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魔法学院的中央广场，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嗡嗡作响的蜂巢。
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洁如镜，映照着西周巍峨的哥特式建筑群投下的森然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魔力的独特硫磺与臭氧混合的气息。
一年一度的魔力适应性测试，是学院划分阶层的第一道残酷分水岭。
露娜·劳伦特站在队列的末尾，感觉自己是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
她身上洗得发白、肘部甚至磨出毛边的初级学徒袍，与周围贵族子弟们光鲜亮丽、绣着繁复家徽的魔法袍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好奇的、漠然的，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嘲弄——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试图将自己藏在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投下的阴影里，但那点可怜的遮蔽毫无作用。
“下一个，露娜·劳伦特！”
教导主任霍夫曼冰冷平板的声音，透过扩音水晶球清晰地回荡在广场上空，瞬间压过了其他区域的喧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窃笑和议论。
“哈，终于轮到那个‘零蛋’了！”
“快看快看，年度保留节目！”
“猜猜这次水晶球会不会首接碎掉？
毕竟连一丝魔力涟漪都激不起来啊！”
“劳伦特家的脸，都被这个废物丢尽了。”
露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强迫自己抬起头，迈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那座汉白玉砌成的测试高台。
每一步，都踏在冰针上。
高台上，一颗人头大小的纯净魔力水晶球悬浮在特制的秘银支架上，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华。
这是奥术之眼，魔力天赋的绝对判官。
霍夫曼主任站在水晶球旁，他那张刻板的脸如同石雕，灰蓝色的眼睛扫过莱恩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看待无生命物体的漠然。
他旁边站着几个穿着代表高阶魔法师身份、镶着金边紫袍的学院教授，他们的目光掠过莱恩，也仅仅是掠过，如同扫过一粒尘埃。
“姓名？”
霍夫曼例行公事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露娜…露娜·劳伦特先生。”
露娜的声音干涩低哑。
“把手放上去，集中精神。”
霍夫曼没有任何多余的指示。
露娜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手并不粗糙，甚至有些苍白纤细，但在周围那些因魔力浸润而隐隐透着光泽的“天之骄子”们面前，显得格外脆弱无力。
她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去“想象”，去“呼唤”，去试图感知那虚无缥缈的、据说流淌在每个人血脉深处的魔力之源。
一秒，两秒，三秒……死寂。
水晶球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亮起象征不同元素亲和力的光芒（红色代表火系、蓝色代表水系、青色代表风系、褐色代表土系），没有代表奥术天赋的纯净白光，甚至连一丝涟漪、一点微弱的辉光都没有。
它静静地悬浮着，如同最普通不过的水晶，映照着露娜那张因用力而憋得通红、写满绝望和羞耻的脸。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如同点燃了引线。
紧接着，哄堂大笑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
尖锐的、肆意的、充满恶意的笑声几乎要掀翻穹顶。
学生们笑得前仰后合，拍打着大腿，指着高台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零！
绝对的零！
连清洁咒都不如！”
“哈哈哈，看他那样子，脸都憋紫了，有用吗？”
“废物就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圣罗兰的耻辱柱上，永远有她的名字！”
露娜猛地睁开眼，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淹没了他。
脸颊火烧火燎，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他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却被霍夫曼冰冷的目光盯在原地。
“魔力亲和度，”霍夫曼的声音毫无起伏，清晰地盖过了部分笑声，宣判着最终结果，“无限趋近于零，判定为‘无’。
露娜·劳伦特学员，本学期魔法实践课，再次不合格。
根据学院规定，连续三次实践课不合格，将予以退学警告。
你好自为之。”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下一个。”
露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高台的。
周围的哄笑声、指指点点的目光、贵族子弟们刻意拔高的嘲讽议论，都变成了一片模糊而尖锐的背景噪音。
他低着头，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羞辱场。
她甚至不敢去看高台附近那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身影——凯尔·布莱顿，学院首席天才，布莱顿公爵的继承人。
凯尔刚刚完成了测试，水晶球爆发出的炽烈金色圣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广场，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叹和掌声。
此刻，凯尔正斜倚在柱子上，俊美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那双湛蓝的眼睛如同打量一件有趣玩物般，饶有兴致地追随着露娜狼狈的身影。
露娜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然而，厄运并未结束。
就在她快要走下高台台阶时，一股阴冷的力量毫无征兆地缠上了她的脚踝。
“噗通！”
露娜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绊得向前狠狠摔去，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汉白玉台阶边缘。
