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瑶池圣地,云雾缭绕,仙气氤氲。此地四季如春,万年不谢的桃花林正值盛放,
粉色的花瓣如霞,随风飘落,铺满玉石小径。魏晨就站在这片他亲手为凌曦种下的桃林中,
不远处,那棵最高、最繁茂的定情树下,站着他爱了一千年的女人。瑶池圣女,凌曦。
她依旧穿着那身不染尘埃的月白长裙,仙姿玉貌,风华绝代。只是,此刻依偎在她身边的,
却不是他。飞廉神将,瑶池年轻一辈的翘楚,身披银甲,英武不凡。他正含笑看着凌曦,
伸手为她拂去发间落下的一片花瓣,动作亲昵而自然。而凌曦,没有躲。她甚至微微仰起头,
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魏晨从未见过的、对另一个男人的依赖与柔情。
那双曾只为他一人展露笑意的星眸,此刻望向飞廉时,盛满了脉脉情意。这一幕,
像一根淬了寒冰的毒针,狠狠刺入魏晨的心脏。他的脑海中,无数画面翻涌而过。“阿晨,
这桃树是你为我种的,我要它万年不败,就像我们的情意。”“阿晨,修仙好无趣,
还是陪你看凡间的日出日落有意思。”“阿晨,别怕,有我在,这瑶池圣地便是你的家。
”……千年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誓言,那些相濡以沫的时光,曾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暖光。
可现在,这束光,正毫不留情地照耀着别人。温暖犹在,却已不属于他。
魏晨的身体微微颤抖,千年未曾有过修为的他,在这仙家福地微凉的空气中,
只感到一股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飞廉神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目光越过凌曦的肩头,
直直地射向魏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炫耀与轻蔑,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他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曦儿,风大了,莫要着凉。
你大病初愈,身子要紧。”说着,他便要解下自己的披风为凌曦披上。
凌曦却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魏晨时,那丝慌乱瞬间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她没有看飞廉,
而是直视着魏晨,声音清冷如冰:“不必了,神将。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看到一些不相干的人,污了眼。”“不相干的人……”这五个字,像五柄重锤,
狠狠砸在魏晨的心口。他再也无法忍受,迈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凌曦!
”他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你……你看着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哪怕是伪装下的破绽。然而,没有。凌曦转过身,
正对着他。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冰冷,仿佛在看一个痴心妄想的疯子。“放肆。
”她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比这瑶池的千年寒冰还要伤人。“本座的名讳,
也是你一介凡人能直呼的?我与你素不相识,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座不念旧情……哦,
不对,你我之间,并无旧情。”飞廉在一旁抱臂而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
他走上前,将凌曦半揽入怀,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魏晨。“魏晨,你还没看明白吗?
”飞廉的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弄。“曦儿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乃是高高在上的瑶池圣女,而你,不过是一个她一时心软,从凡间捡回来的废物罢了。
你真以为,她会爱你一辈子?”魏晨没有理会飞廉,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凌曦的脸上,
心头最后一丝希望正在被寸寸凌迟。“你爱上他了?”他哑声问道,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
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凌曦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句最残忍的话。“是。”她决然道。“我爱的是飞廉神将,
他为我身受重创,险些身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你……你算什么东西?”她顿了顿,
眼神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本座已经决定,将于一个月后,与飞廉神将举行双修大典。
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瑶池圣地,不欢迎你。”魏晨的内心,在那一刻,
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痛苦、不解、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如狂潮般将他淹没。
他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可她眼中的厌恶和决绝又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让他无法自欺欺人。他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中的痛苦和挣扎,
一点点地冷却,沉淀。最终,他眼底所有的光芒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潭。
魏晨忽然笑了,笑得无比凄凉。他默默地收回目光,不再争辩,也不再质问,
仿佛一瞬间看透了所有,也放弃了所有。那份深邃的死寂,让凌曦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他转身,佝偻着背,像一个瞬间被抽走所有精气神的老人,踉跄着离去。
飞廉看着他落魄的背影,心中畅快无比。他追上几步,与魏晨擦肩而过时,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意地低语:“一条被养熟的狗,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告诉你,
曦儿在我身下的时候,可比对你热情多了。凡人,就该有凡人的自觉。
”魏晨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只是继续向前走,背影萧索,
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千年情谊,终究是一场笑话。他曾以为的救赎,
原来只是一个更深的炼狱。魏晨漫无目的地走在瑶池的仙径上,
周围仙娥侍从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他都充耳不闻。“快看,就是那个凡人,
真是痴心妄妄,还想纠缠圣女殿下。”“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飞廉神将才是圣女的良配!”“我听说啊,圣女殿下早就厌恶他了,这次大病一场忘了过去,
正好是个机会。”“你听说了吗?他们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一个月后!”“真的?
