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岭之花的赌约“深哥,看到没?就那个,三班的苏念。”梧桐树下,
几个男生歪歪扭扭地站着,为首的那个,正是林屿深。他半眯着眼,
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望去。公告栏前,一个女生安静地站着。她穿着校服,身形纤细,
一头乌黑的头发衬出了皮肤的皙白。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纯粹,又带着一种易碎的质感。“高岭之花啊,yyds,
据说家里穷得叮当响,全靠奖学金活着,除了学习啥都不关心。
”朋友的语气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深哥,换了那么多女朋友,
这种清纯的还没挑战过吧?我赌一箱最新款的球鞋,一个月,你拿不下她。”那时的林屿深,
是天之骄子。家境好,样貌出众,身边从来不缺追捧和爱慕。爱情对他来说就像一场场游戏,
而他,永远是那个制定规则、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玩家。“苏念?”他轻笑一声,
“等着给我提鞋吧。”那场以赌注开始的追逐,林屿深拿出了全部的游戏精神。
他会在苏念打工的便利店,买光所有她最讨厌的香草味冰淇淋,
然后懒洋洋地对她说:“没办法,谁让这个味道跟你一样,看起来有点冷,尝起来才发现甜。
”他会在她埋头刷题的晚自习,用一张纸条从后座传来,上面画着一只丑萌的猪,
旁边写着:“别学了,再学就成书呆子了,我带你去看星星。”他会堵在她回家的路上,
骑着他那辆骚包的机车,将一束不知道从哪儿薅来的狗尾巴草递给她,
一本正经地说:“苏念,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起初,
苏念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不可理喻的麻烦。她的世界被母亲的病和窘迫的家境填满,
沉重得容不下任何玩笑。她一次次冷漠拒绝,一次次绕道而行。可林屿深就像一颗太阳,
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她灰暗的世界。他的热烈、他的无赖、他的那些看似不着调的浪漫,
一点点地在她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了一道裂缝。那个盛夏的夜晚,
城市上空绽放出绚烂的烟火。林屿深拉着她的手,穿过人潮,跑到无人的天台上。
烟火在他们头顶炸开,流光溢彩,将他眼中的专注和深情照得无比清晰。“苏念,
做我女朋友吧。”他说。苏念看着他,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第一次觉得,
童话或许真的存在。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林屿深俯身吻住了她。那个吻,
成为了苏念整个青春里,最甜蜜也最致命的毒药。
2 同城异地的裂痕两人考入了同一所大学,不同的专业,相隔甚远的两个校区,
让他们成了一对“同城异地恋”。脱离了高中的束缚,林屿深那爱玩的天性彻底释放。
兄弟、派对、酒吧,这些新鲜的、热闹的元素迅速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而苏念的世界,
却丝毫没有改变。母亲的病需要持续的治疗,她除了上课,
其余时间都奔波在不同的兼职地点。图书馆的灯光,餐厅后厨的油烟,
家教时孩子吵闹的声音,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开始变得敏感而自卑。
当她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时,收到的往往是林屿深带着醉意的晚安。“宝宝,
今天有点忙,明天聊。”“在跟哥们儿喝酒呢,你早点睡。”压垮骆驼的,
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在那之前,早已不堪重负的每一根。
林屿深身边一个叫孟薇的女孩,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苏念的视野里。她是林屿深的发小,
也是他们圈子里玩得最开的那个。她会“不经意”地在朋友圈发一张聚会的合照,照片里,
林屿深和一个漂亮的女生坐得很近,笑得开怀。她会给苏念发微信,
语气亲昵又无辜:“念念,你别误会啊,我们昨晚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那女生输了才亲了屿深一下脸颊,就是个游戏啦!
