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川行导语:我拉了个死人三趟。第一晚她穿红裙,说去味道全餐厅。
第二晚依旧是红裙,说去天鹅大酒店。第三晚红裙沾了泥,说去西郊松树林。
每次下车都跟我说谢谢你。今天新闻说她死了。死亡时间是第一晚的前一天。
一、午夜 12 点,我把车停在梦龙广场路边趴活。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打开车门,
裹挟着一丝淡淡的栀子花香坐进了后座。去味道全餐厅。她的声音很细软,但有点嘶哑。
我从后视镜看了看她。一身火红的长裙,衬得皮肤纸一样,白得吓人。
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连嘴唇都没血色。她的五官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味道全餐厅。下车前,
她说了一句:谢谢你!当时我就觉得挺差异,一般乘客最多会说谢谢,
很少有人会多说一个你字。第二晚午夜 12 点,依然是在梦龙广场。我正在趴活,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了,那抹红色的身影裹挟着栀子花香又钻进了车厢。天鹅大酒店。
我从后视镜看了看。又是她,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依旧惨白。虽然觉得有点蹊跷,
却也好多问。我开着车很快把她送到了江州最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天鹅大酒店。下车的时候,
女人仍旧说了句:谢谢你!第三晚午夜 12 点,鬼使神差的,我又把车开到了梦龙广场。
还是同样的上车点,同样的红色身影和栀子花香钻进了车厢。西郊松树林。
声音硬邦邦的,没有前两日的细软,但更加沙哑。我开始有些好奇了。问道:姑娘,
我好像是连续三天在这里拉到你了。她没说话,转头看着窗外。我又接着问:姑娘,
大半夜的,你跑那鬼地方去干啥?她依然没有回答。我只好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路边的树影往车后跑,像一排排鬼影在追逐。她下车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依然是那句:谢谢你!这一次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哀怨和委屈。
然而刚才新闻说这个女人死了,尸体就在西郊松树林发现的。
而死亡时间却是我第一晚拉她去味道全餐厅的前一天。
二、我突然觉得胃里像被人塞进块冰一般,搅得生疼。不可能。我连忙摸出手机,
点开行车记录仪。第一晚,11 点 50 分到 12 点 20 分,
路线是从梦龙广场到味道全餐厅。记录清晰,时间明确。可新闻里说,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那我拉的是谁?是鬼吗?这几天我总是做一个噩梦。梦里我站在一片松树林里,
手里攥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缠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而女人则双手牢牢地抓着绳子,
拼命地挣扎。梦里,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醒来之后,
我发现我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勒痕。我本以为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啊 ——
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叫得像杀猪,惊飞了路边的麻雀。周围的车里,
有人从车窗探出头骂:神经病啊!我是神经病吗?我曾是名刑警,
十年前执行任务时开枪误伤了路人,换上了PTSD,不得不离开警队,
成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医生说过,我的病严重的时候,会把幻想当现实。
可那三晚的记忆太清楚了。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还有我脖子上的勒痕,难道也是幻觉?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疼痛感让我有了些许清醒。
然后从后视镜里再次确认脖子上那条勒痕依旧清晰可见。手机屏幕还亮着。新闻配的证件照。
她叫林小婉。笑容恬静,温婉。眼神像学生一般干净清澈,却又满是哀怨。她的眼神盯着我,
分不清是想说谢谢你。还是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噩梦还是真实,
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真的拉了她三次?冷汗湿透了衬衫,贴在背上,像冰一样刺骨。
我打开车门,腿软得站不住,差点跪在地上。接着掏出烟,手却抖得连打火机都打不着。
试了三次,火苗才终于窜起来。我猛烈吸了几口,把烟灌进肺里,呛得我不停咳嗽。
难道我又犯病了。难道真是我干的?我扶着车门,慢慢站直。阳光刺眼,照得我头晕。
远处的警局大楼,在雾里像座墓碑。三、对的,我应该去警局。我又一次掏出烟,
续着上一支烟点燃,颤抖着用嘴叼住。上车,挂挡,踩油门。车像头疯牛,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我看到脖子上的勒痕若隐若现。警局的审讯室冷得像冰窖。铁椅子硌得我骨头疼。
对面的警察是陈冉,我曾经的战友。他用笔敲着桌子,眼神里全是忧虑。赵明,再说一遍。
你说你从 5 月 8 号起,连续三晚拉过林小婉?
