叛,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对我的公开羞辱和对我们之间所有过往的彻底践踏。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那条为了今天特意挑选的、象征庄重与喜庆的暗红色领带,此刻勒在脖子上,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带来令人窒息的束缚感。真讽刺。

我抬起手,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流畅。指尖触碰到光滑的丝绸领带,然后用力,解开那个打得一丝不苟的温莎结。丝绸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周遭的喧哗中几不可闻,却清晰地响在我的世界里。

领带被彻底抽离,像卸下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我随手将它扔在脚边昂贵的地毯上,那抹刺目的暗红无力地蜷缩着。

没有再看台下的闹剧一眼,我径直走向台边的司仪。他手里还握着话筒,脸上是彻底懵掉的呆滞。我伸手,近乎粗暴地从他僵硬的指间把话筒夺了过来。

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手心。

“咳。”

我对着话筒,轻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满场的嘈杂。

所有的目光,刷地一下,再次聚焦到我身上。那些眼神里有惊愕,有怜悯,有探究,更多的是看一场巨大闹剧如何收场的兴奋。

我迎上那些目光,视线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个方向,最后,落在林薇薇那张写满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火的脸上。她似乎没料到我会打断她精心策划的“壮举”,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只是身体微微僵硬了。

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公文:

“各位亲友,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今天的订婚宴,到此结束。”

我顿了一秒,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笔直地刺向林薇薇。

“林薇薇小姐,” 我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我们分手。”

死寂。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身上。针落可闻。

下一秒,林薇薇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狼狈。她脸上那种殉道者的悲壮瞬间被一种尖锐的、被冒犯的恼怒取代。她甚至顾不上拍掉膝盖上沾染的灰尘,高跟鞋踩得咚咚作响,几步冲到舞台边缘,仰着头,对着台上的我,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结,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指责和浓浓的不耐烦:

“沈砚!你发什么疯!在这种时候无理取闹?!”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陈默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给他一个家,给他一点温暖,让他感受到人间的善意!你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小心眼?!懂事一点行不行?!”

“可怜的孩子?” 我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目光越过她愤怒扭曲的脸,落在那阴影里的陈默身上。他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瑟缩着,那只戴着我家传玉镯的手,正死死地、神经质地揪着自己廉价西装的衣角,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灯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的不是惶恐,而是一种紧绷的、极力压抑着什么的僵硬。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喉间逸出,短促得像冰棱断裂。我没再看林薇薇,也没再看任何人。把手里冰冷的话筒塞回给旁边石化了的司仪,动作干脆利落。

转身。迈步。走下主舞台。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身后,是死寂之后猛然爆发的、更加汹涌混乱的声浪。议论声、惊呼声、林薇薇气急败坏的尖叫……像一场突然掀起的风暴。但这些,都被我彻底地、决绝地甩在了身后。

推开沉重的宴会厅大门,外面走廊清冷的空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里面甜腻污浊的气息。世界仿佛骤然安静,只剩下我自己清晰的心跳,咚,咚,咚,平稳而有力,敲打在空荡荡的胸腔里。那被掏空的地方,灌进来的不再是冷风,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平静。

走出酒店旋转门,夏夜微凉的风立刻裹挟着城市特有的喧嚣涌了上来。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这浮华喧嚣的世界,刚刚见证了我人生中最荒诞的一幕。手机在西装内袋里持续震动着,嗡嗡声贴着肋骨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林薇薇的狂轰滥炸,或者父母亲朋的惊惶询问。我伸手,直接按了关机键。世界彻底清净。

没有叫车,我需要这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需要这城市的噪音填满耳朵,需要这双腿机械地迈动,来确认自己还活着,还在向前走。昂贵的皮鞋踏过人行道微湿的地砖,踏过被丢弃的烟蒂和纸屑,踏过光怪陆离的橱窗倒影。西装革履,本该是人生得意的高光时刻,此刻却像个刚从战场溃败下来的逃兵,满身无形的狼狈。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开始发沉,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终于压过了那团冰冷的麻木。街角拐弯处,一家不起眼的烧烤摊正冒着滚滚浓烟。简易的折叠桌椅支在人行道上,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撸着串喝着啤酒,大声划拳。浓郁的炭火混合着孜然辣椒粉的霸道香气,蛮横地钻进鼻腔,带着一种粗粝的、野蛮的生命力。

“老板,二十个羊肉串,五串大腰子,一箱啤酒。”我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疲惫。拉开一张塑料凳坐下,凳子腿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好嘞!” 老板是个满脸油光的中年汉子,声如洪钟,麻利地抓起一大把肉串拍在通红的炭火上,滋啦一声,白烟腾起,肉香瞬间爆开。

冰凉的啤酒瓶贴上嘴唇,猛灌一口。那带着苦涩麦芽香气的冰冷液体一路冲刷下去,像一把冰刀,暂时冻住了胸腔里翻腾的混乱。第一串羊肉串烤好,外层焦脆,内里鲜嫩,滚烫的油脂混着粗粝的辣椒面在舌尖炸开。我埋头,沉默地咀嚼着,用这原始而强烈的味觉刺激,对抗着心底那片巨大的空洞和不断上涌的、尖锐的耻辱感。

“哟!沈砚?!”

