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顾时岸苏晚意)新热门小说_免费完结小说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顾时岸苏晚意)

巫山无梦**上集：砚舟沉水梅雨季节的江南，总像被泡在浓茶里。苏晚意跪在青石板上，

指尖抚过井栏上那道月牙形凹痕时，檐角的雨滴正顺着她的麻花辫往下淌，

在青砖地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晚意妹子，这井都填了八年，还来瞧啥？

” 隔壁阿婆挎着竹篮经过，蓝布头巾被风吹得鼓起来，“你顾大哥在码头等你呢，

说是上海来的货轮捎了洋布。”苏晚意指尖猛地一颤。井栏上的凹痕是沈砚舟刻的。

那年她十六，总爱趴在井边看云，他怕她摔下去，拿铁钎凿了这道痕，

说 “这样你扒着就稳当了”。如今指腹抚过的地方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倒像是谁的眼泪，

日复一日淌成了河。她站起身拍了拍靛蓝布裙上的灰，布裙下摆绣着的并蒂莲已洗得发白。

那是沈砚舟走前一晚，两人凑在煤油灯下绣的，他笨手笨脚戳破了三次手指，血珠滴在莲心，

倒像是开得更艳了些。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扑过来时，顾时岸正弯腰检查货箱。

他穿着藏青色工装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脚踝处还沾着船板的木屑。

听见脚步声，他直起身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还嵌着去年修船时蹭的油漆：“来得正好，

这匹湖蓝色的料子，做旗袍肯定好看。”苏晚意接过布料往阳光下一照，

料子上织着细密的缠枝纹，像极了沈砚舟画过的扇面。她喉间发紧，

忙低头去摸随身带的竹篮：“给你带了桂花糕，阿婆新蒸的。”“你总这么客气。

” 顾时岸接过篮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触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飞快缩了回去，

“下月初要去宁波进批新货，你要不要……”“顾大哥！” 河对岸突然传来孩童的呼喊，

“沈先生寄来的画，在你船上！”顾时岸的笑容僵在脸上。苏晚意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转身时工装裤的褶皱里还沾着她早上塞给他的薄荷糖纸。画是用牛皮纸卷着的，

上面盖着北平的邮戳。苏晚意解开麻绳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画里是深秋的景山，

万点红叶间藏着一座小小的六角亭，亭柱上题着一行小字：“晚意归舟，砚池水暖。

”墨迹洇了一角，像是被雨水泡过。苏晚意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个清晨，

沈砚舟背着画板上船时，也是这样的雨天。他说要去北平考艺专，

等冬天第一场雪落时就回来，带她去看故宫的红墙。“这画……” 顾时岸的声音有些沙哑，

“上个月就到了，我怕你……”“他还好吗？” 苏晚意打断他，

指尖抚过画中那座孤零零的亭子。她知道沈砚舟的习惯，画里有亭，必是等人的意思。

顾时岸从货箱里翻出一封电报，纸角已经被摩挲得发毛。“上周收到的，说在北平办了画展，

还…… 还认识了位林小姐。”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是教育部林次长的千金。

”苏晚意把画重新卷起来，牛皮纸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她想起沈砚舟临走前，

把攒了半年的稿费塞进她手里，说：“晚意，等我站稳脚跟，就回来娶你。

” 那天的月光也是这样，碎在河面上，像撒了一把银豆子。“顾大哥，” 她突然抬头，

眼睛亮得惊人，“我想去北平。”顾时岸猛地抬头，船板被他踩得咯吱响。“你疯了？

” 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茧子硌得她生疼，“北平兵荒马乱的，

再说…… 再说他已经……”“我得去看看。” 苏晚意轻轻挣开他的手，把画抱在怀里，

像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我得亲眼看看，他画里的亭子，到底等的是谁。

”去北平的火车摇摇晃晃走了五天。苏晚意在硬座上抱着那卷画，听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

一夜未眠。车过济南时，窗外飘起了小雪，她想起沈砚舟说过，北平的雪比江南的雨更缠绵，

落下来能把整个城都裹成白棉花。出北京站时，寒风卷着雪沫子往领子里钻。

苏晚意裹紧了顾时岸塞给她的棉袄，棉袄里还暖着他连夜烙的芝麻饼。

她按照电报上的地址找去，却在胡同口被一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拦住。“你就是苏晚意？

