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朔风卷雪辞雁门雁门关的雪总比别处烈,像是要把天地间所有的棱角都磨平。
萧彻裹紧了身上的玄狐裘,看母亲沈兰芝站在城楼之上,银甲映着雪光,
比城头那面“镇北”大旗还要凛冽三分。“阿彻,过了这道关,往南走三千里,便是盛京。
”沈兰芝的声音透过风雪砸过来,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粗粝,“到了那儿,见着你父亲,
把这个给他。”一枚虎符被塞进手心,冰凉的铜器硌着掌纹。萧彻抬头时,
正见母亲抬手抹去鬓角的雪粒,鬓边那道浅疤在风雪里若隐隐现——那是十年前北狄叩关时,
她护着襁褓中的自己留下的。“娘不跟我一起去?”他问这话时,喉结动了动。十六年了,
他从记事起就跟着母亲在军营里长大,见过的最大的城是雁门关,
最亲的人是帐外那匹叫“踏雪”的老马。沈兰芝笑了,
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雪光:“娘得守着这道关。你父亲在盛京,也守着一道关。”她忽然抬手,
重重拍在他肩上,“记住,到了盛京,少说话,多看看。你是沈家的儿子,也是萧家的太子,
脊梁骨得挺直了。”踏雪在城下刨着蹄子,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雪卷走。萧彻翻身上马,
最后看了一眼城楼。母亲的身影立在那里,像一尊永不倾颓的石像,银甲上的霜花渐渐厚了,
与天地同色。他掉转马头,缰绳一紧,踏雪长嘶一声,冲进漫天风雪里。
身后是雁门关的号角声,苍凉得像要扯碎这塞北的冬天,身前是茫茫雪原,三千里路,
只有孤月与马蹄声相伴。这不是他第一次远行,却是第一次独自走向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他记得五岁那年,夜里发高烧,母亲抱着他在雪地里跑了三里地找军医,
军帐外的风吼得像野兽;十岁那年,他偷偷跟着斥候队出巡,被北狄的游骑追了二十里,
最后是踏雪驮着他跃过冰裂的河面;十三岁那年,母亲教他开弓,第一箭射偏了,
却震得他胳膊酸了三天……这些记忆像雁门关的石头,粗粝,却滚烫。可现在,
他要去的地方,没有风雪,没有军号,只有一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和一群素未谋面的兄弟。
二、孤舟夜泊江南岸出了雁门关,风雪渐歇。过了黄河,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
萧彻换上了一身青布长衫,把虎符藏在贴身的囊袋里,踏雪也换成了一匹温顺的枣红马。
他不再是那个策马扬鞭的军中小将,只是个赶路的书生。路过洛阳城时,正是上元节。
他牵着马走在朱雀大街上,看满城灯火映着护城河的水波,画舫上的丝竹声顺着风飘过来,
软得像江南的春水。街边卖糖画的老汉捏了只老虎,递给他时笑着说:“公子面生得很,
是从北边来的吧?”萧彻接过糖画,指尖触到温热的糖浆:“老人家怎么知道?
”“北边来的人,眼神里带着风呢。”老汉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指了指远处的花灯,
“你看那盏凤凰灯,是宫里的样式,每年这个时候,盛京的灯会比这儿还要热闹十倍。
”他站在桥头,看河面上的花灯顺流而下,像一串流动的星辰。忽然想起母亲说过,
父亲是大曜朝的皇帝萧衍,后宫里有无数的美人,皇子公主加起来能坐满一整个大殿。
他这个太子,是十六年前母亲在边关生下的,出生时恰逢大捷,萧衍龙颜大悦,
亲笔写下“彻”字做名字,却直到今日,才召他回京。“太子”这个词,对他来说,
远不如“母亲的儿子”来得真切。夜里宿在城外的客栈,他被隔壁的争吵声惊醒。推窗一看,
月色正好,洒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两个商人模样的人在争执,一个说:“听说了吗?
三皇子在江南治水,两岸的百姓都给他立生祠了。”另一个哼了一声:“立生祠有什么用?
太子马上要回京了,那才是未来的储君。”“储君?一个在边关长大的野小子罢了。
你没听说?二皇子在朝中拉拢了多少大臣,四皇子去年平定了南疆,论功劳,哪轮得到他?
