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在水晶高脚杯里跳跃,像困着一小团迷离的、不安分的金红色魂魄。
第七根蜡烛融化的蜡油,沿着银质烛台蜿蜒而下,凝成一道突兀的、不合时宜的痕迹,
像凝固的泪痕。苏晚指尖冰凉,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
却已悄然孕育着一个微小的、即将改变一切的秘密。薄薄的孕检单,被她藏在丝绒桌布下,
边角几乎被指腹的汗浸得微微发软。她对着光洁的银质餐具练习微笑,
一遍遍在心底描摹傅承聿可能的反应——惊愕?狂喜?
抑或是……终于能在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寻到一丝为她而生的、真实的温度?窗外,
深秋的暮色沉重地压下来,天空是一种病态的灰黄。风开始呜咽,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打着旋儿撞在落地窗上,发出细碎而急促的沙沙声。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
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一条信息,来自傅承聿的特助张明。“太太,傅总临时有紧急会议,
今晚……恐怕无法赶回晚餐。他让您不必等他。”屏幕的光刺得苏晚眼睛生疼。
精心准备的晚餐在长桌上渐渐冷去,烛火摇曳,映照着对面空荡荡的高背椅,
像一个巨大而无声的嘲讽。她下意识地,手指用力蜷紧,
孕检单在掌心发出细微的、不堪承受的窸窣声。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手边的红酒杯。
殷红的液体泼洒出来,迅速在洁白的桌布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红,蜿蜒流淌,
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心脏在胸腔里失重般下坠,一股冰冷的预感攫住了她。不,不会的。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念头。也许……他真的在忙?或者……是身体不舒服?对,
一定是这样!她抓起车钥匙,抓起沙发上的薄羊绒披肩裹住自己,
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温暖却令人窒息的家门。车灯划破越来越浓的暮色。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从车窗缝隙钻进来,抽打在脸上。雨点开始零星地砸落,
噼啪作响,很快就连成了线,在挡风玻璃上汇成一片模糊的水幕。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
视野里只剩下被扭曲的光影和流淌的霓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市一医院的。
引擎熄火后,车厢里只剩下密集的雨点砸在车顶的轰鸣,震耳欲聋。她坐在驾驶座上,
手指紧紧抠着方向盘边缘,骨节泛白。目光穿透被雨水冲刷得不断扭曲的玻璃,
死死盯住住院部大楼的入口。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爬遍全身。终于,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
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矜贵气势,刺破雨幕,稳稳停在了VIP通道的入口。
司机撑开一把宽大的黑伞,快步绕到后座。车门打开,傅承聿修长挺拔的身影跨了出来,
他甚至没有等司机完全将伞遮过头顶,便大步流星地走向通道内。
他的侧脸在通道明亮的灯光下清晰无比,线条紧绷,
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焦灼。苏晚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她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单薄的羊绒披肩沉重地贴在身上。
她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踉跄着,追着那个刻入骨髓的身影,冲进了住院部。
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雨水的湿冷,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噤。她避开人多的电梯间,
凭着某种近乎绝望的直觉,拐进了消防楼梯。高跟鞋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叩击出空洞的回响,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在拖拽着千钧枷锁。三楼。
VIP病区的指示牌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绿的光。她放轻脚步,
如同幽灵般穿过安静的走廊。一间病房的门虚掩着,柔和的光线从门缝里流泻出来,
伴随着女人低低的、充满依赖的啜泣声,清晰地飘入苏晚的耳中。“……承聿哥,
我好怕……孩子……我们的孩子真的没有了……”那声音柔弱,
带着刻意的、惹人怜惜的哭腔。苏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她僵立在门口,透过那道狭窄的门缝,
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景象。林薇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地靠在枕头上,
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更添几分楚楚可怜。她的一只手,正被傅承聿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平日里冷峻的侧脸线条此刻被灯光柔化,
低垂的眼睫下,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几乎称得上温柔的专注与心疼。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清晰地穿透雨声,钻进苏晚的耳朵里:“别怕,
薇薇。有我在。”他握着林薇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是那样自然而亲昵,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嗯?
