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的金属解剖台像一块巨大的寒冰,无情地吸吮着陈树指尖的温度。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倾泻而下,将台上那具年轻男性尸体苍白僵硬的轮廓切割得异常分明,
几乎与周遭凝固的空气融为一体。凌晨三点,整个法医中心死寂得如同墓穴,
只有排风扇在头顶发出低沉而单调的嗡鸣,像某种永不停歇的哀悼。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消毒水与死亡特有的铁锈气息,黏稠地附着在每一次呼吸上。陈树的目光,
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冰冷,落在死者紧握的左手。那是一只年轻的手,
指节因死前的巨大力量而扭曲变形,皮肤上凝固着暗红色的血痂,
指甲缝里嵌满了深褐色的、干涸的碎屑。他熟练地操作着镊子和小刮刀,
像考古学家发掘远古秘密般,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僵硬的指关节,
一点点剥离出深藏在指甲缝隙里的生物检材——凝固的血液组织碎屑,
微小却可能蕴含着滔天的秘密。这些暗褐色的碎屑被分别装入标有唯一序列号的物证管,
动作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死者左手食指的姿势引起了他的注意——它并非自然蜷曲,
而是怪异地、僵直地伸展着,指尖微微向上勾起,
直直指向解剖室那扇紧闭的、通向外部冰冷走廊的金属门。一种无声的控诉,
一种指向深渊的绝望路标。陈树凝视着那根手指,寒意无声无息地爬上脊椎,
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缠绕。“小雨,”陈树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响起,低沉而沙哑,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加急,指甲缝里的血样。
与嫌疑人张超的DNA数据库做最快比对。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陈老师!
”助手林小雨应声回答,年轻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严肃。她迅速接过物证管,
身影敏捷地消失在通往内部实验室的侧门。解剖室重归令人心悸的寂静。
陈树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只指向门口的手。他戴上新的手套,再次轻轻触碰那紧握的拳头。
指关节的僵硬程度超乎寻常,仿佛里面藏着死者最后、最深的执念。
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冰冷的掌心,一种极其微小的、坚硬而冰凉的异物触感,
突然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陈树的心猛地一跳。镊子探入,极其谨慎地,
如同在拆除一枚微型炸弹。一枚硬币,终于被剥离出来。
一枚常见的、边缘磨损严重的壹元硬币,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金属托盘里,
沾染着已经发黑、黏稠的死者血迹。硬币的一面是国徽,另一面是菊花图案。陈树眉头紧锁,
用镊子夹起硬币,对着无影灯仔细观察。在硬币边缘一处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凹痕里,
他捕捉到了一抹极其微小的、颜色明显区别于死者血迹的暗红斑点——新鲜,
并且尚未完全干涸凝固。“第三人……”陈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就在他分神思考这枚诡异硬币的瞬间,头顶一个巨大的不锈钢冷藏柜深处,
传来一声突兀而清晰的“嘀嗒”声。一滴冷凝水挣脱束缚,
重重砸落在下方另一个金属柜的顶盖上,声音在死寂的解剖室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惊雷炸响。
陈树握着镊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镊尖的硬币险些滑落。他猛地抬头,
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声音来源处那排沉默矗立的巨大冷藏柜。
冰冷的金属门板反射着惨白的光,模糊地映照出他自己扭曲而孤寂的身影,
像被困在另一个维度的囚徒。时间在等待中如同凝固的油脂,缓慢而沉重。
窗外的天色依旧漆黑如墨。解剖室的门终于被推开,林小雨脚步急促地走了进来,
脸色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检测报告。“陈老师!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结果出来了!死者指甲缝里的血迹……与嫌疑人张超的DNA,完全不符!不是他!
百分之百排除!”尽管心中早有预感,当这冰冷的结论被清晰无误地宣读出来时,
陈树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接过报告,
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复杂而冷酷的碱基序列比对数据。
冰冷的数字和图表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张超从直接行凶者的位置上彻底推开。
现场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在那个密闭的房间里,只有张超和死者两人进入,
直至张超独自离开。那这第三人的血,来自哪里?幽灵?