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一个月后……”魏晨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时,倏然停下。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瑶池主峰,那里曾是他的家。
绝望与心死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异样的、冰冷的光芒,
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藏在袖中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千年陪伴,换来一句“不相干的人”。也好。也好。一个月……足够了。
2自那日桃林诀别后,魏晨便搬出了与凌曦共住了千年的寝宫,
被随意安置在瑶池最偏僻的一处客院。这里曾是堆放杂物的所在,潮湿而阴冷,
与圣女宫殿的温暖华贵恍如两个世界。魏晨并不在意,他每日只是沉默地打扫庭院,
修剪花草,仿佛又变回了千年前那个初上瑶池,谨小慎微的凡人。他越是平静,
飞廉神将心中的妒火与优越感便越是炽盛。这日午后,魏晨正在庭院中用凡间的枯枝作画,
画的正是那片他亲手种下的星辰花海。飞廉神将带着几名亲信,不请自来,
一脚便将魏晨即将完成的画作踩得粉碎。“哟,这不是我们瑶池的‘大忙人’吗?
”飞廉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魏晨,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
圣女不要你了,就只能玩这些凡人的无聊把戏来打发时间吗?”魏晨缓缓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像是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他的沉默,
在飞廉看来却是懦弱的极致表现。飞廉从亲信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食盒,
故意在魏晨面前打开,里面是几样灵气四溢的仙果糕点。“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捏起一块,
慢悠悠地说道。“这是曦儿亲手为我做的,她说我前几日为了护她,元气大伤,
需要好好补补。你看,这才是圣女对心上人该有的样子。”他将糕点凑到嘴边,却不吃,
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蔑地笑道:“哦,我倒是忘了,你一个凡胎肉体,
无福消受这些仙家灵物。吃了,怕是会当场爆体而亡吧?哈哈哈!
”身后的亲信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笑声刺耳,回荡在这座冷清的院落里。魏晨的目光,
越过飞廉,望向院门口。凌曦就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身影在门口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模糊。
她不知来了多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仿佛眼前被羞辱的男人与她毫无干系。飞廉也看到了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他转身迎了上去,声音瞬间变得温柔无比:“曦儿,你怎么来了?这种污秽之地,
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凌曦的目光从魏晨身上收回,落在了飞大廉脸上,
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我来看看你,听说你来了这里。”她的心在滴血,
每多待一刻,看着魏晨那死寂的眼神,她就感觉自己的神魂被凌迟一分。但她不能退缩,
为了那所谓的“两全之策”,她必须将这场戏演下去。“曦儿关心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飞廉顺势牵起她的手,示威般地看向魏晨。“我们走吧,别让这种废物污了你的眼。
”凌曦的手指在被触碰的瞬间,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挣脱。
她被飞廉半带着转身,从始至终,没有再看魏晨一眼,
只是用冰冷的声音留下了一句话:“飞廉说得对,这里……的确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魏晨缓缓低下头,将地上的枯枝一根根捡起,动作轻柔,
仿佛在拾起一地破碎的心。然而,飞廉的挑衅并未就此结束。几天后,
一件足以让整个瑶池震动的大事发生了。瑶池圣地的宝库“天珍阁”失窃,
丢失了一件禁物——封魔石。此石乃是上古魔窟的魔气凝结而成,对仙家有极强的侵蚀作用,
是瑶池的重点看管之物。一时间,瑶池上下人心惶惶,彻查内鬼的呼声四起。而所有的证据,
都诡异地指向了同一个人——魏晨。在瑶池的议事大殿上,气氛凝重如铁。
飞廉神将一身正气,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覆盖着红布。
他对着上首的几位瑶池长老和端坐一旁的凌曦,朗声道:“各位长老,圣女殿下!
