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凶拍打着便利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只有这栋小小的玻璃盒子亮着灯。成了这里唯一一个栖息地。我,林久,独自守着这便利店。
时间在我身上刻不下痕迹,却把无数个这样的雨夜深深记在脑海里。
我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关东煮的格子,听着收音机里的主持人谈论节目,
就像在擦拭我凝固的时间。突然,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声。
收银台旁边的监控屏幕猛地一黑,紧接着爆开一片刺眼。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屏幕,
也毫无预兆地闪烁起来,持续了大约三四秒。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灯光稳定,
屏幕清晰。就连收音机里主持人平稳的声音都无缝衔接了回来。
仿佛刚才那几秒的异样只是一股幻觉。但我知道不是这感觉和三年前周瞬消失前,一模一样。
“叮咚”清脆的电子音响起,门开了。一个身影踉跄的撞了进来,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他浑身湿透,深色的连帽卫衣上吸饱了水,紧凑地贴在身上。
水珠沿着他苍白的脸颊不断滚落,滴在光洁的地砖上。他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动作熟练。他看向我,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越时空而来的疲惫感。
“老林!”他咧嘴一笑,声音带着点沙哑,“毛巾,老样子!再来份关东煮,多汤,
别放海带结!饿死我了!”“周瞬。”我点点头,
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条干净的白色大毛巾扔过去,动作和他一样熟练。这个名字,
和这张年轻的脸,每隔几年,总会以这种方式,走进我的时间线里。他叫周瞬,
一个无法自控的时空穿越者。周瞬接过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和脖子。他走到热食区,
自己动手盛了一大杯关东煮,汤汁几乎要溢出来。他端着杯子,熟门熟路地绕过货架。
走到便利店最深处靠墙的那排卡座坐下。那里能看到整个店面和窗外的雨景。他甩了甩脚,
几片金黄色的扇形叶子从他湿透的运动鞋上落下来,粘在地板上。是银杏叶。这个季节,
这座城市,银杏才刚刚长出嫩芽,离金黄飘落还隔着漫长的夏天和秋天。我拿着拖把走过去,
沉默地清理他身后一路滴落的水渍。“又掉哪儿了?”我在他对面坐下,隔着小小的方桌,
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样子。“别提了!”周瞬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地抱怨。
“这回好像是个挺古早的朝代,具体哪个没看清,光顾着躲雨了。
”“那雨下得比现在还邪乎!我就记得躲在一个大石狮子底下,冻得够呛,一眨眼,
又掉你这儿了。”“还是这儿好,暖和,有吃的。”他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热汤。
“你是我的锚点,老林。”他放下杯子,语气随意。“真邪门。
不管我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时空缝隙里打转,最后那股乱流,总能我卷到你附近。”“嘿,
你这便利店,就是我在时间乱流里唯一的GPS坐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啧,
你这张脸,真是…一点没变啊。”“跟我上次来,上上次来,都一个样儿。
‘永生’这玩意儿…真够不讲道理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混杂着一丝羡慕。“习惯了。
”我淡淡地说,目光扫过他放在桌角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年轻有力,但手背上,
有一道已经愈合的疤痕。那是半年前他出现时,被一个失控的货架划伤的。
时间在他身上是流淌的河,在我这里,却成了静止的湖。这道疤,是他时间流逝的刻度。
双方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有他喝汤的声音和窗外的雨声。便利店的灯光笼罩着我们,
像一个脱离时间的庇护所。“喂,老林。”周瞬忽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压低了,
带着一种罕见的郑重。他放下竹签,身体微微前倾,牢牢锁住我的视线。“听着,下次见面,
万一…”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似乎在组织语言。“万一我看起来…像完全不认识你,
或者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记住,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信!一个字都别信!
就当我是第一次见你,当我是个陌生人!”我的心跳猛。他的表情太严肃了,
完全不同于他平时插科打诨的模样。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为什么?