一个略带惊诧的熟悉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叼着半块羊油,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烟雾缭绕中,一个穿着皱巴巴Polo衫、头发乱得像鸟窝、手里还抓着一把烤韭菜的男人正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是赵博。我大学同寝室的死党,毕业后一头扎进互联网创业大潮,口号喊得震天响,项目却像走马灯似的换,最近一次联系,他说在搞什么“元宇宙沉浸式相亲”,听起来就不太靠谱。

“博子?” 我有些意外,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嗓子还有点堵。

赵博一屁股在我对面的塑料凳上坐下,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毫不客气地抓起我面前刚开的一瓶啤酒,咕咚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眼神在我身上那套价格不菲、此刻却沾了点油渍和烟灰的西装上溜了一圈,又落回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哥们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啧啧啧,”他摇着头,拿起一串刚上桌、滋滋冒油的烤肥肠,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看看你这身行头,再看看这地儿…老沈,你这画风突变得有点剧烈啊?不是听说今天是你跟林大小姐的订婚宴吗?怎么跑这儿撸串来了?被新娘子赶出来体验民间疾苦了?”

他语气里的揶揄像根针,精准地刺了一下。我捏着啤酒瓶的手指紧了紧,冰凉的瓶身硌着指骨。

“吹了。” 两个字,干巴巴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吹了?!”赵博的音调陡然拔高了八度,嘴里的肥肠都忘了嚼,瞪着我,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就今天?!订婚宴上?!卧槽!老沈,你这玩的哪一出啊?够刺激的!”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八卦之火在眼睛里熊熊燃烧,“快说说!是不是林大小姐发现你私藏小金库了?还是你小子终于受不了她那公主病,奋起反抗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下去,试图浇灭喉咙里那股灼烧感。目光落在桌上油渍斑驳的一次性塑料桌布上,那廉价的红色花纹被油污浸染得模糊不清。

“不是钱的事。” 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事后的疲惫,“也不是受不了。”

赵博放下烤串,难得地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身体前倾,认真地盯着我:“那是咋回事?兄弟,你这状态不对啊,跟丢了魂似的。说出来,哥们儿给你分析分析,好歹也是趟过女人河的老江湖了。”

炭火噼啪作响,隔壁桌划拳的喧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我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积攒力气,又像是在确认这荒诞的现实是否真实发生过。然后,我抬起眼,看向赵博,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将宴会厅里那场荒诞绝伦的闹剧,用最简短的句子复述了一遍。

“她把我奶奶留下的玉镯,当着我所有亲友的面,戴在了她资助的那个贫困生陈默手上。” 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啤酒瓶身,“然后,她跪下去,当众向那个陈默求婚了。”

“……”

时间仿佛凝固了。

赵博保持着身体前倾、准备倾听的姿势,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彻底石化。他手里那串啃了一半的烤韭菜,啪嗒一声,掉在了油腻的桌子上。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噗——!!!”

赵博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他整个人向后仰倒,差点连人带凳子翻过去,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狂拍着油腻的桌面,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卧槽槽槽!老沈!哈哈哈哈!你他妈…你这故事…哈哈哈哈!编的也太离谱了吧?!年度最佳黑色幽默奖非你莫属啊!哈哈哈哈!林薇薇?跪着向个穷学生求婚?还戴着你家祖传镯子?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老子了…肚子疼…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肆无忌惮,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引得周围几桌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那笑声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解释,也没阻止,只是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胃里翻腾的苦涩。

赵博终于笑够了,喘着粗气,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肩膀还一抽一抽的。他重新坐直,看着我那张毫无笑意的脸,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笑声戛然而止,表情一点点凝固,最后变成了一种混杂着震惊、荒谬和难以置信的呆滞。

“操……”他喃喃地吐出一个字,眼神像看外星人一样在我脸上逡巡,“老沈…你…你他妈…说的是真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空了的酒瓶重重地顿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赵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最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抓起桌上那瓶刚开的啤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然后重重地放下,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叹息。

“兄弟,”他再开口时,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他妈…已经不是小心眼不懂事的问题了。这他娘的是把你的脸皮,连皮带肉,放在地上用鞋底子碾啊!碾完还得吐口唾沫,再骂一句‘活该’!”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签子筒都跳了一下:“操!林薇薇她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那个叫什么陈默的灌了迷魂汤了?资助贫困生资助到把自己搭进去?还他妈是订婚宴上?!这操作…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了!真他妈绝了!”

