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夜比想象中冷得多，寒气顺着草垛缝往里钻，冻得杨梅酒一哆嗦，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漫天星子，月亮悬在头顶，清辉泼下来，把雪地照得像铺了层碎银。
他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处避风的山坳里，身下垫着干草，身上还盖了件带着绒毛的披风——摸起来料子极好，该是那位纳兰公子的东西。
正发怔时，眼角瞥见不远处的老松树下，立着一道绯红色的身影。
纳兰无忧背对着他，斜斜靠在树干上，一手拎着个酒葫芦，正仰头往嘴里倒。
月光淌过他的侧脸，把下颌线勾得愈发分明，紫金冠上的丝带垂在肩头，被夜风吹得轻轻晃。
酒液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淌，滴在绣着金牡丹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他像是浑然不觉，只抬手抹了把嘴，动作里带着点与白日里矜贵模样不同的随性，甚至……有点落寞。
“纳兰公子？”
杨梅酒试探着唤了一声。
那人应声回头，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得瞳仁像浸在水里的墨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没了白日里的疏离，只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醒了？”
“嗯。”
杨梅酒点点头，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却被冻得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纳兰无忧几步走过来，把酒葫芦往他手里一塞：“喝点暖暖。”
葫芦口还带着对方的温度，一股清冽的酒香飘出来。
杨梅酒接过来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气。
“咱们怎么在这儿？”
他忍不住问，“我们不是在谷里吗？”
纳兰无忧靠着树干坐下，抬头望着月亮，声音轻飘飘的：“我们在去救你爷爷的路上”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谷里规矩多，闷得慌。
还是山里好，想喝酒就喝酒，想躺着就躺着。”
杨梅酒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当年救了爷爷的那位纳兰少年，也总爱一个人在山里喝酒，说山里的风比谷里自由。
明明十一二岁的年纪确是少年老成，“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当太子啊？”
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纳兰无忧转过头，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感觉的。”
杨梅酒挠挠头，“你说起那些规矩的时候，样子像我小时候被逼着写作业。”
这话逗得纳兰无忧笑出了声，月光下，他眼尾那点红愈发明显：“差不多。
不过你写作业，顶多被先生打手心，我要是做错事……”他晃了晃酒葫芦，“就得被长乐哥哥罚抄书。
有时候还得挨鞭子哈哈长乐哥哥？
是白天那位先生吗？”
“嗯，他是我哥哥，也是我的老师。”
纳兰无忧仰头又喝了口酒，“从小就管着我，比我还像太子。”
他说着，忽然低头看向杨梅酒，眼神亮了亮：“对了，你说山外……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
“啊？”
杨梅酒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
有电视，有游戏机，还有……还有好多好吃的，不止巧克力。”
“比如呢？”
“比如薯片、可乐、汉堡……”杨梅酒数着数着，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你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说说看。”
纳兰无忧听得认真，眼睛里像落了星子，“我听着。”
于是杨梅酒就坐在雪地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给眼前这位长在深山里的太子讲山外的世界。
讲高楼大厦，讲车水马龙，讲夏天能吃到的冰西瓜，讲过年时放的烟花。
纳兰无忧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嘴，酒葫芦被他捏在手里，却没再喝。
夜风吹过松林，簌簌地响，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穿着现代羽绒服，一个裹着绯色锦袍，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此刻却奇异地融在了一起。
“等救了你爷爷，”纳兰无忧忽然说，“你能不能……再给我带点巧克力？
还有你说的那个薯片。
我想吃没问题！”
杨梅酒拍着胸脯保证，“别说薯片，我给你买一箱子！
买多多的”纳兰无忧笑起来，这次的笑意总算到了眼底，像冰雪初融：“一言为定。”
他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光，随手将空葫芦扔在雪地里，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走了，出山！
再晚些，父皇该派人来抓我了。”
杨梅酒也跟着站起来，看着对方绯红色的身影走在前面，丝带在月光下划出好看的弧线，忽然觉得，这位貌美无双的太子，好像也没那么像“仙人”，反倒更像个……渴望着外面世界的少年。
一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孤独，终于在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两个人终于出山了，最后一片挡在眼前的密林被拨开时，杨梅就几乎要瘫坐在雪地上。
连日来的赶路磨破了他的鞋底，脚踝处的冻疮又红又肿，可当看到远处山坳里升起的袅袅炊烟时，他还是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到了！
是松花村！”
纳兰无忧站在他身后，绯红色的锦袍沾了不少泥雪，金牡丹的刺绣被树枝勾出几缕线头，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沫，顺着杨梅酒指的方向望去——几十座朝鲜族风格的木屋依山而建，屋顶铺着厚厚的积雪，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在清蓝的天空下散开，隐约能听见几声狗吠和孩童的笑闹。
“这就是你家？”
他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清亮。
“嗯！”
杨梅酒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冻在枝头的红果，“我爷爷就在村里，我们快走吧！”
他说着，不顾脚疼，转身就往村里跑。
纳兰无忧快步跟上，雪地里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从密林边缘一首延伸到村口。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着朝鲜族服饰的老人正晒太阳，见着杨梅酒，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这不是杨家的小子吗？
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戴蓝布头巾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迎上来，拉着杨梅酒的手上下打量，“瘦了这么多，在山里没少受罪吧？
你爷爷……”话没说完，就瞥见他身后的纳兰无忧，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奇——这少年穿得这样讲究，红袍金绣，在一片素白的雪地里像团火，偏偏又生得那样好看，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杨梅酒这才想起介绍：“奶奶，这是纳兰公子，是他救了我，还来给爷爷看病的！”
纳兰无忧对着老人微微颔首，没多说话。