”萧彻关上窗,月光被挡在外面,屋子里只剩下案上那盏油灯的光晕。他摸出那枚虎符,
在灯影里看上面的纹路——一面是“镇北”,一面是“翊圣”,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兵权。
母亲说,这是当年父亲亲赐的,一分为二,她守北境,他掌中枢。原来,
他不是突然被想起的儿子,而是一枚被需要的棋子。三日后,他行至长江边。
渡船在夜里启航,江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比塞北的风软,却更易渗入骨髓。
船舷边站着个穿月白长衫的年轻人,手里摇着折扇,见他看过来,
笑着拱手:“兄台也是去盛京?”“是。”萧彻点头。“在下苏文瑾,江南人氏,
去盛京赴春闱。”年轻人笑得眉眼弯弯,“看兄台气度不凡,不像寻常赶路的书生。
”萧彻望着江面上的渔火,那些灯火忽明忽暗,像极了雁门关外的烽火:“只是个回家的人。
”苏文瑾哈哈一笑:“回家好啊。我三年没回江南了,这次若能金榜题名,
定要在秦淮河畔买个院子,听一辈子的小曲儿。”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兄台听说了吗?
太子殿下马上要回京了,京城里的几位皇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萧彻握着船舷的手紧了紧,木质的纹理硌着掌心。他看着苏文瑾眼里的兴奋,忽然觉得,
这江南的风,比塞北的雪更让人捉摸不透。三、宫门深似帝王心盛京的城门比雁门关宽三倍,
朱漆铜钉,守门的卫兵穿着绣着鸾鸟的铠甲,与边关的玄甲截然不同。萧彻勒住马,
仰头看那“承天门”三个大字,笔力遒劲,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认得,
这是父亲的笔迹,母亲的军帐里挂着一幅同样的字。“来者何人?”卫兵拦住他。
萧彻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那是母亲给的,上面刻着一个“彻”字。卫兵见了玉牌,
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都在发抖:“参见太子殿下!
”周围的人瞬间跪了一片,原本喧闹的街道鸦雀无声。萧彻骑着马,在一片恭敬的沉默里,
缓缓走进这座陌生的都城。宫城比他想象的更大,红墙黄瓦连绵不绝,
飞檐上的走兽在日光下闪着金光。引路的太监尖着嗓子喊着“太子殿下驾到”,
廊下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头埋得低低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忽然想起塞北的军营,
那里的士兵见了母亲,会笑着喊“将军”,会在训练后递过来一壶烈酒,
会在雪夜里挤在一个军帐里讲笑话。而这里,只有无声的敬畏,像一层厚厚的冰,
冻得人喘不过气。太和殿的门槛很高,他抬脚迈进去时,
正见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坐在龙椅上。那人的眉眼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温和些,
鬓边已有了霜色。“你就是阿彻?”萧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萧彻躬身行礼,将虎符双手奉上:“儿子萧彻,奉母亲之命,拜见父皇。”萧衍接过虎符,
合在一起,“咔哒”一声,严丝合缝。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抬头,
目光像鹰隼一样落在萧彻身上:“在边关十六年,苦吗?”“回父皇,不苦。
”“沈兰芝教了你什么?”“教儿子弯弓射箭,教儿子保家卫国,教儿子……”萧彻顿了顿,
“教儿子认祖归宗。”殿内静了片刻,萧衍忽然笑了:“好,不愧是沈兰芝的儿子。来人,
带太子去东宫歇息。”走出太和殿,阳光有些刺眼。引路的太监一路碎步小跑,
嘴里不停念叨着:“殿下一路辛苦,东宫早就备好了热水和点心,还有……”“等等。
”萧彻停在白玉桥上,看桥下的锦鲤在水里游弋,“我的兄弟们呢?”太监愣了一下,
连忙回话:“二皇子在吏部当值,三皇子在城外的皇家别苑,
四皇子……四皇子昨日刚从南疆回京,正在府中休整。”萧彻点点头,没再说话。他知道,
这些兄弟,很快就会见面的。果然,晚饭时分,三位皇子齐齐来到东宫。
二皇子萧景穿着锦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大哥一路劳顿,
做弟弟的该早来迎接才是,只是吏部琐事缠身,还望大哥恕罪。”三皇子萧渊一身素衣,
眉眼温和,手里捧着一卷书:“大哥刚到,怕是不习惯盛京的饮食,
我让膳房做了些江南的点心。”四皇子萧策最年轻,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柄弯刀,
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锐气:“听说大哥在边关骑术了得,改日咱们较量一番?
