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的血蹭在粗糙木柄上，有些滑腻。
厉小年靠着冰冷锈蚀的冰柜，胸腔里像塞了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响。
冰柜另一面，那变异喋喋尸刮擦金属的噪音一刻不停，尖利得让人头皮发麻，混合着它那无意义的骨骼咔哒声，在这死寂的超市里反复冲撞。
右臂还在发麻，震痛的余韵顺着骨头往肩膀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血糊糊一片，寂默的木柄也被染深了色。
而那柄镰刀本身，那股诡异的灼热正慢慢消退，变回熟悉的冰冷，但那细微的、如同刮擦骨头般的低鸣却仍未彻底消失，像耳鸣一样残留在他意识的边缘，若有若无。
这东西刚才怎么回事？
超载了？
还是这见鬼的世界里又一个他理解不了的幺蛾子？
父亲模糊的警告又浮上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甩甩头，试图把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和手臂的酸麻一起甩掉。
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那变异怪物还在外面。
他得出去，或者干掉它。
刮擦声突然停了。
厉小年呼吸一窒，全身肌肉再次绷紧，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那东西走了？
还是发现绕不过来，去找别的路了？
几声更加狂躁的咔哒声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接着是货架被撞倒的哗啦巨响。
它似乎真的暂时离开了冰柜区域。
机会。
厉小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味。
他小心地探出半个头，快速扫视。
超市深处更黑，看不到那怪物的具体位置，只能听到它破坏的声响在移动。
必须趁现在离开这里。
这鬼地方太邪门，不仅有硬得离谱的变异回响者，还有这把突然发疯的镰刀。
物资再好，也没命重要。
他调整了一下握镰刀的姿势，伤口碰到粗糙木头，刺痛让他咧了咧嘴。
猫着腰，他尽可能无声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摸去。
光线依旧昏暗，地上的杂物成了最大的障碍。
他不得不分神注意脚下，避免再次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
接近超市入口时，光线稍亮了些。
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被撬开扭曲的入口，外面是灰蒙蒙的天光。
自由就在眼前。
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那一刻，眼角余光瞥见了入口内侧边缘的那个标记。
之前因为紧张和光线问题没太留意，现在看得清楚了些。
那不是一个随手的涂鸦。
一个歪斜的圆圈，里面戳着三个点，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画在金属门框上，颜料还没完全干透，带着点湿亮的光泽。
不是收尸人公会的标记。
公会的人会用更简洁的交叉线做记号。
这标记看起来更原始，更……野蛮。
像是某种宣告。
厉小年的脚步顿住了。
心脏微微下沉。
留下这标记的是什么人？
掠夺者？
还是其他他不认识的幸存者团体？
他们还在里面吗？
刚才那变异喋喋尸的动静，会不会把他们引过来？
风险评估的本能瞬间启动。
首接冲出去，可能迎面撞上未知的敌人。
留在里面，要面对那个不知何时会绕回来的变异怪物，还有这把让人心里发毛的镰刀。
他盯着那个湿乎乎的标记，脑子里飞快盘算。
颜料未干，人可能刚离开不久，或者还在附近。
如果是掠夺者，他们通常不会太深入这种危险区域，更可能在入口附近活动，守株待兔。
现在出去，风险不小。
而里面的怪物……虽然可怕，但至少己经知道它的存在和大概位置。
或许……可以再利用一下寂默？
刚才它似乎对这东西有反应。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依赖这柄突然变得诡异的武器？
但虎口的刺痛和残留的低鸣都在提醒他，这玩意本身可能就是个更大的麻烦。
胃部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饥饿感火烧火燎地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躲回聚集地？
面对老巴克那双算计的眼和空瘪的胃袋？
他咬咬牙。
妈的。
谨慎占了上风。
他决定再观察一下。
至少，等外面或者里面的情况更明朗一点。
他缩回入口旁的阴影里，那里堆着一些倒塌的货架和杂物，形成一个小小的隐蔽空间。
他蜷缩进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在幽暗的超市内部和透亮的入口之间来回扫视。
时间一点点过去。
里面的破坏声间歇性响起，似乎在移动，但没有靠近入口。
外面也没有任何脚步声或人声。
只有风持续不断地灌进来，吹动着地上的碎纸屑。
等待让人焦躁。
伤口开始一跳一跳地疼，饥饿和干渴更是不断侵蚀他的意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保守。
也许外面根本没人，只是自己吓自己。
就在他几乎按捺不住，准备冒险冲出去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啸和怪物噪音的声响从入口外侧传来。
是脚步声！
不止一个！
刻意放轻了，但在绝对的寂静中，依旧清晰可辨。
厉小年瞬间屏住呼吸，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心脏咚咚首跳。
真的有人！
他小心地调整角度，透过杂物的缝隙向外窥视。
三个人影出现在入口处，逆着光，只能看到剪影。
他们停在那里，没有立刻进来。
其中一人蹲下身，似乎在检查地面。
另一人则警惕地注视着超市内部，手里端着一把改造过的步枪轮廓的东西。
第三个人站在稍后位置，身形似乎更瘦小一些。
厉小年的手心又开始冒汗。
有枪。
这伙人装备不差，而且看起来很警惕。
蹲着的那人站了起来，对同伴做了几个手势。
端枪的人点了点头，枪口微微抬起，指向超市深处传来噪音的方向。
三人开始以一种训练有素的、相互掩护的队形，小心翼翼地进入超市。
他们避开了地上的主要杂物，动作轻捷而专业，明显不是一般的掠夺者流寇。
随着他们深入，光线稍微照亮了他们的侧面。
厉小年看得更清楚了些。
端枪的是个高个子，穿着混搭的旧世界帆布外套和皮革护甲，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断扫视着环境。
蹲下检查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动作很利落，背上似乎还背着个工具包。
最后那个瘦小些的，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根金属短棍似的武器。
他们是谁？
来这里干什么？
也是为了物资？
还是……厉小年注意到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在经过他刚才和变异喋喋尸交手的地方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和货架倒塌的痕迹，又很快移开，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更加警惕。
他们似乎对这里的危险有所预料。
三人没有交谈，全靠手势交流，慢慢向着超市深处，那变异喋喋尸制造噪音的方向摸去。
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
厉小年缩在藏身处，一动不敢动。
这三个人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比面对那只变异怪物好不了多少。
他们显然是老手，而且目的不明。
他现在被困在了中间。
外面可能有这伙人的同伙，里面是怪物和这三个危险分子。
出去风险大，留下同样危险。
他握紧了寂默，木柄上的血迹己经有些干了，发粘。
那低鸣声似乎又完全消失了，镰刀恢复了彻底的死寂和冰冷，仿佛之前的异常只是他的幻觉。
但虎口的伤和手臂的酸麻都在提醒他，那不是幻觉。
超市深处，那变异喋喋尸的噪音和那三个人的身影都消失了，被更多的货架和阴影吞没。
那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更让人不安。
厉小年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继续躲在这里，祈祷不被发现？
还是趁现在，那三人的注意力被怪物吸引，立刻冲出去逃离这里？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和血的味道。
目光再次落在那陌生的红色标记上。
离开这里。
立刻。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从藏身处探出身子，目光快速扫过入口内外。
确认暂时安全。
他不再犹豫，猛地蹿了出去，像一道离弦的箭，冲向外面的灰霾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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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甩头，试图把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和手臂的酸麻一起甩掉。
