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了记忆移植手术,从此拥有了一个陌生人的全部人生。手术后,
我总在深夜梦见自己被人扼住喉咙。心理医生说我得了记忆过敏症,
直到我在记忆碎片里看见凶手的袖扣。那枚古董袖扣,属于我最信任的同事。“她是谁?
”我质问手术医生。“一位车祸身亡的女士,自愿捐献了记忆。
”可我的喉咙分明记得被手指掐陷的触感。我在记忆深处疯狂翻找,终于拼凑出凶手的面容。
“记忆过敏症?”我对着心理医生冷笑,“不,是她想让我替她复仇。
”---冰冷的白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割着消毒水的气息。我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是单调、洁净到令人窒息的天花板,仿佛一片没有云彩的、永恒不变的苍白天空。
每一次眨眼,都带来一种迟滞的沉重感,仿佛眼皮上被涂满了透明的胶水。大脑深处,
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在涌动,像是生锈齿轮在巨大的阻力下艰难咬合,
每一次转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感觉陌生又尖锐,搅动着原本空无一物的意识海。
“凯·罗伦斯先生?”一个声音穿透了这片迟钝的迷雾。
我费力地将视线从那片令人眩晕的白色中移开,循声望去。床边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身形挺拔,面容温和,鬓角夹杂着几缕银丝,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权威感。
他的胸牌上清晰地印着:亨利·索恩医生。“感觉如何?”索恩医生的声音平稳,
带着职业性的安抚,像一只温热的手试图抚平水面下的暗涌,“手术非常成功。
我们植入了那位捐赠者完整的记忆编码。”捐赠者?记忆编码?
这些词语像坚硬的石子投入我混沌的脑海,激起一圈圈意义不明的涟漪。我试图回想,
努力在意识深处挖掘,但回应我的只有一片茫茫的空白。我的过去呢?
那些构成“凯·罗伦斯”这个人的经历、情感、羁绊……它们被这片空白彻底吞噬了。
一种巨大的虚无感攫住了我,冰冷而沉重。我的嘴唇干涩,
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谁?”索恩医生理解地点点头,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反应。
“失忆症患者接受记忆移植后,初期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他耐心地解释,
声音平稳得像一条没有波澜的河,“新的记忆需要时间‘下载’、‘解压’,
与你原有的神经通路建立连接。这个过程因人而异,快则几天,慢则几周。”他走近一步,
目光温和地审视着我,“别急,罗伦斯先生。属于‘你’的感觉,会回来的。记住,
这些记忆只是帮助你重建生活的工具,它们不会覆盖你本身的存在。”工具?
我咀嚼着这个词。一个陌生人的一生,就这样被压缩、封装,然后硬塞进我的大脑?
它们真的只是工具吗?它们不会喧宾夺主,
最终将我——那个空白的、虚弱的凯·罗伦斯——彻底淹没吗?
这些问题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没有回音,只留下更深的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索恩医生的保证听起来如此笃定,却无法驱散我心底悄然滋生的寒意。那感觉,
像是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正沿着我的脊椎悄然爬行。
---新公寓的窗户像一面巨大的、冰冷的黑色镜子,映照着城市深处永不熄灭的霓虹洪流。
那些遥远的光点,红、绿、蓝、黄,在墨色的玻璃上流淌、扭曲,仿佛某种怪诞的电子血管,
搏动着这个庞大机械都市冰冷的生命。我把自己沉进沙发深处,昂贵的皮革包裹着身体,
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索恩医生的话犹在耳边:“恢复得很好,凯。
记忆融合度初步评估超过预期。你可以出院了,试着回归正常生活。”正常生活?
这个词此刻显得如此荒谬。我环顾四周。按照索恩医生的建议,
一切都尽可能布置得“熟悉”——简洁流畅的线条,科技感十足的智能家居,冷色调的光线。
这里整洁、高效,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无菌舱,却唯独缺少一样东西:温度。
一种名为“家”的温度。没有老照片,没有承载回忆的小物件,
没有那些能瞬间将人拉回某个温暖午后或喧闹夜晚的气息。只有一片崭新得刺眼的空旷。
我拿起桌上一个沉甸甸的银色卡片存储器。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索恩医生说,
这是捐赠者的记忆备份,一种保险措施,
也包含一些关于她“背景设定”的基本信息——她的名字,她的职业,
她为何“自愿”在脑死亡后捐献记忆。指尖悬在光滑的表面上,只需轻轻滑动解锁,
那个陌生女人的一生就会以数据的形式展现在我眼前。但我犹豫了。一种莫名的抗拒,
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住我的手指。仿佛打开它,就彻底打开了那个潘多拉魔盒,
那个名为“伊芙琳·哈德森”的存在会像潮水般彻底淹没我这片贫瘠的沙滩。我尚未准备好。
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庞大“遗产”,究竟是救赎,还是更深的诅咒?我最终将它放回桌面,
金属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孤寂的一声轻响。夜色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下来。
疲惫感像潮水漫过堤岸,将我拖入意识模糊的边缘。身体陷在沙发柔软的怀抱里,
眼皮沉重地合上。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突然!窒息!