”萧彻看着他们,忽然想起雁门关的狼群。雪地里的狼,从不轻易露出獠牙,
只会先围着猎物转圈子,眼神里藏着盘算。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甜腻,
远不如边关的烤饼实在:“多谢各位弟弟费心。我初来乍到,往后还要仰仗各位。
”萧景笑了起来:“大哥说笑了,您是太子,我们做弟弟的,自当辅佐。”他话锋一转,
“只是不知大哥在边关,除了骑射,还学了些什么?”萧彻放下糕点,
指尖沾着一点桂花屑:“学过怎么在雪地里辨认陷阱,学过怎么在断粮时靠草根活下去,
学过……怎么在箭雨里保护想保护的人。”三位皇子的笑容都淡了些。萧策“嗤”了一声,
刚想说什么,被萧景用眼色制止了。夜色渐深,三位皇子告辞离去。萧彻站在廊下,
看他们的轿子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风从宫墙的夹道里穿过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与雁门关的硝烟味截然不同。他忽然觉得,盛京的夜晚,比塞北的荒原更空旷,也更危险。
四、风波暗涌朱雀街东宫的日子比想象中平静,却也比想象中难熬。
萧衍让他跟着二皇子学习处理政务,可送到他案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奏折。
他想去军营看看,却被告知皇家禁军有专门的将领管辖,太子只需运筹帷幄即可。
他开始怀念雁门关的日子。那里的风是烈的,雪是寒的,可人心是明的。不像这里,
每个人的话里都藏着钩子,每道菜里都像是放了迷药。好在他认识了苏文瑾。
那日在朱雀大街上,他偶然撞见苏文瑾被几个纨绔子弟刁难,对方骂他是“南方来的穷酸”,
还想抢他的文章。萧彻没说话,只是抬手,
用马鞭缠住了为首那人的手腕——那是母亲教他的擒拿术,看似轻巧,
却能瞬间卸了对方的力气。“太子殿下?”苏文瑾又惊又喜。萧彻松开手,
看那几个纨绔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你的文章,写的什么?”苏文瑾递过文章,
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红:“是关于治水的策论。我听说三皇子在江南治水颇有成效,
想……想请他指点一二。”萧彻接过文章,在茶肆里坐下。苏文瑾的字如其人,温润流畅,
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韧劲,分析江南水患时,不仅说了河道的疏浚,还提到了灾民的安置,
比他在朝堂上看到的那些奏折实在多了。“写得不错。”他把文章递回去,
“只是三皇子未必会看。”苏文瑾愣了一下:“为什么?”萧彻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
那些车帘都掩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在盛京,
做什么比说什么更重要。”正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茶肆门口。车帘掀开,
三皇子萧渊走了下来,依旧是一身素衣,手里拿着那卷书。“大哥也在这儿?
”萧渊笑着走过来,目光落在苏文瑾身上,“这位是?”“江南学子苏文瑾。”萧彻介绍道。
萧渊点点头,看向苏文瑾时,眼神温和:“你的治水策论,我看过了,很有见地。
明日你来别苑找我,我们细谈。”苏文瑾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行礼:“多谢三皇子!
”萧渊笑了笑,又看向萧彻:“大哥刚到盛京,怕是闷得慌。明日是父皇的寿辰,
宫里要设宴,大哥可要一同去?”萧彻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视线:“自然。
”寿宴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灯火通明,丝竹悦耳。萧彻坐在萧衍身边,
看着底下的大臣们推杯换盏,忽然觉得像在看一场皮影戏。酒过三巡,萧策忽然站起来,
手里拿着一把弓:“父皇,大哥在边关骑射了得,儿臣想请大哥露一手,给父皇助兴。
”萧衍看向萧彻,眼里带着一丝期待。萧彻放下酒杯,走到场中。萧策让人拿来靶子,
却故意把靶子设在远处的假山上,角度刁钻。“大哥,请。”萧策的眼里闪着挑衅。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萧彻身上。他深吸一口气,
忽然想起母亲教他射箭时说的话:“瞄准的不是靶子,是心里的那口气。”他接过弓,
手臂一扬,动作流畅得像在边关时一样。没有刻意瞄准,只是凭着感觉,松开了手。
箭矢破空而去,带着风声,却没有射向假山,而是精准地落在了池中的荷叶上,
将一片最大的荷叶射穿,水珠四溅,惊起一群锦鲤。满场哗然。萧衍抚掌大笑:“好!