”我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不知道!”周瞬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湿了的头发,
眼神里闪过罕见的恐惧。“就是一种感觉…很糟糕的感觉。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我,
或者…有什么东西…错了。很乱!”“总之,记住我的话!别信我!” 他的语气强硬。
就在这时,他头顶上方的日光灯管突然再次剧烈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
他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也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妈的!又来了!”周瞬脸色骤变,
猛地站起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桌上的手机。“周顺!”我喊出声,也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在半空中僵住了一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诀别的沉重,
有未卜先知的警告。甚至…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在耀眼的蓝光彻底吞噬他身影前的最后一刹那,他的嘴唇似乎无声地动了动。
“头发…”蓝光猛地一收,瞬间掐灭!便利店里恢复了正常的明亮。灯光稳定,
收音机里的主持人还在絮叨着。只有卡座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证明周瞬刚才确实存在过。他坐过的位置空无一人。桌面上,只留下几颗汤汁。地上,
只有一点未干的水渍。我站在原地,仔细回忆着周瞬的口型。“头发…”我慢慢地抬起手,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后颈的发尾。那里,垂落的发丝已经长过了衣领。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但头发,却在以缓慢的速度生长。上次周瞬离开时,
我的头发才刚到耳垂。头发?他让我…剪头发?时间,对我而言是重复以及无尽。三年,
在永生的时间里,不过只是一粒尘埃。便利店依旧矗立在街角,人来人往着陌生的面孔。
我依旧擦拭着关东煮的格子,听着收音机里换了又换的主持人。只是每一次日光灯闪烁,
每一次手机屏幕亮起。我的心跳总会一滞,然后归于寂静。周瞬没有再来。
像是被时间本身彻底抹去。我无数次回放那晚他消失前的监控录像。那道无声的“头发”,
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疑惑。我的头发,早已长过了肩头。我任由它们生长,
就像一个等待被验证的暗号。又是盛夏的暴雨夜。雨水冲刷着玻璃幕墙。我站在收银台后,
目光落在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模糊倒影上。突然!头顶所有的日光灯管同时发出嗡鸣声,
不断闪烁!收银台内所有的电子屏幕瞬间显出一股幽蓝色。来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血液快速流动。三年来的等待、猜测、不安,
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我的视线死死钉在便利店那扇的玻璃门上。
“叮咚”一道微弱的电子提示音响起。玻璃门被重重推开,暴雨飘了进来,
瞬间打湿了门口的地垫。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重重地摔倒在地砖上。他浑身湿透,
深色的连帽卫衣紧贴在身上。水珠从他的发梢不断滚落。他挣扎着撑起身体,抬起头,
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那张脸,年轻,苍白,沾满雨水。是周瞬!
但那双眼睛…我从未在周瞬眼中见过如此陌生的眼神。没有任何熟悉的笑意,
没有穿越时空的疲惫。更没有看到“锚点”时的放松,只有纯粹的迷茫他看着我,
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艰难地喘息着,带着一种属于陌生人的迟疑:“老…老板?
有…有毛巾吗?还有…有创可贴吗?摔了一跤,膝盖可能破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便利店里只剩下灯管的嗡鸣、屏幕滋滋的电流噪音,以及窗外的暴雨声。
他陌生的眼神验证了他三年前的话!他警告过我。别信他。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
那张脸...是周瞬的脸。但那双眼睛…空洞得像个劣质的玩偶。
三年前的警告刺进心脏——“别信我!’”他不是周瞬。那真正的周瞬在哪?遭遇了什么?