” 女人涂着猩红的指甲油，说话时带着一股子香粉味，“砚舟在里面办画展，

不过他现在很忙，怕是没空见你。”苏晚意看见她胸前别着的珍珠胸针，

想起沈砚舟曾在信里说，林小姐最喜欢珍珠，衬得她皮肤像上好的羊脂玉。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画变得很沉，沉得像井栏上那块压了八年的青石板。画展厅里暖烘烘的，

挂满了沈砚舟的画。苏晚意一张张看过去，从江南的烟雨到塞北的落日，

却独独没有那座六角亭。直到走到最后一幅画前，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画里是位穿旗袍的女子，站在景山的红叶里，眉眼弯弯，胸前别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画的落款是：“赠佩茹，民国二十五年冬。”“喜欢这幅画吗？

” 沈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熟悉的温和，却又多了些陌生的疏离。苏晚意转过身，

看见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比八年前高了些，

也瘦了些，只是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还是和从前一样。“我来还你的画。

” 她把那卷牛皮纸递过去，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沈砚舟接过画，指尖触到她的手，

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晚意，你不该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北平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那座亭子，” 苏晚意看着他，眼睛里像落满了雪，

“你等的人，不是我，对吗？”沈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展厅里的留声机正放着《夜来香》，靡靡的歌声里，苏晚意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想起八年前那个夜晚，沈砚舟把她的手按在井栏的凹痕上，说：“晚意，

这道痕就像我心里的印子，磨不掉的。” 那时的月光也是这样，碎在他眼里，

像撒了一把星星。“沈先生，林小姐找你呢。” 侍应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晚意看见那位穿貂皮大衣的女子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沈砚舟的胳膊，

珍珠胸针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那我走了。” 苏晚意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敲碎什么东西。走到门口时，她听见沈砚舟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

北平的雪真大啊，落在脸上，像谁的眼泪，冰凉刺骨。回到江南时，已是初春。

顾时岸在码头等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提着一个红漆食盒。

“阿婆说你爱吃的青团，刚蒸好的。” 他把食盒递过来，眼睛里有红血丝，

“路上累坏了吧？”苏晚意接过食盒，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顾大哥，

” 她轻声说，“井边的那棵石榴树，该剪枝了。”顾时岸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

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好，我明天就去剪。”那天下午，

苏晚意把沈砚舟的画铺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浇上煤油。火舌舔舐着宣纸，

把那些亭台楼阁、远山近水都吞进肚子里。灰烬被风吹起来，像一群黑色的蝴蝶，

翩翩飞进了那口早已填平的枯井里。她不知道的是，北平的沈砚舟正站在画室里，

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发呆。画里是江南的雨天，一个穿蓝布裙的姑娘趴在井栏上，

辫子垂在井里，像一条乌黑的鱼。画的角落，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凹痕。窗外的雪还在下，

落满了整个北平城，像谁撒了一把盐，腌着这座城里所有说不出口的心事。

下集：时岸渡舟端午的龙舟鼓点敲碎晨雾时，苏晚意正在码头补渔网。竹梭在她指间翻飞，

织出的网眼方方正正，像她如今过得日子，平淡却扎实。“晚意姐，顾大哥又给你送花来了！

” 渔家小妹举着一束栀子花跑过来，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他说这是从苏州花圃特意捎来的，比咱这儿的香十倍！”苏晚意接过花束，

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香气。顾时岸总说，她身上的味道就像栀子花，干净又让人安心。

她把花插进粗陶瓶时，瞥见瓶身上那道裂纹 —— 那是去年顾时岸修船时不小心碰掉的，

他懊恼了好几天，非要赔个新的，被她笑着拦住了。“顾大哥呢？” 她问小妹，

指尖摩挲着瓶身的裂纹。“在那边修船呢，说是下午要去上海运一批西药。

” 小妹挤眉弄眼地笑，“他说等回来，就请你去新开的西餐厅吃饭。

”苏晚意的脸微微发烫，低头继续织网。渔网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一张细密的网，

把那些关于沈砚舟的记忆都网在水底，再也浮不上来了。然而平静的日子总像薄冰，

经不起一点敲打。七月的一个傍晚，顾时岸从上海回来，脸色凝重地递给她一张报纸。

头版的照片上，沈砚舟穿着囚服，胸前挂着 “通共嫌犯” 的牌子，

背景是北平的监狱高墙。“上个月的事，” 顾时岸的声音有些艰涩，“林次长倒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