”她甚至会截取一段林屿深和其他女生打闹的视频,配上文字:“你看屿深多受欢迎呀,
你可得看紧点哦。”每一次都像针,扎在苏念本就脆弱的神经上。她开始失眠,
开始在电话里质问,而林屿深的回答,永远是那句不耐烦的:“就是朋友,玩玩而已,
你怎么又多想?”他不懂,她那座用爱和安全感筑起的城堡,
正在被这些“玩玩而已”一点点地侵蚀,摇摇欲坠。3 绝望的求救医院走廊里,
苏念握着电话,电话那头,是医生凝重的声音:“你母亲的情况突然恶化,必须马上手术,
准备二十万。”二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山,瞬间压垮了她。她挂了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一个念头,就是林屿深。他是她唯一的稻草。电话拨了很久才被接通,
巨大的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嬉笑声穿透听筒,刺得她耳膜生疼。“喂?
”林屿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屿深……”苏念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我妈妈……她需要马上手术,我需要钱,我……”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电话那头一个起哄的声音打断:“哎哟,深哥,谁啊?查岗的?”紧接着,
她听到了林屿深那带着懒散笑意的声音,只是这一次,
那笑意里充满了她从未听过的残忍和轻蔑。“苏念?腻了,当初就是玩玩。
”医院走廊的灯光,病人的呻吟,护士的脚步声,全都消失了。她的耳朵里,
只剩下那句“当初就是玩玩”在无限地回响、放大,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她没有哭,
甚至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心,在那一刻,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拨通了哪个她曾经发誓永不联系的号码。
她只知道,当她拿到那笔足以救母性命的钱时,她也彻底卖掉了自己的灵魂。第二天,
阳光明媚。苏念平静地给林屿深发了条信息:我们分手吧。林屿深从宿醉中醒来,
头痛欲裂。看到这条信息,只当她又在闹小脾气。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回了一个字。好。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寻常的冷战,过几天,他买个包,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回来。
4 宾利下的决裂他不知道,他这个轻飘飘的“好”字,彻底关上了苏念通往人间的大门,
亲手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林屿深以为这不过是苏念无数次闹脾气里,最寻常的一次。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他过得和以往没什么不同。逃课,打球,
和兄弟们在酒吧里开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身边环绕着形形色色的面孔。偶尔有那么一瞬间,
他会觉得手机安静得有些过分,那个总是在固定时间发来“少喝点酒”的对话框,
再也没有亮起过。“深哥,跟嫂子还没和好呢?”朋友勾着他的脖子,递过来一杯威士忌,
“女人嘛,晾几天就好了,过两天买个包,啥事儿没有。”林屿深仰头灌下那杯烈酒,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漫不经心:“分了。”朋友们都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哄笑:“分了好啊!深哥重归自由,今晚不醉不归!”他笑着,
却觉得那笑意根本抵达不了眼底。他烦躁地想,苏念这次的脾气是不是太久了点?一个星期,
足够她冷静下来了吧。他甚至有些纡尊降贵地想,是时候去“哄”她了。
他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奢侈品店,刷卡买下了最新款的包,
那是苏念从前只会在杂志上多看两眼的款式。他拎着那个精致的纸袋,第一次没有开车,
而是像他们刚在一起时那样,坐着地铁晃晃悠悠地去了苏念的学校。
他以为他会看到那个穿着连衣裙,抱着书本在图书馆门口等他的女孩。然而,他等来的,
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他所有的优越感和笃定。一辆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校门口,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约三十岁,成熟,英挺,
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而昂贵的光。林屿深不认识他,
却本能地感到一种被侵犯的压迫感。然后,他看到了苏念。她从副驾驶上下来,
身上穿着一条香槟色连衣裙,是他从未见过的昂贵料子,衬得她皮肤雪白。她化了淡妆,
曾经的长发被烫成了温柔的波浪卷。她不再是那个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
而像一朵骤然盛放的玫瑰,带着一种令人陌生的距离感。那个男人很自然地伸手,
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亲昵而占有。苏念没有躲,甚至微微仰头,对他笑了笑。
