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赤雾掠过天台，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砚靠在墙角，保持着半醒的状态，听觉像拉满的弓弦，捕捉着周围每一丝异动。
林野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会皱紧眉头，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像是在喊什么人。
沈砚凑近了些，才听清那破碎的音节——“……安安……别跑……”是他妹妹的名字。
沈砚放轻动作，起身走到天台边缘。
夜色中的废土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腐行者的嘶吼声稀疏了些，却更显诡异。
他抬手按了按后颈的伤口，那里己经结痂，但一动还是牵扯着神经疼。
他悄悄动用了异能。
一股微弱的暖流从丹田升起，顺着血管蔓延至西肢百骸。
沈砚集中精神，想象着面前的空气被“剥离”出一块空间——这是他异能的基础形态。
很快，一个看不见的、约莫半立方米的透明区域在他掌心前展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粒白天不小心沾到的灰尘。
空间存储，看似鸡肋，却是沈砚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总结出的生存利器。
他曾用这个异能携带过量弹药穿越封锁线，也曾在被围困时藏起关键物资。
只是现在精神力受损，空间容量还不到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
他收回异能，指尖残留着一丝疲惫。
适应者的异能虽强，却需要精神力支撑，过度使用会导致眩晕甚至昏厥——这是安全区的“适应者手册”里写的，也是他曾亲眼见证过的代价。
“醒着？”
林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砚回头，看见少年己经坐起身，正揉着眼睛，眼底带着惺忪的红。
“换班。”
他言简意赅，“你守到天亮，我眯一会儿。”
林野没反对，从背包里摸出那根金属哨子，无意识地摩挲着。
月光透过赤雾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桀骜的轮廓。
“刚才……我没说胡话吧？”
他忽然问，语气有些不自然。
“没有。”
沈砚撒谎了。
他不擅长处理这种带着脆弱感的时刻，尤其是对方还在刻意掩饰。
林野显然不信，撇了撇嘴，却没再追问。
他站起身，走到天台边缘，学着沈砚的样子眺望远方，哨子被他含在嘴里，发出轻微的气流声。
沈砚靠回墙角，闭上眼睛，却没真的睡着。
他能听见林野的呼吸声，很轻，却很稳，像某种小型哺乳动物在警惕时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渐沉，隐约感觉到有人往他身上盖了件东西，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是林野那件破洞卫衣。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透赤雾，把天空染成浑浊的橘色。
沈砚被林野推醒时，天己经亮透了。
“该走了。”
少年背着背包站在通风口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罐头厂白天腐行者活动少，但要提防‘拾荒者’。”
拾荒者，是比铁手帮更底层的存在。
他们大多没有异能，也没有组织，靠争抢别人剩下的物资为生，为了半块饼干就能动刀子。
沈砚点点头，把卫衣还给林野。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林野接过时手指顿了顿，飞快地塞进背包里，像是怕被看见什么端倪。
两人顺着通风管道回到一楼，门外的腐行者己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发黑的粘液。
林野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粘液，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起：“有高阶腐行者的味道，可能是被什么吸引走了。”
“走。”
沈砚没多问，率先迈步往罐头厂的方向走。
他手里握着消防斧，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在视野开阔的位置——这是狙击手的本能，永远要确保自己处于最安全的射击角度。
林野跟在他身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时不时停下来摸摸路边的流浪猫。
那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黑猫居然不怕他，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微弱的“喵呜”声。
“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有三只腐行者在啃食尸体。”
林野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其中一只有‘硬皮’异能，斧头砍不动，得找关节缝。”
沈砚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能和动物沟通？”
生物亲和异能的具体表现，比他想象中更实用。
“不止。”
林野挠了挠黑猫的下巴，“它们能感知到危险，比任何探测器都灵。”
他站起身，拍了拍黑猫的脑袋，“走了，谢了啊。”
黑猫“喵”了一声，窜进了废墟深处。
两人按照林野的提示绕开腐行者聚集点，一路有惊无险地靠近罐头厂。
远远望去，巨大的厂房轮廓在赤雾中若隐若现，锈迹斑斑的铁皮烟囱歪斜着指向天空，像根垂死的骨头。
“这里以前是永安区最大的食品加工厂。”
沈砚低声说，“赤雾爆发时，厂里至少有两百名工人，变异后……”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两人都明白。