“所以,”我抬起眼,目光穿过烧烤摊升腾的烟雾,望向远处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吹了。”

赵博沉默了,只是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有点疼。那是一种无言的、属于男人之间的理解和支撑。

“吹得好!”他最终重重地说,抓起两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塞到我手里,“来!兄弟!化悲愤为食量!今天这顿我请!去他妈的订婚宴!去他妈的林薇薇!以后跟着博哥混,带你搞大钱!咱们自己当大爷!”

他举起酒瓶,眼神灼灼:“让那些不长眼的都后悔去吧!干了!”

冰凉的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辛辣的液体再次滚入喉咙,这一次,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灼热的暖意,烧灼着那片被掏空的冰冷。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吹了。那就,重新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又像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离心机。林薇薇和她那场惊世骇俗的“求婚”,如同病毒般在圈子里疯狂扩散。

关机并不能阻挡信息的洪流。当我终于打开手机,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疯狂炸响。未接来电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微信图标上的99+更是让人窒息。点开,除了零星几个死党试探性的问候,绝大部分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林薇薇。

她的头像在列表里疯狂跳动,点开,是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文字和语音。起初是愤怒的指责,字里行间充满了被我“当众羞辱”的委屈和不被理解的悲愤:

沈砚你什么意思?!你让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你凭什么?!

我只是想帮帮陈默!他那么可怜!你怎么能这么冷血自私?!

立刻给我道歉!公开道歉!不然我们彻底完了!

然后是带着哭腔的语音轰炸,声音尖锐,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某个酒吧:

“沈砚!你说话啊!你躲着算什么男人?!”

“我都说了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你非要毁掉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善意吗?!”

“求你了…别这样对我…回来好不好?我们谈谈…镯子我可以还给你…”

再后来,语气变成了某种居高临下的“原谅”和施舍:

只要你公开承认错误,向我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干涉我资助陈默,我可以考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砚,别闹了行吗?成熟一点。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你一时冲动的面子?

最后,大概是发现我油盐不进,彻底石沉大海,信息里开始夹杂着恶毒的诅咒和威胁:

你会后悔的!沈砚!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公司那点破事!等着瞧!

我面无表情地滑动着屏幕,一条条看下去,心里那点残存的涟漪也彻底冻结成冰。指尖在“删除该联系人”的选项上停顿了一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没有拉黑,只是删除。像清除掉一段彻底腐坏的代码。世界清静了。

然而,网络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一个匿名的爆料帖悄然出现在本地一个流量颇大的生活论坛,标题极具煽动性:《扒一扒那个在订婚宴上当众羞辱未婚妻的冷血资本家!》

帖子图文并茂,以“知情人士”的口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某沈姓科技新贵”如何在订婚宴上,因未婚妻出于“善良”资助了一名“品学兼优但家境极其贫寒”的大学生,而“醋意大发”、“心胸狭隘”、“当场翻脸”、“冷酷无情地抛弃未婚妻”,导致“善良的女孩”在“巨大的打击下精神几近崩溃”。帖子重点渲染了“贫困生陈默”的“悲惨身世”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卧床,靠勤工俭学和沈姓资本家未婚妻的资助艰难求学和“沈某”的“为富不仁”、“睚眦必报”。

为了增加可信度,帖子还“贴心”地附上了几张模糊的、角度刁钻的照片:一张是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在图书馆挑灯夜读的侧影光线昏暗,表情凝重;一张是他蹲在老旧居民楼门口,给一个面容模糊、坐在轮椅上的妇人喂药的背影构图刻意突出环境的破败;还有一张,赫然是我在烧烤摊和赵博喝酒时被偷拍的,角度抓得极好,正好拍到我眉头紧锁、表情阴郁地灌酒的样子,配上周围廉价的塑料桌椅和油腻的环境,活脱脱一个失意买醉、迁怒无辜的渣男形象。

帖子一经发出,如同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人渣啊!自己那么有钱,未婚妻资助个贫困生怎么了?心眼比针鼻儿还小!

吐了!这种男人也能有未婚妻?那女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个叫陈默的小哥哥好可怜…被资助还要被资本家的嫉妒心牵连…心疼!

沈砚是吧?XX科技的?抵制!以后他家产品碰都不碰!

支持小姐姐!远离渣男!那个小哥哥看着就老实本分,比这冷血资本家强一万倍!

