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肉里尝到“记忆”,是五岁那年啃排骨。骨缝里的肉丝刚触到舌尖,
眼前突然炸开片晃眼的黄——不是汤汁的油亮,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老黄牛站在花海中央甩尾巴,左前腿的缰绳磨出褐色血痂,蹭在花瓣上像落了点碎玛瑙。
它转过头看我,睫毛上挂着带露的花瓣,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我举着骨头的小手。
“这牛是隔壁王爷爷家的,上礼拜耕地摔断了腿。”外婆用围裙擦我嘴角的油星,
“炖了三个钟头,香吧?”我把骨头扔回碗里,突然不敢再吃。那天夜里,
梦里全是油菜花田,缰绳越勒越紧,老黄牛的哀鸣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梦。
是“回溯”——我的舌头能舔开食物的前世。吃草莓,会看见藤蔓在竹架上攀爬,
绒毛沾着晨露,七星瓢虫爬过青果时,留下细碎的红;咬面包,麦田在风里起伏,
稻草人戴着歪草帽,里面塞的旧报纸印着十年前的天气预报;就连喝自来水,
都能瞥见山涧石缝里的小鱼,鳞片闪着碎银,摆尾时溅出的水珠带着冰凉的湿意。
爸妈带我去看医生,白大褂翻着我的眼皮说:“想象力过剩,青春期就好了。
”可他们不知道,我嚼青菜时,能数清菜虫啃过的齿痕;咬苹果时,
能看见果农在枝桠间系红绳,为了吓跑偷啄的麻雀。最可怕的是高中食堂的红烧肉。
肥肉在嘴里化开的瞬间,猪圈的腥臭味猛地灌进鼻腔——黑猪被铁链拴在墙角,
腿上的烂疮爬满白蛆,脓水顺着蹄子滴进泥里,苍蝇嗡嗡地盘旋,落在它翻白的眼球上。
我抱着垃圾桶吐到胆汁都出来,从此餐盘里再没见过红肉。同学笑我矫情,只有我知道,
那些被圈养的绝望,会顺着喉咙钻进骨头缝。大学毕业那年,我在城中村租了间顶楼小屋。
楼下巷子里有个卤味摊,蓝布招牌褪成灰白,“百年卤汁”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
瘸腿老头总坐在小马扎上,用蒲扇扇煤炉,卤汁在砂锅里咕嘟作响,八角混着桂皮的香气,
能顺着楼梯缝钻进我的窗。“姑娘,来点卤鸡爪?”老头抬头时,金牙在夕阳下闪了闪,
“刚出锅的,筋道。”我摆摆手加快脚步,胃里却一阵发紧。每次经过摊前,
鼻腔里的香气总会勾出些零碎的画面——鸡爪在沸水里翻滚,指甲缝里的泥没洗干净,
水面漂着层淡黄色的泡沫,像没刮净的胎脂。直到那个暴雨夜。加班到十点,
没带伞的我被堵在卤味摊的帆布棚下,雨水顺着棚檐往下淌,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老头正收拾摊子,见我冻得发抖,掀开保温桶:“剩最后一只卤鸭腿,给你吧,不收钱。
”鸭腿油光锃亮,皮上泛着琥珀色的光。我饿得发慌,接过来时,指尖被烫得发麻。
牙齿咬破脆皮的瞬间,卤汁的咸香刚漫开,眼前突然一白——不是鸭棚,不是白羽毛,
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顺着喉咙往脑子里钻,有人按住我的肩膀,
力气大得像要捏碎骨头。我低头,看见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腕被皮带勒出红痕,
纱布渗着暗红的血。“别乱动。”白大褂的声音隔着口罩,闷得像沉在水里,
“再闹就给你打镇定剂了。”我想挣扎,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鸭腿在嘴里突然变味,
腥气混着铁锈味,像在嚼块生肉。视野晃了晃,落到对面墙上——贴着张寻人启事,
照片上的女孩梳马尾,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右眼角有颗小小的痣。那是我。
回溯的画面突然碎了。我看见自己从医院窗户跳下去,校服裤子挂在栏杆上,
撕裂声和卤汁沸腾的“咕嘟”声重叠。楼下的水泥地,血迹像朵烂掉的花,慢慢晕开,
把寻人启事的边角浸成暗红。“姑娘?你咋了?”老头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我猛地把鸭腿扔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墙干呕。雨水溅在裤腿上,冰凉刺骨,
像那天跳下楼时的风。地上的鸭腿滚了两圈,露出里面的骨头,骨缝里渗的不是卤汁,
是暗红的血。老头捡鸭腿的手顿了顿,
金牙在路灯下闪得诡异:“这卤汁……加了点‘老料’,补身子的。”暴雨还在砸着帆布棚,
我扶着墙干呕时,老头已经把地上的鸭腿捡了起来,用报纸裹着扔进黑塑料袋。
他的动作很慢,瘸腿在积水里踩出“咕叽”的响,金牙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姑娘,
”他突然开口,蒲扇柄敲了敲煤炉,“有些肉,吃了就得认。”我猛地抬头,
胃里的酸水还在往上涌。他指了指保温桶,桶沿结着层暗红的垢:“你以为那是酱油?
