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下葬那天,抬棺绳毫无征兆地断了。
爷爷脸色煞白地喃喃:“那女人……她回来了……”
八十年代,被拐卖到我们村的婶婶跳井自杀前曾诅咒全村不得好死。
如今诅咒开始应验。
先是买她的族叔龚志强被发现淹死在井里,眼睛瞪得和婶婶当年一样大。
接着当年参与围堵她的村民接二连三暴毙。
井边开始出现湿漉漉的血手印。
爷爷说只有我知道真相才能救村子。
可当我下到枯井深处时,摸到的却是一具冰冷女尸……
她突然睁开眼,腐烂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勇娃子……勇娃子……下一个……就是你……”
浑浊的雨水砸在龚勇脸上,又冷又疼。龚家村这条泥泞的土路,在连日暴雨的冲刷下,变成了一条肮脏的褐色溪流,裹挟着枯枝败叶和不知名的秽物,汩汩流淌,散发着泥土被反复浸泡后的腥腐气。脚下的黏泥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踝,每一步都拔得异常艰难,仿佛整个村子都在用力拖拽着他,不让他送奶奶最后一程。
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是水汽,而是一种更粘稠、更窒息的死气。
爷爷龚德海走在前面,腰板挺得异乎寻常的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他干了一辈子抬棺匠,送走过龚家村数不清的亡魂,此刻亲自抬着自己的老伴儿。他肩上的木杠深深嵌进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里,粗糙的双手死死扣住杠头,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老树虬结的根须。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爷爷没有回头,但龚勇知道,那背影里压着山一样重的哀伤和某种他看不透的、更深沉的东西。
十六个壮汉抬着那口厚重的黑漆棺材,在泥浆里跋涉。木杠在他们肩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和脚下泥水搅动的黏腻声响。雨点密集地砸在棺盖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急切地叩击。
龚勇的目光越过爷爷僵硬的肩膀,落在前方那个巨大的土坑上。那是奶奶长眠的地方,是龚家村祖坟最边缘的位置,紧挨着那口早已废弃多年的老井。井口的青石被雨水冲刷得油亮,黑洞洞的井口像大地上一只沉默的、充满恶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送葬的队伍,也盯着那口即将落下的棺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龚勇湿透的脊背蛇一样往上爬。
就在距离井口不到十米的地方。
“嘎嘣——!”
一声极其短促、极其刺耳的爆响,撕裂了雨幕,压过了所有的喘息和雨声。
龚勇猛地抬头。
他看到爷爷肩上那根承重的粗大麻绳,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开来!绷紧的绳索如同被斩断的毒蛇,猛地向两边弹开,带起一片浑浊的泥水。巨大的惯性让爷爷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旁边的几个抬棺人也跟着东倒西歪。
沉重的黑漆棺材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一侧倾斜、滑落!
“哐——咚——!”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泥浆四溅。棺材重重地砸在泥泞的地上,离那口枯井的边缘,不过一步之遥。棺盖被震得微微错开了一道细缝,露出里面漆黑的一线,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向外窥视。
死寂。
只有暴雨抽打地面的声音,单调而疯狂。
所有的人都僵住了,像一尊尊被雨水冲刷的泥塑。抬棺的汉子们脸上血色尽褪,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那口歪斜在泥水里的棺材,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送葬的女眷里,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抽泣,随即又被死死捂住,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响。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冰冷的恐惧像这雨水一样,瞬间浸透了每个人的骨髓。
龚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下意识地冲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爷爷。老人的身体在他臂弯里剧烈地颤抖,冰冷得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挖出的石头。龚勇的手指触碰到爷爷的手腕,那脉搏快得吓人,又乱得像惊飞的鸟群。
“爷……爷爷?”龚勇的声音干涩发颤。
爷爷没有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死死地瞪着那口歪倒的棺材,瞳孔深处是龚勇从未见过的惊惧和绝望。老人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几不可闻地翕动,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像是被寒风撕碎的枯叶:
“回……回来了……是她……她……回来了……”
那声音低哑、含混,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在暴雨的喧嚣中清晰地钻进龚勇的耳朵。
龚勇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顺着爷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黑洞洞的井口。雨水顺着井沿的青石淌下,汇成浑浊的水流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井口,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张无声狞笑的巨口。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刺骨的阴风打着旋儿卷过坟地,带着浓重的水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铁锈般的陈旧气息,猛地扑在龚勇脸上。他打了个寒噤,扶住爷爷的手臂收得更紧,指关节捏得发白。
“谁?爷爷,谁回来了?”他追问,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微弱。
爷爷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那阵阴风彻底吹垮了最后一点支撑。他浑浊的老眼转向龚勇,里面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惊惶。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死死地攥紧了龚勇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那力道大得惊人,传递着一种无声的、绝望的警告。
龚勇顺着爷爷死死攥紧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井口黑洞洞的,像一个凝固的旋涡,仿佛随时会将人的魂魄吸进去。爷爷那句破碎的“她回来了”,带着冰冷的铁锈味,不断在他脑中回荡,和眼前这口井重叠在一起。
龚家村,龚家坟,还有这口井……一个尘封多年、带着血腥和绝望的名字,如同被惊雷劈开的冻土下的腐尸,猛地浮现在龚勇的脑海中——林晚秋!那个被拐卖来的女大学生,那个被族叔龚志强打断腿、最终跳了井的女人!那个死前用血写下诅咒,要龚家村“不得好死”的婶婶!
