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拂过那块温润的残玉,冰冷得有些扎人。灯光下,它表面坑洼,边缘锐利,
像是被狠狠摔碎过。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月宝鉴”?传说里能照见骷髅幻象的镜子?
我手里这块,充其量只是片带着点奇异冰凉感的旧玉,刻着些模糊的纹路,像纠缠的藤蔓,
又像某种古怪的符文。桌面散落着放大镜、软毛刷和几本翻烂的脂评本。
为了考证这块碎片的来历,我熬了三个通宵,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就在我捏着它,
对着灯光试图辨认一道细微裂痕走向时,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攥住了我整个人。不是眩晕,
是实实在在的拉扯,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滚筒。眼前最后看到的,
是工作室惨白的灯光瞬间扭曲、拉长,然后被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吞噬。
没有预想中的碰撞。脚下猛地一实,触感坚硬冰凉。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某种甜腻花香的空气,粗暴地灌进我的肺里。
呛得我咳嗽起来。光线有些刺眼。我眯缝着眼睛,费力地适应。雕梁画栋。飞檐斗拱。
抄手游廊蜿蜒着消失在月洞门后。目光所及,是假山嶙峋,池水清浅,
远处亭台楼阁掩映在繁茂的花木之中。一片极致的、工笔细描般的富贵风流。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大观园?我使劲眨了眨眼,
又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不是梦。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沾着点修复胶痕的手,
但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棉布短打,像个杂役。风月宝鉴的残片,
不见了。“嘿!愣着作甚?前头开席了,正缺人手,还不快着点!
”一声粗嘎的吆喝惊醒了我。一个穿着同样靛蓝短褂、面皮粗糙的中年汉子,正瞪着我,
一脸不耐。他身后,几个同样打扮的小厮端着红漆托盘,脚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赶。
“哦…哦!这就来!”我下意识地应声,声音干涩。脑子一片混乱,只能先跟着走。
汉子的眼神扫过我,带着点看新人的鄙夷,没再多说。我混进那群小厮中间,
他们个个目不斜视,脚步又快又稳,脸上没什么表情,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廊下挂着精巧的鸟笼,画眉在里头啁啾,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刻板。
空气里浮动着甜得发腻的花香,闻久了,那甜味底下,隐隐约约,
似乎又泛出一丝陈腐的气息,像久未通风的老屋。穿过几重月亮门,
喧嚣的人声和丝竹管弦声骤然放大,扑面而来。好大一个敞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朱红大柱,描金彩绘。黑压压坐满了人,衣香鬓影,珠翠环绕。主位上一身华贵的老太太,
想必就是贾母,正笑着和旁边一个同样雍容的妇人说话。下首一位公子面如傅粉,
项上挂着块灿若明霞的美玉,正歪着头和一个弱柳扶风般的少女低声说笑。宝玉,黛玉。
我喉咙发紧,指尖冰凉。这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管事模样的男人板着脸,
把一只沉甸甸的雕花红漆食盒塞到我手里:“喏,送到西边靠窗那桌去!仔细着点,
碰洒了仔细你的皮!”食盒盖子没盖严实,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各种肉香和调料味的热气直冲出来。我端着食盒,
小心翼翼地在席间穿梭。席上笑语喧哗,觥筹交错。
珍馐美馔流水般端上:水晶蹄髈油亮诱人,清蒸鲥鱼鳞光闪闪,
整只烤得金黄的乳猪散发着热气和焦香。香气浓烈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女眷们细声谈笑,
钗环叮当;男人们高声议论,意气风发。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世景象。
走到指定那桌,放下食盒。桌上一位衣着光鲜的少爷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趣事,
引得旁边人一阵哄笑。没人注意我这个放下食盒就准备退开的杂役。我本该立刻离开,
但鬼使神差地,我的目光落在了离我最近的一盘菜上。碧玉般的瓷盘里,
盛着红亮油润的红烧肉,肥瘦相间,颤巍巍的,上面点缀着碧绿的葱花,热气腾腾,
卖相极佳。那浓郁的酱香肉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胃里一阵空虚的抽搐。
从被吸进来到现在,水米未进。眼前的景象再诡异,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抗拒。
