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婚协议下的秘密那份离婚协议,
被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百达翡丽铂金腕表的手推到了我面前。“签了,薇薇回来了。
”顾淮深的声音比这深秋的夜风更凉薄,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只是在通知我一件无关紧要的日程变更。他坐在宽大的书桌后,
水晶吊灯冷白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暗,
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倒影——一个苍白、疲惫、即将被扫地出门的苏晚。三年。整整三年,
我守着这座金丝笼,守着这个心永远系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的丈夫。从最初的奢望,
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此刻,指尖触及小腹时那一点隐秘的、带着痛楚的温热,
终于将这麻木彻底击碎。小腹深处,一阵熟悉的、带着下坠感的抽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我放在桌下的手猛地一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才勉强压住那声几乎脱口而出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我垂下眼睫,
掩盖住眼底翻涌的痛楚和荒谬。白月光林薇回来了,所以,我这个拙劣的、碍眼的替身,
就该识趣地退场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鼓噪,是愤怒?是悲哀?
还是……一种即将彻底解脱的扭曲快意?我缓缓抬起眼,目光掠过那份刺眼的协议,
最终定格在顾淮深那张完美却冷漠的脸上。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
那笑容一定很怪,带着淬了冰的锋利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平静。“好。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顾总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他深邃的眸子似乎因为我这过于干脆的回答而凝滞了一瞬,
随即又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里面连一丝探究的涟漪都欠奉。我放在膝上的手动了动,
伸向放在身侧的提包。指尖在里面摸索着,很快触到了那张薄薄的、折叠起来的纸片。
孕八周。一个小生命正在我身体里顽强地扎根。这张纸,
是我昨夜在冰冷的医院长廊里独自攥了许久的判决书,也曾是我绝望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此刻,它成了我唯一的武器。我将它从包里抽了出来,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仪式感。然后,手腕轻轻一抖。那张轻飘飘的孕检单,
在空中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如同被秋风吹落的枯叶,“啪”地一声,
轻巧地落在了那份价值数亿的离婚协议书的正中央。白纸黑字,医院的鲜红印章,
还有那个无比清晰的“孕八周”诊断结论,像一道惊雷,
猝不及防地劈开了书房里凝滞的空气。顾淮深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住,
死死地钉在那张纸上。他脸上的漠然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面具,瞬间碎裂开来。震惊,
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极快掠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那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疯狂地翻搅、碰撞,最终化为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阴鸷。
他猛地抬眼,锐利如刀锋的目光狠狠刺向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钉穿。“苏晚,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了八度,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带着冰冷的煞气,
“你玩什么把戏?”小腹的抽痛还在持续,一阵紧过一阵,
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和腹中脆弱的存在。我迎着他几乎要噬人的目光,
脸上那抹奇异而平静的笑意却加深了。我甚至微微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语调,
清晰地说道:“顾总日理万机,签这种小文件,自然越快越好。”指尖轻轻点了点孕检单,
又点了点那份离婚协议,动作轻佻得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拍卖品。“签吧。
签完……记得准时来参加葬礼就好。”2 夜逃“葬礼”两个字,被我咬得又轻又脆,
像两颗裹着糖霜的毒药,轻轻砸落在地毯上。顾淮深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我面前所有的光。他绕过书桌,
几步就跨到了我面前。那属于成熟男性的、带着侵略性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夹杂着淡淡的雪茄和皮革的味道,曾经让我心跳加速,此刻却只让我胃里阵阵翻涌。
他一把攫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强行将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额角的冷汗瞬间汇聚成滴,顺着鬓角滑落。“说清楚!”他逼近我,
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意,“谁的葬礼?
嗯?苏晚,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手腕的剧痛和小腹的绞痛交织在一起,
像两把烧红的铁钳在体内搅动。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猛地顶上了喉咙口。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干呕冲口而出。我猛地侧过头,身体剧烈地弓起,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眼泪生理性地被逼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料。顾淮深攫住我手腕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僵住。
他眼底翻腾的暴怒被一种猝不及防的错愕取代,那错愕深处,
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无措。他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刺入皮肤,
反而让我混沌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狠狠抹去嘴角狼狈的痕迹,看向他,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决绝。
“解释?”我的声音因为呕吐而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锋利,
“解释给一个只等着签离婚协议、好给白月光腾位置的丈夫听吗?顾淮深,你不配知道!
”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震怒还是惊疑。我猛地转身,拉开门,
几乎是跌撞着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充满他气息的书房。
走廊里冰冷空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辛辣。身后,
似乎传来他压抑着暴怒的低吼:“苏晚!你给我站住!”我充耳不闻。脚步虚浮,
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楼梯口奔去。小腹的抽痛像跗骨之蛆,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冷汗顺着额角、脖颈不断滑落,浸湿了发根和衣领。眼前阵阵发黑,
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晃动。不能停。绝不能停在这里。
不能让他看见我这副狼狈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能让他看到我任何一丝一毫的脆弱!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用那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我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一步一步,
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艰难地挪下楼梯。身后,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像追捕猎物的猛兽。顾淮深追出来了。
心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和一种冰冷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反而激发出最后一股力气。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肩膀的瞬间——我猛地回头!
