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育根师把种子扔进垃圾堆:“废根!养着浪费粮食。”老嫲嫲捡回种子,
用破瓦罐装浮尘土养它。凌霄城以灵根定贵贱,权贵的灵根在花园里流光溢彩,
我的小银草在窗台蒙尘。灵源枯竭那日,全城灵根枯萎,权贵们捧着金盆哀嚎。
尘泥区的阿木叔咳着血问我:“小芽,我们是不是快死了?
”我抱着小银草靠近他枯死的硬皮草,灰色雾气被银叶吸入,阿木叔忽然不咳了。“废根?
它能吸走死亡!”消息在尘泥区野火般蔓延。当我抱着瓦罐爬上中央高塔,
灵源正喷涌毁灭风暴。肥鼠在塔下尖叫:“贱民的草能做什么?
”小银草的银芒刺破污浊风暴时,我听见根系穿透浮空岩的声音——这座无根之城,
终于找回了它的根。雨点砸在头顶生锈的铁皮上,像一千个不耐烦的手指在敲打。
我蜷缩在漏风的角落,怀里紧紧捂着那个破瓦罐。罐身粗糙,硌着我的肋骨,
里面那点浮尘土是我和小银全部的家当。老嫲嫲浆洗衣服换来的那点浊灵液,
气味刺鼻得像腐烂的金属,刚滴进罐子,小银那三片米粒大的银叶子就猛地蜷缩起来,
茎秆微颤,连流转的那丝微弱银芒都暗了下去。“又难受了?”我把脸贴近瓦罐边缘,
声音压得比铁皮上的雨声还低。小银的叶子无风自动,轻轻蹭了蹭我的鼻尖,
一点微弱的暖意透进来,像冬夜将熄的炭火里最后一点余温。这株被所有人唾弃的“废根”,
是我唯一活着的念想。外面巷子里传来肆无忌惮的嬉笑。“看那个废物的废根草!
比垃圾堆里的霉菌还难看!”石块砸在铁皮棚上,哐当作响,夹杂着恶意的哄笑。
我抱紧瓦罐,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那些孩子的灵根,
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砾级”苔藓或是“埃级”铁线蕨,能在窗台上占一席之地。
我的小银,连最低的“埃”都够不上。育根师当年捏着那颗几乎看不见的种子,
像捏着什么秽物,随手就丢进了泥水沟:“废根!养着也是浪费浊灵液!
”是老嫲嫲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哆嗦着手把它从脏水里捞了回来。
凌霄城的天空永远被厚厚的、流动的云霞遮蔽,透下一种病恹恹的光。
权贵们的府邸悬浮在更高处,那里有真正的阳光洒落在广阔的灵圃里。
我曾爬上尘泥区最高的垃圾山,远远望见过一次。琉璃金橡流淌着融化的黄金,
雷鸣藤缠绕着嘶嘶作响的紫色电蛇,幻梦昙花的花苞在光晕中缓缓开合,溢出七彩的雾气,
美得不似人间之物。那些灵根的光芒如此耀眼,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污浊的空气,
依然刺得我眼睛生疼。它们的主人在光芒中谈笑,衣袂飘飘,
仿佛脚下这座依靠榨取浮空岩地脉之力而苟延残喘的城市,真的成了云端的仙境。而我们,
尘泥区的我们,只有窗台上那些蔫头耷脑的“伙伴”。阿木叔那盆硬皮草,
曾经让他能扛起三人份的货包,如今叶片边缘焦黄卷曲,像被火燎过。
老嫲嫲的铁线蕨更是缩成了一团枯褐,仅凭她每日省下的几滴浊灵液吊着一口气。我的小银,
在它们的映衬下,更像一个不合时宜的、脆弱的笑话。直到那个黄昏。
灵源的光芒已经连续几天诡异地闪烁不定,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我拖着几乎被沉重废料压断的腰背回到铁皮棚,
看到的景象让我血液都凉了半截——阿木叔瘫坐在他门口泥泞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像一袋被抽空了骨头的破麻袋。他怀里死死抱着他那盆硬皮草,但那盆草已经彻底死了。
焦黑,干枯,所有的叶片都碎成了粉末,只剩下几根扭曲僵硬的枯枝,
散发出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衰败气味。阿木叔的脸是死灰色的,嘴唇发紫,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拉风箱般可怕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痉挛,咳得撕心裂肺,
嘴角不断溢出带血的沫子。他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里面没有光,
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阿木叔!”我扑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我,里面蒙着一层灰翳,嘴唇翕动,
只发出微弱的气音:“……芽……完了……都……完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他身体蜷缩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粘稠的痰液喷溅在冰冷的泥地上,
开出一小片绝望的暗红。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包裹着他和他怀里那盆枯草。
我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恐惧和一种莫名的冲动同时在胸腔里冲撞。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小银瓦罐轻轻放在了那盆枯死的硬皮草旁边。
就在瓦罐底接触到冰冷地面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小银顶端那片最小的银叶,
猛地绷直了!像一只警觉的小兽竖起了耳朵。紧接着,
一丝丝、一缕缕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灰色雾气,
带着比最污浊的垃圾场还要令人作呕的腐朽和绝望气息,
从那枯死的硬皮草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它们没有消散在污浊的空气里,
反而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打着旋儿,汇成细细的灰色溪流,
径直流向小银那微微张开的叶片!小银的叶片接触到灰色雾气,那抹微弱的银芒骤然一跳,
如同投入了燃料的火星,瞬间明亮了几分!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
原本黯淡的银绿色泽变得清透,甚至边缘透出一点充满生机的嫩绿!与此同时,
那盆枯死的硬皮草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死亡辐射,竟奇异地淡薄了!虽然它依旧枯槁,
但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绝望感,如同退潮般消减了大半。
阿木叔那可怕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痉挛,就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他猛地吸进一大口空气,虽然依旧带着嘶声,但不再是濒死的挣扎。他茫然地睁大眼睛,
下意识地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沫,眼神里那层浓重的死灰色,似乎也褪去了一丝。“……咦?
