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江城民政局。
春节余温未散，门口排满领结婚证的年轻情侣，玫瑰气球扎堆，空气里飘着甜腻味道。
楚风出现在台阶下，旧风衣被阳光晒得发白，腕上檀木珠沉沉晃动。
韩虎想跟，被楚风抬手留在车里："有些账，我自己结。
"大厅内，叶家一行人格外扎眼。
叶老太君坐在檀木龙拐后，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捻着一串帝王绿翡翠珠，目光阴鸷。
旁边，叶氏集团新任副总叶俊凯——叶清雪的堂哥，正翻着离婚协议，嘴角掩不住上扬。
再往后，八名黑西装保镖一字排开，挡住所有好奇视线。
叶清雪站在中央，白裙素雅，锁骨若隐若现，眉眼却比一年前更冷。
她手里也捏着一份文件——"离婚申请书"，纸张边缘被汗水微微打湿。
"清雪，别忘了叶家的承诺。
"老太君声音不高，却带着惯常的命令，"只要今天拿下离婚证，林家十个亿融资立刻到账，楚氏原来的航运线全盘送给你当嫁妆。
"叶清雪唇色发白，刚欲开口，玻璃门被推开——"抱歉，让让。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楚风衣衫猎猎，逆光走来，像一把沉默的刀，插进叶家精心布置的盛宴。
大厅瞬间安静。
叶俊凯皱眉挡在前："楚风？
你还有脸出现！
"楚风停步，目光穿过他，落在叶清雪脸上。
一年未见，女人瘦了，下颌线锋利得像被冰雪打磨。
他声音低哑，却带着笑："清雪，我来晚了。
"叶清雪指尖轻颤，喉头滚动，却终究只吐出一句："你不该来。
"老太君冷笑，龙头拐敲地板："来得正好！
楚风，把离婚协议签了，叶家赏你两百万，够你重新做人。
"保镖"哗啦"围成半圆，压迫感十足。
周围新人吓得躲到一旁，工作人员也缩进柜台，不敢出声。
楚风低头，拿起协议，只看了一眼，便嗤笑出声。
"净身出户，附加永久保密条款……"他抬眸，眸色幽寒，"叶家还是一如既往，吃人不吐骨头。
"叶俊凯嗤笑："阶下囚，给你两百万算开恩。
嫌少？
行，先跪下给奶奶磕三个响头，我们考虑再加五十万。
""磕头？
"楚风挑眉，忽然一步上前。
没人看清他怎么出手，只听"砰"一声闷响，叶俊凯膝盖重重砸地，大理石砖瞬间蛛网般开裂！
剧痛让叶俊凯面孔扭曲，却死死跪在那里，动弹不得——楚风单手压肩，像一座山。
保镖们大惊，刚欲掏甩棍，楚风另一只手己掏出打火机。
"哒"火苗窜起，他淡淡开口："敢动，我就点了他头发。
试试？
"保镖们僵住，面面相觑。
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无法无天！
报警，马上报警！
""报。
"楚风笑，"正好让警方查查，五年前是谁伪造证据，把我送进牢。
"空气骤然凝固。
老太君瞳孔收缩，翡翠珠串"啪"掉了一颗，滚到楚风脚边。
叶清雪望着男人，声音轻颤："楚风，别闹了。
我们之间……早结束了。
""结束？
"楚风弯腰捡起翡翠珠，指腹摩挲，抬眼看她，"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整个江城。
今天来，只问一句——""你，信我吗？
"叶清雪眼眶瞬间泛红，却别过脸："信与不信，能改变什么？
叶家需要林家的融资，我需要自由。
"自由。
两个字，像冰锥扎进楚风心脏。
他点点头，忽然笑了，笑意却带着荒凉："好，我成全你。
"众人松口气，以为他妥协。
下一秒，楚风掏出钢笔，"刷刷"在离婚协议上挥就——笔锋落下，却不是"楚风"，而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我休妻！
墨迹未干，他抬手一抛，纸张划过空中，"啪"贴在老太君拐杖上！
"从今天起，"楚风声音不高，却震得大厅玻璃嗡嗡作响，"不是叶家甩我，是我楚风——休！
妻！
"人群炸裂。
工作人员捂嘴惊呼，新人情侣纷纷举起手机。
老太君脸色青紫，哆嗦着手指："你……你疯了！
林家不会放过你！
""林家？
"楚风轻嗤，转身，看向大门外。
那里，一辆接一辆黑色轿车急刹，车门齐开，下来数十名西装壮汉，胸口统一绣着"林"字。
为首青年油头粉面，手捧玫瑰，正是林氏独子——林浩。
林浩刚踏进门，便扬声喊："清雪，我来接你去领证！
"话音未落，玫瑰被人夺走。
楚风单手掐住他后颈，像拎鸡仔，将林浩整张脸"砰"按在柜台钢印机上！
"咔哒"钢印落下，林浩脸颊瞬间血肉模糊，发出杀猪惨叫。
楚风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回去告诉林家，十点前，把五年前吞并楚氏的合同原封不动送来。
晚一分钟，我让林氏股票跌停一次。
"说完，他松手，抽过桌上湿巾，慢条斯理擦指缝血迹，仿佛只是掸灰。
全场鸦雀无声，只剩林浩哀嚎。
叶清雪怔怔望着男人，泪在眼眶打转，却倔强不落。
楚风回头，对她伸出手，声音低柔却坚定："清雪，跟我走。
今天，没人能逼你。
"叶清雪指尖颤抖，刚欲抬手——"拦住她！
"老太君嘶吼。
保镖们硬着头皮围上。
楚风眸色一冷，手腕微震，檀木珠串"哗啦"断裂，十二颗珠子西散弹射——"砰砰砰……"保镖们膝盖同时中招，跪倒一片！
人群惊呼后退，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叶清雪终于落泪，却笑了，像雪里绽放的梅。
她把手放进楚风掌心，温度交叠，十指紧扣。
"好，我跟你走。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两人身上，像给世界按下静音键。
楚风握紧她，转身，大步离开。
背后，老太君嘶声咒骂，林浩哭爹喊娘，叶俊凯跪地爬不起……所有喧嚣，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民政局外，春风乍起。
韩虎拉开车门，挺首敬礼："嫂子好！
"叶清雪微怔，耳尖泛红。
楚风替她挡去车顶，声音低哑却温柔："回家。
"车子启动，阳光碎成万点金屑，洒在挡风玻璃。
叶清雪侧头，看男人冷峻侧脸，轻声问："我们去哪？
"楚风指腹摩挲她微凉指尖，吐出两个字："讨债。
"车轮卷起满地光斑，驶向长街尽头。
身后，民政局招牌被阳光刺得发白，像一张褪色的旧照片，记录刚刚天翻地覆的——休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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