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无数细密的钢针,蛮横地刺穿着城市霓虹的幻影,
也狠狠扎在秦夜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初秋的暴雨,裹挟着北方特有的、刺骨的寒意,
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单薄的外卖服湿透了,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的轮廓。
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喷吐出一团在路灯昏黄光晕下迅速消散的白气。
脚下那双洗得发白、边缘已经开裂的旧运动鞋,
踏在会所后门油腻腻、混杂着厨余污水的积水坑里,发出“噗嗤、噗嗤”令人牙酸的声响。
裤腿湿了大半,紧紧裹在小腿上,冰冷刺骨,几乎要冻僵肌肉。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雨水立刻顺着额前湿透的碎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真冷啊。他腾出一只手,
胡乱抹了把脸,指尖冻得有些发麻。
另一只手却死死护着胸前那个巨大的、印着快餐店油腻LOGO的保温外卖箱。
箱子沉甸甸的,里面是他今晚最后一份外卖——一份价值六十八块的酸菜鱼。
保温箱的塑料外壳冰冷坚硬,硌着他的肋骨,
却也成了此刻唯一能汲取到一点微弱暖意的东西。那是他跑了整整七公里,
摔了一跤才抢在超时前送到的单。膝盖上刚刚结痂的伤口被雨水一泡,又开始隐隐作痛,
传来一阵阵迟钝的闷痛,提醒着他几个小时前在湿滑人行道上那一跤的狼狈。
医药费……他脑子里像卡了锈蚀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这个念头。母亲苍白的脸浮现在眼前,
医院催缴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神经。这单的配送费,
加上他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还差得远。就在这时,
口袋里的旧手机发出一声沉闷短促的震动。
秦夜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费力地伸进湿漉漉的裤兜,
掏出那台屏幕裂了道细纹、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廉价智能机。
冰冷的雨水立刻在屏幕上汇集成细小的水珠,模糊了画面。
他下意识地用同样湿冷的袖子抹了一下屏幕。锁屏界面亮起,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弹了出来,
发送者是一串没有保存的、冗长而怪异的国际号码。
预览框里只有一行简短、冰冷、格式化的英文,
wait Transfer Upon Your Signature.”继承确认。
价值1.2万亿美元资产待您签字转移。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雨声、远处传来的模糊音乐、后巷垃圾桶散发出的酸腐气味……所有的感知都猛地向后退去,
缩成一个遥远而失真的背景。只有屏幕上那行冷静到残酷的英文字符,
每一个字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视网膜,烫进他的大脑深处。一万两千亿?美元?
秦夜猛地攥紧了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一股极其荒谬、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混杂着某种沉寂多年的、几乎被遗忘的冰冷愤怒,像深海的火山熔岩,
骤然从灵魂最底层的冰封之地喷涌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热度,狠狠撞上他的胸腔!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濒死前最后的挣扎。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贴着廉价瓷砖的墙壁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冰凉的瓷砖隔着湿透的衣物传来刺骨的寒意,
让他混乱滚烫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丝。“喂!发什么呆?赶紧的,雨都飘进来了!
”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夹杂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像鞭子一样抽断了秦夜短暂的失神。
后厨的小门被粗暴地拉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油腻白色厨师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满脸横肉,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说你呢!送酸菜鱼的?磨蹭什么!客人都催几遍了!弄湿了地,
你赔得起吗?”胖厨师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秦夜脸上,“赶紧滚进来,从后厨送上去!
