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聪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认识一个男人——被浓烟呛得半昏迷时,
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火场中抱出来。那天晚上,音乐教室的电路突然短路起火。
周聪正在整理乐谱,等她闻到焦味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门口。她记得自己蜷缩在角落,
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听到了破门声。"有人吗?坚持住!
"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浓烟。下一秒,防毒面具下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橙红色的消防服在火光中格外醒目,那人胸前的名牌写着"何大海"。"别怕,我带你出去。
"没等周聪回应,这个叫何大海的消防员已经用专业的手法将她背起。
她模糊地感受到他宽阔后背传来的温度,以及隔着防护服也能听到的、有力的心跳声。
医院里,周聪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满是烟灰的双手。医生说她很幸运,
只有轻微吸入性损伤。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个消防员,
不过此刻他穿着便装,手里拎着个果篮。"周老师,感觉好些了吗?
"何大海的声音比在火场里柔和许多,但依然中气十足。他皮肤黝黑,笑起来眼角有细纹,
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周聪有些惊讶他会来看望自己:"您怎么知道我姓周?
""从你工作室的营业执照上看到的。"何大海挠挠头,"我是负责这次火灾调查的,
呃...顺便来看看你。"他放下果篮,动作有些笨拙,差点碰倒床头的水杯。
周聪注意到他的手指粗壮有力,指节处有几道疤痕,与她那弹钢琴的修长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谢谢你救了我。"周聪轻声说,眼睛盯着被单上的褶皱。"应该的!
"何大海声音洪亮得让周聪微微缩了下肩膀,"不过周老师,你那工作室的消防隐患真不少,
改天我帮你看看?"就这样,何大海以"检查消防安全"为由,
开始频繁出现在周聪的生活里。周聪是个安静的人。作为钢琴老师,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琴前,让音符从指尖流淌。而何大海恰恰相反,
他像一团行走的火焰,充满能量,说话声音总比常人高八度。"周老师!
我给你带了灭火器来!"第三次见面时,何大海扛着两个红色罐子闯进周聪新租的音乐教室。
正在给学生上课的周聪手指停在琴键上,几个小朋友好奇地转头看向这个高大的叔叔。
"何队长,我在上课..."周聪耳根发烫。"啊!抱歉抱歉!
"何大海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的小观众,立刻压低声音,"我放门口,你们继续,
继续..."下课后,周聪发现何大海还等在门外,
正笨拙地试图用他那双大手摆弄一个小小的音乐盒。"这是...?""给小孩子的。
"何大海有点不好意思,"吓到他们了吧?我赔个不是。"周聪接过音乐盒,
发现是莫扎特的小夜曲。她轻轻拧动发条,清脆的音符流淌出来。抬头时,
她看到何大海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不像个消防员。"你懂音乐?"周聪有些惊讶。
"完全不懂!"何大海爽朗地笑了,"店员推荐的,说这个最经典。"周聪忍不住也笑了。
这是火灾后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随着接触增多,周聪发现何大海有种奇特的魅力。
他粗犷却细心,会在检查电路时注意到她琴凳的螺丝松了,
默默拧紧;他不懂音乐却总来听她的公益演出,坐在最后一排,结束时鼓掌最用力。
"你为什么总来听我演奏?"一次演出后,周聪忍不住问。何大海正在帮她搬钢琴,
闻言停下动作,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因为...你弹琴时看起来特别快乐。
和救火时的感觉有点像。""救火?""嗯,做自己热爱的事时,人都会发光。
"他说这话时表情认真,让周聪心头一颤。周聪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直接、热烈,
像阳光一样不容拒绝地照进她循规蹈矩的生活。
她开始期待他偶尔带来的小惊喜:一盆他说"很配你"的绿植,
一张他根本听不懂的交响乐CD,或是一通突然打来只为问"晚饭吃了吗"的电话。
然而真正让周聪心动的,是一个雨夜。那天她排练到很晚,
离开音乐厅时发现何大海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把伞。"你怎么在这?