谩骂、声讨、人肉搜索的呼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淹没了评论区。我的名字、公司名称被反复提及、鞭挞。“冷血资本家”、“嫉妒狂”、“人渣”成了我的网络代名词。偶尔有几条微弱的声音试图质疑帖子的真实性,或者指出“订婚宴上向别人求婚本身就很离谱”,立刻就被汹涌的“圣母心”和“道德卫士”们的口水喷得销声匿迹。

赵博第一时间把链接甩到了我们几个死党的小群里,后面跟着一连串愤怒的感叹号和国骂。

老沈!看论坛!妈的!绝对是林薇薇和那个小白莲搞的鬼!太恶心了!要不要哥们儿帮你喷回去?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诅咒和“陈默小哥哥”那几张精心设计的“苦难”照片,胃里一阵翻腾。愤怒吗?当然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荒谬的清醒。这拙劣的表演,这熟悉的煽动手法,背后那只手,指向谁,不言而喻。

我回复赵博:别理。跳梁小丑。

赵博急了:操!这你能忍?!屎盆子都扣你头上了!公司声誉不要了?!

我盯着屏幕上陈默那张在“破败”楼前喂药的背影照,目光锐利如刀,定格在他那只扶着轮椅的手腕上。手腕被刻意模糊处理过,但放大后仔细辨认,袖口边缘似乎露出了一小截金属表带,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泛着一种绝非廉价品的冷硬光泽。

呵。身世凄惨、勤工俭学、重病母亲?我关掉论坛页面,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舆论的漩涡越卷越大,不可避免地开始冲击现实。公司里弥漫开一种微妙的气氛。员工们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私下里窃窃私语。前台小姑娘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递给我一个匿名信封,里面是打印出来的论坛热帖截图。几个正在洽谈中的项目合作方,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明起来,电话里打着哈哈,说着“再考虑考虑”、“时机不太成熟”之类的推脱之词。

助理小杨,一个刚毕业没多久、梳着利落马尾辫的00后女孩,抱着文件夹站在我办公桌前汇报完工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说:“沈总…那个…论坛上的帖子,影响挺坏的。要不要…公关部那边介入一下?或者发个声明?”

我抬起头,看着小姑娘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和一丝愤慨,摇了摇头:“不用。清者自清。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把‘农链通’的测试数据再跑一遍,确保下周上线万无一失。” “农链通”,是我们团队熬了无数个通宵打磨出来的核心项目,一个旨在利用区块链技术解决农产品溯源和直供直销痛点的平台,连接着无数小农户的生计。

小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随即用力点头:“明白!沈总!数据绝对没问题!我盯着呢!”

她转身出去,马尾辫甩出一个充满干劲的弧度。

网络上的风暴还在持续发酵,甚至开始有人组织去我公司楼下“静坐抗议”。但我屏蔽了所有噪音,把自己完全埋进了工作里。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图表。只有在沉浸于技术难题和项目推进时,心底那片被冰封的荒芜之地,才能暂时被专注和创造的微光填满。

这天深夜,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颈椎僵硬得如同生了锈。我关掉电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离开。手机屏幕却突兀地亮了起来,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我皱了皱眉,还是划开接听。

“喂?” 我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故作深沉的磁性:

“沈总…是我,陈默。”

我的动作顿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个名字,此刻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有事?”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沈总,” 陈默的语调放得很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的紧绷感,“网上的事情…我看到了。闹得很大。我…我很抱歉,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是…沈总,您知道的,薇薇姐她…她只是太善良了,看不得别人受苦。她做这一切,出发点都是好的。您…您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别再…为难她了?她现在…压力很大,很痛苦。”

这番“情真意切”的劝解,配上他那刻意营造的低沉嗓音,听起来简直像一场精心排练的独角戏。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眉头微蹙,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无辜”,或许嘴角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

“为难她?” 我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陈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从订婚宴那天起,我和林薇薇,就再无瓜葛。她压力大,痛苦,与我何干?”

电话那头呼吸一窒,沉默了几秒,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带上了一点急切:“沈总!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薇薇姐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您!只是…只是她太善良了,不忍心看到我…” 他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

“不忍心看到你什么?” 我冷冷地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不忍心看到你继续戴着沈家的传家宝,扮演你身世凄惨的苦情戏码?还是不忍心看到你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被油烟熏到?”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和他陡然变得粗重、紊乱的呼吸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

几秒钟后,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完全变了调,失去了刚才伪装的深沉和“诚恳”,变得尖锐而慌乱,甚至带着一丝被戳穿后的气急败坏:“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百达翡丽!沈砚!你别血口喷人!我警告你!你别以为…”

“嘟…嘟…嘟…”

