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搬进“孤独城镇”,以为找到了灵魂的避难所。> 这里的规则很简单:独居小屋,
非必要不接触。> 邻居影先生却总在共享驿站“偶遇”我,
还试图用一株野花打破我的围墙。> 最离谱的是,
他竟敢在深夜往我门缝塞书——一本批注过的《小王子》。> 我愤怒地将书退回,
却在书页空白处发现一行小字:“你看,我们都在自己的星球,却共享着同一种孤独。
”> 那一夜,我抱着书第一次在陌生城镇落泪。> 而窗外,影先生小屋的灯,
也亮了一整夜。---砖。一块,又一块。默的鞋底谨慎地压在驿站光滑的灰色地砖上,
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覆盖在瓷砖中心那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十字标记上。
从她编号“灰烬-47”的小屋走到这个全自动共享驿站,一共需要三百七十二步。
不多不少。她闭着眼睛也能走完。脚步无声,像影子滑过冰冷的地面。
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恒定的低鸣,一种被仔细过滤过的、无菌的宁静。驿站里空无一人,
只有几排冷白色的智能储物柜嵌在墙壁里,指示灯幽幽地亮着,像沉默的守夜人。
“灰烬-47,您的标准配给包裹已抵达。请于三十分钟内领取。
”毫无起伏的电子女声从她腕上的银色手环里响起,刻板,清晰。默抬起手腕,
对着储物柜上方的扫描区。绿光一闪,“咔哒”一声轻响,
一个标着“灰烬-47”的灰色方盒从特定格口滑出。她伸出手,
指尖在触碰到那冰冷光滑盒面的瞬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稳稳拿起。盒子很轻,
里面装着按她预设清单精准计算好的合成营养块、水合液、基础维生物资——未来七天,
她世界的全部基石。没有多余,没有意外。转身离开驿站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门口光影细微的晃动。默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滞,
视线保持着完美的平直,只聚焦于前方归途那三百七十二块灰色地砖。她知道那是谁。
隔壁小屋,“灰烬-46”。登记名,影。一个和她一样,
选择把自己砌进这孤独城墙里的人。在这里,名字是档案里的一个符号,
邻居是地图上相邻的一个坐标。仅此而已。然而,当她踏上小屋门前的最后三块地砖时,
脚步却像被无形的线绊住,停了下来。空气里多了一丝东西。不是驿站里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也不是合成营养块无机的寡淡。是一种……微弱的,带着泥土和阳光气息的,生涩的甜香。
默的目光垂落。就在她小屋那扇毫无装饰的灰色金属门旁边,紧贴着墙角线,
一小丛野花正歪歪扭扭地从石板缝隙里探出头来。细瘦的茎,
顶着几片小小的、近乎透明的淡紫色花瓣,在无风的角落里轻轻颤动。它们那么小,
那么脆弱,与这钢铁、混凝土和绝对秩序构成的“孤独城镇”格格不入。
像一颗误入异星的种子,倔强地开出了不合时宜的花。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捏紧了手中冰冷的物资盒。这算什么?一个侵入者。一个对规则无言的挑衅。
她盯着那抹突兀的紫色,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烦躁,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粒微尘。
它破坏了三百七十二步的完美节奏,破坏了门前这片绝对“灰烬-47”领域的纯粹。
目光在那几片柔弱的花瓣上停留了漫长的三秒,最终,她还是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刷开了门禁。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包括那缕不合时宜的甜香。
小屋内部是熟悉的、被精确丈量过的空间,简洁到极致,只有生活必需之物。
默将物资盒放在指定的台面上,动作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她走到水槽边,拧开龙头,
水流冰冷地冲刷着手指。一遍,两遍。洗去驿站柜格口的触感,
洗去那野花带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尘感。水流的声音填满了寂静。
她需要这种纯粹的白噪音。几天后,当默再次踏上前往驿站的路时,
那丛野花依旧在墙角顽强地活着,甚至似乎舒展了一些。这一次,
她在驿站门口几乎与影先生擦肩而过。他正站在储物柜前,背对着门口。
默几乎是立刻将目光钉死在自己前方的地砖上,身体侧过微小的角度,
试图将存在感压缩至最低。她刷开自己的柜格,取出新的物资盒。转身的刹那,
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扫向那个背影。影先生没有回头。
他只是在弯腰拿起自己那个同样灰色的盒子时,抬起手,似乎非常随意地,
用指节在冰冷的、毫无温度的金属柜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嗒。嗒。极其轻微的两声。
像水滴落入深潭,却在默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不成比例的涟漪。那声音毫无意义,
既不指向她,也不传递任何具体信息。可它偏偏响在这片连呼吸都嫌吵的真空里。
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在胸腔里敲得更响。她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加快脚步,
逃离了那两声突兀的叩击。回程的三百七十二步,第一次走得有些凌乱。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叩击声,不去想那丛碍眼的野花。规则,规则才是这里的基石。非必要,
不接触。沉默,是唯一的通行证。夜晚是孤独城镇最纯粹的时刻。