我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用指尖在盘边蘸了一点滚烫的酱汁,迅速缩回手,背过身,
把指尖塞进嘴里。没有味道。什么味道都没有。没有咸,没有甜,没有酱香,
没有油脂的醇厚感。只有一种奇怪的、温吞的滑腻感,
像在舔一块刚从温水中捞出来的、打磨光滑的蜡。那浓郁到令人垂涎的香气,
和舌尖上传来的完全空白的味觉,形成一种尖锐的、令人作呕的割裂感。我僵在原地,
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胃里的空虚感变成了冰冷的恐惧。
刚才带路的那个粗嘎汉子端着一壶酒路过我身边,奇怪地瞥了我一眼,
嘟囔了一句:“傻愣着做啥?饿疯了?待会儿自有你们吃的。” 他的语气很平常,
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我猛地想起刚才在回廊里,那些脚步匆匆、面无表情的小厮。
他们也需要“吃”?吃什么?我强压着翻腾的胃液,胡乱地点点头,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喧嚣的敞厅。我需要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端着管事塞给我的另一个托盘,
上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一碟子腌萝卜条,脚步虚浮地走向后廊尽头一处背光的角落。
那里已经蹲着三四个和我一样穿着短打的小厮。他们各自捧着一个粗瓷海碗,
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食。“新来的?坐。”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汉子含糊地招呼了一声,
头也没抬。我挨着一个空位蹲下,学着他们的样子,
把米饭和那碟寡淡的腌萝卜倒进自己的空碗里。
空气里弥漫着米饭蒸腾的热气和腌萝卜那点微弱的咸酸味。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饭,
混着一点萝卜丝,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米粒在齿间滚动,带着点温热。但依旧,
没有任何味道。没有米的清甜,没有淀粉在唾液作用下的微甜回甘,
只有一种填充口腔的、令人麻木的质感。腌萝卜条嚼起来脆生生的,可除了那点口感,
同样尝不出半点咸或酸的味道。它们的存在,似乎仅仅是为了完成“进食”这个动作本身。
我偷偷抬眼打量旁边的人。他们吃得很专注,也很…平静。没有享受,没有抱怨,
只是重复着把食物送进嘴里的动作,眼神大多放空,或者盯着面前的地面,
脸上是一种近乎凝固的麻木。那个粗嘎汉子也在,他正大口吞咽着,腮帮子一鼓一鼓,
喉结滚动。我死死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对食物的感受——厌恶?勉强?
或者哪怕一丝习惯性的满足?没有。他的表情就像在吞咽空气,咀嚼木头。“这…这饭食,
倒是顶饿。”我试探着开口,声音有点干。粗嘎汉子终于抬起头,瞟了我一眼,
像是觉得我这问题很奇怪:“饭食不就是填肚子的?管饱就行。”他扒拉完最后一大口,
把碗底刮得干干净净,满足地打了个嗝。那满足感,似乎只来源于“吃完”这个事实,
而非食物的滋味。“顶饿是顶饿,”我顿了顿,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儿?像在嚼蜡。”我小心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旁边一个瘦小的少年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饭粒:“味儿?饭不就是这味儿?
”他的眼神空洞,带着纯粹的困惑。粗嘎汉子嗤笑一声,站起身:“穷讲究!
有的吃就烧高香了!赶紧吃,吃完还有活计。”他把碗筷一摞,转身走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加快速度,稀里哗啦吃完,默不作声地离开。留下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
看着碗里还剩下大半的、温吞寡味的米饭,胃里一阵阵发冷。他们尝不到味道。或者说,
他们根本不需要“尝”。他们只是在完成一个设定好的动作。夜深了。宴席的喧嚣终于散去,
偌大的府邸像一头餍足的巨兽,沉入了黑暗。我被分派到一个紧挨着马棚的小耳房里,
和另外两个杂役挤一张大通铺。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草料和牲口气味,混合着汗味。
另外两人沾枕头就发出了鼾声,沉重而规律。我却毫无睡意。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眼睛盯着被月光映得灰白的窗纸。白天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翻腾:那无味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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