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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睁开眼，右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连带着半边脑袋都嗡嗡作响，嘴角甚至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贱蹄子！还敢装死？” 一个尖利的女声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耳朵里，那声音里的鄙夷和愤怒几乎要化作实质，将人戳得千疮百孔。

苏瑶猛地抬头，视线因为疼痛和眩晕有些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梳着油光水滑的双丫髻，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此刻正双手叉腰，用一种看路边污泥般的眼神盯着她。那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间带着一股被主子宠坏的嚣张，嘴角撇着，仿佛多看苏瑶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而在她身后，站着四五个穿着同样青灰色粗布服饰的仆妇和小丫鬟，她们抱着手臂，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这是哪里？

苏瑶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脑海。她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在冷院里瑟缩着过冬，看到她被嫡母身边的丫鬟指着鼻子骂，看到她捧着一盆脏衣服在刺骨的寒风中搓洗……

这些记忆不属于她。她明明是二十一世纪叱咤风云的商业精英苏瑶，刚刚签下一个上亿的合同，正开着车庆祝，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失去了意识。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从那些混乱的记忆里，苏瑶勉强拼凑出信息：这里是大周朝，她现在的身份是当朝丞相苏宏远府上的庶女，也叫苏瑶。生母早逝，在府里如同透明人，爹不疼，嫡母王氏更是将她视作眼中钉，平日里打骂是家常便饭。而眼前这个动手打她的粉衣丫鬟，正是嫡母王氏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名叫翠儿。

“怎么？打傻了？” 翠儿见苏瑶半天没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扬起手就又要朝苏瑶脸上扇去。那只手保养得比一般丫鬟要好，指甲上还涂着蔻丹，此刻却像一把带刃的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劈了下来。

就在这时，苏瑶眼中寒光一闪，像是瞬间从沉睡中惊醒的猎豹。她猛地抬起手，精准地抓住了翠儿的手腕。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力道虽然因为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而不算太大，但角度刁钻，正好扣住了翠儿手腕上的筋络。

“啊！” 翠儿猝不及防，被抓得疼叫一声，又惊又怒地瞪着苏瑶，“你敢还手？你这个贱蹄子，竟然敢还手？！”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苏瑶的钳制，可苏瑶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锁住她，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苏瑶缓缓站起身，因为长时间趴在地上，双腿有些发麻，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冷冷地看着翠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庶女判若两人：“我是相府小姐，你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敢对我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周围的仆妇和丫鬟们都愣住了，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们跟在翠儿身后欺负苏瑶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这个庶女都只会默默忍受，要么就是蜷缩在地上哭，何曾有过这样凌厉的眼神和强硬的态度？

翠儿被苏瑶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间竟忘了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前的苏瑶，虽然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头发也有些散乱，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冰的寒星，看得人心里发怵。

但很快，被一个庶女反抗的羞恼压过了那丝恐惧。翠儿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你…… 你反了天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被扔在冷院里的废物，也敢自称相府小姐？看我不告诉夫人，让她扒了你的皮，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哦？那你就去啊。” 苏瑶缓缓松开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不过我倒是要看看，夫人是会罚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相府三小姐，还是会罚你这个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的贱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刚才还在看戏的仆妇丫鬟，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你们都听好了，我苏瑶是相府庶女，那也是主子！再敢有谁以下犯上，休怪我不客气！”

那些仆妇丫鬟被她的目光一扫，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她们能感觉到，今天的苏瑶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慑力，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翠儿捂着手腕，那里已经被苏瑶抓出了几道红痕，火辣辣地疼。她看着苏瑶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恐惧，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你……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夫人！”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苏瑶一眼，转身就往外跑，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翠儿消失在院门口，苏瑶才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踉跄着扶住了旁边一棵枯树才站稳。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只是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对峙，就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

“小姐，您没事吧？”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单髻的小丫鬟正担忧地看着她。这丫鬟名叫春桃，是生母留给苏瑶的唯一念想，也是这冷院里唯一对她还算真心的人，只是性子太过懦弱，刚才一直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春桃快步跑到苏瑶身边，看着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小姐，您的脸…… 疼不疼啊？翠儿太过分了，怎么能对您下这么重的手……”

苏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依旧疼得厉害，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里的怒火和对未来的担忧更甚。她摇了摇头，对春桃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都肿起来了……” 春桃急得直掉眼泪，手忙脚乱地想从怀里掏东西，“我这里还有点之前攒下来的药膏，小姐您擦擦吧。”