是血沫子熬的。三年前有个打工的,跟你一样右眼角有痣,跑来找我买卤味,
说要寄给老家的妈。”回溯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不是医院,是这间卤味摊。
穿蓝布衫的姑娘站在摊前,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钱,笑起来酒窝很深。老头给她装卤鸭腿时,
刀在砧板上剁得“咚咚”响,骨渣溅到姑娘的帆布鞋上。“她等车的时候,
被人拖进了巷子里。”老头的声音像泡在水里,“我从后窗看见了,没敢出声。
后来……她就成了桶里的‘老料’。”他掀开保温桶的盖子,蒸汽裹着甜腥气扑出来,
里面的卤汁泛着诡异的油光。我看见卤汁里漂着根细铁链,
链头拴着半个生锈的锁——和姑娘那天挂在钥匙串上的一模一样。“你吃的那只鸭腿,
”老头的瘸腿在地上蹭了蹭,“是她最后剩下的那块肉。我加了当归,想让她走得暖点。
”雨突然下得更急了,帆布棚被砸得哗哗响。我看见老头的手腕上有圈淡粉色的疤,
像被什么东西勒过。回溯的画面里,他正用铁链捆着个麻袋,麻袋里的东西在动,
发出细碎的呜咽,像只受伤的猫。“我女儿也有这么块疤。”他摸了摸手腕,
金牙咬得咯吱响,“十年前丢的,也是在这条巷子里。他们说她跑了,可我知道,
她就在这附近,在某个人的胃里,在某块卤味里。”他突然抓起我的手,掌心粗糙得像砂纸,
把个冰凉的东西塞进我掌心。是颗银纽扣,上面刻着朵小小的桃花。“这是那姑娘衣服上的,
我从桶里捞出来的。你拿着,算替她看看天亮。”我攥着纽扣冲进雨里,
银器在掌心烙出冰痕。跑过第三个巷口时,回头看见老头正把黑塑料袋扔进三轮车,
车斗里堆着好几个一模一样的袋子,在雨里鼓鼓囊囊的,像装着些蜷缩的东西。回到出租屋,
我把纽扣泡在酒精里,水面浮起层暗红的渣。半夜被冻醒时,听见窗外传来“咚咚”的响,
像有人在用指甲敲玻璃。拉开窗帘,路灯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
右眼角的痣在雨里亮得像血,她手里举着只卤鸭腿,朝我晃了晃,嘴里流出的不是口水,
是暗红的卤汁。我猛地关紧窗帘,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掌心的纽扣还在发烫,
仿佛那姑娘的体温还留在上面。酒精瓶倒在地上,液体渗进地板缝,
在月光下画出条细细的红线,像条永远流不完的血。我没敢再看他,冲进雨里,
跑回出租屋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那晚我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抠喉咙,
直到吐出酸水,舌尖上还缠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腥气。镜子里的我,
右眼角的痣在惨白的灯光下,像颗凝固的血珠。第二天我报了警,
但警察说昨晚根本没有人在那里摆过摊,他们甚至调了监控,
监控画面显示当晚根本没有人出现在那里。就仿佛像是一场梦,
但我十分确信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梦。从那以后,我成了严格的素食者。米饭、蔬菜、水果,
偶尔喝杯牛奶——牛奶的回溯很温柔,总能看见奶牛在草地上晒太阳,尾巴甩得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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