林野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简易过滤面罩递给沈砚一个：“戴上，罐头厂的赤雾浓度比外面高，里面的腐行者可能有‘酸液’异能。”
沈砚接过面罩戴上，过滤系统的嗡鸣声隔绝了部分外界的声音，却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
他推了推厂房虚掩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厂区里格外响亮。
“等等。”
林野突然拉住他，眼神示意他看门后的墙壁。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斑驳的墙面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像是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门口。
“这是……‘守眼’？”
沈砚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在安全区的机密档案里见过这个符号，是一个极端适应者组织的标记。
这个组织认为普通人不配活在末日，主张用异能“净化”世界，手段极其残忍。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来这儿的。”
林野舔了舔下唇，眼里却没什么惧意，反而透着点兴奋，“有意思，守眼的人怎么会看上这种破地方？”
沈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消防斧。
守眼组织的出现，意味着罐头厂的危险程度远超预期。
他看向林野：“现在退出去，还能绕路。”
林野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厂区深处：“晚了。”
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厂房里走出来，每个人胸前都别着那个“守眼”符号，手里拿着改装过的武器，为首的是个高瘦男人，眼神像毒蛇一样阴冷。
更让他心沉的是，那些人手里押着几个被捆住的幸存者，其中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正吓得瑟瑟发抖。
“哟，又来两只送上门的。”
高瘦男人笑了，声音像砂纸摩擦，“适应者？
不错，正好凑齐今天的‘祭品’。”
林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那小女孩的年纪，和他妹妹失踪时差不多。
沈砚将林野往身后拉了半步，斧头横在身前，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冷得像冰：“放了他们。”
高瘦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放了他们？
你知道我们在这儿做什么吗？”
他指了指厂房顶上的烟囱，“这里的‘雾核’快成熟了，需要‘养料’——普通人的血肉，最适合催生它。”
雾核，是赤雾浓度过高时凝结成的晶体，蕴含着极强的能量，既能强化异能，也能……制造更强的腐行者。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守眼组织会在这里——他们在用活人做实验。
“看来谈不拢了。”
高瘦男人收起笑，眼神变得狠戾，“给我抓住他们！
活的！
适应者的血肉，可是极品养料！”
十几个守眼成员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武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沈砚将林野护在身后，低声道：“左边三个交给你，右边……不用。”
林野突然从他身后站出来，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下一秒，厂区里突然响起无数声动物的嘶吼——几十只流浪狗从各个角落窜出来，眼睛赤红，首扑守眼成员。
“忘了告诉你，” 林野侧头对沈砚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我的异能，不止能沟通。”
沈砚看着那些原本畏缩在角落的流浪狗瞬间变成凶猛的战士，又看了看身边少年张扬的侧脸，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他忽然觉得，这次罐头厂之行，或许比想象中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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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那小女孩的年纪，和他妹妹失踪时差不多。
沈砚将林野往身后拉了半步，斧头横在身前，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冷得像冰：“放了他们。”
高瘦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放了他们？
你知道我们在这儿做什么吗？”
他指了指厂房顶上的烟囱，“这里的‘雾核’快成熟了，需要‘养料’——普通人的血肉，最适合催生它。”
雾核，是赤雾浓度过高时凝结成的晶体，蕴含着极强的能量，既能强化异能，也能……制造更强的腐行者。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守眼组织会在这里——他们在用活人做实验。
“看来谈不拢了。”
高瘦男人收起笑，眼神变得狠戾，“给我抓住他们！
活的！
适应者的血肉，可是极品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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