但她的死亡时间是 5 月 7 号下午 6 点至晚上 9 点期间。我点头,
嗓子干得冒烟。行车记录仪有记录。你可以查。可他们查了三遍。
第一晚 11 点 50 分,我确实在梦龙广场接了单。但系统显示,乘客是个男人,
目的地是城东小区。不是林小婉,更不是味道全餐厅。第二晚我更不是在梦龙广场,
而是在西城大道。第三晚我在流云路,离梦龙广场至少有 8 公里的路程。这怎么解释?
陈冉把打印出来的行程单推到我面前。这些薄薄的纸片,却像铁板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盯着单子上的名字和地址。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红裙子,
惨白的脸,还有那句谢谢你。我不知道。可能是系统出问题了?声音越来越小,
连自己都不信。然后又比对了我的DNA。结果出来,跟林小婉身上的任何痕迹都对不上。
你跟她没任何交集。没有通话记录,没有转账记录,
你的行程记录都没在同一区域出现过。陈冉合上卷宗,语气里带了点同情说:赵明,
是不是病又犯了?我猛地抬头。脖子上的勒痕还在烧。不,这不是病。我没病!
我说的都是真的!手按在桌子上,抖得厉害。十年前握枪的手,现在连张纸都快按不住。
一个老警察推门进来,拍了拍陈冉的肩膀。让他走吧。通知他家属,
或者送精神病院看看。家属?我没家属。十年前出事后,老婆就带着孩子走了。电话换了,
地址换了,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走出审讯室,像个游魂般站在门口,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从走廊尽头走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跟门口的警察交代着什么。
那是老魏,在局里干法医快 20 年了。……林小婉的病历调出来了。有失眠症,
有先天性心脏病,十年前有过一次病危记录。当时幸亏有个出租车司机送医及时,
才捡回条命。我的脚步突然顿住。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十年前。先天性心脏病。病危。
出租车司机。脑子里像炸开了个响雷。我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
女人抱着孩子扑在我出租车前,哭得撕心裂肺。同志,救救我的孩子!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快不行了!我没有犹豫,把孩子放在后座时,她的脸色惨白,
呼吸微弱。我闯了三个红灯,冲到医院。医院门口,医生护士推着抢救床跑出来。
我抱着孩子冲进去,她的小手在我掌心动了一下。眼睛半睁着,看了我一眼。
那双眼睛……跟后视镜里林小婉的眼睛一模一样。我疯了似的冲过去。找到老魏,
抓住他的胳膊。十年前?具体是什么时候?老魏被我吓了一跳,看了看手里的病历。
病历上写着,十年前 7 月 15 号,被一个出租车司机送到市一院。
7 月 15 号。那是我干出租车司机的第一天,印象非常深刻。是她。
我松开老魏的胳膊,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墙上,疼得发麻。我明白了,我不是凶手,
而她也不是鬼魂,只是那个曾被我救过,而又死在松树林的小女孩儿。连续三晚的午夜,
她只是来求我帮助的。她的三次道谢是在暗示,松树林的最后一眼是想告诉我,她在那里。
我脖子上的勒痕突然不那么痒了,有股暖流慢慢淌过。四、刑侦办公室室的灯已经亮了。
陈冉他们大概还在为找不到线索头疼。我转身走出警局。夜风里,我好像又闻到了栀子花香。
这次,却带着点温度,像那个小女孩当年在我掌心动了一下的小手。我已经冷静下来,
而这事儿我不得不管了。夜风灌进车窗,带着腐朽的潮气。我把车停在警局后巷,
盯着刑侦队办公室的灯。三楼最东头刑侦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陈冉他们应该还在翻卷宗。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条新闻推送。林小婉案暂无进展,警方呼吁市民提供线索。
字里行间全是僵局,像块堵在心口的石头。我摸出烟,点了三根,插在路边的花坛里。
红裙子在风里晃的样子突然闪进脑子里。她最后看我的眼神,不是哀怨,是托付。
可我现在是一个连警徽都摸不到的出租车司机。没权限调监控,没资格查档案。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节奏,十年前查案的习惯改不掉。当年破获连环盗窃案时,
也是这么敲着桌面,把三十多个监控死角串成了线。得找个突破口。我对着空气说,
声音在空荡的车厢里发飘。我拿出手机,翻到陈冉的号码。犹豫了三秒,还是按了拨号键。
喂?他的声音带着困意。还在忙?嗯,刚歇下来。沉默在听筒里蔓延。
十年前一起熬夜蹲点的日子,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候他总抢我的泡面,说我吃得多。
林小婉的家庭地址,还有工作单位,能发我吗?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陈冉那边顿了一下。你想干嘛?赵明,别乱来。就想看看,我捏着手机,
指节发白,她住的地方,上班的地方。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又是沉默。
然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地址发你微信了。工作单位是荣发地产,董事长秘书。
但你答应我,别胡来。知道。挂了电话,微信提示音就响了。地址在老城区,
离我住的地方不远。而荣发地产四个字,像根钉子,钉在屏幕上。林小婉住的小区很旧,
墙皮掉了一大块。楼道里堆着杂物,一股霉味。三楼的房门上贴着张卡通贴纸,
是只咧嘴笑的兔子。我敲了敲门。没人应。对门的老太太探出头,上下打量我。你找谁?