每一扇窗户都像熄灭的星辰,将自己深埋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默的小屋更是如此。
她习惯在极低的夜灯下独坐,没有音乐,没有影像,
只有自己平稳的呼吸和腕上手环偶尔极其微弱的运行指示灯闪烁。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星球,
真空般完美。这个夜晚,却被一个极其细微、极其陌生的声响撕破了。
沙沙…沙沙…声音来自门口。像某种极轻的、小心翼翼的东西,
正贴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进来。不是风,风无法穿过这扇严丝合缝的门。默的身体瞬间绷紧,
像一只受惊的猫。她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门口那片黑暗的区域。
那声音持续了几秒,然后彻底消失。死寂重新降临。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仿佛凝固。
过了很久,久到四肢都有些僵硬发麻,她才极其缓慢地站起身,赤着脚,
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心跳在耳膜里咚咚作响。她俯下身,目光在冰凉的地面上搜寻。
门缝下方,一张薄薄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片静静躺在那里。
不是官方通知那种光滑的合成纸,是真正的、微微泛黄的旧纸。她伸出两根手指,
像拈起一片烫手的炭,飞快地将那纸片抽了进来。直起身,借着门禁面板上幽微的蓝光,
她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张对折起来的旧书页。纸张粗糙,带着陈年的气味。
上面印着熟悉的铅字。她认得它,一本古老的童话,《小王子》。默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谁?影?为什么?一股冰冷的怒火猛地窜起,烧灼着她的神经。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入侵!
一种对私人领域最粗暴的践踏!她用力攥紧了那张薄薄的纸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脆弱的纸张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猛地拉开旁边一个用于传递小件物品的窄小气闸口——这是每扇门都有的设计,
用于接收官方配送的小型物品,
最大程度避免接触——粗暴地将那张皱成一团的纸页塞了进去,狠狠拍下关闭键。
动作带着泄愤般的力道。做完这一切,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急促地喘息着。黑暗中,
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愤怒像潮水一样冲刷着她,
然而在那愤怒的浪潮之下,似乎还混杂着别的、更难以言喻的东西。一丝被窥破的狼狈?
一丝对那古老字句的……猝不及防?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杂念。
她不需要这个。她只需要绝对的孤独。第二天清晨,默推开小屋的门时,动作比往日更谨慎。
目光先是扫过墙角——那丛野花还在,淡紫色的花瓣在微凉的晨光里显得异常单薄。然后,
她的视线落在门边的气闸口下方。那团被粗暴塞回的纸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薄薄的、四四方方的轮廓,安静地躺在那里。一本真正的书。书脊有些磨损,
封面是褪色的蓝,上面印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小人儿和一只狐狸。正是《小王子》。
它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却又以一种更正式、更不容忽视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她的门前。
默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本书的存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要立刻缩回门内。
她盯着它,足足有十几秒,身体僵硬。最终,
一种更强烈的、想要彻底了结此事的冲动压倒了回避的念头。她飞快地弯腰,
一把抓起那本书。书页的边缘划过指尖,留下细微的刺痛感。书很薄,却沉甸甸地压在手上。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将书狠狠掼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书脊撞在坚硬的表面,
发出沉闷的声响。她需要宣泄这被冒犯的怒火。她胡乱地翻开封面,
想找出任何可以证明这荒谬行为属于影的证据,或者仅仅是撕毁它,让它彻底消失。
泛黄的扉页上,果然有字迹。不是印刷体,是手写的,墨水是深沉的蓝黑色。字迹有些潦草,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你看,我们都在自己的星球,却共享着同一种孤独。
默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行字上。像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
又在下一瞬疯狂地奔涌起来,直冲头顶。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撞得肋骨生疼。
一股滚烫的、完全失控的热流猛地从眼底冲上来,视野瞬间被水汽模糊。她猛地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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