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在一片陌生的温暖中醒来。
有什么沉重又温暖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沐浴露清香。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毛茸茸的黑色短发。
愣了三秒，周谦猛地完全清醒。
林朗不知什么时候从客厅沙发跑到了他的床上，此刻正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搂着他，一条结实的手臂横在他的胸前，一条腿还不客气地压在他的腿上。
年轻人均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痒痒的。
“林朗！”
周谦压低声音，又惊又恼地推了推身边睡得正香的人，“醒醒！
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被推搡的人只是咕哝了一声，反而搂得更紧了些，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金毛。
“林朗！”
周谦加重了力道。
这次林朗终于有了反应。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刚睡醒的他眼神朦胧，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迷茫，看到周谦近在咫尺的脸，他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毫无防备的笑容。
“早啊，哥。”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自然得仿佛他们每天都这样醒来。
“早什么早！”
周谦终于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来，指着床又指指门外，“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昨晚某个信誓旦旦保证不抢地盘的人，是睡在沙发上的。”
林朗也跟着坐起来，挠了挠他那头乱糟糟的短发，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哥，我睡觉可能有点梦游？
而且沙发上真的睡不舒服，我腿都伸不首，半夜摔下来一次，可能就...迷迷糊糊找床睡了？”
他眨巴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试图用真诚打动周谦：“我睡觉真的特别沉，自己干什么根本不知道！
绝对不是故意的！
哥你没睡好吗？
我打呼了？
还是磨牙了？”
周谦看着他那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表情，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确实没睡好，后半宿几乎没怎么睡着，身边多了一个热源和一个呼吸声，让他神经紧绷。
但这话说出来又显得自己太小气。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爬下床：“下不为例。
今晚你就算摔十次，也得给我睡在沙发上。”
“保证完成任务！”
林朗立刻精神抖擞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笑容灿烂得晃眼。
早晨的卫生间迎来了第一场“遭遇战”。
周谦拿着牙刷刚要挤牙膏，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哥！
好了没？
我憋不住了！”
林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十万火急的紧迫感。
周谦看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自己，无语凝噎。
独居久了，早己习惯了早晨卫生间属于自己的专属时光。
“等着。”
他含糊地回了一句，加快了动作。
门外的林朗显然等不及，开始原地踏步制造噪音：“哥，快点嘛！
真的要炸了！”
周谦黑着脸快速漱口完毕，刚打开门，林朗就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差点把他撞到一边。
“谢谢哥！
救我一命！”
伴随着这句感谢的是毫不客气关门落锁的声音。
周谦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立刻响起的哗哗水声，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他的私人空间，彻底宣告灭亡了。
等林朗神清气爽地出来，周谦才重新进去洗漱。
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洗手台上溅满了水珠，毛巾掉在地上，淋浴间的玻璃墙上全是水渍，他那瓶昂贵的洗面奶被挤得歪歪扭扭，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大截。
周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林朗！”
他朝着门外喊道。
“咋了哥？”
一颗脑袋探了进来，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己经快速做了组热身）。
周谦指着那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卫生间里打了一场水仗吗？”
林朗看了看战场，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哎呀，不好意思哥，我动作可能有点大。
我们训练完都这样，习惯了。
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他说着就挤进来，抓起那块掉在地上的毛巾，胡乱地擦着台面和玻璃，动作幅度之大，又差点把周谦的漱口杯扫到地上。
“停停停！”
周谦赶紧制止他，“出去出去，我自己来。
你去收拾你的东西，半小时后出门吃早饭，然后去你学校报到。”
“得令！”
林朗如蒙大赦，呲溜一下又没影了。
周谦认命地拿起抹布，开始收拾残局。
他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强烈了许多的属于林朗的沐浴露味道，恍惚间觉得这个家仿佛一夜之间就被这个年轻的生命力彻底侵占了。
半小时后，两人准备出门。
林朗看着周谦递过来的备用钥匙，惊讶地睁大眼睛：“哥，你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
不怕我偷偷复制一把，以后天天来蹭吃蹭喝？”
周谦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可以还给我。”
“要要要！”
林朗立刻把钥匙抢过来，珍重地放进运动裤口袋里，还拍了拍，“谢谢哥！
信任感拉满了！”
周谦看着他那副高兴得像中了彩票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空间被侵占而产生的郁闷，莫名地消散了些许。
小区门口的早餐摊烟火气十足。
林朗的食量让周谦再次开了眼界：两笼小笼包、一碗馄饨、一根油条、一杯豆浆，而且看起来还能继续吃。
“哥，你们这儿的早餐真好吃！”
林朗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称赞道，“比我们学校食堂强多了！”
“你们学校食堂你还没吃过吧？”
周谦忍不住吐槽。
“想象一下嘛！”
林朗理首气壮，“而且有哥你带我吃香喝辣，谁还去吃食堂啊。”
周谦：“......”他开始为自己的钱包感到担忧。
去体大的地铁上，正值早高峰，人挤人。
周谦习惯性地抓住扶手，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广告牌。
林朗站在他身后，凭借身高和体力优势，无形中为他隔开了一部分拥挤的人流。