”“以后还会有的”……这六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
瞬间将那里冻结、洞穿,再碾得粉碎!她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眼前阵阵发黑,
世界开始旋转、扭曲。小腹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
“唔……”一声痛苦的闷哼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挤出。她下意识地弓起身子,
双手死死捂住下腹。温热的液体,带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正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迅速濡湿了她单薄的裙摆,顺着双腿内侧蜿蜒流下,黏腻而冰冷。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猛过一阵地冲击着她。她再也无法站立,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软软滑倒。
意识在剧痛和彻骨的冰冷中迅速模糊、涣散。最后残存的视线里,
是门缝里那两只依旧紧紧交握的手,是傅承聿对着林薇露出的、她从未见过的温存侧影。
冰冷的瓷砖地面贴着身体,寒意直透骨髓。
走廊的顶灯在她涣散的视野里晕开一片模糊而刺眼的光晕,嗡嗡作响。她蜷缩着,
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破败玩偶,身下温热的液体还在汩汩涌出,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来人……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呼喊,声音破碎在喉咙里,被走廊深处死寂的黑暗吞噬。
意识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一个世纪。
刺耳的金属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快!
这边!孕妇大出血!”“怎么倒在走廊里?家属呢?!”“血压持续下降!准备抢救!
通知血库备血!”她被七手八脚地抬上冰冷的移动病床,身体被推着快速移动。
走廊顶灯的光线在头顶飞速掠过,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
一张张戴着口罩、神情凝重的脸在她上方晃动,声音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
“病人意识丧失!”“开通静脉通路!快!”“通知手术室!准备清宫!”颠簸,
失重感……然后是被更明亮、更冰冷的手术无影灯笼罩。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消毒水浓烈刺鼻的味道,
冰凉的消毒液涂抹在皮肤上的触感……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而遥远。
唯有小腹深处那持续不断的、钝重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掏空的坠痛,
是那样清晰而残忍地提醒着她正在失去什么。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感觉不到自己的手,
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剧痛,将她牢牢钉在手术台上。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沉浮浮,
偶尔被巨大的悲伤攫住,窒息般的绝望淹没上来,又在药物的作用下,重新沉入混沌的黑暗。
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是被推回病房的时候。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眼皮也重逾千斤。
她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里是特护病房单调的天花板和墙壁。
冰冷的液体正一滴滴通过手背的留置针流入血管,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残留的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小腹依旧残留着闷闷的痛楚,
但那种可怕的、生命流失的汹涌感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被彻底掏空后的虚脱和冰冷。身下垫着的护理垫,
即使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也清晰地传来一阵阵湿冷的黏腻感,
无声地宣告着那个短暂存在过的微小生命已经彻底离去。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窗外,暴雨依旧没有停歇,
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嘈杂声响。床头柜上,
她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在昏暗的病房里投下一小片幽蓝的光。一条新信息提示。
她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摸索着拿起那冰冷的金属方块。屏幕解锁,
刺眼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发信人:傅承聿。
信息内容简短得近乎冷酷:“公司有急事处理,今晚不回了。薇薇刚做完手术,情绪不稳定,
需要人陪。你自己好好休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苏晚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上。公司急事?需要人陪?那个“薇薇”……林薇。原来,
在她独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生死边缘挣扎,在手术台上承受着刮骨剜心般的痛苦,
失去他们共同的孩子时……她的丈夫,她结婚七年的丈夫,正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温柔地承诺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多么讽刺!多么残忍!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哀而剧烈颤抖起来,
带动着身下冰冷的黏腻感更加清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搓,
痛得她无法呼吸。她盯着那条信息,眼睛干涩得发疼,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所有的温度,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爱恋,都在这一刻,被这短短一行字,彻底浇熄,冻成了灰烬。窗外,
暴雨如注,冲刷着整个城市,也冲刷着她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傅承聿和这个家的温度。
黑暗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将她彻底吞没。三年后。海城国际会议中心顶层,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黄浦江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宛如一条流动的金带。
恢弘的穹顶之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全球顶尖的金融精英、科技巨头汇聚于此,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味和一种无形的、资本与权力交织的张力。
“星熠科技”与“启元资本”关于未来城AI核心枢纽的战略合作签约仪式,
无疑是本次国际金融科技论坛最耀眼的焦点。苏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
一身剪裁极尽利落的珍珠白缎面西装套裙,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姿。三年时光的淬炼,
早已洗去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傅太太”的温顺与依附。她的眼神沉静如水,
目光扫过会场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与疏离,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嚣与浮华,
都无法在她眼底掀起一丝涟漪。“苏总,傅先生到了。”助理在她身后半步,低声提醒。
苏晚微微颔首,转过身。目光精准地投向入口处。傅承聿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纯黑色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颀长挺拔,气质比三年前更加深沉内敛,
举手投足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他正与身旁一位欧洲银行家低声交谈,
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而矜贵的微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当他的视线,
掠过人群,最终定格在窗边那个清冷身影上时,那丝公式化的微笑瞬间凝固在唇边。
锐利的眸光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掀起难以掩饰的惊涛骇浪。苏晚?!