""天气预报说有大雨。"何大海说得理所当然,"你上次说最讨厌雨天出门。
"周聪记不起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却记得。雨水顺着何大海的鬓角滑下,
他却把伞完全倾向周聪这边。"音乐会...就是下周六。"走在雨中,周聪突然说。
"我知道,我买了票。"何大海的声音混着雨声,"前排中间,虽然我可能还是会睡着。
"周聪笑出声:"那你为什么还来?""因为想看你发光的样子。"雨声中,
周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音乐会那天,何大海果然如约而至,穿着不合身的西装,
坐在前排努力保持清醒。周聪在弹奏最后一曲时,目光不经意与他相遇,
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而骄傲。演出结束后,
何大海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喝彩,而是悄悄来到后台,递给周聪一束向日葵。
"你今天特别美。"他说这话时耳朵通红,"我是指...弹得特别美。"周聪接过花,
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团"火焰"的存在。他或许不懂音乐,不懂她那些细腻的情感,
但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温暖了她。"何大海。"周聪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下周日我生日,
你要来吗?"何大海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然!你想要什么礼物?
"周聪摇摇头:"你来就好。"她没告诉他,最好的礼物,
已经是他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每一天。(二)周聪生日前一周,何大海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
每次周聪问起生日计划,他都只是挠头傻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更奇怪的是,
这个平时手上只有老茧的消防员,最近指腹上总有些细小的新伤口。"你手怎么了?
"周三的咖啡时间,周聪忍不住抓住何大海的手腕。那些细长的划痕明显是新添的。
何大海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差点打翻咖啡:"训练时蹭的!
消防梯有点生锈..."周聪眯起眼睛——何大海说谎时右眼皮会不自觉地跳一下,
这是她最近发现的。生日当天傍晚,何大海开车来接周聪时,
她惊讶地发现后座放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盒子。"这是什么?""不能说。
"何大海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先带你去个地方。"车子没有开往周聪预想的餐厅,
而是驶向了消防队训练基地。夕阳西下,空旷的训练场上只有一辆消防车静静停着,
车身上挂着"Happy Birthday"的彩带。
"这是...""我的第二个办公室。"何大海跳下车,为周聪开门,"今晚专属于你。
"训练场中央摆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小餐桌,两旁是用消防水带编织成的"花束"。
周聪惊讶地发现,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糖醋排骨不要葱,清炒时蔬多放蒜,
甚至连甜品都是她最爱的芒果慕斯,而不是何大海常提的巧克力口味。
"你...怎么记得这些?"何大海耳朵又红了:"就...随便记了下。
"他引导周聪入座,动作比平时拘谨许多。夕阳完全沉下时,何大海突然站起来:"等一下,
马上开始。"他跑向消防车,片刻后,训练场周围的探照灯突然全部亮起。
但这不是普通的照明——何大海调整了灯光角度和滤片,蓝色的主光打在周围建筑上,
小型的旋转灯在天幕投射出星辰般的光点,整个场地瞬间变成了露天星空影院。
"这是...消防演习灯?"周聪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改造了一下。
"何大海的声音从消防车顶传来,"看那边!"他按下某个开关,
训练塔侧面突然亮起一排LED灯,组成"周聪生日快乐"的字样。更让周聪心跳加速的是,
每个字母都是音符形状的。"我自己焊的!"何大海从云梯上滑下来,额头带着汗珠,
"学了点基础电路..."周聪突然明白了他手上的伤口从何而来。
这个连乐谱都看不懂的男人,为了她的生日,硬是研究出了音符形状的电路。
"还有最后一个惊喜。"何大海拉着她来到消防车旁,
打开那个长方形盒子——是一架电子琴。"我知道比不上你的施坦威,
但..."何大海紧张地搓着手,"我练了首曲子。"周聪瞪大眼睛:"你?练琴?