愤怒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站在原地,隔着几米的距离,
看着这个眼神完全陌生的周瞬。他像一个拙劣的复制品,占据了我熟悉朋友的位置。
他警告过我。别信他。他最后无声的口型“头发”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是唯一的锚点,
唯一的识别码,在时间乱流中辨别真伪的标记。我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甲陷入掌心,
带来一点尖锐的刺痛。这痛感让我混乱的思绪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不能慌。
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他警告过我。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所有的震惊都被我强行压下。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走向柜台后面的员工休息室。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发出清晰的回响。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声。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洗手池上方一面蒙着水雾的镜子。我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吓人,
眼底是压抑了太久的神态。唯有那头早已过肩的长发,像一道沉默的宣言,
一个等待被验证的密码。周瞬最后那无声的“头发”,再次涌上心头。没有犹豫。
镜子里那张几百年不变的脸,此刻眼底燃烧着一团火。
我从洗手池下方一个存放清洁用品的柜子里,摸出一把大号的银色裁纸剪刀。
我撩起背后那束碍事的长发。“咔嚓。”一缕乌黑的发丝飘落,掉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
“咔嚓…咔嚓…”大把大把的头发落下,堆积在脚边,像被时间抛弃的垃圾桶。
镜子里的人影,轮廓迅速改变。过肩的长发迅速变短,露出脖颈线条。像个刚出狱的劳改犯。
好了。暗号已经发出。我弯腰,将地上散落的头发拢成一堆,用一张旧报纸包好,
塞进最底层的垃圾桶。然后,我拧开水龙头,用力泼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的混乱。
深吸一口气。我拉开门,重新走回便利店的灯光下。
嗡鸣的灯管和闪烁的蓝光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平息。周瞬还狼狈地坐在门口的地上,
用手捂着流血的膝盖。他听到脚步声,有些畏缩地抬起头,目光怯怯地迎上我的视线。
那眼神里依旧是全然的陌生。他看着我,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头发。
他的目光在我的短发上停留了那么一瞬。然后,恢复那迷茫中,
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掠过一丝…困惑?他瑟缩了一下,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老板…毛巾…还有创可贴…”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走到收银台后面,弯腰打开柜子,动作机械。一条干净的白毛巾,一盒未开封的创可贴,
还有一小瓶碘伏棉签。我将这三样东西放在柜台上,推向他的方向。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
既足够他拿到,又足够疏离。“给。”我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周瞬挣扎着挪动身体,
挪到柜台边,扶着台面试图站起来。他拿起那条白毛巾,胡乱地擦着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
动作笨拙。他撕开创可贴的包装,又笨手笨脚地拧开碘伏瓶子。用棉签蘸了药水,
龇牙咧嘴地去处理膝盖上的伤口。全程,他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
隔绝了任何可能的视线交流。他身上那件湿透的深灰色连帽卫衣,
胸口处一个抽象的logo被水染得有些模糊。便利店里只剩下他处理伤口时细微的抽气声,
以及窗不停歇的雨声。我靠在收银台内侧的货架上,双臂抱在胸前,
目光随意地扫过空旷的货架。最后,落回他身上。我的视线,
在不动声色地剖析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周瞬。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呼吸,
还有那件湿卫衣上模糊的logo,膝盖伤口渗出的血珠颜色…都在我的视野里被无限放大,
然后与记忆中的那个会嬉皮笑脸喊着“老林”。抱怨着时空乱流的周瞬进行着残酷的比对。
不像。哪里都不像。除了这张年轻的脸!一种被时间愚弄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警告我的“别信”?一个彻底失忆的、需要被重新认识的“周瞬”?
那无声的“头发”,仅仅是为了让我认出这个空壳?他笨拙地贴好了最后一张创可贴,
大概是碘伏刺激了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抬起头,眼神依旧怯懦地看向我。
“谢…谢谢老板。”他小声说,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抖,
“这雨太大了…我…我能在您这儿待会儿,等雨小点再走吗?
我…我身上没钱…”他窘迫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湿透的卫衣。“嗯。
”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算是应允。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卫衣上。
那个模糊的logo…似乎和上次那个,又有点不同?上一次…上一次周瞬穿的什么?
