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桑晚恋爱七年,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暖色。
直到我在她手机里翻到裸照,日期标注着我们约定领证那天。
小三是个暴发户,炫耀着桑晚送他的百达翡丽:“她说你是条没用的家犬。”
我笑着把桑晚送上他破产的末路。
再将他引上那条我动过手脚的盘山道。
医院里,我削着苹果告诉桑晚:“他废了,你也完了。”
靳寒推开公寓门的时候,屋里飘着一股外卖的油味儿,混着桑晚常用的那款橙花香水,有点腻。客厅只开了盏小壁灯,光线昏黄,勉强照亮沙发一角。桑晚蜷在那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米白色的职业套裙,脚上的高跟鞋一只掉在沙发边,一只歪在几步远的地毯上。
“回来了?”桑晚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嘴角抿着一点笑。
“嗯。”靳寒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干。他把公文包随手扔在玄关的矮柜上,脱掉沾了外面寒气的外套。屋子里暖气开得足,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冷,那股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他换了拖鞋,走到沙发后面,俯身想去亲桑晚的额角。
桑晚却像受惊似的,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手指迅速按灭了手机屏幕,屏幕瞬间漆黑一片。她抬起头,脸上那点笑意还没完全褪去,眼神却有点闪烁。“怎么了?回来这么晚,累了吧?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她说着就要起身。
靳寒的动作顿在半空。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睛,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嘣”地响了一声,很轻,但震得耳膜嗡嗡的。“不用,”他直起身,声音没什么起伏,“今天开标,有点棘手,搞晚了。你吃过了?”
“嗯,点的沙拉。”桑晚避开他的视线,弯腰去够地上的另一只高跟鞋,长发滑下来遮住了半边脸,“我有点困了,先去洗澡。”
靳寒没说话,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着手机快步溜进了主卧的卫生间,咔哒一声落了锁。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的外卖油味儿和橙花香。他走到沙发前,桑晚刚才坐的位置还残留着一点体温。他坐下,目光落在沙发缝里。
一部旧手机。桑晚淘汰下来的那部,屏幕裂了道细纹。她说过阵子就处理掉,但一直丢在这里。
鬼使神差地,靳寒把它拿了起来。冰凉的金属外壳。他试着按了一下侧边的电源键。
屏幕居然亮了。没有密码锁屏。壁纸还是他们去年在青海湖拍的合影,两个人都笑得很傻,阳光刺眼。靳寒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点开了相册图标。
前面都是些旧照片,风景,自拍,聚餐。直到他划到一个新建的、没有命名的加密文件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点开它,提示输入密码。
桑晚所有的密码,都离不开几个组合。她的生日,他的生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靳寒深吸了一口气,输入了他们约定的、下个月去领结婚证的日子。
文件夹应声而开。
第一张照片跳出来,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靳寒的眼睛里。光线昏暗,像是酒店房间。桑晚。他的桑晚。侧躺在床上,只盖着薄薄一层被单,露出光滑圆润的肩头和一大片雪白的后背。她闭着眼,脸颊泛着红晕,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靳寒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带着点媚态的慵懒满足。照片的清晰度不高,但足以看清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让靳寒血液瞬间冻结的细节。
日期赫然显示在照片下方:2023年11月18日。下个月18号,是他们约好要去民政局的日子。
靳寒的手指僵住了,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冰凉。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屏幕的光映在他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一片惨白。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僵硬地滑动屏幕。下一张,桑晚裹着浴巾,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背景是酒店浴室模糊的磨砂玻璃。再下一张,是一只戴着百达翡丽鹦鹉螺的男人手腕,搭在桑晚的大腿上,皮肤紧贴。再下一张……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最后一点属于“靳寒”的温度,彻底熄灭了。他把那部旧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在昏黄的壁灯下,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去,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桑晚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身上裹着浴袍,脸上带着被水汽蒸腾出的红晕。她看到靳寒还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还没去洗?发什么呆呢?”她的声音带着点沐浴后的松弛,目光随意扫过沙发,似乎在找什么。
“没什么。”靳寒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比平时还要低沉几分,像结了冰的湖面。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迟滞,把手里那个裂了屏的旧手机,屏幕朝下,轻轻放回沙发原来的缝隙里,位置分毫不差。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桑晚。
那眼神让桑晚心头莫名一跳。很平静,平静得吓人,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又黑沉沉的,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累了,”靳寒扯了下嘴角,那弧度僵硬得不像个笑容,“这就去。”他没再看她,径直走向客房的卫生间。
桑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客房门口,门被轻轻关上。她皱了皱眉,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又浮了上来。她甩甩头,走到沙发边坐下,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缝隙里那部旧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她把它拿了出来。屏幕是黑的。她按亮,解锁界面跳出来。她下意识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顺利进入桌面。相册图标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她犹豫了一下,指尖悬在那个加密文件夹上方几秒,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只是长长吁了口气,把手机扔回沙发深处,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出神。
客房的淋浴间里,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靳寒赤着上身站在水幕下,闭着眼。冷水冲刷着他紧绷的肌肉,却浇不灭心口那把熊熊燃烧的、名为背叛的毒火。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滴在冰冷的瓷砖上。他缓缓睁开眼,镜子里映出一双赤红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最原始的暴戾和毁灭欲。
他把所有的热忱、信任、对未来的全部规划,都系在一个叫桑晚的女人身上。她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色,是他拼命往上爬的全部动力。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光,结果那光不过是一层裹着糖衣的砒霜。
照片上桑晚餍足的表情,那只百达翡丽,还有那个日期……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每一根神经。
冷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靳寒抬手抹了一把脸,水珠被粗暴地擦去,镜子里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却更加清晰。他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眼底一片死寂的男人,嘴角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
那不是一个笑容。那是野兽撕开猎物喉咙前,露出的森白獠牙。
他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屏幕还沾着水珠。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陈锋。一个在灰色地带游走,路子很野,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他们有过几次并不愉快的“合作”,但靳寒知道,这人够狠,够贪,也够好用。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和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靳老板?稀客啊,这个点找我,有‘业务’关照?”
靳寒的声音透过哗哗的水声传过去,冰冷,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陈锋,帮我搞垮一个人。钱,不是问题。”
水声掩盖了电话那头陈锋短暂的沉默和随后响起的、带着贪婪兴奋的追问:“谁?多大仇?要搞到什么程度?”
镜子里,靳寒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骇人。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刚刚在桑晚手机加密照片里、戴着百达翡丽鹦鹉螺的男人的名字。
“赵宏达。我要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生不如死。”
冷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身体,但靳寒胸膛里那颗被彻底冻僵的心脏,却因为这句宣告,开始缓慢而沉重地重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泵出冰冷粘稠的毒液,流向四肢百骸。
报复的齿轮,在这一刻,伴随着冰冷的水流声和电话那头贪婪的应承,轰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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