还是……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回了解剖台上那枚染血的硬币。它静静地躺在托盘里,
像一枚沉默的、染血的勋章,又像一个充满恶意的嘲讽。“这枚硬币边缘的血迹,
”陈树的声音异常冷静,指向那个微小的暗红色斑点,“立刻单独取样检测。
我要知道它属于谁。还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锋,
“检测一下这枚硬币本身的物质构成,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林小雨用力点头,
小心翼翼地夹起那枚沾满不祥气息的硬币,再次快步离开。
陈树独自留在巨大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解剖室里。他走到墙角的电脑前,
调出了案发公寓走廊的监控录像。画面像素不高,带着监控探头特有的粗糙颗粒感。
时间戳显示着案发当晚:21:47:03,张超和死者李哲,一前一后,
推开了那扇通往地狱的房门。张超脸上带着一种焦躁和不耐烦的神情,死者李哲则低着头,
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漫长的空白。时间无声地流淌,
画面凝固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仿佛时间本身也陷入了停滞。22:15:21。
门被猛地拉开。张超独自走了出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脚步踉跄,
右手下意识地在深色夹克的下摆处用力擦拭着,仿佛要抹去什么看不见的污迹。
他快步走向走廊尽头,消失在监控视野之外。陈树死死盯着屏幕。画面一遍遍回放,慢放,
再慢放。张超走出门口的那几秒钟被反复拆解。突然,
陈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钩子死死钩住!他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急剧收缩!张超身后,
是走廊墙壁上一面镶嵌的、用来拓宽视觉空间的廉价长条形镜面。
当张超的身体完全走出房门,离开门框遮挡范围的瞬间——就在那面镜子的倒影里!
张超的镜像,那个本该与他动作完全同步的虚影,竟然出现了肉眼难以察觉的迟滞!
张超的身体已经踏出了房门半步,而镜子里的那个“他”,肩膀才刚刚越过门框的边缘!
那细微的延迟,可能只有零点几秒,甚至不到半秒!在正常速度播放下,
几乎就是一道视觉残留的模糊重影,极易被忽略。
但在陈树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和刻意调至极慢的回放下,这微小的“错位”被无限放大,
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有另一个无形的存在,在张超迈步的瞬间,
被门框的物理边界“绊”了一下,或者……在那一刹那,有某种力量,
在镜面内外制造了微妙的时空褶皱?解剖室的门被再次推开,声音急促。林小雨冲了进来,
她的脸色已经不是凝重可以形容,而是透着一股近乎惊骇的苍白。她手里拿着两份报告,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纸张在她手中微微颤抖。“陈老师!”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硬币上的血迹!结果出来了!
DNA……和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第三人血迹……完全一致!是同一个人!
”陈树的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猛地一沉。果然!那个未知的第三人,
他的血不仅沾在死者的指甲里,还沾染在这枚诡异的、被死者死命攥在手心的硬币上!
这硬币,是连接死者与那个“幽灵”的关键证物!它从何而来?“还有……这个!
”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另一份报告几乎戳到陈树眼前,“硬币本身的物质检测!
在超高精度质谱分析下……我们在硬币的金属基质里,
检测到了一种极其微量的、非常规的……同位素!它的衰变模式……实验室的人说,
理论上只可能存在于……存在于……”她咽了口唾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让她几乎无法说出那个词。“存在于什么?”陈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存在于某些理论物理模型描述的……平行宇宙边界效应中!它的半衰期和能量特征,
与我们这个宇宙的物理常数……存在无法解释的偏差!”林小雨几乎是喊出来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让她浑身发抖。平行宇宙?同位素偏差?陈树的脑子“嗡”的一声,
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解剖室里惨白的灯光似乎都扭曲了一下。
了半秒的倒影、不属于此界的血迹、硬币上来自异度空间的同位素……无数诡异冰冷的碎片,
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引力强行拽向一个疯狂的核心!
