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铺满了大学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迎新处的红色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上面"欢迎新同学"几个大字已经有些褪色,
却依然洋溢着喜庆的气息。程越站在建筑学院接待处,阳光在他浅棕色的发梢跳跃。
他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作为大二学长和学生会成员,迎新工作他几乎每年都参加。"学长,宿舍楼往哪边走?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红着脸问道。程越扬起标志性的阳光笑容,
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我带你去吧,正好顺路。今天人多,容易迷路。
"这样的场景一上午已经重复了十几次。程越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帮新生搬行李、指路、解答问题,脸上的笑容从未褪去。不少女生偷偷拍下他的背影,
在新生群里热烈讨论着这位"建筑系阳光男神"。与此同时,文学院报到处排着长队。
一个瘦削的女生安静地站在队伍末尾,与周围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新生形成鲜明对比。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背着一个看起来用了很多年的深蓝色书包。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
和紧抿的薄唇。"下一位。"报到老师喊道。"夏书瑶。"女生轻声报上名字,
递过录取通知书。手续很快办完。夏书瑶领到宿舍钥匙和学生卡,正准备离开时,
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不远处,程越正被一群新生围着问问题,
他耐心解答的样子像一幅生动的画。夏书瑶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程越胸前挂着的志愿者名牌上——"建筑学院 程越",
两个简单的词组让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五年了,他还是那样,阳光得几乎刺眼。
仿佛感应到什么,程越突然抬头,视线穿过人群与她相遇。夏书瑶迅速别过脸,但已经晚了。
"需要帮忙吗?"程越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笑容灿烂,"你看东西挺多的。
"夏书瑶这才注意到自己脚边确实堆着两个大行李箱和一个行李袋。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不用,我自己可以。""别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程越已经弯腰提起最重的那个箱子,"你是文学院的对吧?女生宿舍我熟,
今天已经送了七八个过去了。"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夏书瑶不得不微微眯起眼。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闻到程越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
曾经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现在真实得可怕。"我说了不用。
"夏书瑶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一把夺回自己的行李箱。动作太急,箱子撞到了程越的膝盖。
"嘶——"程越吃痛地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这是新生指南,
上面有重要日期和地图。"他递过一本小册子,笑容不减。夏书瑶没有接,
只是拖着行李快步走开。她能感觉到程越困惑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像一团火,
烧得她几乎要跑起来。转过一个拐角,确认没人看见后,夏书瑶才停下来,
靠在路边一棵梧桐树上深呼吸。她从钱包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照片——高中毕业合照。
照片里,程越站在第一排中央,笑容明亮;而她,缩在最角落,几乎被前排同学的头挡住。
"他根本不记得你。"夏书瑶对自己说,手指轻轻抚过程越的笑脸,"从来就不记得。
"远处传来欢快的笑声,夏书瑶收起照片,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拖着行李向宿舍楼走去。
阳光依然明媚,却照不进她深不见底的眼眸。
第2章 刻意相逢夏书瑶将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地点和活动名称。这是她花了两周时间,
通过校园论坛、社团招新表和学生会朋友,整理出的程越每周行程表。
"周一、三、五早上八点,建筑系馆302教室;周二下午三点,
图书馆三楼自然科学区;周四中午十二点半,三食堂..."她轻声念着,
用黄色荧光笔标出几个重点时段。手指在"文学鉴赏选修课"上停顿了一下。
这是全校通选课,每周五下午在文学院阶梯教室。夏书瑶咬了咬下唇,
在课程名称旁边画了颗小小的五角星。"书瑶,去吃饭吗?"室友林妙从卫生间出来,
一边扎着头发一边问道。夏书瑶迅速合上笔记本:"我不饿,你先去吧。""又不去?
"林妙撇撇嘴,"你这周已经错过三次午饭了。该不会又在啃面包吧?
"夏书瑶的抽屉里确实躺着半袋全麦面包,但她只是摇摇头:"我在等一个重要的邮件。
"林妙耸耸肩,拎起背包离开了宿舍。门关上的瞬间,夏书瑶重新打开笔记本,
对照手机上的时间——12:15,程越应该已经结束上午的课程,正在前往三食堂的路上。
她从衣柜深处拿出一条淡蓝色连衣裙,这是她暑假打工攒钱买的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
镜子前,夏书瑶将常年扎着的马尾放下来,黑发如瀑布般垂到腰间。她犹豫了一下,
又拿起梳子将头发重新扎起。"太刻意了。"她对自己说。最终,
夏书瑶还是穿着平时的白T恤和牛仔裤出了门,只是换了一双干净的帆布鞋。
三食堂人声鼎沸,夏书瑶端着餐盘在人群中穿行,目光扫过每一个餐桌。终于,
在靠窗的位置,她看到了程越和他的一群朋友。他们占据了整整两张桌子,笑声不断,
周围几米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能量场,吸引着路过学生的目光。
夏书瑶选了一个能看到程越但又不显得刻意的位置坐下。她小口吃着饭菜,耳朵却竖得老高,
试图从嘈杂的环境中捕捉程越的声音。"越哥,听说文学鉴赏课的美女特别多,真的假的?