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紧攥着的、那个装着所有证件和一点可怜现金的提包,
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滚开!”提包砸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激烈反抗,脚步生生顿住,
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脸上是彻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那暴怒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支离破碎。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停滞!
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再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扑向大门。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我猛地拉开,
深秋夜间的冷风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却奇迹般地让小腹的抽痛麻痹了一瞬。我跌跌撞撞地冲入浓稠如墨的夜色里。身后,
是顾淮深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咆哮,被厚重的大门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苏晚!你敢走!
你以为你带着那个……能跑到哪里去!”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绝不能再留在这里,
留在这个男人身边,留在这个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羞辱的牢笼里。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
像刀子一样。泪水早已被风吹干,脸上只剩下紧绷的麻木。
我踉跄着跑下别墅门前冰冷的大理石台阶,钻进浓重的树影之中,
身影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身后那座灯火通明、如同巨大水晶牢笼般的别墅,
连同别墅里那个主宰了我三年噩梦的男人,都被我狠狠甩在了身后。前方,
是无尽的未知和黑暗。腹中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拼命地往下拽。
我捂住小腹,在冰冷的夜风中蜷缩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背脊,朝着未知的黑暗深处,
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去。3 停尸间的真相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北城从深秋跨入凛冬。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行人的脸上,冰冷刺骨。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
气氛却比外面的寒冬更冷上百倍。顾淮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找不到猎物的困兽,
焦躁地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踱步。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发出沉闷压抑的回响。他手里攥着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纸张的边缘已被揉捏得不成样子。“什么叫找不到?
”他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带着濒临爆发的戾气,
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垂手立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的助理陈锋,“一个大活人!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她能凭空蒸发?!”陈锋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却不敢抬手去擦,声音干涩紧绷:“顾总,
我们查遍了北城所有大小医院、诊所、酒店、出租屋……甚至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
苏小姐……太太她,最后一次可查的踪迹是在城西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去邻省云城的车票。
但到了云城……线索就彻底断了。那边的监控覆盖不全,排查难度太大……”“废物!
”顾淮深猛地将手中的报告狠狠掼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纸张四散飞溅,
如同被惊散的鸟群。“再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挖出来!活要见人,
死……”后面那个字眼像毒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死?不!
她不能死!她怎么敢带着他的孩子……去死?!这三个月,那张被他亲手推过去的离婚协议,
还有苏晚最后甩出的孕检单,以及她苍白脸上那抹冰冷决绝的笑,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日日夜夜在他脑海里反复上演,挥之不去。起初是滔天的愤怒和被愚弄的暴戾,
支撑着他下达了冷酷的搜捕令。他要找到她,狠狠地惩罚她的胆大妄为,让她付出代价!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派出去的人一批批空手而归,那份暴戾开始变质。
一种陌生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心脏——恐慌。
深入骨髓的恐慌。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夜晚,苏晚冲出书房时踉跄的背影,
还有她脸上那不正常的惨白和冷汗……那根本不是一个健康孕妇该有的样子!
她最后那句“记得准时来参加葬礼”……像淬了冰的针,一遍遍扎进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一种可怕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猜想,在他心底疯狂滋生、蔓延。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至一度认为是她阴谋的孩子……会不会……“叮铃铃——”办公桌上那部专线电话骤然响起,
尖锐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开,如同丧钟。顾淮深的心脏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死死盯着那部嗡嗡作响的电话,
仿佛那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陈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顾淮深。
顾淮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才猛地伸出手,几乎是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
一把抓起了听筒。“说!”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诡异兴奋的声音,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顾总……找到了!
三个月前……年龄、体貌特征……和苏小姐高度吻合……而且……怀有身孕……”“轰——!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顾淮深的脑海里炸开!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只剩下电话里那个冰冷、残酷的字眼在反复回荡。
停尸间……冷柜……无名女尸……怀有身孕……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
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猛地伸手撑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
指关节用力到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头里。“地址!”他对着话筒,
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带着一种非人的嘶哑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电话那头迅速报出一个地址。顾淮深甚至没有听完,就猛地摔了电话!
那昂贵的定制座机砸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他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双目赤红,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跌跌撞撞地冲向办公室大门,一把拉开。“备车!去云城!