冰冷的、绝对的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空气被瞬间抽空,
肺叶徒劳地剧烈抽搐,却吸不进一丝氧气。
视野被狂乱迸溅的金星和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雾吞噬。
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每一块肌肉都在绝望中绷紧、颤抖。
喉咙深处,软骨被挤压摩擦,发出濒死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疯狂尖叫,却无法冲破这具被禁锢的躯壳。一个声音,贴得极近,
带着滚烫而湿黏的气息,直接灌入我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凿进我的神经:“……结束……必须……结束……”“啊——!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猛烈撞击着牢笼。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冰凉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贪婪地吞咽着冰冷的空气,双手死死地、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皮肤光滑完好,
没有任何伤痕,但那种被粗糙手指深深掐陷、喉骨即将碎裂的剧痛和冰冷触感,
却如此真实、如此刻骨地烙印在每一寸神经末梢上。不是梦。那绝对不只是梦。
冰冷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顺着脊椎一路向上爬行,冻结了我的血液。我蜷缩在沙发里,
在窗外流淌的霓虹冷光中,剧烈地颤抖着。伊芙琳·哈德森……这就是你给我的“遗产”吗?
是你死前最后的感受?你……究竟是谁?又是谁,对你犯下了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行?
---“……典型的记忆过敏症表现,凯。这在记忆移植受者中并不罕见。
”艾略特医生的声音平稳而理性,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输出诊断结果。
他的办公室弥漫着昂贵的木质香氛和纸张的味道,光线被百叶窗切割成均匀的条状,
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我坐在他对面那张过分舒适的扶手椅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紧,指节泛白。
喉咙深处,那噩梦般的窒息感虽然褪去,
却留下一种隐晦的、挥之不去的异物感和细微的痉挛,仿佛有冰冷的指印烙印在那里。
每一次吞咽,都像在提醒我那个黑暗中的声音。“过敏?”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砂纸摩擦,
“你是说,我的大脑,在对她的死亡……过敏?”“可以这么理解。
”艾略特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伊芙琳·哈德森女士死于意外车祸,这毋庸置疑。
但死亡瞬间的极端恐惧和痛苦,在记忆编码中留下了过于强烈的神经信号印记。这些印记,
现在在你的神经网络中激活了。就像……”他寻找着恰当的比喻,“就像移植的皮肤组织,
初期会产生排异反应。你的大脑在排斥接收到的、不属于你的濒死体验。”他拿起平板,
调出我的脑部扫描图,指尖在屏幕上一处标记着异常活跃的区域轻轻一点。“看这里,
杏仁核和岛叶区域的活动显著增强。这些区域处理恐惧和身体感觉。
你的大脑在‘重放’她的死亡感受,误以为是自身的威胁,
从而触发了强烈的生理应激反应——也就是你经历的窒息感和肢体束缚感。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需要明白,凯,这些感觉是真实的痛苦,
但它们属于过去,属于伊芙琳·哈德森,而不是你。”“不是我?”我重复着,声音干涩。
艾略特医生的解释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像一道坚固的堤坝,试图拦截我心中汹涌的疑惧。
但堤坝之下,那股冰冷的暗流并未停止奔涌。那个贴耳的低语,
那份冰冷手指掐陷喉骨的触感,那份刻骨的恨意……它们如此具体,如此鲜活,
如此……个人化。一场冰冷的车祸,能留下如此具有“针对性”的恐惧吗?
“我建议继续服用我开的神经抑制剂,它能有效降低边缘系统的过度活跃,缓解症状。
”艾略特医生将一张打印好的处方单递给我,动作流畅专业,“同时,尝试正念冥想。
当那些感觉浮现时,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经历。区分自我和植入记忆的边界,
是康复的关键。”我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片,上面的拉丁文药名像某种神秘的符咒。区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是我的吗?控制这具躯体的意识,又真正属于谁?