我没兴趣再听他色厉内荏的表演,直接掐断了电话。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办公室重归寂静。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像一片永不熄灭的星河。

百达翡丽?当然只是我的猜测和试探。但陈默那瞬间的失态和慌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这个“身世凄惨”、“品学兼优”的贫困生,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也好。就让这出闹剧,再发酵一会儿。等它膨胀到极致,戳破的那一刻,才更响亮。

网络的声浪并未因我的沉默而平息,反而在“弱者”的持续控诉和“正义路人”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林薇薇似乎也深谙此道,沉寂了几天后,她竟然主动联系了几家本地颇具影响力的自媒体,做了一次“独家专访”。

采访视频被精心剪辑后放出。镜头前的林薇薇,穿着一身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化着淡妆,眼圈微红,神情憔悴却带着一种倔强的坚韧。她对着镜头,声音轻柔而哽咽,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善良而遭受无妄之灾”的悲情女主角。

“我…我真的只是想帮帮他。”她微微垂着眼睫,一滴晶莹的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陈默他…太苦了。看着他那么努力地活着,就像看到了曾经在困境中挣扎的自己…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温暖,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善意,会带来这么深的误解和伤害…”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镜头,眼神充满了“真诚”的困惑和痛苦,“沈砚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这么冷漠,这么容不下一个可怜的孩子…”

视频里还穿插了几段陈默的“生活片段”:他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特意打光突出了环境的简陋,他在快餐店后厨满头大汗地刷盘子镜头只拍了上半身和手,他搀扶着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在老旧小区晒太阳母亲的脸始终被刻意遮挡。

视频一经发布,配合着煽情的背景音乐和精心设计的剪辑节奏,瞬间引爆了新一轮的同情狂潮。林薇薇的“善良”、“无私”、“坚强”被无限放大,而“沈砚”这个名字,则彻底和“冷血”、“狭隘”、“嫉妒狂魔”画上了等号。

抵制我公司的呼声甚嚣尘上。甚至真有零星几个所谓的“正义人士”,举着打印出来的论坛热帖截图,跑到公司楼下装模作样地“静坐抗议”,引来路人围观拍照。

公司内部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虽然核心团队依旧在加班加点为“农链通”上线做最后冲刺,但基层员工的焦虑和议论已经难以遏制。一次中层会议上,负责市场的老王,一个平时谨小慎微的中年男人,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沈总…外面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啊…‘农链通’下周就要上线了,这节骨眼上…是不是…想想办法?哪怕…哪怕稍微澄清一下?”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我放下手中的激光笔,环视一圈。窗外,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下,那几个举着牌子的人影还在楼下晃悠,像几只惹人厌烦的苍蝇。

“办法?” 我微微挑眉,指尖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有。”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原定计划不变。”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农链通’按原时间上线。重点测试用户引流环节,尤其是第一批入驻的农户端口,确保操作流畅无卡顿。技术部,压力测试再加一倍量。” 我看向技术总监,“服务器给我盯死了,上线当天,我要它稳如磐石。”

技术总监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明白!沈总!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外面的声音…” 我的目光扫过老王担忧的脸,最后落在窗外楼下那几个渺小的人影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很快,就会安静了。”

散会后,我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拨通了赵博的号码。

“博子,” 电话一接通,我直接说道,“帮我找个人,手脚干净点,嘴严的。”

“谁?” 赵博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

“陈默那个坐轮椅的‘妈’。” 我语气平静,“查清楚,她到底是谁。还有,陈默在XX典当行的交易记录,尤其是最近三个月内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赵博压抑着兴奋的低吼:“卧槽!老沈!你终于要动手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放心!包在哥们儿身上!保证给你查个底儿掉!连他祖宗十八代都给你翻出来!”

“快。时间不多。” 我言简意赅。

“明白!等着收好消息吧!” 赵博的声音充满了干劲,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放下手机,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霓虹初上,流光溢彩,编织着一张巨大的、充满欲望与伪装的网。林薇薇,陈默,你们的戏,该落幕了。

三天后,赵博的效率高得惊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打开。里面是几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和几张偷拍照片。

第一份报告,关于那位“重病卧床的母亲”。照片清晰得多:一个穿着干净整洁、气色红润的老太太,正笑呵呵地在小区奇牌室里跟人搓麻将,动作麻利,中气十足,哪有一丝病态?调查显示,她确实是陈默的远房姨婆,独居,身体硬朗得很,唯一的“重病”大概就是腰肌劳损。陈默每月支付她两千块“演出费”,让她配合扮演“可怜的母亲”。

第二份报告,关于那块百达翡丽。赵博找的人手段确实了得,不仅拿到了典当行的内部交易记录显示陈默在三个月前曾典当了一块二手百达翡丽CALATRAVA系列腕表,套现近二十万,甚至还搞到了他手机云端的部分备份照片怎么搞到的,赵博没说,我也没问。其中几张照片极其刺眼:陈默穿着崭新的潮牌,在高端酒吧里举杯畅饮,手腕上赫然戴着那块典当记录里的百达翡丽!背景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还有一张,是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自拍,笑容轻浮而得意。拍摄时间,赫然就在他“图书馆挑灯夜读”的同一天!