这箭法,有你母亲的风范!”萧彻躬身行礼,没有看萧策难看的脸色,
也没有看萧景若有所思的眼神。他知道,这一箭,射的不是荷叶,是他在盛京的立足之地。
宴席散后,萧彻独自走在回东宫的路上。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像一层薄霜。忽然,
身后传来脚步声。“大哥请留步。”是萧渊。他手里还拿着那卷书,月光照在他脸上,
一半明,一半暗。“有事?”萧彻停下脚步。“大哥可知,那枚虎符,
为何母亲要让你亲手交给父皇?”萧渊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书页,“十六年前,
母亲生下你时,北狄叩关,父皇想让母亲回京,母亲却把虎符一分为二,说‘北境一日不宁,
兰芝一日不归’。”萧彻愣住了。这些事,母亲从未说过。“父皇这些年,
时常对着北方发呆。”萧渊笑了笑,“他不是不想接你回来,是不敢。朝中的大臣说,
母亲手握兵权,若再让太子在边关长大,恐有不测。”萧彻看着萧渊,
忽然觉得这个温和的弟弟,比锋芒毕露的萧策和笑里藏刀的萧景,更让人看不透。
“大哥是个聪明人。”萧渊转身离开,声音飘在风里,“盛京的水,比江南的深,
大哥好自为之。”月光下,萧彻站在原地,手里仿佛还握着那枚冰凉的虎符。他终于明白,
母亲让他挺直脊梁,不仅是为了沈家,为了萧家,
更是为了她自己——那个在雁门关守了十六年的女人。
五、惊变突生镇北营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封来自雁门关的急报打破了盛京的宁静。
北狄可汗亲率十万大军叩关,镇北营损失惨重,雁门关危在旦夕。消息传到朝堂上时,
萧衍手里的朱笔“啪”地掉在奏折上,晕开一团红。“废物!都是废物!”萧衍猛地站起来,
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上面的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十六年了,沈兰芝守着雁门关,
从未让北狄越雷池一步,如今怎么会这样?”大臣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萧景站出来,
脸色凝重:“父皇息怒。镇北营的军报说,北狄这次用了新的战术,
而且……而且镇……”六、金銮殿上请长缨镇北营的急报像一块巨石砸进盛京的湖面,
连御花园里的锦鲤都仿佛感受到了那份凝重。金銮殿上,萧衍的龙椅空了半盏茶的功夫,
殿内的檀香燃得笔直,烟气在梁柱间缠绕,像解不开的乱麻。“北狄这次来势汹汹,
镇北营兵力不足,需即刻驰援。”兵部尚书颤巍巍地递上军报,墨迹被汗水洇得发皱,
“只是……可调遣的禁军主力都在京畿,若抽走,恐京中防卫空虚。”萧景上前一步,
锦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晃眼:“父皇,儿臣愿领兵驰援。儿臣在吏部多年,虽不善战,
却也知粮草调度之法,定能助镇北营守住雁门关。”萧策“嗤”了一声,
玄色劲装在一众官服里格外扎眼:“二哥说笑了,领兵打仗靠的是刀枪,不是算盘。父皇,
儿臣刚从南疆回来,麾下将士尚在休整,愿即刻拔营,北上抗敌!”萧衍没说话,
目光扫过殿下。萧渊捧着那卷书站在原地,
仿佛殿上的争论与他无关;而本该站在最前的太子萧彻,此刻却垂着眼,
指尖在朝服的玉带上来回摩挲,像在数上面的纹路。“大哥怎么看?”萧衍忽然开口,
声音里带着疲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萧彻缓缓抬头,阳光从殿门照进来,
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看惯了塞北风雪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儿臣请战。
”三个字砸在金砖上,脆得像冰裂。萧景皱眉:“大哥久在边关,却从未统领过禁军,
此事非同儿戏。”“二弟错了。”萧彻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殿外的风声,
“儿臣在雁门关十六年,跟着母亲守过三次叩关,杀过七个北狄游骑,认得北狄的狼旗,
也知道他们的软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策,“四弟刚从南疆回来,将士疲惫,
不宜再长途奔袭。二弟长于内政,调度粮草正合适。”他转向萧衍,躬身时,
腰间的玉带发出轻响:“儿臣请父皇赐兵三万,持虎符赶赴雁门关。母亲守关,儿臣破敌,
定不让北狄再前进一步。”萧衍看着他,忽然想起十六年前那个雪夜,
沈兰芝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在军帐里对他说:“这孩子生在军中,骨血里就该有刀光剑影。
”那时他只当是戏言,此刻才见着这骨血里的锋芒。“虎符已合,兵权在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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