凯·罗伦斯,这个被失忆症掏空的名字,还能容纳多少来自伊芙琳·哈德森的“排异反应”?
艾略特医生的话像一层薄纱,覆盖在深渊之上,但深渊本身,并未消失。
---新公司大楼光滑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蓝色水晶。
我站在电梯前,手里握着刚刚领到的工牌——凯·罗伦斯,技术顾问。
卡片上印着我自己的照片,一个眼神略显空洞的男人,努力挤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
电梯门无声滑开,里面只有一个人。“嘿!新来的?凯,对吧?”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
带着阳光般的暖意。男人转过身,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身材匀称,
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而随和的魅力。“我是马库斯·韦斯特,
网络安全部的。欢迎加入‘蜂巢’!”他伸出手,动作自然而热情。我迟疑了一下,
握住了那只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而有力。一种奇异的、近乎本能的熟悉感瞬间掠过心头,
像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留下细微的涟漪,却转瞬即逝,快得抓不住任何具体的缘由。
是伊芙琳的记忆碎片在作祟吗?“马库斯。”我点点头,报出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干涩。
“别紧张,伙计。”马库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亲昵得恰到好处,
“索恩那老头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技术底子硬得像块合金。以后技术层面有搞不定的,
尽管来找我!”他的笑容坦荡,眼神明亮,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电梯平稳上升,轻微的失重感中,他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聊起公司食堂的咖啡多么糟糕,又提到周末部门有个非正式的欢迎烧烤聚会。
他的话语轻松流畅,像一股温暖的溪流冲刷着我紧绷的神经。那噩梦带来的寒意,
似乎被这短暂的交谈驱散了一些。他是第一个向我主动、热情释放善意的人。
在这座冰冷陌生的钢铁森林里,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像一簇小小的篝火,微弱却珍贵。
我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谢谢,马库斯。”我低声说,
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属于“活着”的暖意。也许,艾略特医生是对的?也许那些噩梦,
真的只是过度敏感的神经在“过敏”?也许融入这里,专注于新的工作,
就能把伊芙琳·哈德森那些痛苦的“遗产”封存起来?电梯门再次打开,
外面是繁忙、明亮的办公区。马库斯朝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区域。我深吸一口气,也迈步走了出去。或许,
新的生活真的可以开始了。---深夜的书房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
昏黄的光晕在摊开的资料上投下清晰的圆斑。窗外,城市的喧嚣沉入寂静的深海,
只剩下偶尔掠过的车灯在墙壁上投下短暂游移的光影。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屏幕跳动的代码行上。神经抑制剂似乎起效了,
噩梦的频率在降低,但代价是思维的迟滞,像蒙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然而,
就在我试图将一段逻辑捋顺时,大脑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神经中枢。
眼前的屏幕、堆叠的文件、台灯的光晕……一切瞬间溶解、扭曲、重组!
视野被急速拉近、放大,所有细节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清晰地烙印下来。
我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死死地扼着“我”的喉咙!
那只手的手腕处,袖口向上缩起了一小截,露出一段深蓝色、质地精良的衬衫袖口。
就在那袖口边缘,一枚袖扣在混乱的视野和昏暗的光线下,骤然闪过一道冰冷而独特的反光!
它很小,但形状异常清晰:一个完美的、微缩的银质罗马柱造型!
柱身上缠绕着极其纤细、近乎无法察觉的藤蔓浮雕纹饰,
柱头部分则镶嵌着一颗极小、却仿佛凝固着深蓝血液的蓝宝石。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考究的款式,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傲慢的优雅和沉重感。
它像一枚来自坟墓的徽章,在混乱和濒死的恐惧中,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光芒。“呃——!
”窒息感再次凶猛袭来,我猛地后仰,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我双手死死抠住自己的喉咙,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撞击着肋骨。不是梦!不是过敏!那枚袖扣!那枚该死的、独特的罗马柱蓝宝石袖扣!
它如此具体,如此清晰,带着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重量!车祸?
索恩医生和艾略特医生都在说谎!伊芙琳·哈德森是被谋杀的!
被一个戴着这枚袖扣的人亲手扼死的!一股冰冷的、比任何噩梦都更刺骨的寒意,
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愤怒,一种为伊芙琳而生的、原始而尖锐的愤怒,像淬毒的荆棘,
猛地刺穿了我所有的犹豫和恐惧。他们掩盖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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