第三份报告,则是一份银行流水来源同样成谜。清晰地显示林薇薇在过去半年内,有多笔大额转账汇入陈默的账户,备注五花八门:“学费”、“医药费”、“生活补助”、“创业支持”…累计金额高达六十余万。而陈默的支出,则充满了奢侈品消费记录和频繁的高档娱乐场所消费。

铁证如山。

我看着这些照片和报告,指尖冰凉。愤怒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以及一种看着小丑在舞台上蹦跶最终摔下来的冰冷嘲讽。拿着沈家几代人传承的信物,消费着林薇薇廉价而愚蠢的“善良”,挥霍着不知来源的金钱,编织着漏洞百出的苦情戏码…陈默,你这“可怜孩子”的戏,演得真是入木三分。

林薇薇那所谓“不忍心看人受苦”的“善良”,此刻看来,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和笑话。

是时候,撕开这层虚伪的画皮了。

“农链通”项目上线前夕,预热活动如火如荼。为了最大限度引流造势,市场部策划了一场CEO线上直播答疑,直接面对首批合作农户和潜在用户。时间,就定在“农链通”正式上线前夜。

直播平台选在流量最大的“视界”。晚上八点,直播间准时开启。预热阶段,在线人数就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五万大关。弹幕刷得飞快,除了对“农链通”功能的技术性提问和农户们的期待,不可避免地,夹杂着大量刺眼的言论:

哟!冷血资本家亲自下场带货了?脸皮真厚!

抵制沈砚!抵制XX科技!支持薇薇小姐姐和默默小哥哥!

赚黑心钱的人搞助农?笑死!黄鼠狼给鸡拜年!

道歉!先为你伤害薇薇和陈默道歉!

负责控场的小杨和几个运营看着飞速滚动的负面弹幕,额头冒汗,紧张地看向我。我对着镜头,神色如常,仿佛那些恶毒的咒骂根本不存在。

直播按流程进行。我详细介绍了“农链通”如何利用区块链技术解决农产品溯源难、中间商压价、小农户直销无门等痛点,展示了简洁易用的农户端口操作界面,并现场连线了几位已经入驻平台、充满期待的果农和菜农。朴实的话语,真实的困境,对平台的感激和期盼,让直播间的主流氛围渐渐转向了积极。

然而,那些尖锐的、被精心引导的负面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角落里嗡嗡作响,伺机而动。

当直播进行到最后的自由提问环节时,一个顶着“正义路人”ID的账号,连续刷了十几条价格不菲的醒目留言,内容高度一致,充满了煽动性:

沈总避重就轻!敢不敢回应一下订婚宴抛弃未婚妻、网暴贫困生的事情?!

你对得起林薇薇小姐的真心吗?对得起陈默同学遭受的无妄之灾吗?!

虚伪的资本家!利用助农洗白自己!大家不要被他骗了!

这几条留言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潜伏的负面情绪。大量附和、指责、要求我“给个说法”的弹幕汹涌刷屏,几乎淹没了屏幕。

小杨脸色煞白,急得直跺脚:“沈总!要不要先禁言或者…”

我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镜头捕捉到我这个细微的动作,直播间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看这位身陷舆论漩涡的CEO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逼宫”。

我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目光平静地直视着镜头,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沉稳。

“看来,大家对我的个人生活,比对‘农链通’如何帮助农民兄弟增收,更感兴趣?” 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清晰而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弹幕瞬间又炸了一波:心虚了!转移话题!正面回答!别怂!道歉!

我微微勾起唇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好。既然大家这么关心,那我就占用一点公共资源,回应一下这位‘正义路人’朋友,以及所有关心此事的‘热心网友’。”

我的手指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轻点了几下。

“首先,关于订婚宴。” 我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着每一个心怀叵测的看客,“真相,往往比戏剧更荒诞。”

下一秒,直播间的主画面被切换。一段清晰度极高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画面正是那个奢华而尴尬的订婚宴会厅。角度极好,正对着主舞台。可以清晰地看到,我拿出钻戒盒,正要为林薇薇戴上。而林薇薇,她微微侧着头,目光根本没有落在戒指或者我身上,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温柔?越过人群,落向角落里的陈默。

紧接着,就是那个让全场死寂的动作——林薇薇猛地抽回手,任由我拿着戒指的手僵在半空。她快步冲下舞台,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冲到陈默面前,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撩起裙摆,对着那个一脸惶恐的年轻男人,单膝跪了下去!