天珍阁失窃一事,我已查明,奸细就在我们中间!”说罢,他猛地掀开红布,
托盘上赫然躺着一枚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头,正是那枚失窃的封魔石。“此物,
是我从魏晨的住处搜出来的!”飞廉声色俱厉,直指站在殿下的魏晨。“他一个凡人,
无缘无故来到我瑶池千年,身份本就可疑!如今上古魔窟蠢蠢欲动,他便盗走封魔石,
定是想与魔窟里应外合,打败我瑶池圣地!”大殿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
都像利剑一样射向魏晨。“血口喷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看管藏书阁的白胡子长老,
他与魏晨有过几面之缘,觉得他不像奸恶之辈。“魏晨一介凡人,手无缚鸡之力,
如何能潜入禁制重重的天珍阁?”飞廉冷笑一声:“谁说他没有帮手?说不定,
他就是魔窟安插在我瑶池最深的一颗棋子!否则,如何解释这封魔石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凌曦的身上。她是瑶池圣女,更是将魏晨带回瑶池的人,
她的态度,至关重要。凌曦坐在高位上,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看着殿下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看着他面对千夫所指,依旧沉默不语的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这是飞廉的栽赃陷害,
只要她一句话,就能为魏晨洗清冤屈。可是……不行。她脑海中闪过飞廉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身受重伤的画面。她告诉自己,飞廉是为了瑶池、为了她才身陷险境的英雄,
她不能为了一个“凡人”,寒了英雄的心。这场戏,必须演得更真,
真到让所有人都相信她与魏晨已经恩断义绝。她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悔恨与愧疚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理智。她想,只要熬过这三年,等飞廉神将“寿终正寝”,
她再向魏晨解释一切,他们一定能回到过去。最终,凌曦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中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她看着魏晨,一字一顿地说道,
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此事……疑点重重。在事情查明之前。
”“将魏晨……打入水牢,听候发落。”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飞廉都没想到,
凌曦会做得如此决绝。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被深深的得意所取代。而站在殿下的魏晨,
从始至终都未曾辩解一句。在听到凌曦宣判的刹那,他终于抬起了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没有了之前的痛苦与挣扎,没有了质问与不解,甚至没有了死寂。
那是一种……彻底的,看透一切的平静。仿佛在说,原来如此。他眼底最后的一丝光,
那丝对她或许还抱有万一幻想的微光,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他平静地被仙卫押解下去,
背影挺得笔直,再没有半分之前的佝偻与落魄。那是一种被彻底碾碎之后,破茧重生的冷硬。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凌曦的身体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她赢了,
她成功地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无情”,为她的“报恩”铺平了道路。可是为什么,
她的心,却空得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与恐慌。她不知道,
她亲手推开的,不是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凡人,
而是这世间……唯一给过她真心的……3一个月,弹指一瞬。对于长生久视的仙人而言,
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但对瑶池圣地来说,这一个月却是千年来最热闹、最喜庆的时光。
红绸与金丝织成的华幔从南天门一直铺到瑶池主殿,仙鹤衔着玉如意在云海中盘旋,
悠扬的仙乐响彻九霄,空气中弥漫着百年仙酿与奇花异草混合的馥郁香气。瑶池圣女凌曦,
将与护佑圣地、重创归来的飞廉神将,于今日举行双修大典。三界之内,
有头有脸的仙神几乎都收到了请柬,此刻正齐聚一堂,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共同见证这段被誉为“天作之合”的佳话。大典的喧嚣与璀璨,
却照不进主殿外一处偏僻的角落。魏晨就站在那里,隐于一株巨大的珊瑚树影下,
像一尊被遗忘了千年的雕像。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素衣,
与周围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的景象格格不入,仿佛是这幅浓墨重彩的画卷上,
一抹突兀而苍白的败笔。他没有看那些宾客,也没有看那些奢华的布置。他的目光,
穿过攒动的人影,越过缭绕的仙雾,只落在殿堂最高处那两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上。
凌曦换上了一身繁复的九凤朝凰仙袍,金线勾勒出祥云瑞兽,衬得她愈发高贵圣洁,
美得令人不敢直视。飞廉则身着赤金神铠,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正牵着她的手,
接受着四方仙神的祝贺。魏晨的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投不进半点光,也激不起一丝涟漪。那日桃林中的心碎与绝望,
似乎已被这一个月的时光彻底风干、碾碎,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未曾留下。“……今,
我飞廉,愿与圣女凌曦结为道侣,以天地为证,以日月为媒,此后同心同德,共掌瑶池,
不离不弃,永以为好!”飞廉洪亮而激昂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胜利者的骄傲。
这誓言,像一根无形的针,刺入魏晨的识海。他恍惚间,
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那个凡间的夜晚。没有盛大的典礼,没有仙神见证,