苏瑶看着春桃那副焦急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暖。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相府里，总算还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不用了，” 苏瑶按住她的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春桃，从今天起，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欺负了。”

春桃愣住了，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苏瑶：“小姐……”

“你看，” 苏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如果我们不反抗，只会被打得更惨。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就必须自己硬气起来。”

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春桃看着自家小姐眼中从未有过的光芒，恍惚间觉得，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翠儿尖利的嗓音：“夫人，您看！就是她！就是这个贱蹄子，不仅敢顶嘴，还敢动手打我！”

苏瑶心里一凛，嫡母王氏竟然来得这么快？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迎了上去。

只见一个穿着紫色锦袍、头戴抹额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面容保养得极好，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常年当家主母的威严和刻薄，正是苏瑶的嫡母王氏。翠儿跟在她身后，一脸得意地看着苏瑶，仿佛已经看到了苏瑶被狠狠责罚的样子。

王氏的目光落在苏瑶脸上，看到那清晰的巴掌印时，眼中没有丝毫心疼，反而闪过一丝快意。但当她看到苏瑶那双毫不畏惧的眼睛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庶女，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苏瑶，你可知罪？” 王氏开门见山，语气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苏瑶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女儿不知，不知自己犯了何罪，要劳烦母亲亲自前来。”

“不知罪？” 翠儿立刻跳出来，捂着自己的手腕哭哭啼啼地说，“夫人，您看！这就是她抓的！她说她是相府小姐，奴婢只是教训她几句，她就对奴婢大打出手，还说要对您不客气呢！”

王氏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苏瑶：“翠儿说的是真的？”

“母亲明鉴，” 苏瑶平静地说，“女儿并没有动手打她，只是在她再次对女儿动手时，自卫而已。倒是翠儿，作为一个丫鬟，不仅对主子动手动脚，还口出秽言，辱骂主子，这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吗？”

“你胡说！” 翠儿尖叫道，“明明是你先顶撞我，还敢抓我！”

“我何时顶撞过你？” 苏瑶冷笑一声，“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是相府小姐，你一个丫鬟不该对我动手。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说，在母亲眼里，丫鬟比主子还尊贵？”

这话把王氏噎得不轻。她虽然不喜苏瑶，但也不能公然说丫鬟比主子尊贵，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相府没有规矩？

王氏的脸色变了几变，看向翠儿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满。这个蠢货，怎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

但她毕竟是嫡母，怎么可能真的为了苏瑶而责罚自己的心腹丫鬟？

王氏冷哼一声，目光重新落在苏瑶身上：“就算翠儿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该如此嚣张跋扈。不过是个庶女，也敢在府里摆主子的架子？看来是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苏瑶心中冷笑，果然是这样。在这个嫡庶尊卑分明的时代，庶女的命比纸薄，就算占着理，也未必能得到公正的对待。

“母亲这话，女儿不敢苟同。” 苏瑶抬起头，直视着王氏的眼睛，“女儿是父亲的女儿，是相府的三小姐，摆主子的架子有何不妥？难道就因为女儿是庶出，就该被丫鬟随意打骂，连反抗都不行吗？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相府治家无方，连个丫鬟都管不住，丢的可是相府的脸面！”

她的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竟让王氏一时无法反驳。

王氏看着苏瑶那张虽然带着伤，却眼神清亮、毫不畏惧的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个庶女，以前明明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敢顶嘴，还懂得用相府的脸面来说事了？

“牙尖嘴利！” 王氏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恼羞成怒地呵斥道，“看来是该让你长长记性了！春桃，把她带回房里，禁足一个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这已经是王氏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既没有责罚苏瑶，也没有明着偏袒翠儿，用禁足来平息这件事，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翠儿见状，虽然心里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恨恨地瞪了苏瑶一眼。

苏瑶也知道见好就收，现在还不是和王氏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她平静地说：“女儿遵命。”

王氏没再看她，转身带着翠儿离开了。走到院门口时，王氏回头看了一眼苏瑶，眼神复杂，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被她忽视了多年的庶女。

王氏走后，春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小姐，还好夫人没有责罚您。”

苏瑶揉了揉发疼的脸颊，淡淡地说：“这只是暂时的。”

她知道，王氏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的冲突，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个吃人的相府里，她想要活下去，想要摆脱任人欺凌的命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她不会怕。

她苏瑶，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陌生的古代，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抬起头，望向冷院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属于她的逆袭之路，从今天起，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