”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好像……没那么……闷了?
”我死死盯着小银,盯着那盆枯草,再看向阿木叔脸上那丝微弱但真实存在的活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小银……它在吸收……废灵?
那些被其他灵根枯萎后散逸出来的、充满死亡和绝望的“废灵”?并且,
它把这毒药一样的东西……转化了?变成了能让人……活下来的东西?
这个念头像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带着令人战栗的狂喜和巨大的恐惧,瞬间劈中了我的灵魂!
消息,如同落入滚油的一滴水,在死寂绝望的尘泥区炸开了。
起初是怀疑的嗤笑和麻木的摇头。“小芽那丫头,怕是吓疯了吧?她那根草,能干啥?
”“废根吸废灵?呸!晦气!”“阿木那是回光返照,关那破草什么事!
”但绝望是比瘟疫更可怕的催命符。老嫲嫲的铁线蕨只剩下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
她自己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枯槁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那力道微弱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决绝。我捧着小银的瓦罐,
轻轻放在她床头那盆即将彻底化为飞灰的铁线蕨旁。熟悉的景象再次上演。
灰败的、令人心头发冷的雾气从枯死的蕨草上飘散,被小银贪婪而坚定地吸纳入叶脉。
小银的银芒稳定地亮着,像一盏小小的、温暖的灯。老嫲嫲喉咙里那拉风箱般可怕的喘息,
竟一点点平缓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
“芽……孩子……”她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里面不再是彻底的死寂,
竟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这……这草……神了……”这微弱的光,如同燎原的星火。
濒死的老人,灵根崩溃、孩子饿得奄奄一息的母亲……小芽抱着她的小银瓦罐,
成了尘泥区最忙碌的身影。每一次,她都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小心翼翼地将瓦罐靠近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枯萎灵根。每一次,
都见证着那灰色的腐朽被小银的银芒吞噬、转化,
变成一缕缕纯净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生命暖流。它无法让枯木逢春,
但它能斩断缠绕在病人身上的死亡绳索,让枯萎的灵根暂时停止崩溃的步伐,
让绝望的房间里,重新透进一丝带着生机的风。“小芽姑娘!神了!我家柱子的烧退了!
能喝下糊糊了!”“小银草!是希望草啊!我娘说她心口没那么疼了!
”“尘泥区……咱们……咱们有救了?”希望,这比灵源光芒更奢侈的东西,
竟在我们这片被遗忘的垃圾堆里,借着那株纤细的银草,星星点点地燃烧起来!
他们不再叫它“废根”,带着敬畏和感激,叫它“银星草”,叫它“尘泥的光”。
这微弱的光,也照亮了黑暗中窥伺的毒虫。肥鼠腆着滚圆的肚子堵在狭窄的巷口时,
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贪婪像蛆虫一样在绿豆小眼里蠕动。
他那盆象征他税吏身份的“泥级”铜钱树,叶子已经黄了大半,
蔫头耷脑地挂在他肥厚的腰间。“小丫头!”他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上,
唾沫星子喷溅,“你这小玩意儿,有点意思啊!把它献给老爷我!以后这尘泥区,
保管没人敢欺负你!”他那只油腻腻的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直接抓向我怀里护着的瓦罐!“不行!”我尖叫一声,身体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
猛地向后一缩,把瓦罐死死按在胸前,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小银是我的!
它要帮大家!”“帮大家?呸!”肥鼠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挤出一个狰狞的冷笑,
“一群贱命,死绝了才好!这小东西能治老爷我的铜钱树,那就是无价宝!拿来!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一脸凶相地逼了上来,粗糙的大手直接抓向我的胳膊和瓦罐!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肥鼠是尘泥区的土皇帝,他看中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
我的小银……就在那只脏手即将碰到瓦罐的瞬间,巷口的光线猛地一暗!是阿木叔!