只有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姑娘,拉着他的手,在一片他为她种下的星辰花海里,踮起脚尖,
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又羞涩地说:“阿晨,我凌曦,不要什么天地为证,
也不要什么日月为媒。我只要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天地,我就是你的日月。
我们不求永生,只求岁岁年年,都有彼此。”那时的星光,那时的花香,
那时的誓言……此刻,在耳边这宏大的仙乐与欢呼声中,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锥心刺骨的痛楚,如约而至。但这一次,它没能让魏晨的表情产生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曾只对他一人展露笑颜的女子,此刻正对着另一个男人,
微微颔首,接受他的誓言。仿佛是察觉到了这道过于平静的注视,
飞廉在无数宾客的欢呼声中,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阴影中的魏晨。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随即,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微微俯身,
在凌曦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这个吻,与其说是爱意的表达,
不如说是一次赤裸裸的示威,一次对失败者的终极羞辱。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祝福。
凌曦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僵硬,但快得无人察觉。
她顺从地依偎在飞廉的怀中,甚至配合地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属于瑶池圣女的端庄微笑。
她的目光,在转身接受众人祝福时,不经意地扫过了魏晨所在的方向。四目相对。
魏晨从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眸里,看到的不再是陌生和冰冷,
而是一种更伤人的东西——厌恶,以及一丝唯恐避之不及的不耐烦。仿佛他的存在,
本身就是一种污点,一种让她感到羞耻的错误。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再也没有看过来一眼。
就是这一眼。彻底击垮了魏晨心中那座名为“回忆”的、早已摇摇欲坠的城池。所有的希望,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欺欺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化作齑粉。他忽然笑了。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自嘲与凉薄,
仿佛在嘲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愚蠢透顶的故事。他不再看殿内那对璧人,
也不再听那些刺耳的祝福。他缓缓转过身,迈开了脚步。第一步,
他仿佛踩碎了凡间星辰花海的誓言。第二步,他仿佛踏过了瑶池千年相伴的时光。第三步,
他仿佛与那个曾深爱着凌曦的、卑微的凡人魏晨,彻底诀别。他的背影不再佝偻,不再萧索。
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异常沉稳,像是要走向一个早已注定的、崭新的宿命。
……回到那间曾被他视作家,如今却清冷得只剩下回忆的寝宫。这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
凌曦走得匆忙,似乎连一件东西都懒得带走。魏晨走到床头,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几件物品。一块他用凡间的石头,花了十年光阴,
亲手打磨成星辰形状的温润玉佩,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一朵早已干枯,
却被仙力保存完好的星辰花,那是凌曦第一次下凡时,他送给她的礼物。一卷画,
画上是凌曦枕着他的手臂,在桃林中安睡的模样,那是他花了百年,
用最笨拙的方法学会仙家笔墨后,画下的第一幅也是唯一一幅画。还有一本厚厚的册子,
里面记录了他们相处千年的点点滴滴,每一件小事,每一次欢笑。
魏晨的目光在这些物品上一一扫过,眼神漠然,仿佛在看一堆毫无意义的死物。
他走到殿内的炼丹炉旁,随手一挥,炉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拿起那块星辰玉佩,
没有丝毫犹豫,扔进了火里。温润的玉石在火焰中迅速变得滚烫,发出了“噼啪”的脆响,
很快便烧成了黑色的焦炭,最后化为一捧飞灰。“阿晨,这玉佩你要一直戴着,
就像我一直陪着你一样。”记忆中的声音一闪而过,随即被烈火吞噬。
他又拿起那朵干枯的星辰花。“这花真好看,比瑶池所有的仙葩都好看,因为它有你的味道。
”花朵触及火焰的瞬间,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无踪。接着是那幅画,
那本厚厚的册子……一件,又一件。那些承载了千年爱恋与温暖的信物,
那些曾被他视若珍宝、连凌曦都不知道他悄悄收藏着的东西,
被他亲手、平静地、一件件地送入了毁灭的火焰。火光映照着魏晨毫无表情的脸庞,
他的眼眸里,映不出半点火的暖色,只有一片沉寂的、比寒夜更冷的黑暗。曾经有多爱,
此刻就有多空。那份填满了整个灵魂的爱意被彻底抽离后,剩下的不是痛,
而是一种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空虚。仿佛他的心脏,他的灵魂,
都被这火焰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当最后一件信物化为灰烬,
炉中的火焰也仿佛完成了使命,渐渐熄灭。魏晨站起身,走到窗边。他推开窗,
清冷的风灌了进来,吹动着他素白的衣袂。远处,云雾缭绕之间,
一座孤悬于天际的、通体漆黑的石台若隐若现。那里,是坠仙台。神仙犯下滔天大错,
被废去一身修为,斩断所有仙缘,打落凡尘,永世不得再入仙门的地方。
是瑶池圣地最耻辱、最绝望的刑台。魏晨望着那座石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的光。
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得很长,孤寂,
却又带着一种奔赴死亡的壮烈与决绝,一步步朝着坠仙台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