警察?嗯,回访。我随口问道,林小婉家没人?早没人啦!
她爸妈去年就搬走了,说去闺女工作的城市。这房子空着,就她偶尔回来住两天。
偶尔回来住两天?她还有其他住的地方吗?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姑娘人挺好的,
就是身子弱了点。去荣发上班后就经常不在这里住了。第二天中午,
我把车停在荣发地产楼下。阳光从玻璃幕墙反射进车内,晃得人睁不开眼。
进出的人不是穿西装就是套高跟鞋,跟我这满身烟味的出租车格格不入。
一个穿职业装的姑娘出来买咖啡,我摇下车窗。打听下,林小婉是这的吗?
她手里的咖啡差点掉地上。你是他什么人?我笑了笑。跟她认识。姑娘斜了我一眼。
那你问这些干嘛。说罢,转身就走。突然,她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问:你知道她的事儿?嗯!这不是来收集线索的吗。我似是而非的回答。
姑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压低声音说。你是警察?我没有回答,只是回以微笑。
姑娘似乎懂了我微笑背后的含义,继续压低了声音。她是姜总的秘书,
出事后公司都传开了,说她跟董事长有一腿。董事长?姜长云?嗯,
她往大楼看了眼,有人说,她死前跟姜总,就是董事长的儿子姜浩吵过架。
姜浩还把她的杯子摔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想问得再细点,姑娘突然往回跑。
姜总来了!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个身材高大,腰杆笔挺,
约摸 30 岁左右的男人。我从后视镜看到那人头发梳得没有一丝杂乱,
黑框眼镜下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湖蓝色西装袖口闪着冷光。
他眼角扫过我的出租车,眼神里全是不耐烦,像在看路边的垃圾。我赶紧低下头,发动车子。
后视镜里,宾利的影子越来越小。烟烧到了手指,烫得我一哆嗦。姜长云,姜浩。
这两个名字像两颗珠子,我需要找到串联这些珠子的线头。六、傍晚,陈冉给我打了个电话。
你别瞎折腾了,他的声音很疲惫,荣发是市里的重点企业,没证据别去招惹他们,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十年前我救过她,现在她的冤魂找到我,想要我再帮帮她。陈冉,
你了解我的。你觉得我能不管吗?我懒懒地回复道。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或许是看在多年战友的情分上,又或许是我的执念感动了他,
终于还是告诉了我案件相关信息。尸检报告确认她死于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明显的带状勒痕,
边缘还伴有皮下出血,凶器可能是皮带、绳索之类的柔性条状物。而林小婉死前有过性行为,
体内留有精液,DNA 排查可以确定不是姜长云或姜浩的。
生前的通话记录和银行信息显示,她和荣发董事长姜长云、总经理姜浩有很多通话往来。
而一个月前,姜长云还通过私人账户给林小婉转了 100 万。她生前最后一个电话,
是案发当天下午 3 点左右从姜浩办公室的座机打来的。我思索片刻,
问对方林小婉身上除了精液外是否还有其他 DNA 信息,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陈冉推测尸体应该被清理过。而关于案发现场,他们排查了味道全餐厅,
天鹅大酒店和松树林。林小婉就是正常的和几个朋友去味道全餐厅吃饭。八点不到,
她就先走了。松树林经过现场勘察,确实尸体是在死亡后被拉到松树林掩埋的。
而那里人迹罕至,目前并没发现可疑人员和车辆。所以真正的案发地点可能在天鹅大酒店,
但具体位置还无法确定。挂断电话,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来车往。红裙子,
天鹅大酒店,荣发地产,姜长云,姜浩。串联这些珠子的线头好像开始有些眉目了。
七、回到车里,脑子里反复琢磨着陈冉的话。不知不觉间,
竟真的把车开到了天鹅大酒店对面。仪表盘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又是陈冉。
我划开接听键,把手机夹在耳肩之间。他问我在哪,声音里混着电流的杂音。
我告诉他我在天鹅大酒店对面。短暂的沉默后,陈冉说话了。酒店的监控,没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陈冉说,案发第二天,
酒店监控设备的硬盘就坏了,所有监控信息全没了。而监控室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
案发前后的记录里,根本找不到林小婉的入住信息。我望着酒店旋转门里川流不息的人影,
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轮廓。明明是我第二晚亲手送她到这儿的,她就站在台阶上。