录像清晰地捕捉到了她仰起脸时,那决绝而炽热的眼神,以及那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大厅里的宣言:“陈默!嫁给我吧!”

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长达十几秒的、绝对的真空!仿佛数万人的网络被同时掐断。

几秒钟后,海啸般的弹幕才轰然爆发:

卧槽!!!!!!!!!!

我他妈看到了什么?!新娘向别人求婚?!还是当着新郎和所有宾客的面?!

这…这操作…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反转!惊天大反转!之前骂沈总的人呢?脸疼不疼?!

我的妈呀…信息量太大…CPU干烧了…

没等弹幕消化完这第一颗炸弹,我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判意味:

“其次,关于那位‘身世凄惨’、‘品学兼优’、‘被无端网暴’的陈默同学。”

主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几张并排展示的照片和文件截图。

第一张:陈默的“重病母亲”在奇牌室红光满面、大杀四方的照片。

第二张:陈默戴着百达翡丽,在酒吧搂着辣妹畅饮的照片关键部位已打码,但奢靡氛围清晰。

第三张:陈默典当百达翡丽的交易记录截图关键信息已模糊处理。

第四张:林薇薇向陈默账户大额转账的部分流水截图金额和备注清晰可见。

第五张:陈默手机云端里,那张酒店大床上的自拍同样打码,但背景和人物关系一目了然。

每一张图片下方,都配着简洁到残酷的文字说明:

“重病卧床的母亲”?—— 日薪2000的“演员”。

“勤工俭学”?—— 夜店小王子,百达翡丽拥有者。

“品学兼优”?—— 典当行常客,特殊服务消费者。

“无妄之灾”?—— 半年笑纳资助六十万的“可怜孩子”。

这些图片和文字,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将陈默精心编织的“苦难”人设和“深情”戏码,一层层、血淋淋地剥开,暴露在数万双眼睛之下。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刚才的震惊瞬间被滔天的愤怒和鄙夷取代:

我操!!!!!!骗子!人渣!

年度最大诈骗犯!奥斯卡都欠他十座小金人!

林薇薇是瞎了吗?!还是脑子被门挤了?!养这么个白眼狼?!

六十万?!我的妈!这哪是资助贫困生,这是养了个吸血鬼祖宗啊!

之前骂沈总的人呢?滚出来道歉!!!

沈总!对不起!我们错怪你了!你是真男人!

支持沈总!渣男贱女锁死!别出来祸害人了!

汹涌的弹幕如同正义的洪流,瞬间将之前那些零星跳脚的负面言论冲刷得无影无踪。满屏只剩下对陈默的唾骂、对林薇薇的嘲讽,以及对我迟来的道歉和支持。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滚动的文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旁边的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目光重新聚焦在镜头前,仿佛刚才只是播放了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好了。” 我放下水杯,声音恢复了直播伊始的平稳,“关于我的个人私事,就回应到这里。相信大家自有公断。”

我的语气一转,重新变得严肃而专注:“接下来,让我们把宝贵的时间,留给真正重要的事情——‘农链通’。”

“明天上午九点,‘农链通’平台将正式全面上线。我们承诺,将用最透明的技术,最真诚的服务,为千万小农户架起一座直达消费者的桥梁,让每一份辛勤的劳作,都能获得应有的回报!”

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一种拨云见日后的坚定力量,清晰地传遍整个网络:

“科技,本应为善。明天九点,‘农链通’,我们不见不散!”

直播画面切断。屏幕上只剩下“农链通”简洁有力的LOGO和倒计时。

办公室内外,一片死寂。小杨和几个运营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们的老板。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猛地爆发出来!

“沈总!牛逼!!!”

“太解气了!太他妈爽了!”

“农链通!必胜!”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那几个举着牌子装模作样“抗议”的人影,不知何时早已灰溜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色深沉,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一场喧嚣的闹剧落幕了,而真正的事业,才刚刚启程。

网络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这一次,风向彻底逆转。

那个匿名的爆料帖被愤怒的网友扒了出来,楼主被骂到销号跑路。林薇薇那篇“悲情专访”的评论区彻底沦陷,从之前的“心疼小姐姐”变成了清一色的“眼瞎圣母”、“年度最大怨种”、“六十万养软饭男,富婆饿饿!”。陈默更是成了过街老鼠,他的各种社交账号被扒得底朝天,那张戴着百达翡丽搂辣妹的照片被做成各种表情包疯狂传播,“百达翡丽男孩”、“六十万身价贫困生”成了他新的网络代号,极尽嘲讽。