"一个染着黄发的男生大声问道。程越笑着喝了口可乐:"赵明,你选课就冲着这个?
小心期末挂科。""怕什么,你不是选了嘛,到时候借我抄笔记。"赵明挤眉弄眼。"滚蛋,
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懂。"程越笑着推了他一把,"不过确实挺有意思的,
上周讲《红楼梦》里的诗词,我都听入迷了。"夏书瑶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低头看了眼笔记本上"周五下午三点,文学院阶梯教室"的字样,心跳加速。就在这时,
程越突然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来。夏书瑶僵住了,餐勺悬在半空。"同学,这里有人吗?
"程越指着她对面的空位问道。夏书瑶的喉咙发紧,摇了摇头。程越放下餐盘,
突然眼睛一亮:"哎,你是那天的新生吧?文学院的?我记得你,
那天你..."他做了个拽箱子的动作。"嗯。"夏书瑶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
"我叫程越,建筑系大二。"他伸出手,笑容明亮得几乎刺眼。
夏书瑶看着那只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握了握:"夏书瑶。""名字真好听。
"程越自然地坐下,"那天你拒绝我帮忙,我还挺受伤的。"他半开玩笑地说,
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怪。夏书瑶的耳根发烫:"我习惯自己处理事情。""独立是好事。
"程越咬了口鸡腿,"不过大学就是要互相帮助嘛。你是哪里人?""本地。""这么巧?
我也是!你高中是哪所?"夏书瑶的筷子顿了一下:"七中。"这是实话,但她没说的是,
她和程越其实是同一所高中,只是他显然不记得了。"七中?"程越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也是啊!你是哪年毕业的?""今年。""那我们应该是同届啊!奇怪,
我怎么对你没印象..."程越皱眉思索。夏书瑶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迅速收拾餐盘站起身:"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哎,等等——"程越叫住她,
"周五的文学鉴赏课,你会来吗?"夏书瑶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太好了!那到时候见!
"程越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喜悦。夏书瑶几乎是逃出了食堂。她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手心全是汗。计划成功了,但程越那句"我怎么对你没印象"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回到宿舍,夏书瑶刚推开门,就被林妙堵了个正着。"说!那个建筑系的帅哥是谁?
"林妙双手叉腰,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夏书瑶装傻:"什么帅哥?""别装了,
王蕊都看见了,你跟程越在食堂聊得可热乎了。"林妙凑近,"没想到啊夏书瑶,
平时闷不吭声的,一出手就是校草级别的。"夏书瑶把笔记本塞到枕头下:"只是碰巧遇到,
聊了几句。""碰巧?"林妙挑眉,
"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这周已经在图书馆'碰巧'遇到他三次了?"夏书瑶的脸刷地红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行动这么明显。"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他?"林妙不依不饶。"不是。
"夏书瑶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我只是...他是我高中校友。
""哦~暗恋多年的学长?"林妙眼睛一亮,"这个剧情我喜欢!"夏书瑶没有再解释。
某种程度上,林妙猜得没错,只是她不知道这段"暗恋"有多么复杂和痛苦。周五下午,
夏书瑶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文学鉴赏课的教室。她选了倒数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
既能看清讲台,又不容易被注意到。学生们陆续进来,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
程越和几个男生踩着上课铃进来,环顾四周寻找座位。当他的目光扫到夏书瑶时,
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这里有人吗?"他指着夏书瑶旁边的空位问道。夏书瑶摇摇头,
悄悄把放在邻座上的书包拿开。"真巧啊。"程越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
"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呢。"夏书瑶握紧了笔:"教室就这么大。
"程越笑了:"你说话总是这么...简洁。"教授开始讲课,今天的内容是现代诗歌赏析。
当讲到舒婷的《致橡树》时,教授突然提问:"有同学能谈谈对这首诗的理解吗?
"教室里一片寂静。夏书瑶盯着课本,心跳加速。这首诗她再熟悉不过了,
高中时曾写过三千字的赏析。"那位穿白衣服的女同学,"教授指向夏书瑶,
"你有什么看法吗?"全班的视线一下子集中过来。夏书瑶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喉咙发紧。
"我..."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大声点,别紧张。"教授鼓励道。就在这时,
程越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加油,你肯定行。"那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
夏书瑶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下来:"《致橡树》表达了一种平等的爱情观,
诗人用橡树和木棉的意象,否定了传统的依附式爱情..."她的分析深入浅出,见解独到。
讲完后,教室里响起掌声,教授连连点头:"非常精彩的分析!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夏书瑶。"她轻声回答,余光看到程越正惊讶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赏。下课铃响起,
程越立刻转向她:"哇,你太厉害了!那些观点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夏书瑶低头整理书本,
掩饰脸上的红晕:"只是...恰好读过。""嘿,我们几个打算组个学习小组,
专门讨论这门课的内容。"程越指了指不远处等他的几个男生,"你要不要加入?