现在!!”他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绝望的兽嗥。
守在外面的保镖和助理们被这从未有过的失态惊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跟上。
私人飞机引擎的轰鸣撕裂了北城阴沉的天空。顾淮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石雕,
僵硬地坐在舷窗边。窗外是翻涌的云海,下方是急速后退的、模糊不清的灰色大地。
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疯狂闪回:苏晚最后那抹冰冷的笑,
孕检单上刺目的“孕八周”,她踉跄冲入夜色的背影……最后,
定格在一张模糊的、覆盖着白布的停尸床。“不……不可能……”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脏的位置,
像是被人生生挖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冷风呼啸着灌进去,带来灭顶的窒息感。
那个在他身边安静了三年、被他肆意忽视甚至伤害的女人……他们……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躺在肮脏的殡仪馆冷柜里?这个认知带来的剧痛,远比他想象中要猛烈千万倍。
那是一种足以摧毁他所有理智和傲慢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悔恨。
飞机降落在云城机场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寒风裹挟着湿冷的雪粒,抽打在脸上。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在寂静的郊区公路上飞驰,最终一个急刹,
带着刺耳的摩擦声,
停在了那栋被惨白灯光笼罩、散发着阴森寒气的建筑前——云城第三殡仪馆。
沉重的铁门被粗暴地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瞬间灌满了顾淮深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顾总……这边……”一个穿着殡仪馆制服、脸色惨白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走廊的灯光惨白而昏暗,映照着两边冰冷的瓷砖墙壁,反射出幽冷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死寂,只有他们一行人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停在了一扇厚重的、刷着惨绿色油漆的铁门前。
门上挂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牌子——“停尸间”。工作人员哆嗦着手,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顾淮深的心脏,也在这一瞬间,
沉入了无底的冰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冰冷僵硬。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铁门,仿佛那门后连接着的是地狱。门开了。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骨的寒气汹涌而出。里面是一排排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冷柜抽屉,
整齐得如同蜂巢。惨白的灯光下,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非人的寂静和冰冷。
工作人员走到其中一个标着数字的冷柜前,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才颤抖着手,用力拉开了沉重的金属抽屉。“滋啦——”金属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在死寂的停尸间里无限放大。一股白色的冷气瞬间弥漫开来。
顾淮深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向前冲了一步,
几乎要扑到那冰冷的抽屉前!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形。
从头到脚覆盖着一块洗得发黄的白布。时间,空间,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顾淮深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块微微起伏的白布轮廓。他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
听不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感觉不到指尖刺破掌心的锐痛,
也嗅不到那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只有眼前那片刺目的、象征死亡的白,
和胸腔里那团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的绝望。他颤抖着,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微微的痉挛,一点点靠近那块白布的边缘。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旁边的工作人员屏住了呼吸,
陈锋和其他保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空气里只剩下顾淮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就在顾淮深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白布,
揭开那个足以将他打入地狱的真相时——“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极其嘹亮、充满蓬勃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声,
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停尸间厚重的墙壁和冰冷的空气,无比清晰地、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
骤然响起!那哭声是如此尖锐,如此鲜活,如此……生机勃勃!像一道撕裂无尽黑暗的惊雷,
又像一盆滚烫的沸水,猛地泼进了这死寂冰冷的停尸间!顾淮深伸向白布的手,
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僵在了半空中!他整个人都凝固了,
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赤红的双眼里,那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疯狂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
被一种极致的、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那哭声……婴儿的哭声?!
他猛地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停尸间另一侧墙壁的方向!声音穿透墙壁,
清晰无比地宣告着一个崭新生命的降临!“哪里?!”顾淮深的声音嘶哑破碎,
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狂乱和急迫,
猛地揪住旁边那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工作人员,“这哭声!哪里来的?!说!!
”工作人员被他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
“那……那边……连着……连着后面妇幼医院的……产房区……隔音……不太好……”产房?
!这两个字如同最强烈的强心剂,瞬间注入了顾淮深濒临崩溃的身体!他一把推开工作人员,
像一头终于嗅到猎物踪迹的猛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那扇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凌乱而疯狂的“咚咚”声。什么停尸房!什么无名女尸!
那哭声!那充满生命力的、响亮的哭声!是她!一定是她!还有……孩子!
他像一阵黑色的旋风,猛地撞开了那扇连接着医院走廊的门。
刺眼明亮的医院灯光瞬间涌入眼帘,消毒水的味道也变得纯粹了许多。走廊里人来人往,
护士推着器械车匆匆而过,一切都充满了人间的气息。那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此刻更加清晰,
带着一种宣告胜利般的穿透力,从走廊尽头的方向传来,那里亮着“手术中”的红灯!
顾淮深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朝着那红光的方向,不顾一切地狂奔!
然而,就在他距离那扇紧闭的产房大门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
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从旁边的安全通道里冲了出来,带着一脸的惊惶和绝望,
正是顾家在北城的老管家赵伯!赵伯显然是日夜兼程赶来的,风尘仆仆,满眼血丝。
他一眼看到狂奔而来的顾淮深,如同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审判者,
带着哭腔嘶喊道:“少爷!少爷您终于来了!太太她……太太她难产大出血!
医生刚才出来说……说情况危急……可能……可能……”“可能什么?!
”顾淮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更大的恐慌狠狠攫住!他猛地刹住脚步,
一把抓住老管家枯瘦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老人的骨头捏碎,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说!!”老管家被他眼中那毁天灭地的疯狂吓得浑身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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