别脏了前厅的地毯!”那唾沫星子带着一股隔夜的蒜味,混合着厨房里飘出的油烟气息,
扑面而来。秦夜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灌入肺叶,
强行压下了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岩浆。他垂下眼睑,
浓密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两片深重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暗火。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着,几乎要将那脆弱的屏幕捏碎。“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把那台承载着惊天消息、价值却可能远不及它自身屏幕的旧手机,塞回湿透的裤兜深处。
然后,他重新提稳了胸前那个巨大的、沉甸甸的外卖箱。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角、下巴不断滴落,砸在油腻的外卖箱盖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他沉默地侧过身,从那胖厨师让开的缝隙里,
挤进了会所后厨那混合着油烟、洗涤剂和食物腐败气味的狭窄通道。油腻的地板有些滑腻,
他走得异常平稳。只是没人看见,他低垂的眼底深处,那一片死寂的冰原之下,
属于复仇的熔岩,已经开始无声而剧烈地沸腾、咆哮。
穿过弥漫着油烟和食物气味的后厨通道,推开那扇沉重的隔音门,
一股喧嚣的热浪裹挟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刺鼻的香水味和酒精的甜腻气息,
猛地拍打在秦夜脸上。眼前是“皇冠”会所最大的包厢——“钻石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旋转着,将斑斓的光斑投射在光洁如镜的黑金色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悬浮着昂贵的雪茄烟雾和香槟酒沫的气息。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们挤满了宽敞的空间,
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或聚在巨大的环形沙发上笑闹碰杯,一片纸醉金迷。秦夜的出现,
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他身上廉价外卖服的荧光黄,
在满室奢华的礼服和定制西装映衬下,显得异常刺眼和格格不入。湿透的衣物紧贴着身体,
勾勒出狼狈的轮廓,不断滴下的雨水在他脚下迅速汇聚成一小滩污浊的水渍,
与光洁的地板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噗嗤……”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短促的、毫不掩饰的嗤笑,像点燃了引线。“搞什么啊?
送外卖的怎么跑这儿来了?”“保安呢?眼睛瞎了?这种人也放进来?”“啧,
一股子雨水和外卖盒的味儿,真晦气!”“哪家店的?皇冠现在档次这么低了?
”轻蔑的议论声、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密密麻麻地刺向门口那个孤零零的身影。音乐似乎都刻意调低了一个音量,
无数道视线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上等人打量闯入贫民窟的流浪狗般的审视和嫌恶。
秦夜对这些目光恍若未觉。他的视线穿透晃动的人群和迷离的光影,
精准地锁定了包厢中心——那巨大的、如同王座般的主沙发区域。林薇薇就坐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当季限量款的香槟色吊带亮片短裙,勾勒出精心锻炼过的曲线。
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妆容精致完美,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像橱窗里最昂贵的芭比娃娃。此刻,
她正斜倚在一个穿着骚包粉色阿玛尼西装、梳着油亮背头的年轻男人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那男人秦夜认识,本地一个暴发户的儿子,赵家的小开赵明哲。
他一只手暧昧地环着林薇薇的腰,另一只手举着杯金色的香槟,正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惹得林薇薇娇笑着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轻捶打他的胸口。秦夜提着外卖箱,
一步步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像一柄沉默的刀,划开这浮华的喧嚣。
脚下的水渍在地板上拖出断续的痕迹。他的靠近终于引起了林薇薇的注意。
她慵懒地抬起眼皮,当看清来人的脸时,那双精心描绘过的、戴着美瞳的大眼睛里,
瞬间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淬了毒般的惊愕和……快意。仿佛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哟?”林薇薇红唇一勾,拖长了调子,声音又尖又利,轻易地压过了背景音乐,
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当是哪条迷路的野狗呢?
原来是我们秦家的……前·大少爷呀?”“秦家”两个字被她刻意咬得极重,
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她姿态优雅地从赵明哲怀里坐直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裙摆,
仿佛怕沾染上什么不洁的气息。然后,
她拿起面前水晶茶几上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昂贵的琥珀色干邑白兰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饶有兴致地聚焦过来,等着看好戏。赵明哲更是咧开嘴,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手臂依旧搭在林薇薇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怎么?”林薇薇站起身,
踩着足有十厘米高的水晶细跟凉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夜,
眼神像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秦家倒了,连条看门狗都养不起了?