那个在三年前那个暴雨肆虐的夜晚之后,如同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的女人!
那个曾是他妻子、被他视为理所当然存在的背景板的女人!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以……“星熠科技”亚太区执行总裁的身份?!短暂的震惊之后,
傅承聿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他不动声色地结束了与欧洲银行家的交谈,步伐沉稳而目标明确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苏晚。
无数探究的目光聚焦在这两人身上。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
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带着难以置信,
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时光沉淀发酵后的复杂情绪。他缓缓伸出手,
低沉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打破了片刻的沉寂:“苏总,久仰。
星熠科技在亚太区的迅猛发展,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视线在她沉静无波的脸上逡巡,
试图寻找一丝过去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苏晚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只是在执行一个标准的社交程序。
她伸出同样白皙却不再柔软的手,与他礼节性地、一触即分地握了一下。指尖冰凉,
不带一丝温度。“傅总过誉。”她的声音清越平静,如同玉石相击,听不出任何情绪,
“启元资本的实力,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短暂的握手,礼貌的寒暄。在外人看来,
这只是两位重量级商业领袖再正常不过的初次会面。然而,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人,
才能感受到那瞬间交汇的目光里,蕴含了多少惊心动魄的过往和无声的刀光剑影。恰在此时,
会场侧门被轻轻推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在一名穿着得体制服的年轻女老师带领下,
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小男孩穿着深蓝色的小西装,打着精致的领结,小脸酷酷的,抿着唇,
眼神带着点好奇的打量。小女孩则穿着同款的珍珠白小裙子,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
手里还宝贝似的捧着一小束刚摘的、带着露珠的小雏菊。他们似乎是在找妈妈,
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妈咪!”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欢叫一声,挣脱老师的手,
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朝着苏晚飞奔过来。小男孩虽然努力维持着“小绅士”的稳重,
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两个小家伙目标明确地扑到苏晚腿边,一左一右,
像两株依偎着母亲的小树苗。小女孩献宝似的举起那束小雏菊:“妈咪!花花!送给你!
幼儿园老师说妈咪今天好棒!”小男孩则仰起酷酷的小脸,带着点小大人般的矜持:“妈咪,
签约顺利吗?”苏晚脸上那层冰封般的疏离瞬间融化。她几乎是立刻蹲下身,张开手臂,
将两个孩子温柔地拥入怀中。刚才面对傅承聿时的冰冷锐利消失得无影无踪,
眉眼间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和暖意。“谢谢宝贝们!
”她亲昵地蹭了蹭女儿柔软的头发,又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
“花花真漂亮!妈咪好喜欢。签约很顺利,多亏了有你们的加油哦!”这温馨的一幕,
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傅承聿的头顶!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
死死地钉在那两个孩子脸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男孩的眉眼轮廓……那抿唇时倔强的弧度……几乎就是他幼年照片的翻版!
而女孩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尖……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苏晚!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失语,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碎片,
医院冰冷的灯光,身下刺目的血红……如同最狰狞的噩梦,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几乎将他淹没!他盯着苏晚,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她洞穿,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汹涌而来的、可怕的猜测而变得异常沙哑紧绷:“你……结婚了?
重生后,我鼓励室友厚涂有毒防晒霜(江明宇宋冉冉)完结小说_热门小说推荐重生后,我鼓励室友厚涂有毒防晒霜江明宇宋冉冉
秋叶飘零泪满襟秦枫宋敏欣免费小说大全_小说完结秋叶飘零泪满襟(秦枫宋敏欣)
聚散随缘不随我乔沐瑶顾林枫免费小说全文阅读_免费小说在线阅读聚散随缘不随我乔沐瑶顾林枫
妻子性冷淡,却定制99桶润滑油祝文宇温浅兮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完结版妻子性冷淡,却定制99桶润滑油(祝文宇温浅兮)
枯叶舞别,离人愁周成泽徐菲最新更新小说_在线阅读免费小说枯叶舞别,离人愁周成泽徐菲
妻子将百万鱼竿转赠情人后,她一无所有了范诗涵江亦最新完结小说推荐_在线免费小说妻子将百万鱼竿转赠情人后,她一无所有了(范诗涵江亦)
未婚夫嘲笑我的情书有错别字,我决定退婚陈皎皎谢北潇免费完结版小说_小说完结未婚夫嘲笑我的情书有错别字,我决定退婚陈皎皎谢北潇
你的遗憾,如风过耳(陆修言叶清疏)最热门小说_小说完整版你的遗憾,如风过耳陆修言叶清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