他的目光扫过村里的木屋、晒在绳上的辣白菜、墙根下堆着的柴火，这些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景象，和长白山深处的谷里截然不同，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稳。
“快快”老人反应过来，连忙往村里引，“你爷爷这几日又不大好，念叨着你呢。”
杨梅酒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脚步也快了几分。
纳兰无忧跟在后面，听着村里的动静——屋顶的积雪滑落的声音，屋里传来的咳嗽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牛铃响。
他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风尘仆仆，好像都值了。
快到家门口时，杨梅酒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纳兰无忧，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我家屋子小，条件也不好，公子别嫌弃。”
纳兰无忧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笑了笑，眼底的疏离淡了许多：“治病要紧，哪来那么多讲究。”
他说着，率先迈步朝那座低矮的木屋走去。
门帘被风吹得轻轻晃，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是人间的味道，是他在长白山深处从未闻过的，却让他莫名地放了心。
木屋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房梁上，勉强照亮炕上蜷缩的身影。
杨青山躺在那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依旧像片被秋风抽干了水分的叶子，单薄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才六十出头，可那张脸早己没了半点肉，皮肤松垮地挂在颧骨上，像揉皱了又勉强展开的纸，深深的沟壑里积着洗不净的疲惫。
听见动静，他费力地睁开眼。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眼珠浑浊得看不清人，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里沉闷的杂音，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爷爷！”
杨梅酒扑到炕边，声音哽咽，“我回来了！
我把仙人请来了！”
老人的眼珠动了动，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枯瘦的手从被里伸出来，指节像老树枝一样扭曲，指甲盖泛着青紫色，好不容易抓住杨梅酒的胳膊，却没什么力气，只是轻轻颤抖着。
纳兰无忧站在炕边，眉头微蹙。
他能感觉到老人身上那股阴寒的气息，像附在骨头上的冰碴，与当年禁地气脉如出一辙，只是这三年来被拖得更重了，几乎要把人最后的生气都吸干净。
他伸手，指尖轻轻搭上老人的腕脉。
触手冰凉，脉搏微弱得像游丝，隔着松垮的皮肤，能摸到骨头硌手的形状。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纳兰无忧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生命。
“三年前冬天开始的，”杨梅酒在一旁抹着眼泪，“一开始只是总说冷，后来就开始咳嗽，吃不下饭，人一天比一天瘦……医院查不出毛病，爷爷说，是当年在山里沾的东西找上他了。”
老人似乎听懂了这话，喉咙里发出更急的嗬嗬声，手也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害怕。
纳兰无忧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股刺骨的寒意。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三粒殷红的药丸，借着灯光看了看——那是用族中秘药和他的血调和成的，对付这种阴寒之气最有效。
“把他扶起来些。”
他对杨梅酒说。
两人小心地将老人半扶在枕头上，他每动一下，都要喘上好一阵子，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很快又被冻成了霜。
纳兰无忧捏开他的嘴，将药丸送了进去，又端过旁边的温水，一点点喂他咽下。
药丸入喉的瞬间，老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杨梅酒吓得脸色发白，却被纳兰无忧按住了手。
“别怕，是药气在驱寒。”
他低声说，目光紧紧盯着老人的脸。
果然，咳嗽了一阵后，老人的喘息渐渐平稳了些。
原本青紫色的嘴唇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眼珠转动时，似乎清明了些许。
他看着纳兰无忧，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一点微光，像是认出了什么，嘴唇翕动着，终于挤出几个含混的字：“无忧……公子”纳兰无忧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了些：“杨爷爷，别怕，能好的。”
老人看着他，忽然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角有浑浊的泪滑下来，混着皱纹里的污垢，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一生的风霜与终于等来的希望。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大圣风采依旧，我己是老态龙钟，眼前的少年己经长大了，约摸己经17岁的年纪，真是玉树临风，不愧是神谷的仙人，眉目如画，他还想说什么，眼皮像坠了铅，一点点往下沉，最后彻底阖上时，嘴角还挂着丝安心的笑意，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平稳。
“他这是……”杨梅酒看着爷爷沉睡的样子，既紧张又松了口气。
“药起作用了，寒气在退。”
纳兰无忧收回手，将银针仔细裹好收进袖袋，“六个时辰内别叫醒他，让他好好歇着。”
他把那瓶药丸塞进杨梅酒手里，“每日三次，每次一粒，温水送服。”
杨梅酒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药瓶揣进怀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纳兰无忧转身往门外走，刚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带着烟火气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吹得他绯色衣袍轻轻扬起。
他站在门槛上，目光扫过院里堆着的柴火、墙根下冻着的白菜，还有远处屋顶上晒着的鱼干，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走了。”
他朝杨梅酒扬了扬下巴。
两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雪刚停，路面结着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
朝鲜族木屋的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玉米棒子，在白雪映衬下，像幅浓墨重彩的画。
几个穿着花袄的小孩追着跑过，看见纳兰无忧这一身打扮，都停下来瞪大眼睛看，好奇又胆怯。
“那是辣白菜，我们这儿冬天都爱吃这个，酸酸辣辣的。”
杨梅酒指着墙根下的坛子，热心地介绍。
杨梅酒带着他去到了村里的小卖部，纳兰无忧仿佛刘姥姥逛大花园一样，这也新奇那也新奇，不光他新奇，别人叫他亦是欣奇，这其中就包括暑假回家的大学生杨丽，杨丽今年大二，本来寒假回家就无聊，来小卖部买点吃的，谁知道遇见这么大的一个大帅哥，这人应该是在出cos，她虽然不是这个圈子的，但是偶尔也偷吃一口仙品，果断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又觉得不够录了一段视频发在自己的某音账号上，她也不是什么博主，只是一个拿某音当朋友圈发的无聊少女，平时不过是几个赞，谁想到这条发出竟然没几分钟收获几万点赞，而且还在不断上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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