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城寨像一块溃烂的疮疤,生长在城市的边缘。黄昏时分,
最后一点天光被高耸的违章建筑吞噬,巷道深处弥漫着经年不散的腐水味。林煜裹紧了风衣,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别在腰间的罗盘——冰凉的金属触感勉强压下皮肤下窜动的不安。
他是净灵师,专为处理那些官方档案里永远找不到位置的“脏东西”。但这一次,
耳机里净灵会指令的声音格外急促:“目标地点确认,怨念读数已达临界点,
两名幼童生命体征异常波动。林煜,优先确保存活体撤离,
必要时…对高浓度怨念聚合体执行净化。”指令中的“净化”,意味着彻底毁灭。
巷子越来越窄,头顶的晾衣竿交错成囚笼,挂着湿漉漉的衣物,如同悬吊的尸体剪影。
空气里的气味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污水臭,
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顽固地钻入鼻腔,
混合着一缕诡异的食物香气——是腊肠饭。林煜的脚步在一扇朽烂的木门前停住。
门牌早已锈蚀剥落,但那股味道,浓烈得如同实质,正是从这里渗出。门缝底下,
透出微弱昏黄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恶臭如同腐烂的巨浪,瞬间将他淹没。
林煜胃部剧烈痉挛,几乎窒息。不足十平米的蜗居景象直刺眼底:一张破床,一张瘸腿桌子,
墙壁糊满发黄的旧报纸。床上,一具女尸赫然在目。死亡时间显然不短了,
皮肤是污浊的墨黑色,膨胀溃烂,黄褐色的尸水浸透了薄毯,
几只苍蝇在肿胀的五官上起起落落。就在这地狱图景旁,
一个约莫六七岁、穿着洗得发白旧裙子的小女孩,正趴在桌上,就着一盏小台灯安静地画画。
她的小手握着一截蜡笔,在纸上涂抹着暗红的线条。听见门响,她抬起头,
露出一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眼睛大得惊人,却空洞无光。“妈妈做饭呢。
” 女孩的声音细细的,没有一点波澜,她指了指旁边更小的、蜷缩在桌角阴影里的妹妹,
“妹妹饿了。”林煜的视线猛地钉在角落那个用砖块和铁皮搭成的简易灶台上。
一口旧铝锅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锅里,腊肠混着米饭,
散发出一种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近乎残酷的温暖香气。“谁…谁做的饭?
”林煜的声音干涩发紧,罗盘在他掌心疯狂震颤,指针乱跳,指向那口锅,指向床上的尸体,
最后死死定在两个女孩身上,尤其是那个画画的大女孩——何婉燕,小名燕子。
燕子放下蜡笔,黑沉沉的眼珠转向厨房,又转回来看着林煜,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僵硬而空洞的弧度:“妈妈做的呀。妈妈不舒服,
在休息。” 她的目光扫过床上那团可怖的黑色轮廓,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位需要静养的母亲。
栖霞城寨的夜,是活的。墙壁里水管无规律的呻吟,远处野猫凄厉的嘶嚎,
还有那些挤压在蜂窝般房间里的、无数压抑人生的窃窃私语与争吵,
汇聚成一种永不间断的低频噪音,啃噬着人的神经。
临时安置点设在城寨边缘一栋相对“干净”的废弃小仓库里,
林煜用净灵会的权限匆匆清理出来。两个女孩被强制带离了那间死亡公寓,此刻,
那个更小的妹妹林可欣,正裹着林煜的风衣,在唯一一张破沙发上沉沉睡去,
小小的身体偶尔惊悸般抽搐。燕子却异常清醒。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背对着林煜,面对着仓库唯一一扇用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月光吝啬地漏进来几缕,
切割着她单薄的背影。“那不是妈妈第一次‘做饭’。” 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像一块冰投入死水,稚嫩,却浸透了非人的寒意,“味道…是从上个月开始的。先是淡淡的,
像隔壁阿婆腌的咸鱼坏了…后来就越来越重。” 她顿了顿,
仿佛在回忆某种令人作呕的细节,“可欣哭,说臭,睡不着。妈妈就抱着她,哼歌。
哼着哼着…妈妈就不动了。”林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调试着一个小型灵质透析仪,
幽蓝的屏幕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仪器对准燕子的后背,屏幕上的波纹剧烈起伏,
峰值不断突破标红的警戒线——远超正常孩童能承载的怨念辐射值。更深处,
透析镜勉强勾勒出的轮廓并非单一,而是无数纠缠蠕动的暗影,
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脸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挣扎哀嚎。“那饭…”林煜艰难地问。“是我煮的。
”燕子回答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理所当然,“米在床底铁罐里,
腊肠…是妈妈出事前一天买的。她说快过节了。” 她终于转过头,月光照亮她半边脸,
那双过大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孩童应有的恐惧或悲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粘稠的虚无,