林屿深手里的纸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苏念听到了声音,
终于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那是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
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把他所有的情绪都挡在了外面。林屿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想抓住她。可那个男人已经绅士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她弯腰坐了进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第二眼。黑色的宾利绝尘而去。
林屿深第一次感到了恐慌。那不是失去一个玩具的烦躁,
而是一种心脏被生生挖走一块的空洞。他疯了似的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知道,
他被拉黑了。5 深渊中的救赎从那天起,林屿深的世界彻底乱了套。他开始发疯似地挽回。
他去她宿舍楼下等,一等就是一夜,却再也等不到她的身影。他去她兼职的咖啡店,
老板告诉他,苏念早就辞职了,还清了之前预支的工资。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微信、QQ、电话,全都被拉进了黑名单,他成了一个被彻底隔绝的孤魂。
他翘掉了所有的课,推掉了所有的聚会。曾经簇拥着他的那群朋友,如今看到他都绕着走。
他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深哥,我前两天在‘缪斯’会所,
好像看到苏念了……”一个朋友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不可能!”林屿深吼道,
眼球布满血丝,“她最讨厌那种地方!”“真的,她……她还抽烟了,
跟一个挺有钱的男人在一起,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个……”锥心刺骨的后悔像海啸,
瞬间将林屿深淹没。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一夜,
他在KTV里醉醺醺说出的那句混账话——“苏念?腻了,当初就是玩玩。”原来,
她都听到了。他开始满世界打听那个男人的消息。凭借着林家的背景,答案很快就水落石出。
秦昊,秦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也是林家在生意场上多年的死对头。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移情别恋,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针对他的圈套。而苏念,
是他亲手送到敌人刀下的祭品。他不敢想象,那个单纯、固执、把爱情当成全部的女孩,
在听到那句话后有多绝望,才会投入一个魔鬼的怀抱。悔恨和恐惧像两条毒蛇,
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必须找到她,把她从那个深渊里拉出来!在一个暴雨夜,
林屿深终于在一家名为“鎏金”的顶级私人会所门口,堵到了他们。
他在雨幕中死死盯着会所的旋转门,浑身湿透,狼狈得像一条狗。门开了,
秦昊搂着苏念走了出来。苏念穿着一条吊带长裙,化着浓厚的妆,
眼神空洞得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秦昊看到了角落里的林屿深,他非但没有避开,
反而勾起一抹残忍而优雅的笑。他故意提高了音量,那声音穿透雨声,
清晰地传进林屿深耳朵里:“宝贝,你看,你的前男友还真是痴情。可惜啊,
他当初不要的垃圾,现在在我这里,也就是个用钱就能买到的玩意儿。”侮辱性的言语,
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屿深的理智。可比这更伤人的,是苏念的反应。她面无表情,
仿佛秦昊说的不是她,仿佛那句恶毒的话语跟她毫无关系。她已经麻木了,
像一朵被反复摧残后,连痛觉都丧失的破碎玫瑰。林屿深再也忍不住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嘶吼着冲了上去,攥紧的拳头带着滔天的悔恨与怒火,
狠狠地砸在了秦昊那张伪善的脸上。秦昊踉跄着退后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林屿深没有再看他一眼,他脱下自己早已湿透的外套,不顾一切地裹住苏念单薄的身体,
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念念,
跟我回家……求你了,跟我回家。”他以为她会哭,会骂,会挣扎。可她没有。
苏念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他抱着。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抬起手,不是回抱他,
而是用力地、一寸一寸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推开。她抬起那双空洞的眼,冷冷地看着他,
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像冰锥一样,瞬间将他钉死在原地。“林屿深,你算什么东西?