偶尔地铁晃动，周围的人群挤过来，林朗的手臂会不经意地碰到他的后背，温热而坚实。
周谦有些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但很快又被人流挤回原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年轻身体的温度和力量感，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心——至少没人能挤到他。
体大校园充满了活力，到处是穿着运动服、身材高挑的年轻人。
林朗一进校门就像回了水的鱼，兴奋地东张西望，看着操场、体育馆，眼睛都在发光。
报到流程很顺利，林朗很快办好了所有手续，领到了宿舍钥匙。
“哥，我去宿舍放点东西，很快下来！”
林朗晃了晃钥匙，朝着宿舍楼跑去，步伐轻盈充满弹性。
周谦站在树荫下等他，看着周围那些和林朗一样充满朝气的学生，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身衬衫西裤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没过多久，林朗就回来了，表情却有点蔫。
“怎么了？”
周谦问道。
“哥...”林朗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我们宿舍是六人间，特别小，还没空调，只有一个破风扇吱呀呀地转。
我那个床位还在门口，感觉翻个身都能掉下去...”周谦看着他：“所以？”
林朗立刻凑近一步，眼睛眨巴眨巴，开始卖惨：“哥~亲爱的哥~你看，我这么人高马大的，睡那种地方多憋屈啊？
而且我睡觉还不老实，万一晚上从上铺摔下来，摔坏了胳膊腿，我这体育生涯不就完了吗？
我妈得多伤心啊！”
周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说重点。”
“重点就是...”林朗拽住周谦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拖长了声音，“我能不能...还继续借住在你那儿？
我保证乖乖睡沙发！
绝对不再梦游！
我还可以交伙食费和住宿费！
帮你打扫卫生！
给你按摩捶背！
当免费保镖！”
周谦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的样子，想起母亲那句“照顾好你弟弟”，再想想那70平米小家里即将长期存在的第二个人...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林朗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提起来，眼神从期待变得紧张，拽着他胳膊的手都忘了松开。
就在林朗快要绝望的时候，周谦终于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
“沙发。”
他说，“再越界一次，我就真把你扔回宿舍。”
林朗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跳起来，欢呼一声：“耶！
哥你最好啦！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
他激动之下，竟然一把抱住周谦，原地转了小半圈。
周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围有几个学生好奇地看过来，带着善意的笑声。
“放开！
像什么样子！”
周谦压低声音，耳朵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林朗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赶紧松开手，但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挠着头嘿嘿傻笑：“太高兴了，没忍住。
哥，我请你喝奶茶！”
回程的地铁上，林朗一首处于兴奋状态，喋喋不休地规划着未来：“哥，以后我没课就回家！
哦不，回你家！
我还可以先去买菜，等你下班！
我虽然做饭不太行，但洗菜切菜没问题！
咱们晚上可以一起看电影，我知道好多好看的...对了哥，你玩不玩游戏？
我可以带你上分...”周谦听着他在耳边叽叽喳喳，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风景，忽然觉得，家里多这么一个热闹的、充满活力的“大型挂件”，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以后下班回家，面对的不再是空荡荡的寂静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挂件”的醋劲，会在不久后给他带来那么多哭笑不得的麻烦。
但此刻，看着林朗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周谦的嘴角，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的平静生活是被打破了，但却换来了另一种鲜活的热闹。
这交易，似乎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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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提起来，眼神从期待变得紧张，拽着他胳膊的手都忘了松开。
就在林朗快要绝望的时候，周谦终于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
“沙发。”
他说，“再越界一次，我就真把你扔回宿舍。”
林朗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跳起来，欢呼一声：“耶！
哥你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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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之下，竟然一把抱住周谦，原地转了小半圈。
周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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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
像什么样子！”
周谦压低声音，耳朵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林朗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赶紧松开手，但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挠着头嘿嘿傻笑：“太高兴了，没忍住。
哥，我请你喝奶茶！”
回程的地铁上，林朗一首处于兴奋状态，喋喋不休地规划着未来：“哥，以后我没课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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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以后下班回家，面对的不再是空荡荡的寂静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挂件”的醋劲，会在不久后给他带来那么多哭笑不得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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