“可欣饿了。妈妈以前教过我。火点着,米和水放进去,切腊肠…很简单。
”“那味道…你怎么受得了?” 林煜无法想象,
一个孩子如何在那种腐臭地狱里日复一日地生活、做饭。
燕子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类似困惑的涟漪,她歪了歪头,
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奇怪的问题:“习惯了。而且…妈妈的味道,我不怕。
”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后来,就闻不到了。”不是嗅觉失灵。
林煜的透析镜清晰地显示,盘踞在她体内的庞大怨念能量,
正自发地在她口鼻周围形成一层极细微的过滤屏障——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或者说,
是那股盘踞在她体内的力量在保护自己的宿主。这个认知让林煜脊背发凉。
城寨像一头沉睡的、充满恶意的巨兽。林煜穿行在它黏滑的肠道里,白天的调查毫无头绪。
邻居们对那对母女讳莫如深,眼神躲闪,提及那挥之不去的恶臭时,
脸上只有麻木的厌烦或事不关己的恐惧。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指向一个早已搬走的老保安。
几经周折,在一个散发着霉味和劣质烟草味的昏暗传达室里,林煜找到了他。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听到“四楼何家”时,骤然缩紧,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
“作孽啊…”他声音沙哑,像破旧的风箱,“那地方…一直就不干净。 早些年,
是戏班…闹出过人命的!”老人断断续续的讲述拼凑出一个尘封的血案:几十年前,
城寨中心有个破败的“永盛戏班”。班主陈昌富看中了新来的花旦陈伶宜,觊觎她的美色。
他打压陈伶宜的恋人——演木偶戏的何颂生,并借归还定情发簪的机会侮辱了陈伶宜。
陈伶宜不堪受辱,在绝望与愤怒中选择了最惨烈的反抗,最终被陈昌富残忍杀害并分尸。
何颂生悲痛欲绝,不知从哪里学来邪法,想用特制的人偶躯体复活爱人。结果仪式失控,
陈伶宜的怨念与人偶结合,化作了半人半蛛的恐怖怪物。老保安当年只是个打杂的少年,
目睹了怪物诞生的血腥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夜逃出了戏班,再也不敢回去。
后来戏班所在的位置,就盖起了燕子母女住的那栋楼。“那蜘蛛女…听说一直没走,
就藏在楼底下咧!” 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着虚空,
仿佛那怪物随时会从阴影里爬出来,“怨气冲天啊…沾上一点,都要倒大霉!
何家那女人…怕是早就被缠上了!”与此同时,留在仓库的灵质透析仪记录下异常波动。
林煜赶回时,屏幕上一片刺目的猩红警报。记录显示,午夜零点前后,
一股强烈的外部怨念曾试图穿透他布下的防护屏障,目标直指熟睡的林可欣!
屏障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千钧一发之际,
透析镜捕捉到的画面让林煜血液几乎凝固——睡梦中的燕子无意识地抬起手,
指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正是老保安提到的旧戏班位置。
一股浓稠如黑油、与她体内同源的怨念能量瞬间涌出,并非攻击,而是像一层坚韧的茧,
将妹妹林可欣和自己紧紧包裹起来。那股外来的怨念撞在这“茧”上,发出无声的尖啸,
不甘地退却了。燕子在熟睡,小脸依旧苍白平静,
仿佛刚才那足以撕裂普通灵体的对抗从未发生。
林煜看着屏幕上那缓缓收拢、重新蛰伏回她体内的黑色能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不是被动承受的容器。她在无意识地使用这股力量,保护自己,保护妹妹。这种“使用”,
正像滚雪球一样,让她与怨念的结合更深、更不可分割。她体内的旋涡中心,
那点代表她自身灵魂的微光,正变得越来越黯淡,被无数嘶吼的怨念面孔拉扯、吞噬。
城寨深处,废弃的“永盛戏班”旧址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墓穴。
入口被坍塌的砖石和腐朽的木梁半掩着,
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味扑面而来。林煜打着手电,
光束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断壁残垣上残留的斑驳油彩和早已褪色的戏服碎片。
空气粘滞沉重,灵质罗盘在他手中疯狂嗡鸣,指针如同失控的螺旋桨,最终死死指向地下。
循着罗盘的指引,他在一堆破败的布景板后,发现了一道向下的、被厚重铁门封锁的入口。
铁门布满暗红锈迹,一把巨大的老式铁锁早已锈死。门上,
用某种深褐色的、疑似干涸血液的颜料,画着一个歪歪扭扭却充满邪异力量的符咒。
林煜的手指拂过那冰冷的符咒,
强烈的怨恨与绝望情绪如同电流般窜入脑海——无数破碎的画面瞬间炸开:女人凄厉的哭喊,
木偶关节扭动的咔嗒声,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溅在惨白的戏服上,
还有蜘蛛般多足怪物的阴影在火光中狂舞…这是陈伶宜和何颂生留下的最后印记,
一个由痛苦与诅咒凝聚而成的封印。“不是蜘蛛女不肯走,”林煜抹去额角的冷汗,
心下了然,“是有人把她和这滔天的怨气,一起封在了下面!成了这城寨的一块‘病灶’!