剧痛伴随着瞬间的眩晕袭来，眼前金星乱冒。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哎呀呀，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露娜？”
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是凯尔身边的狗腿子之一，一个红头发的贵族少年，他正得意地收回刚刚施展了“绊足术”的手指。
“啧啧啧，头破血流了呢。”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接腔，“要不要我们伟大的‘零蛋’先生施展个‘愈合微风’给自己治治？
哦，我忘了，你连吹口气都带不动魔力呢，哈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再次拔高。
露娜挣扎着想爬起来，额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用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试图撑起身体，但一只擦得锃亮的鹿皮短靴却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她撑地的手背上，用力碾磨。
“唔！”
露娜痛哼出声，感觉指骨都要被碾碎。
靴子的主人正是凯尔·布莱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莱恩，眼神里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他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腔调，吐出淬毒的话语：“看看你这副样子，露娜·劳伦特。
像条肮脏的土狗，连魔力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都感受不到。
你活着，就是对‘劳伦特’这个姓氏最大的亵渎，更是对艾瑞斯这片神圣魔法之地的污染。
我真好奇，你那失踪多年的哥哥，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所以才不敢回来？”
凯尔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揣测，“或者，他早就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臭水沟里了？
毕竟，废物总是和废物待在一起，也总是一起烂掉。”
哥哥……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露娜的心上。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关于哥哥威廉的模糊而温暖的记忆碎片——有力的臂膀、爽朗的笑声、揉乱他头发的大手——瞬间翻涌上来，却被眼前极致的屈辱和凯尔恶毒的诅咒冲击得支离破碎。
一股混合着愤怒、悲伤和巨大无助的火焰在胸腔里猛烈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凯尔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哦？
生气了？”
凯尔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脚下碾磨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废物也有脾气？
真是稀奇。
可惜，你的愤怒，就像你的魔力一样，一文不值。”
他抬起脚，轻蔑地在露娜那件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旧袍子上蹭了蹭鞋底。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霍夫曼主任说得对，你这种垃圾，早点滚出艾瑞斯，对大家都好。”
凯尔带着他那一众跟班，在刺耳的哄笑声中扬长而去，留下露娜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般，蜷缩在冰冷的台阶角落。
血，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光洁的汉白玉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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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试图撑起身体，但一只擦得锃亮的鹿皮短靴却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她撑地的手背上，用力碾磨。
“唔！”
露娜痛哼出声，感觉指骨都要被碾碎。
靴子的主人正是凯尔·布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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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废物总是和废物待在一起，也总是一起烂掉。”
哥哥……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露娜的心上。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关于哥哥威廉的模糊而温暖的记忆碎片——有力的臂膀、爽朗的笑声、揉乱他头发的大手——瞬间翻涌上来，却被眼前极致的屈辱和凯尔恶毒的诅咒冲击得支离破碎。
一股混合着愤怒、悲伤和巨大无助的火焰在胸腔里猛烈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凯尔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哦？
生气了？”
凯尔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脚下碾磨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废物也有脾气？
真是稀奇。
可惜，你的愤怒，就像你的魔力一样，一文不值。”
他抬起脚，轻蔑地在露娜那件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旧袍子上蹭了蹭鞋底。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霍夫曼主任说得对，你这种垃圾，早点滚出艾瑞斯，对大家都好。”
凯尔带着他那一众跟班，在刺耳的哄笑声中扬长而去，留下露娜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般，蜷缩在冰冷的台阶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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