”那句“林屿深,你算什么东西?”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
精准无误地刺穿了林屿深最后一层名为“理智”的铠甲。他所有的悔恨、疯狂和卑微,
都在她空洞冷漠的眼神里,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秦昊的目的达到了。在这场报复游戏中,
他大获全胜。他不仅撕碎了林屿深不可一世的骄傲,更彻底摧毁了苏念最后一根稻草。
游戏结束,猎物失去了利用价值,便被毫不留情地丢弃。他甩掉苏念的方式,
和他追求她时一样,充满了优雅的残忍。没有争吵,没有拉扯,他只是在一个清晨,
将一张银行卡和一份账单明细放在她面前。卡里的余额是零,账单上,
清晰地罗列着这几个月来她穿过的每一件名牌,吃过的每一顿昂贵晚餐,精确到分。末尾,
是他的留言:“两清了,苏小姐。感谢你,配合我演了一场好戏。
”他还卷走了苏念为了母亲后续治疗费而四处攒下的、仅有的一点积蓄。一瞬间,
天堂坠入地狱。不,苏念从未到过天堂,她只是从一个深渊,
坠入了另一个更黑、更绝望的深渊。当催债公司的壮汉一脚踹开那扇出租屋木门时,
苏念正蜷缩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一个空酒瓶,眼神涣散。屋子里一片狼藉,
廉价的酒精和发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臭娘们,欠钱不还是吧?
今天不把钱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了!”为首的黄毛步步紧逼。
就在那只肮脏的手即将触碰到苏念的肩膀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冲了进来。是林屿深。
他看起来比苏念还要狼狈,不知多久没刮的胡茬,眼下的黑眼圈,浑身都散发着绝望。
他没有看那几个混混,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在角落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他挡在苏念身前,声音沙哑:“她欠多少钱,我来还。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拿出手机,当着那几个人的面转了账,金额是他们索要的两倍。
黄毛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数字,眼睛都直了,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点头哈腰地带着人滚了。门被关上,空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林屿深缓缓转身,
看着那个女孩。他想碰碰她,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滚。”苏念终于开口,
声音嘶哑。他没有动。“我叫你滚!听不懂吗?”她猛地抬起头,
抓起空酒瓶就朝他砸了过去,“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林屿深,你和秦昊一样,都是混蛋!
”酒瓶擦着他的额角飞过,撞在墙上,碎成一地玻璃碴。林屿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仰视着她。“对,我是混蛋。”他哑声说,
“你骂我,打我,怎么羞辱我都可以。但是念念,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林家大少爷,如今卑微到了尘埃里。他开始像个佣人,
收拾着满屋的狼藉。他将那些廉价烈酒全部倒掉,把发霉的食物扔进垃圾桶,
用消毒水擦拭着地板。他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小心翼翼地端到她面前。苏念看都没看,
抬手就将碗掀翻在地。滚烫的汤汁溅在他的手背上,瞬间烫起一片红痕。他像是没有知觉,
只是低声说:“没关系,我再去做。”他重新做了一份,她再次打翻。如此反复,
直到苏念耗尽了所有力气,崩溃地嘶吼:“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让我去死好不好!
”林屿深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她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自己背上。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泪水决堤而下:“对不起,念念……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弄丢了,是我亲手把你推下了悬崖。
是我不配……”是我不配再拥有你这束光。这场赎罪,漫长而痛苦。
苏念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刺猬,用尽力气去刺伤唯一一个试图靠近她的人。
而林屿深用血肉之躯,全盘接收了她所有的尖刺。时间久了,刺猬也会累。
苏念因为长期的酗酒,加上情绪的崩溃,终于病倒了。高烧来得又急又猛,
她整个人烧得意识模糊,嘴里不停地念着胡话。“妈……别走……”“玩玩而已……呵呵,
玩玩……”“秦昊,你骗我……”林屿深守在床边,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用温水擦拭她的身体,撬开她的嘴唇喂水,将米粥熬烂,喂进她嘴里。他握着她滚烫的手,
一遍遍地吻着她的手背,一遍遍地道歉“念念,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是我混蛋,
是我错了,你把一切都还给我,好不好?”“只要你好起来,要我做什么都行,
哪怕是让我去死。”第四天清晨,苏念的烧终于退了。她睁开沉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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