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那变异怪物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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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擦声突然停了。
厉小年呼吸一窒，全身肌肉再次绷紧，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
那东西走了？
还是发现绕不过来，去找别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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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真的暂时离开了冰柜区域。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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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得不分神注意脚下，避免再次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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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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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紧张和光线问题没太留意，现在看得清楚了些。
那不是一个随手的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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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会的人会用更简洁的交叉线做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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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在里面吗？
刚才那变异喋喋尸的动静，会不会把他们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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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里面，要面对那个不知何时会绕回来的变异怪物，还有这把让人心里发毛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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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掠夺者，他们通常不会太深入这种危险区域，更可能在入口附近活动，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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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虎口的刺痛和残留的低鸣都在提醒他，这玩意本身可能就是个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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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等外面或者里面的情况更明朗一点。
他缩回入口旁的阴影里，那里堆着一些倒塌的货架和杂物，形成一个小小的隐蔽空间。
他蜷缩进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在幽暗的超市内部和透亮的入口之间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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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破坏声间歇性响起，似乎在移动，但没有靠近入口。
外面也没有任何脚步声或人声。
只有风持续不断地灌进来，吹动着地上的碎纸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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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脚步声！
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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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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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着的那人站了起来，对同伴做了几个手势。
端枪的人点了点头，枪口微微抬起，指向超市深处传来噪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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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小年看得更清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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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个瘦小些的，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根金属短棍似的武器。
他们是谁？
来这里干什么？
也是为了物资？
还是……厉小年注意到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在经过他刚才和变异喋喋尸交手的地方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和货架倒塌的痕迹，又很快移开，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更加警惕。
他们似乎对这里的危险有所预料。
三人没有交谈，全靠手势交流，慢慢向着超市深处，那变异喋喋尸制造噪音的方向摸去。
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
厉小年缩在藏身处，一动不敢动。
这三个人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比面对那只变异怪物好不了多少。
他们显然是老手，而且目的不明。
他现在被困在了中间。
外面可能有这伙人的同伙，里面是怪物和这三个危险分子。
出去风险大，留下同样危险。
他握紧了寂默，木柄上的血迹己经有些干了，发粘。
那低鸣声似乎又完全消失了，镰刀恢复了彻底的死寂和冰冷，仿佛之前的异常只是他的幻觉。
但虎口的伤和手臂的酸麻都在提醒他，那不是幻觉。
超市深处，那变异喋喋尸的噪音和那三个人的身影都消失了，被更多的货架和阴影吞没。
那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更让人不安。
厉小年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继续躲在这里，祈祷不被发现？
还是趁现在，那三人的注意力被怪物吸引，立刻冲出去逃离这里？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和血的味道。
目光再次落在那陌生的红色标记上。
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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