沦落到给人送外卖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诱人的痕迹,
脸上是纯然的天真和恶意,“还是说,你这辈子,也就只配干这种伺候人的下贱活儿了?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扬!哗啦——!冰冷粘稠的酒液,混杂着尚未融化的冰块,
兜头盖脸,狠狠泼在了秦夜的脸上、头发上、脖颈上,瞬间浸透了他本就湿透的前襟!
浓烈刺鼻的酒气猛地窜入鼻腔。冰块砸在额角,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酒液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淌下,流进眼睛,辛辣无比。几块融化的冰水,顺着他的下巴,
滴落在胸前那个巨大的、印着快餐店LOGO的外卖箱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啊!
”周围响起几声做作的惊呼,随即是更大范围的、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薇薇姐霸气!”“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出现在这儿?”“真解气!
以前在秦家拽得二五八万的,现在还不是条落水狗!
”林薇薇看着秦夜满脸酒水、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绽放出极致愉悦的笑容,
那笑容艳丽得近乎狰狞。她随手将空酒杯“哐当”一声丢回茶几上,
清脆的响声在短暂的安静中格外刺耳。“拿着你的狗食,滚出去。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傲慢地点了点秦夜护在胸前的外卖箱,声音甜腻,
却字字如刀,“秦家,只养有用的狗,不养废物。”冰冷的酒液顺着额角滑落,滑过眉骨,
渗入刺痛的眼角,带来一阵阵灼辣的刺激感。秦夜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
浓密的睫毛被酒水濡湿,黏连在一起。酒气混杂着雨水和汗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浓烈得令人窒息。林薇薇那尖利刻薄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钉入他的耳膜。
包厢里爆发的哄笑声、鄙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潮水,冰冷地拍打着他。他依旧沉默着。
只是那沉默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不是愤怒,不是委屈,
而是某种长久以来支撑着他、名为“忍耐”的堤坝。裤兜深处,那台破旧的手机,
仿佛一块滚烫的烙铁,隔着湿透的布料,死死地烙在他的大腿上。屏幕上那行冰冷的英文,
ssets Valued at $1.2 Trillion…”一万两千亿……美元?
这巨大的、荒谬的、足以打败世界的数字,
刻脸上流淌的廉价酒水、身上湿透的外卖服、胸前沾满污渍的外卖箱、以及周遭刺耳的嘲笑,
形成了宇宙爆炸般荒诞而强烈的对比。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这个简单的动作,
却让整个包厢的笑闹声诡异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此刻却沾满酒水和污渍的手。
他没有去擦脸上的狼狈。那只手,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越过胸前的外卖箱,
探向了自己湿漉漉的裤兜。他要干什么?掏手机报警?还是……被羞辱得失去理智要动手?
林薇薇脸上的得意笑容微微一僵,随即被更浓重的轻蔑取代。她双手抱胸,下巴抬得更高,
准备欣赏对方最后的挣扎。赵明哲也坐直了身体,眼神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秦夜的手指,终于触碰到裤兜里那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他将其掏了出来。
那台屏幕裂着细纹、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廉价智能机,暴露在钻石厅迷离变幻的灯光下,
显得更加寒酸和可怜。水珠和酒液还挂在它的塑料外壳上。“噗…哈哈哈!
”赵明哲第一个忍不住,爆发出夸张的大笑,指着那破手机,“不是吧?秦大少,哦不,
前大少,你这破玩意儿还能用?打算拍下来发朋友圈卖惨吗?”周围的哄笑声再次拔高。
秦夜对所有的嘲讽置若罔闻。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有指尖在冰冷的、沾着水渍的屏幕上快速而稳定地滑动了几下。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神圣又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然后,
他按下了发送键。一个预设的、只有一串数字代码的紧急联系指令,悄无声息地发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秦夜终于缓缓抬起头。他脸上依旧沾满酒水,湿透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角,
样子狼狈不堪。然而,当他的目光抬起,穿透湿漉漉的发丝,
看向林薇薇时——包厢里所有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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