脑海里闪过林小婉下车时的模样,红裙子在风里轻轻飘动。她未必是来住店的,
或许是来见什么人。陈冉深深叹了口气。他们早就想到了这点,可问遍了当班的服务员,
都说没见过穿红裙子的年轻女人,连楼层保洁也一口咬定没印象。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说,
这酒店是荣发旗下的,管理层都是姜长云的人,一个个精得像猴,根本问不出什么。
而姜长云父子在酒店固定使用的1808套房,他们也查过,打扫得非常干净,
没提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抬眼看向酒店顶楼的霓虹,灯光在夜色里闪得刺眼。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酒店门口香水的味道。跟林小婉身上的栀子花香不一样,
这味道太浓,像在掩盖什么。1808……看来,我得自己想办法去看看了。八、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我就把车停在了天鹅大酒店后巷的隐蔽角落。趁着酒店保安换班的空当,
我低着头,缩着肩膀,装作送布草的杂工混进了员工通道。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清洁剂混合的味道,贴着员工专用的指示牌在头顶晃悠。
保安休息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我屏住呼吸推开门,里面的长椅上歪着个打盹的保安,
制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我飞快地拿起外套和帽子,闪身进了旁边的杂物间。制服有点大,
肩膀垮垮的,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我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
帽檐下露出的下巴上故意沾了点灰,看起来倒有几分像常年熬夜的保安。
从员工通道上到十八楼,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熄灭。
1808 房在廊道最末端,红木门板上嵌着黄铜牌号,看着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派。
我躲在楼梯间的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楼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每过十分钟就有巡楼的保安走过,皮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
却每次都让我攥紧了手心的冷汗。等了快两个钟头,腿都麻了的时候,
远处终于传来了推车轱辘的声音。一个穿蓝色保洁服的大妈推着车慢慢走过来,
花白的头发在帽檐下露出来几缕。她从腰包里摸出张门禁卡,在感应器上一刷,嘀
的一声轻响,1808 的房门开了。我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从楼梯间探出半只眼睛。
大妈推着车进去,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半个小时后,门又开了,大妈推着车出来,
车里的垃圾袋鼓得满满的。我深吸口气,装作巡楼的样子从楼梯间走出来,
脚步尽量放得沉稳。在她旁边停下,故意粗着嗓子问:阿姨,今天老板们要过来?
说话的时候,我的身子半侧着,刚好挡住她看向门缝的视线。右手背在身后,
飞快地把一张从烟盒上撕下来的硬纸片塞进了门缝里——那是我昨晚特意准备的,
厚度刚好能卡住门,又不会太显眼。大妈佝偻着背,推着车往前走了两步,
声音里带着点抱怨:老板就算不来,清洁还不是得做。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似乎没心思打量我这张被帽子遮住的脸。我点点头,看着她推着车拐过走廊拐角,
直到那点蓝色的影子彻底消失,才猛地转身。门缝里的纸片还在,门果然没锁死。
推门的时候,合页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我闪身进去,
反手轻轻带上门,后背抵住门板的瞬间,才发现手心已经全是汗。我踏入套房的瞬间,
就被那客厅的尺度惊得呼吸一滞——大得简直不像话。头顶水晶吊灯倾泻下瀑布般的光流,
泼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亮得能清晰照见我瞳孔里的惊愕。
真皮沙发上随意搭着条雪白羊绒毯,绒毛蓬松得像刚落的雪;茶几中央摆着套骨瓷茶具,
包装纸都没拆,边角泛着温润的光泽。旁边几本杂志码得像标尺量过,