“嘀——嗒——”冷藏柜深处,又一滴冷凝水落下,声音在死寂中如同丧钟敲响。
就在这时——“笃、笃、笃。”清晰、沉稳、带着一种冰冷韵律的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解剖室那扇厚重的、通向外面走廊的金属大门!
陈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他猛地扭头,
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扇门上!深更半夜,法医中心核心区域,解剖室门外!谁会来?
谁能来?保安?值班员?他们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敲门!林小雨惊恐地捂住了嘴,
眼睛瞪得溜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紧紧贴住了冰冷的仪器柜,仿佛要融入其中。
陈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唯一的浮木。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动作轻缓得如同羽毛落地,无声地挪动脚步,如同潜伏的猎豹,
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隔绝生死的门。门板中央,嵌着一个小小的、冰凉的金属猫眼。
他屏住呼吸,心脏的狂跳声在耳膜里轰鸣。冰冷的金属猫眼外壳贴在眉心的瞬间,
一股寒意直透骨髓。他缓缓地,将右眼凑近那个小小的窥视孔。猫眼外的世界,
被扭曲成广角的、幽暗的隧道。惨绿色的应急灯光勾勒出空荡荡的走廊轮廓,
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反射着微弱的光。视野中央,一个人影清晰地站在那里。
陈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结!
门外站着的,是他自己。一模一样的陈树。同样略显疲惫却锐利如旧的眼角纹路,
同样一丝不苟梳理却难掩鬓角灰白的头发,同样款式的深色夹克工作服。
甚至连那长久伏案工作形成的微微前倾的站姿,都分毫不差!但那个“陈树”的脸上,
却凝固着一个陈树自己从未有过的表情——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某种扭曲的兴奋,
以及……一种非人的、冰冷彻骨的漠然。那嘴角向上扯出的弧度,僵硬而诡异,
仿佛戴着一张劣质的人皮面具。最让陈树心脏停跳的是,门外那个“自己”的右手,
正随意地垂在身侧,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把标准的不锈钢解剖刀!刀锋上,
沾染着大片粘稠、刺目、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那血迹在幽暗的应急灯光下,
反射着妖异的光泽。“他”微微歪了歪头,猫眼扭曲的视野里,
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戏谑感。“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对着猫眼内的陈树,
露出了一个更大、更诡异、更令人血液冻结的“微笑”。“笃、笃、笃。”染血的刀尖,
轻轻地在金属门板上,再次敲了三下。声音清晰,冰冷,带着死亡的韵律,穿透门板,
如同丧钟,直接敲在陈树灵魂深处。2.冰冷的金属猫眼外壳,紧贴着陈树眉心的皮肤,
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门外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在扭曲的广角视野里,
咧开的嘴角带着非人的弧度。染血的解剖刀尖抵在门板上,那三声“笃、笃、笃”的敲击,
如同直接敲击在他裸露的心脏上,每一次震动都带着冰冷的、宣告死亡的韵律。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压缩成令人窒息的碎片。
“陈……陈老师……”林小雨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抖得像风中枯叶,背脊紧贴着冰冷的仪器柜,
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她不至于瘫软的依靠,
“外面……外面……”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急促而绝望的抽气声。
陈树猛地后退一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乎撞翻了身后的不锈钢器械推车。
推车上的镊子、剪刀哐当作响,刺耳的声音在死寂中炸开,更添了几分混乱的惊悚。
他背靠着同样冰冷坚硬的解剖台边缘,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工作服传来,
却丝毫无法驱散他体内奔涌的寒意。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
发出沉闷的回响,几乎要盖过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大脑在超负荷运转。平行宇宙?
同位素偏差?第三人的血迹?慢了半秒的倒影?所有诡异冰冷的线索如同无数疯狂的碎片,
被门外那个染血的“自己”强行吸附,
构成一个足以打败一切认知的恐怖核心——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他”,
一个已经沾染了鲜血的“他”,此刻就站在门外!“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发狂的耐心和掌控感。声音穿透厚重的金属门板,
清晰地敲打在两人的耳膜上,也敲打在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上。
林小雨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不能慌!