好像也是一件深色卫衣?图案呢?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热食区,盛了一杯关东煮。
我端着它走回来,放在他面前的柜台上,推过去。“热的。”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
周瞬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是那种纯粹因为得到食物而亮起的光芒,不掺杂任何复杂的东西。
他忘记了膝盖的疼痛,双手捧住那杯关东煮,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热汤,
满足地喟叹出声:“呼…真暖和!谢谢老板!” 他拿起一串鱼豆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就在这时,他放在湿漉漉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没有来电,没有信息,
只是一片刺目的幽蓝色!那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屏幕,持续了大约一秒,
然后又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周瞬正低头吃着东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这瞬间的异样。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又是蓝光!这绝非巧合!这光芒…和他穿越时爆发的蓝光…太像了!
是某种残余能量的不稳定?还是…某种信号?!一个念头瞬间缠住了我的思维:检查录像!
我猛地转过身。周瞬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鱼豆腐差点掉在柜台上。
我顾不上他,几步冲到收银台内侧的电脑前。迅速调取刚才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屏幕分割成几个小画面,覆盖了店内的各个角落。我直接定位到几分钟前,
周瞬刚冲进来摔倒的那个时间点。找到了!画面清晰地显示着他摔倒的瞬间。
角度正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那双充满陌生惊恐的眼睛。我拖动进度条,放缓播放速度,
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画面流畅,没有雪花点,没有干扰。
摔倒…撑起身体…抬头…茫然地扫视四周…然后,他的视线,
似乎无意识地扫过了我所在的方向那时我正转身走向休息室…就在这一帧!
当他的目光掠过收银台后方那个区域时,那双原本迷茫的眼睛里,极其极其短暂地,
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不是疼痛引发的生理反应,
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困惑和…挣扎?紧接着,下一帧,那丝异样就彻底消失了,
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他的眼神再次被纯粹的陌生和痛楚填满。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不是错觉!那瞬间的波动!他在困惑什么?挣扎什么?是对这个环境?
还是…对剪了短发的我?就在这时。“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声毫无预兆地从便利店最深处传来!是那台立式冷藏饮料柜!
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整个巨大的金属柜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柜门猛地弹开!
里面整齐的瓶装饮料稀里哗啦的滚落出来,砸在冰冷的地砖“啊!
”周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惊叫一声。猛地从柜台边的椅子上弹跳起来,
膝盖的伤口似乎被牵扯到了。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稳地晃了晃,
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狼藉的饮料区。我立刻冲了过去。冰冷的雾气扑面而来,
混杂着浓烈的甜腻饮料气味。碎裂的玻璃瓶和塑料瓶散落一地,五颜六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
我迅速绕开地上的玻璃碴和液体,走到倾倒的冰柜侧面查看电源线。
就在冰柜倾倒后露出的一个深蓝色封面的硬壳笔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像是被冰柜倒下时的震动从某个缝隙里震了出来。
封面上沾着一点墙角的灰尘和几滴飞溅上去的污渍。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这个笔记本!它怎么会在这里?周瞬的东西?
他什么时候…不,不对!这感觉…像是刚挖开一座不该挖开的坟!
我猛地回头看向收银台的方向。周瞬还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手扶着柜台边缘支撑着身体,
另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满地狼藉的饮料和那个敞开的冰柜。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从冰柜后面掉出来的笔记本。我迅速弯腰,
一把将那本深蓝色笔记本捞起,紧紧攥在手里。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甚至来不及拍去封面上的灰尘,也顾不上处理那一片狼藉的饮料。几乎是凭着本能,
将笔记本死死按在腹部,用外套的下摆匆匆掩盖住。“待着别动!
”我对着还在惊恐失神中的周瞬低吼了一声,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不等他反应,
我攥着那个笔记本,大步大步地冲回了员工休息室。“砰!”休息室的门被我重重关上,
反锁。狭小的空间瞬间隔绝了外面的混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柜诡异的倾倒…还有录像里他眼神那一闪即逝的挣扎…无数碎片化的线索在脑海里疯狂碰撞,
试图拼凑出一个真相。我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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