龚勇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爷爷的恐惧,断裂的绳索,砸落的棺材……一切都有了指向。那口井里,难道真的……?
“抬……抬起来!”族里主事的老叔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嘶哑地吼着,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颤抖,“快!把棺扶正!吉时!不能误了吉时!”他挥舞着枯瘦的手臂,脸上的皱纹因恐惧而扭曲。
几个胆大的汉子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都充满了惊疑不定,但在老叔公的厉声催促下,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重新围拢到棺材旁。他们的动作僵硬而笨拙,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粗麻绳再次被套上,这一次,绳结打得格外多,格外死。棺材在泥泞中被艰难地重新抬起,歪斜地、摇摇晃晃地,终于被放进了那个紧邻着枯井的土坑里。
泥土被铁锹飞快地扬起,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砸在漆黑的棺盖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那声音听在龚勇耳中,像是一只巨大的、贪婪的怪兽在吞咽。爷爷龚德海一直由龚勇搀扶着,他的身体在龚勇的臂弯里抖得越来越厉害,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口正在被黄土掩埋的棺材,更没有离开过旁边那口沉默的枯井。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念着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哀求。
下葬的仪式被强行压缩,仓促得近乎狼狈。没有冗长的哭丧,没有复杂的祭奠,只有最原始的填土。当最后一锹泥土盖上去,堆起一个湿漉漉的新坟包时,所有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气,沉默着,低着头,像一群打了败仗的溃兵,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离这片被雨水和死亡浸泡的坟地,逃离那口沉默注视的枯井。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泥泞的脚步声,气氛压抑得如同铅块。
龚勇搀扶着爷爷,走在队伍最后。老人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孙子的肩膀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坟地边缘那片歪脖子老槐树林时,爷爷的脚步突然钉住了。龚勇感觉臂弯里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勇娃子……”爷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促,“听着……听爷说……”
龚勇的心猛地悬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她……回来了……那口井……”爷爷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身后那片坟地的轮廓,充满了刻骨的恐惧,“是诅咒……应验了……她回来……索命了!”
“谁?是……是林晚秋婶子?”龚勇压低声音,艰难地问出那个名字,感觉说出这三个字都带着一股井水的阴冷。
爷爷的身体剧烈地一抖,这个名字仿佛带着电流,狠狠击中了他。他猛地抓紧龚勇的手臂,指甲隔着湿透的布料深深陷进去,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别……别提那个名字!”爷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破了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惊恐,随即又猛地压下去,急促地喘息着,“记住!离那口井……远点!远远的!听到没?”他死死盯着龚勇的眼睛,浑浊的眼底是血丝织成的网,“村里……要出大事了!记住爷的话……离那井……远点!”
爷爷说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彻底萎顿下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龚勇不敢再多问,只能用力撑住爷爷,加快脚步,跟上前面沉默而压抑的队伍。他忍不住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坟地的方向。雨幕中,奶奶那座新堆起的坟丘显得孤零零的,像一座湿漉漉的孤岛。而在它旁边,那口枯井的轮廓在雨雾里若隐若现,黑洞洞的井口,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永不闭合的、充满怨毒的眼睛。
龚勇的脊背窜过一阵恶寒,爷爷那句“她回来索命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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