现实世界同样被波及。陈默那所三流大学的论坛被愤怒的校友和吃瓜群众刷爆,要求校方彻查其“道德品质”和“巨额资金来源”的帖子盖起了高楼。据说他吓得连宿舍都不敢回,彻底人间蒸发。而林薇薇,这位曾经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的“名媛”,一夜之间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笑话,社交账号一片死寂。

至于我,沈砚这个名字,在经历了短暂的污名化后,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完成了反转。“忍辱负重真男人”、“手撕软饭教科书”、“年度爽文男主照进现实”之类的标签被贴了上来,连带着“农链通”项目,未上线先火,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上线当天,服务器承受了远超预期的访问洪流。技术部全员严阵以待,小杨顶着一头乱发和浓重的黑眼圈在办公室来回狂奔,声音都喊哑了。但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农链通”平台稳住了!流畅的用户体验、清晰的溯源信息、实惠的直供价格,特别是首批入驻农户真诚质朴的推广视频,迅速赢得了口碑。订单量如同滚雪球般激增,后台交易额的数字疯狂跳动。

三个月后,一场规模盛大的科技金融峰会在市中心的国际会展中心举行。作为年度现象级的创新项目,“农链通”和它的创始人沈砚,无疑是峰会上最耀眼的焦点。

我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高定西装,站在聚光灯下的主舞台中央,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农链通”连接起田间地头与千家万户的动人画面。台下是黑压压的政商名流、投资巨鳄和媒体长枪短炮。我正从容不迫地阐述着平台未来的生态构想,台下掌声雷动。

“……科技的温度,在于它能真正赋能于最微小的个体。‘农链通’的成功,不属于我个人,它属于平台上每一位用汗水浇灌土地的农人,属于每一个追求品质生活的消费者。我们只是搭建了一座桥,而这座桥的价值,将由所有走过它的人共同书写。谢谢大家。”

演讲结束,掌声经久不息。我微微欠身致意,目光扫过台下,正准备走下舞台。

一个身影,突兀地、几乎是踉跄着从侧边的通道冲了过来,不顾保安的阻拦,猛地扑到了舞台边缘。

是林薇薇。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米色风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脂粉未施,眼下的乌青和深刻的疲惫纹路让她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她仰着头,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曾经盛满“善良”与“悲悯”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哀求、悔恨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沈砚!沈砚你等等!” 她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哭腔,在安静下来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求你听我说句话!就一句!”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充满了惊讶、探究和看好戏的兴奋。闪光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保安立刻上前想把她架走。

我抬手,示意保安稍等。目光平静地落在她那张写满痛苦的脸上,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林薇薇见我停下,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冀光芒,她慌乱地从随身的旧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她用力把文件袋举起来,像是举着一面投降的白旗。

“你看!你看!” 她语无伦次,眼泪汹涌而出,“我跟他离婚了!手续都办完了!彻底断了!那个骗子!人渣!他骗光了我的钱!还…还…” 她似乎难以启齿,声音哽咽得厉害,“沈砚,我后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眼瞎!是我蠢!被猪油蒙了心!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会了!求你了…”

她哭得浑身颤抖,举着那份离婚协议,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会场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台上那个掌控着全场目光的男人如何回应这场突如其来的、充满戏剧性的“忏悔”。

我看着林薇薇,看着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看着她眼中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遥远过去的涟漪,但瞬间就被冰封的理智碾碎。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悦耳、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阿砚?”

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一个穿着香槟色露背鱼尾礼服的身影,如同月光下摇曳的玫瑰,款款走上舞台,极其自然地走到我身边,伸出白皙的胳膊,亲昵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是苏晚。苏氏集团的千金,也是“农链通”最重要的战略投资方代表。她今天美得惊人,栗色的长卷发慵懒地垂在一侧,妆容精致,红唇微扬,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天生的自信与明媚。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仿佛没看到台下狼狈不堪的林薇薇,只是微微歪头,含笑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和好奇:“聊什么呢?这位是……?” 她的目光这才轻飘飘地扫过僵在台下的林薇薇,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林薇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她举着文件袋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看着苏晚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臂,看着我们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亲密氛围,她的眼神从绝望变成了彻底的灰败和难以置信。

我侧过头,迎上苏晚带着盈盈笑意的目光,手臂自然地回挽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我才重新看向台下僵立如木偶的林薇薇,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温和的、却带着清晰距离感的微笑。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寂静的会场,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容置疑的宠溺:

“薇薇,别闹了。”

我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身边光彩照人的苏晚脸上,声音里满是纵容的笑意:

“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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