陈树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恐惧是毒药,会麻痹思维,
会让人变成待宰的羔羊!他是法医,是秩序的维护者,是死亡的解读者!他需要逻辑!
需要行动!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钉死在解剖台上——那枚染血的硬币!
它就躺在冰冷的金属托盘里,在无影灯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死者李哲拼死攥在手心里的东西,
沾染着来自异度空间同位素的信物!几乎是本能驱使,陈树一个箭步扑到解剖台边,
抓起那枚冰冷的硬币。金属的凉意瞬间刺透手套,渗入指尖。
硬币边缘那点微小的、属于“第三人”的暗红血迹,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燃烧起来。
他死死攥紧它,坚硬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疼痛却让他感到一丝病态的踏实。“报警!
内部紧急按钮!”陈树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撕裂空气的急迫,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如同盯着择人而噬的猛兽,“快!在侧墙消防柜下面!红色按钮!
按下它!通知保安中心!告诉他们解剖室有不明身份者闯入!重复我的话!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最后一句,目光锐利如刀地扫向几乎崩溃的林小雨。林小雨浑身一颤,
仿佛被这声低吼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极致的恐惧。她猛地点头,
手脚并用地从仪器柜边爬开,几乎是扑向解剖室侧墙那个嵌在墙里的红色消防柜。
她颤抖的手指摸索着,用力拉开柜门,
里面果然有一个醒目的、覆盖着透明塑料保护盖的红色按钮!“笃、笃、笃。
”门外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这一次,伴随着敲门声,
还有金属摩擦门板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是那把染血的解剖刀刀尖,
在缓缓地、用力地刮擦着门板!那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折磨着两人的神经。
林小雨尖叫一声,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那个红色按钮的保护盖上!
塑料盖应声碎裂!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鲜红如血的按钮!
尖锐、凄厉、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法医中心死寂的夜空!
红光疯狂地在解剖室内外闪烁起来,如同无数只充血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闭合、再睁开!
刺耳的警笛声浪一波波冲击着耳膜,盖过了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
“呜——呜——呜——呜——”警报声如同救命的号角,让陈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微微一松。
保安中心的值守人员只要不是聋子,十秒之内必有反应!他们需要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然而,就在这刺耳的警报声浪中——“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猛然从解剖室厚重的金属门上传出!整个门框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那不是敲击,是撞击!
是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击在门板上!仿佛外面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头发狂的野兽!门板上坚固的金属锁扣部位,肉眼可见地向内凹陷变形!
扭曲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树瞳孔骤然缩紧!他低估了门外那个“东西”的力量!
或者说,他低估了“它”的疯狂和决心!警报非但没有逼退“它”,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啊——!”林小雨刚因按下警报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恐怖的撞击碾得粉碎,
她发出绝望的尖叫,瘫软在地,抱着头蜷缩在消防柜的角落,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轰!!!
”第二下撞击接踵而至!力量比上一次更猛!凹陷更深!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坚固的合金锁舌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门框周围的墙体灰尘簌簌落下!
要挡不住了!陈树的心脏沉入无底冰窟!他猛地扫视四周。解剖室是核心区域,
门是特制的防爆门,但绝非坚不可摧!器械?手术刀在那种力量面前如同玩具!冷冻柜?
太重!而且里面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枚冰冷的硬币。那沾染着异界同位素的信物!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思绪!平行宇宙的边界效应?
同位素是空间的锚点?如果这硬币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门”或者“信标”……那么,
门外的“它”能过来,是否意味着……陈树猛地抬头,
死死盯住那扇正在遭受狂暴冲击、发出垂死呻吟的金属门。在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中,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如同濒死的困兽,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决绝!赌一把!他不再犹豫,
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门口!但不是冲向即将被破开的门板,
而是扑向门边墙壁上那个嵌着的、内部连接着复杂管线的——紧急洗眼喷淋装置!