"夏书瑶愣住了。这超出了她的计划——她原本只打算制造偶遇,慢慢引起程越的注意,
而不是直接进入他的社交圈。"我...可能没时间。"她婉拒道。"别啊,
"程越真诚地说,"我们需要你这样的高手指导。每周就一次,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夏书瑶犹豫了。这是个接近程越的好机会,
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更多人可能会发现她的秘密。"让我考虑一下。"她最终说道。
"太好了!"程越像是已经得到了肯定答复,"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夏书瑶机械地掏出手机,扫码添加了程越的好友。他的头像是一张阳光下的自拍,
笑容灿烂得几乎刺眼。"夏书瑶..."程越看着手机屏幕念出她的名字,
"这名字真的很特别,我确定如果我高中见过你,一定会记得的。"夏书瑶的心猛地一沉。
她匆忙收拾好书包:"我还有事,先走了。""等等,"程越叫住她,"下周二图书馆见?
我们通常在三楼自然科学区学习。"夏书瑶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教室。
走廊上,她靠在墙边深呼吸。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越发来的第一条消息:"今天的你真棒!
"简单五个字,却让夏书瑶的眼眶发热。她轻轻抚摸屏幕,没有回复。就在这时,
另一条消息弹出,是母亲发来的:"瑶瑶,你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说要再做几个项目...可能要额外准备五千块钱..."夏书瑶闭上眼睛,
额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地把她拉回来。她深吸一口气,
回复道:"我知道了,周末我再找份兼职。"她看了眼程越发来的那条未读消息,
锁上了手机屏幕。两个世界,永远不可能有交集——这是她五年前就明白的道理,只是,
她不甘心...第三章 记忆裂痕夏书瑶熬了三个通宵,眼睛下方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桌上摊开的《百年孤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笔记本上已经誊写了七遍读书报告。
这是文学鉴赏课的期中作业,占总成绩的30%。"你疯了?为了一篇报告这么拼命?
"林妙端着咖啡走进宿舍,看见夏书瑶还保持着昨晚同样的姿势。
夏书瑶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作业很重要。""因为程越也会听?"林妙促狭地眨眨眼。
夏书瑶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不是。""得了吧,"林妙把咖啡放在她桌上,
"你这周已经'偶遇'他五次了。周三在图书馆,周四在食堂,周五下课还一起走了十分钟。
王蕊说看见你们在文学院后面的长椅上聊得很开心。"夏书瑶的耳根发烫。
那天程越确实主动等她下课,还坚持送她回宿舍。他们确实聊了很久,主要是程越在说,
她偶尔回应几句。但那种被关注、被倾听的感觉,像一束光照进她封闭已久的世界。
"我们只是同学。"夏书瑶合上笔记本。林妙夸张地叹了口气:"行吧,你继续装。
不过..."她指了指夏书瑶的衣柜,"至少明天穿好看点?我看那件蓝色连衣裙就不错。
"夏书瑶摇摇头:"太显眼了。""就是要显眼啊!"林妙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多少女生盯着程越吗?你再这样下去——""我不在乎。"夏书瑶打断她,
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尖锐。林妙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哦...你是真的喜欢他。
"夏书瑶没有否认,只是低头继续修改报告。喜欢?这个词太简单了,
无法形容她心中那种复杂的、带着痛楚的情感。那是长达五年的注视,
是无数个夜晚对着毕业照片的自言自语,是被忽视却无法停止的渴望。第二天清晨,
夏书瑶比平时多花了十分钟梳头。她最终没有穿那条蓝色连衣裙,
而是选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出门前,她对着镜子涂了一层淡淡的唇膏,
又迅速擦掉了——太刻意了。文学鉴赏课的教室今天格外热闹,
因为要举行期中读书报告展示。夏书瑶走进教室时,程越已经在老位置等她,
看到她立刻挥手示意。"你今天..."程越上下打量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很精神。
"夏书瑶抿了抿嘴,在他旁边坐下:"你看完《百年孤独》了吗?""老实说,
我只看了三分之二,"程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人物关系太复杂了,记不住谁是谁。
""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故事,"夏书瑶轻声说,"每个人都有相似的命运,
孤独是他们血液里的基因。"程越惊讶地看着她:"你读得很透彻啊。"夏书瑶没有回答,
因为教授已经走进教室,开始宣布展示顺序。夏书瑶被安排在倒数第三个,程越则在中间。
一个接一个学生上台,有的紧张结巴,有的流利自信。程越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
他讲的是《老人与海》,虽然分析不算深入,但胜在真诚热情。
"桑地亚哥的坚持不只是为了那条鱼,"程越站在讲台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
"他是向命运证明,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夏书瑶注视着台上的程越,心跳加速。
这一刻的他,与高中时在辩论赛上意气风发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那时的她只能躲在角落偷偷注视,而现在,她竟然坐在他身边,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
"下一位,夏书瑶。"教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夏书瑶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涌来,几十双眼睛盯着她。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下意识寻找程越的身影——他坐在第三排,冲她竖起大拇指,嘴型说着"加油"。