瑶池主殿的婚礼正进行到最高潮。飞廉神将高举酒杯,意气风发地接受着众仙的道贺。
凌曦端庄地站在他的身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无人知晓,
那个被他们遗忘在角落里的凡人,正在走向一场献祭。4坠仙台。此地是瑶池的禁地,
更是所有仙人心中的一道疤。它并非琼楼玉宇,只是一座由整块漆黑玄武岩削成的孤台,
悬于九天之外,四周罡风如刀,常年不息。风声凄厉,
像是无数被剥夺仙骨、打落凡尘的罪仙,在此地留下的永恒哀嚎。
魏晨就站在这座孤台的边缘。凛冽的寒风将他洗得发白的素衣吹得猎猎作响,
灌入他单薄的身体,却带不走那早已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回望身后,
远处的瑶池主殿灯火辉煌,仙乐阵阵,即便是隔着遥远的云海,
那份喧嚣的喜庆依旧清晰可闻,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眼底。
他的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遥望那片璀璨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些画面。
那不是瑶池,而是在凡间。一个清秀的姑娘,拉着他的手,跑过一片他亲手为她种下的,
在夜晚会发出微光的星辰花海。“阿晨,你看,它们好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我凌曦,
不要什么天地为证,也不要什么日月为媒。我只要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天地,
我就是你的日月。”那时的誓言,清澈而真挚,伴随着花香,刻进了他的灵魂。可如今,
这灵魂早已被掏空。那些曾经最甜美的回忆,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
将他内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情,凌迟得干干净净。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隔绝了身后那片刺目的繁华。唇角,竟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凉的笑意,似解脱,又似嘲弄。
不再有任何犹豫,他向前迈出了一步。那一步,踏空了。他的身影,
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没有挣扎,没有呼喊,
只是静静地、决绝地坠入了下方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明的云海深渊。身影消失的瞬间,
仿佛他这个人,这千年来的所有痕迹,都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与此同时,瑶池主殿。
双修大典正进行到最高潮的环节,众仙神纷纷举杯,向新人敬酒道贺。“恭贺飞廉神将,
贺喜圣女殿下,真乃天作之合,三界楷模!”“神将英雄盖世,圣女风华绝代,此番结合,
必能让我瑶池圣地万世永昌!”飞廉一身赤金神铠,手持玉杯,
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与骄傲。他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荣光,
享受着将曾经高不可攀的圣女拥入怀中的胜利感。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美得不似凡尘的凌曦,
柔声道:“曦儿,我们共饮此杯。”凌曦脸上挂着端庄而得体的微笑,
那是一个属于瑶池圣女的、完美无瑕的面具。她顺从地举起酒杯,正要与飞廉交臂。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清脆到刺耳的碎裂声,突兀地在喧闹的仙乐与贺词中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进了凌曦的识海。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
只见凌曦举杯的那只皓腕上,一只通体温润、样式古朴的玉镯,毫无征兆地,
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紧接着,裂缝如蛛网般瞬间遍布整个玉镯。“啪!
”玉镯应声而碎,没有掉落,而是在空中直接化作了一捧比尘埃还要细腻的齑粉,
从她的手腕上簌簌飘落,消散无踪。那是……那是千年前,魏晨在凡间寻了十年,
用一块最普通的暖玉,亲手为她打磨雕琢的同心镯。他说,只要他心跳不停,
此镯便温润不碎。在玉镯化为齑粉的同一刹那,凌曦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她整个灵魂都撕裂的剧痛,从心口最深处轰然炸开!
那痛楚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霸道,让她连一丝准备都没有。“噗——”她猛然感到喉头一甜,
一口鲜红的血雾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将身前洁白如雪的九凤朝凰仙袍,
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梅花血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仙乐停了,贺词没了,所有仙神都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曦儿!
你怎么了?”飞廉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曦,眼中满是错愕与不解。
凌曦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她那张原本圣洁高贵的脸,此刻已是惨白如纸,
没有一丝血色。她死死地捂住胸口,那里空荡荡的,
仿佛有什么与她生命相连、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被人生生剜去,
彻底消失了。她脸上的端庄、冷静、从容,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取而代之的,
是前所未有的迷茫、恐慌,以及一股让她浑身冰冷的、不祥的预感。
她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也顾不上理会身旁焦急的飞廉和满殿惊疑的宾客。
她猛地挣脱了飞廉的搀扶,像疯了一样,目光穿过人群,望向殿外。
那个方向……是坠仙台的方向!一股难以言喻的、足以将她溺毙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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