那巨大的、红色的拉杆!“轰!!!”第三下撞击如同重锤落下!
伴随着金属彻底断裂的刺耳爆响!“咔嚓——哐当!”门锁核心部位彻底崩碎!
沉重的金属门板被一股蛮横到非人的力量,猛地向内撞开!门板边缘狠狠砸在墙壁上,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着冰冷的空气,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解剖室!
警报的红光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泼洒在门口那个闯入者的身上。是“陈树”。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的衣服。但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冰冷,以及一种纯粹的、对破坏和猎物的原始渴望。
他站在被撞开的门口,身形在闪烁的红光中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右手紧握的那把不锈钢解剖刀,刀尖和刀身的前半部分,
已经完全被粘稠、暗红的鲜血浸透,血液正沿着锋利的刀刃,一滴滴坠落在地板上,
发出轻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嗒…嗒…”声。他微微歪了歪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
瞬间穿透闪烁的红光,精准地钉在解剖台旁那个真正的陈树身上。那沾满鲜血的嘴角,
再次向上扯开,露出一个混合着极度漠然和一丝……诡异满足感的笑容。“找到你了。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的音色,
和陈树自己说话时几乎一模一样,但语调却僵硬死板,毫无生气,
每一个字都带着非人的寒意。他向前迈了一步,
沾满血迹的鞋底踩在解剖室光洁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刺目的血脚印。
手中的解剖刀,如同死神的请柬,稳稳地指向了真正的陈树。警报仍在尖啸,红光疯狂闪烁,
将这个被死亡和疯狂入侵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血池。
3.刺耳的警笛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
疯狂闪烁的红光将闯入者身上淋漓的鲜血映照得更加狰狞可怖。
那个“陈树”站在被暴力撞开的门口,解剖刀尖直指真正的陈树,
嘴角裂开的笑容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冰冷的、纯粹的猎杀欲望。“找到你了。
”沙哑如砂砾摩擦的声音,宣判着死亡。时间在那一刻被压缩到极限。
陈树背靠着冰冷的解剖台边缘,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极致,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他刚刚扑向洗眼喷淋装置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此刻,他与那个染血的“自己”之间,
只隔着几米充斥着血腥味和警报噪音的冰冷空气。那个“陈树”动了。没有预兆,
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如同被无形的弹簧弹射而出,
速度快得在闪烁的红光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沉重的脚步声在地板上敲出死亡的鼓点,
瞬间逼近!那把沾满暗红血迹的解剖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陈树的心脏!千钧一发!
陈树甚至能看清刀尖上粘稠血珠被甩飞的轨迹!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
淹没了所有的恐惧和思考!他猛地向侧面扑倒,动作狼狈却拼尽全力!“嗤啦!
”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肩胛骨擦过!工作服被瞬间割裂,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一股火辣辣的剧痛立刻从左肩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破损的衣料!
刀尖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陈树重重摔倒在地,翻滚着撞在解剖台冰冷的金属底座上,
骨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他知道,任何迟疑和停顿,都是死亡!他挣扎着想要爬起,
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自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一刀落空,
那冰冷的身影只是极其诡异地顿了一下,如同高速机器瞬间完成姿态调整,
沾血的解剖刀在空中划过一个精准而致命的半弧,带着更加凌厉的杀意,
再次朝着地上尚未完全起身的陈树当头劈下!这一刀,更快!更狠!目标直取头颅!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陈树瞳孔缩成了针尖!他避无可避!“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西瓜被砸烂的可怕声响,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炸开!
一个沉重的金属器械托盘,如同炮弹般从侧面狠狠砸在了那个“陈树”的太阳穴上!
是林小雨!在极致的恐惧中,求生的本能和看到陈树遇险的瞬间爆发,
让她做出了这近乎本能的、拼死的一击!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沉重的物体——一个装满了镊子、骨凿、探针等坚硬器械的不锈钢托盘——狠狠地抡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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