"《百年孤独》不仅是一个家族的史诗..."夏书瑶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
但随着内容的深入,她渐渐忘记了紧张,"马尔克斯通过布恩迪亚家族的命运,
展现了拉丁美洲百年历史的孤独与荒诞..."她的分析如行云流水,见解独到。
讲到动情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睛里闪烁着罕见的光彩。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女孩震撼了。"...最终,
孤独是这个家族无法逃脱的宿命,也是人类共同的困境。
正如书中最后一句所言:'注定要一百年处于孤独的世家决不会有出现在世上的第二次机会。
'"掌声雷动。夏书瑶恍惚地走回座位,手心全是汗。程越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天啊,
你太棒了!这绝对是今天最好的报告!"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
夏书瑶轻轻抽回手,低声道谢。她不敢告诉程越,为了这一刻,
她已经读了五遍《百年孤独》,写下了三万多字的读书笔记。下课后,
程越坚持要请她吃午饭。"就当是庆祝你的精彩表现,"他笑着说,
"三食堂今天有红烧排骨,听说很好吃。"夏书瑶想拒绝,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已经连续两周只吃最便宜的素菜了,为了攒父亲的医药费。"我请客,"程越补充道,
"就当是感谢你上次帮我修改报告。"三食堂的红烧排骨确实很香。夏书瑶小口吃着,
尽量不表现出狼吞虎咽的样子。程越则毫不在意形象,边吃边聊。"说真的,你文笔这么好,
有没有考虑加入校报?"程越问道,"我认识主编,可以推荐你。
"夏书瑶摇摇头:"我没时间。""忙着学习?""还有兼职。"夏书瑶没有详细说明。
她在校外便利店和学校图书馆各有一份工,周末还要去咖啡店打工。程越似乎想追问,
但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一眼,按掉电话:"我爸,肯定又是问我周末回不回家。
"他翻了个白眼,"我家就在城东别墅区,开车半小时就到,但我爸总想让我每周都回去。
"城东别墅区。夏书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筷子。那是这座城市最昂贵的住宅区,
与她家所在的城西棚户区形成鲜明对比。"你高中是哪所来着?"程越突然问。
夏书瑶的心跳漏了一拍:"七中。""对对,七中。"程越拍了下脑门,
"我高中过得可爽了,篮球队队长,成绩也不错,老师都喜欢我。"他笑着回忆,
"毕业典礼上我还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了呢。"夏书瑶当然记得。
那天程越穿着白色校服站在阳光下,意气风发地讲述着青春与梦想。而她缩在最后一排,
穿着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不合身校服,默默将这一刻刻进记忆。"你呢?高中怎么样?
"程越问。夏书瑶放下筷子:"普通。""没有参加社团?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没有。
"夏书瑶简短地回答。事实上,整个高中三年,她几乎没和任何人深交。
贫穷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与同学们隔开。程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回避,
换了个话题:"对了,下周文学社有个读书会,你要不要..."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夏书瑶的。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她立刻接起来。"瑶瑶,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今天在工地摔下来了,
现在在医院..."夏书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严重吗?""医生说左腿骨折,
需要手术...要交两万押金..."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们手头只有八千...""我马上回来。"夏书瑶挂断电话,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出什么事了?"程越关切地问。"家里有点事,我得走了。"夏书瑶机械地站起身,
脑子里飞快计算着存款和可能的借款渠道。程越拉住她:"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开车送你。
""不用!"夏书瑶声音尖锐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自己能解决。
"她匆匆离开食堂,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校门。一路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们落下。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前,夏书瑶终于撑不住,
躲进旁边的洗手间,锁上隔间门无声地哭泣。父亲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
那点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着生活和她的学费。现在他倒下了,一切都岌岌可危。
夏书瑶擦干眼泪,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眼睛红肿,嘴唇被咬出一道血痕。她拧开水龙头,
用冷水拍打脸颊。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筹钱。走出洗手间时,
夏书瑶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公交车上,她给便利店老板发了消息,
请求增加排班。又联系了之前做家教的中介,询问有没有新的工作机会。最后,
她犹豫了一下,给林妙发了条信息:"能借我五千块钱吗?我会尽快还。"手机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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