""偷偷跟你们培训中心的张老师学的。"何大海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说我手指太硬,
差点把她琴键按坏。"当何大海粗壮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时,周聪已经眼眶发热。
他弹的是《生日快乐》变奏曲,虽然有几个音明显错了,节奏也不稳,
但这是周聪听过最动人的版本。"怎么样?"弹完后,何大海期待地看着她。周聪说不出话,
只能点头。她伸手轻触何大海指腹上的茧子——那不是消防训练留下的,
而是反复练习磨出的琴茧。"其实..."何大海突然正经起来,"我准备了个更厉害的,
但需要你配合。"他指向消防云梯:"敢不敢上去看看?
"周聪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架伸向夜空的金属梯子,胃部一阵紧缩。火灾后,
她对高处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我...可能不行。"何大海没有嘲笑或催促,
只是轻声说:"相信我,好吗?我每天都要检查它二十遍,比电梯还安全。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让周聪想起火灾那天,这双眼睛如何在浓烟中找到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何大海的专业素养在此时展现无遗。他为周聪系上安全绳,
每一步操作都边做边解释:"这是双重保险扣,就算这个松开,
还有这个...云梯承重800公斤,
我们加起来还不到三分之一..."随着云梯缓缓上升,周聪紧紧抓住栏杆。
但当她低头看到何大海稳稳站在身旁,一只手始终护在她背后时,心跳渐渐平稳。
三十米高空,城市灯火尽收眼底。何大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次是真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消防栓形状的银质胸针,栓盖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音符。"我自己设计的。
"何大海声音有些抖,"意思是...我想做你生命中的消防栓,随时准备为你阻断危险。
"夜风吹拂中,周聪看着这个为她学琴、为她改造灯光、记得她所有喜好的男人,
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不再害怕火了。因为何大海本身就是一团火,温暖而不灼人。
"何大海。"她轻声唤道。"嗯?"周聪做了一个月前绝不可能做的动作——她向前一步,
主动环抱住何大海的腰,将脸埋在他带着淡淡烟熏味的制服上。"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她感觉到何大海瞬间僵硬的身体,和随后更加用力的回抱,"还有...我喜欢你。
"何大海的心跳声大得连周聪都能听到。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
眼神亮得惊人:"我可以...吻你吗?在这里?"周聪笑着点头,
在三十米高的消防云梯上,在何大海为她创造的星空下,迎来了最特别的生日吻。下来后,
何大海神秘地眨眨眼:"其实还有个终极惊喜。"他指向训练场角落的仓库。门一打开,
周聪惊讶地看到一架真正的钢琴——是她火灾中失去的那款施坦威的同一型号。
"队里集资买的。"何大海挠挠头,"以后你来教大家音乐治疗课,好不好?
消防员也需要减压..."周聪抚摸着光滑的琴盖,
突然意识到音乐和消防其实很像——一个拯救灵魂,一个拯救生命。而现在,
她的消防员拯救了她的音乐,也拯救了她的心。"何队长。"她坐到琴前,手指轻抚琴键,
"想听专属生日演奏会吗?"何大海坐到她身边,
虽然他的大腿几乎占满整个琴凳:"求之不得。"当《梦中的婚礼》旋律响起时,
何大海轻轻握住了周聪的左手。他们的手如此不同——一个纤细灵巧,一个粗壮有力,
却在琴键上找到了完美的和谐。
周聪发现恋爱后的何大海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大男孩——他会在她教琴时突然出现在教室后排,
假装严肃地记笔记;他会把消防演习用的对讲机留一个给她,
只为午休时说句"吃了没";他甚至开始学认五线谱,
虽然总把高音谱号说成"那个小蝌蚪"。但最让周聪心动的,
是他每天清晨准时出现在她公寓楼下,手里捧着不同品种的鲜花。
"消防队附近新开了家花店。"第五天收到洋桔梗时,周聪忍不住戳穿他,
"这些不是同一家店能买到的。"何大海的耳朵又红了:"就...跑了几个地方。
"周聪后来从消防队的小王那里得知,何大海最近总在凌晨五点下勤后,
骑着自行车满城找花店。"队长说每种花都有花语,不能随便送。
"小王模仿着何大海严肃的语气,"昨天那支向日葵,他跑了三家店才挑到最'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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