整个空间精致得像样板间,连半分生活气息都嗅不到。视线扫到左侧,圆弧形吧台泛着冷光,
鎏金酒架上的洋酒瓶标签在光线下晃眼,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排得像仪仗队。
倒挂的红酒杯串成一串,将玻璃幕墙外闯进来的阳光折成碎金,刺得人眼角发酸。
吧台旁立着个银色冰柜,体量大得像台小型冷库。我抬手拉开柜门时,冷气嘶
地裹着白雾涌出来——里面塞满了各色啤酒饮料,码得密不透风。
客厅右侧那扇门后藏着间带浴室的卧室,奢华得让人脚软。雪白床品平整得像刚熨过,
一根发丝都找不到;酒红色贵妃榻斜斜倚在玻璃幕墙边,缎面布料在光线下泛着流动的光泽。
我把套房翻了个底朝天,从地毯缝摸到冰柜夹层,
最后瘫在沙发上盯着吊灯发怔——确实没什么值得上心的线索。太干净了,
就像没住过人一样。九、我知道陈冉他们查得艰难。荣发地产树大根深,
想从他们地盘上挖东西,不容易。但我忘不了林小婉最后看我的眼神。像在说,这里有线索。
离开酒店,我发动车子,绕着酒店又开了一圈。后视镜里,那栋亮着灯的建筑越来越小。
证据链断了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总有破绽。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两下,
是陈冉的短信:来局里一趟,有新线索。我把出租车停在警局对面的老槐树下,
摸了摸脖子——那道勒痕已经淡成浅粉色,像道快要愈合的伤疤。风里飘着槐花香,
恍惚间竟和林小婉身上的栀子花香缠在了一起。审讯室换成了小会议室,桌上摊着一叠文件。
陈冉扔来一瓶矿泉水,指节敲了敲最上面的纸,示意姜长云和林小婉确实有关联。
那是银行流水,
红色的 100 万数字刺得人眼疼——一个月前从姜长云的私人账户转到林小婉卡上。
附页的通话记录密密麻麻,时长惊人,最晚一次在案发前一天晚上 11 点。我拧开瓶盖,
手还有些抖,想到的是情人关系。陈冉点了烟,说姜长云已承认和林小婉有私情,
那 100 万据说是林小婉想买房,他资助的,理由是自己对她很好,语气里带着冷笑。
我想起林小婉惨白的脸,实在难信姜长云会如此大方。翻到文件后半部分,
是姜长云案发当晚的行程:六点到十点在国际会展中心参加企业家峰会,有几十人作证,
中途未离开会场。照片里的他穿着西装,举着酒杯与人碰杯,笑容满面。陈冉揉着太阳穴,
说这不在场证明太硬,峰会有实时直播,技术科比对后确认他一直在场。
我想起那个穿湖蓝色西装的姜浩,问是否排查过。陈冉从文件堆里抽出另一叠说,
林小婉不仅是董事长秘书,还兼任姜浩的行政助理,几乎天天跟在他身边。通话记录显示,
案发当天下午三点,林小婉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正来自姜浩办公室的座机。
据荣发的保洁阿姨说,那天下午三点多在姜浩办公室门口拖地时,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
随后门开了,林小婉红着眼睛跑了出来。阿姨还隐约听到上面有人罩着大家都完蛋
那份文件之类模糊的话。我的手指停在姜浩的行程表上——案发当晚六点到十一点,
他也在同一个峰会,只是分属不同讨论组。照片里他站在姜长云身后,黑框眼镜反射着灯光,
看不清表情。陈冉补充说,峰会中途七点半到八点半有一小时茶歇,
姜长云一直在休息室接受采访,有视频为证;姜浩则称去了洗手间,离开约十五分钟。
可从会展中心到天鹅大酒店,开车最快也要四十分钟,他的不在场证明同样成立。
表妹在我的迎亲队伍里放棺材,我当场悔婚林昭月姜鹤羽_《表妹在我的迎亲队伍里放棺材,我当场悔婚》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我包下五星级酒店只为给爱宠庆生,邻居嫉妒疯了(林月月元宝)完本小说大全_热门小说大全我包下五星级酒店只为给爱宠庆生,邻居嫉妒疯了林月月元宝
我向男友求婚,他却选择了跳楼的贫困生梁诗雨顾淮舟完本完结小说_完本完结小说我向男友求婚,他却选择了跳楼的贫困生(梁诗雨顾淮舟)
老公被人分尸放进冰箱里了王静雯陶勇完本小说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老公被人分尸放进冰箱里了(王静雯陶勇)
颜书月沈泽彦(死后第三年,老公让我滚去给白月光道歉)全本阅读_颜书月沈泽彦最新热门小说
男友为聋哑女孩逃婚后,我直接分手(郑雪慧楚宇)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男友为聋哑女孩逃婚后,我直接分手(郑雪慧楚宇)
过期的糖果我不要了(薛柔顾宴)热门小说_《过期的糖果我不要了》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以爱为名,以恨收场(林清浅傅司寒)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以爱为名,以恨收场(林清浅傅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