” 而燕子的母亲,一个无依无靠的非法居留者,恰好住在这病灶的正上方。
长年累月浸染在如此浓烈的怨气环境中,
她自身的痛苦被丈夫抛弃、生活的极度贫困、女儿的重病被无限放大、扭曲,
最终化为了更深的绝望。她的死亡,她的怨念,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不仅引爆了自身的悲剧,更意外地撕开了这古老封印的一角。
她死后强烈的执念照顾女儿在封印泄露的怨气催化下,
形成了“鬼妈妈煮饭”的诡异现象。
而离“病灶”最近、血脉相连又因糖尿病而生命力相对“脆弱”的燕子,
则成了这股庞大而混乱的怨念力量最优先、也最合适的宣泄口和…新的容器。
燕子是无辜的导体,是这场持续发酵的怨念灾难最新的牺牲品。
她身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眼睛状斑痕,透析镜里看到的无数扭曲面孔,
正是被封印的古老怨灵与母亲新生的怨念在她体内融合、撕扯、寻求彻底爆发的具象化!
妹妹林可欣的先天性糖尿病,
此刻看来更像一种不幸的“幸运”——过于虚弱的身躯反而无法承载怨念的寄生,
使她暂时逃过一劫,却也因此成为姐姐本能守护的对象,
也成了姐姐被这股力量更深拖入泥潭的锁链。仓库的破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灭,
将人影拉长又揉碎,投在斑驳的墙上,如同幢幢鬼影。燕子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
怀里紧紧抱着熟睡的妹妹林可欣。林煜坐在不远处,
面前摊开着灵质透析仪记录的图谱和城寨结构图,线条和数据在他眼前纠缠,
指向那个令人心悸的结论。他需要做出选择:是执行净灵会冷酷的“净化”指令,
将燕子连同她体内恐怖的怨念一起毁灭?还是赌上一切,
尝试那个理论上存在、却从未有人成功过的“溯源剥离”?“燕子,
”林煜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看着我。
”燕子缓缓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像一张劣质的白纸。那双曾经空洞的大眼睛,
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有深不见底的疲惫,有孩童面对未知的茫然,
还有一种被非人力量折磨后残留的、属于灵魂深处的惊惧。更让林煜心头剧震的是,
她的瞳孔深处,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正疯狂地扭动、增殖,
试图彻底覆盖那最后一点人性的微光。怨念的反噬正在加剧,她的时间不多了。“你生病了,
很重很重的病。” 林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直视着她眼中那翻滚的黑暗,
“病根…在你妈妈出事的地方下面。那里有个很坏很坏的东西,它的一部分钻进了你身体里。
” 他顿了顿,艰难地寻找着孩子能理解的词汇,“叔叔…要去那里,
想办法把那个坏东西赶走。但这很危险。
叔叔需要…你身体里那个‘坏东西’曾经最害怕的一样东西。
它以前属于一个…一个像你妈妈一样,被坏人害死的阿姨。”燕子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瞳中扭动的黑线似乎凝滞了一瞬。她抱着妹妹的手臂收得更紧,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过了漫长的几秒钟,她空出一只小手,
伸进自己破旧衣服的内衬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来的,
是一截褪色的、缠绕着几缕干枯发丝的木头发簪。簪头雕刻着一只粗糙的鸟,漆色剥落大半。
“这个?”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风,“妈妈枕头底下找到的…拿着它,
下面的‘东西’会哭。”一股强烈而尖锐的悲伤情绪,混合着滔天的怨毒,
猛地从那只小小的发簪上爆发出来!林煜的罗盘发出刺耳的尖鸣。错不了!
这正是陈伶宜的遗物,被何颂生珍藏、最终可能成为他试图复活爱人的媒介之一!
它蕴含的悲念,正是开启并可能暂时扰乱地下封印核心的关键!林煜小心翼翼地接过发簪,
冰冷的触感下是汹涌的怨念暗流。他看着燕子重新将头埋进妹妹的颈窝,
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知道的,或许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多。她承受的,
也远比任何人想象的更沉重。“等我回来。”林煜握紧发簪,像握着一把淬火的匕首,
转身没入城寨深不见底的黑暗。通往地下封印核心的路,是一条由纯粹恐惧铺就的荆棘之途。
发簪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尽管是幽冷的、不祥的光,它所到之处,
粘稠如沥青的黑暗便如活物般退缩、蠕动、发出无声的尖啸。
废弃戏台的地下空间远比想象中庞大,仿佛掏空了城寨的根基。空气浓稠得如同胶质,
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内脏上。手电的光束在这里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仅仅能照亮前方几步之遥。黑暗中,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畔低语、哭泣、诅咒,
冰冷的触感时而掠过皮肤,留下阵阵战栗。依靠发簪的指引和罗盘的疯狂校正,
林煜在迷宫般的隧道中艰难穿行。墙壁不再是砖石,
而是由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形虚影挤压凝结而成,它们无声地嘶吼,
空洞的眼窝追随着闯入者的身影。脚下地面湿滑冰冷,
偶尔踩到的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分不清是枯骨还是朽木。浓烈的怨念几乎凝成实体,
像冰冷的章鱼触手缠绕上来,试图钻进他的口鼻,侵蚀他的意志。发簪在他手中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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