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那里,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咳嗽也未曾断根,但胸膛挺得笔直。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废弃机器上拆下来的、带着锈迹和油污的铁棍。紧接着是老嫲嫲,
她拄着根破木杖,颤巍巍却无比坚定地站在阿木叔身边。然后是那个年轻的母亲,
怀里抱着饿得哇哇哭的孩子,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被小银缓解了病痛的老人家的儿子,
杂货铺的瘸腿老板……一个,两个,十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尘泥区人,
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沉默地站满了狭窄的巷子,形成一道摇摇欲坠却无比坚固的人墙,
把我和肥鼠一伙隔开。“谁敢动小芽和小银!”阿木叔的声音嘶哑,却像闷雷一样滚过小巷。
“肥鼠,滚出去!”老嫲嫲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恨意。“想抢走我们的光?
除非老子先咽气!”杂货铺老板挥舞着他那根当拐杖用的粗木棍。没有呐喊,
只有沉重的呼吸和燃烧的眼神。那眼神里是积压了太久的愤怒,是守护最后一点星火的孤勇。
“武器”——生锈的扳手、磨尖的钢筋、沉重的石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肥鼠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他看看眼前这群豁出命去的“贱民”,
又看看他们手中那些能轻易敲碎他脑袋的玩意儿,绿豆小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恐惧。
他知道,众怒难犯,尤其是在这个被绝望逼到悬崖边的时刻。
他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好!好!
你们这群泥腿子反了天了!给老子等着!” 说完,像头受惊的肥猪,带着两个跟班,
狼狈地推开人群,挤出了巷子。直到那肥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
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气,浑身都在发抖。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我紧紧抱着小银的瓦罐,感受着它透过粗糙陶壁传来的微弱暖意,
看着挡在我身前那一道道佝偻却挺直的背影。小银的叶片轻轻摇曳,银芒温柔地闪烁,
仿佛在说:看,我们不是孤军奋战。然而,尘泥区这微弱的星光,
无法照亮整个正在坠落的凌霄城。灵源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像一盏油尽灯枯的油灯,
随时都会熄灭。输送下来的灵能时断时续,带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腥甜。
恐慌如同瘟疫,从高高在上的灵圃蔓延到最底层的尘泥区。中央高塔下,
愤怒绝望的人群日夜聚集,嘶吼声撞击着冰冷的塔身。育根师协会紧闭的大门上,
冰冷的告示换了一张又一张,措辞一次比一次推诿和不耐烦:“灵源异动加剧,
非人力可挽……上品灵根优先保障……下品及无品者……节哀自持。”“节哀自持?
”阿木叔看着告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关节捏得发白,“他们是要我们等死!
”就在人心濒临崩溃的某个黄昏,一个穿着朴素灰色长袍的老人,如同一个不真实的影子,
悄然出现在我的铁皮棚外。他须发皆白,脸上刻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焦虑,
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我认得他,在育根师协会发放最低等浊灵液时,
远远见过一次。他是会长,杜衡。他的目光,没有在我肮脏的脸和破旧的衣服上停留一秒,
就死死地钉在了窗台上那个破瓦罐里的小银草上。那眼神,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欲。“孩子……”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努力维持着温和,“能告诉我……它……是怎么长大的?
你……喂它什么?”他的眼神里没有肥鼠的贪婪,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求知。
我犹豫了一下,抱着瓦罐,
低声说出了那个秘密:“它……它吃那些快死的灵根身上冒出来的……灰色的东西。
那些‘废灵’。”“废灵?吸收……转化?”杜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晃了一下,
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猛地抬头,望向中央高塔顶端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的灵源,
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恍然大悟的绝望!“归尘化生!古籍里的……归尘化生!
我们……我们全错了!”他猛地转向我,苍老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声音带着濒死的急迫:“孩子!快!带它走!离开这里!去塔顶!去灵源室!
再晚就来不及了!”“塔顶?”我被他眼中的恐惧吓住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灵源不是枯竭!”杜衡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是被污染!
被我们所有人抛弃的、堆积如山的废灵污染了!它快炸了!一旦爆发,整个凌霄城都得完蛋!
只有它!只有这株能扎根‘废土’、能转化废灵的小草!它是钥匙!是唯一的生机!快去!
”他眼中的绝望和哀求像冰水一样浇遍我全身。我低头看向怀中的小银。
它纤细的茎叶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一种沉静的、内敛的银芒,
仿佛早已洞悉了这座浮空之城的宿命。瓦罐粗糙的边缘硌着我的掌心,
却传来一种奇异的坚定。没有犹豫了。“好!”我用力点头,把小银的瓦罐抱得更紧,
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通往中央高塔的路,是穿越地狱的走廊。
越靠近那座象征权力和毁灭的巨塔,空气就越发粘稠污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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